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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重返无人区》的主体精神建构分析

2019-11-15吉林广播电视大学社会工作学院吉林长春130022

电影文学 2019年14期
关键词:冰原羌塘无人区

王 锐(吉林广播电视大学 社会工作学院,吉林 长春 130022)

新时期以来,随着国产电影艺术逐步向更高水平迈进,纪录片电影也迅速发展,并在近年形成了一个发展高峰。作为一种纪实艺术类型,纪录片电影以其现实主义的突出特色吸引了众多观众。西藏,因其雄伟壮观、神奇瑰丽的自然风光、丰富灿烂的民族文化和悠久、神秘的宗教文化,成为国产电影中一个热门叙事背景、一种叙事常态。从宗教传奇、雪域冰川,到纯粹生命、身份秘境,越来越多的西藏自然和文化元素被发掘。第六代导演张扬的作品《皮绳上的魂》和《冈仁波齐》,便是以西藏为叙事背景,将镜头对准那些朝圣路上的虔诚教徒和向死而生的藏族人民。而《七十七天》和《藏北秘岭·重返无人区》(以下简称《重返无人区》)等则将镜头对准雪域高原一个神秘的区域:藏北羌塘无人区,透过这片广袤无垠的荒原,表达了对自我的追寻与认同。其中纪实探险类电影《重返无人区》由95后导演饶子君执导,上映于2018年8月31日,获得了第八届中国纪录片学院奖“最佳新人奖”。影片以生命禁区——羌塘无人区气势恢宏、美丽壮阔的自然风光为叙述背景,讲述了一群怀揣梦想、充满激情与勇气的年轻人,在藏北无人区探索普若岗日冰原的故事,在艰苦卓绝的找寻之路上,建构了主体对文明的反思、对信仰的坚定以及梦想的追寻等精神内涵。

一、寻找生命样态与反思现代文明

在改革开放以来的国产电影整体格局中,对乡土中国的电影叙事与想象一直占据显著的位置,而对乡土中国生命样态的持续兴趣与强烈关注则构成了近40年来中国电影最主要、最深刻的叙事主题。对生命样态的持续探掘,使得中国电影在世界电影的洪流中,更显示出独特的审美价值。探险纪录片电影《重返无人区》以被称为人类生命禁区的藏北秘岭——羌塘无人区为主要背景,这片平均海拔高于5000米的高寒土地自然条件恶劣,方圆百里荒无人烟。由于其远离人类现代文明,较为完整保留了大自然的原生态面貌,显示出壮丽的原始洪荒之感,成为海内外探险旅行家们魂牵梦萦的天堂。在叙事视角上,影片从“人类”与“动物”两个维度呈现了这片荒原上自然生命的两种不同样态,展示羌塘无人区里生命原始的洪荒、绮丽、新颖而富有生命活力的自然生存方式。

相对于人类的现代文明,羌塘是一个古老、原始、纯粹的天堂,是藏牦牛、藏羚羊、高原狼的故乡。这里发现了5万年前石器时代的痕迹,是人类原始文明的起源,而今已退化成了一个气候多变、风雪肆虐、人迹罕至的荒原。现代纪录片电影的文化怀乡,集中呈现为对现代文明的异己感和对故乡的情感回归。守望人类的起源,把情感系于故土的童年时代,沉浸于对乡土的追忆与怀恋,是现代人乡土情感的主要表达方式。影片在建构主体“怀乡”情感时,通过透视羌塘这片“生命”世界的生命样态,表达对现代文明的反思。影片中羌塘这片“化外之地”的壮阔秀美、古朴奇幻,构成了一幅幅风景画,不能不使观众为之惊异。导演和制片人以对生命极度关心的眼光,以人类的童心和现代人的眼光悠然神往地洞视着人类的童年之所——羌塘无人区的普若岗日冰原。影片的镜头多对准羌塘远离现代都市文明的生命样态:一头落单的野牦牛在与摄制组车队相遇时,既表现出巨大的蛮力和原始的野性,又以“擦肩而过”的惊险举动向人类发起攻击;围绕摄制组逡巡的野狼,表现出掠食者的凶猛和土著的姿态,也以就地翻滚的姿态向人类表示出友好的态度;藏羚羊成群结队,泰然自若地从保护区边缘的公路两旁走过;普若岗日冰原这一独特的地域环境,因带有浓郁的远古时代遗风,更衬托着藏北自然环境的壮阔与美丽:粗粝的大自然,万类萧条的冰原,天空里暗压的乌云,随时呼啸而至的寒风。凡此种种,影片以最大的艺术创造力,在无人区里各种生命样态与人类所代表的现代文明的交锋中,不断发掘和表现人性的弱点以及克服与战胜的过程。如制片人老蔡在面对司机关师傅由于急性肺水肿该如何下撤、何时下撤等问题时,选择从团队整体出发,冒险坚持到第二天天亮下撤,以避免夜间下撤在过东温河过程中可能给团队整体带来的风险。此外,团队中巴桑等人以生命为赌注,驱车为团队探冰的忘我奉献精神,更彰显出人性中的勇敢、善良和爱。在紧张的冒险情节后,影片辅之以热血澎湃的旁白:“我们都曾在年少时扮演骑士,但如今却嘲笑英雄,在神话湮灭的时代里,唯有一颗伸展不熄的心,才能给平凡以伟大的勇气。”以此为影片增加了更加浓郁饱满、直抵人心的情感力量,提升了电影的“生命”价值内涵。

二、探寻生命意义与坚定信仰

马尔库塞说:“人的历史就是被人压抑的历史。文化不仅压抑了人的社会生存,还压抑了人的本能结构。但这样的压抑恰恰是进步的前提。”[1]西藏的灵性和精神的磨砺,安顿了现代人的灵魂。在当代国产影视剧中的西藏,个体的生命在信仰中受到规训,在神灵的庇护下可以笃定生活。在《重返无人区》中,藏北密岭——羌塘无人区便是这样一个遥远宁静、自然原始,有着至诚至纯情感,承载着神秘虔诚信仰,富有生命精神的所在。影片中一群怀揣梦想的电影人,试图回到人类的原初,以期为现代人的精神探寻一个安顿之处、栖息之所。普若岗日冰川,便是建构这样的西藏想象的理想圣地。对普若岗日冰川的想象和探寻,就是影片为现代人面对现代化的精神焦虑而探索的一条化解路径。

《重返无人区》的生命意义探寻和精神信仰,采用神秘化叙事和冒险情景营构两条线索并进,创造了原始冰原与现代生活两个世界,艺术地建构了羌塘无人区的真实世界,以此来解构现代社会的精神焦虑,推崇人性的正向力量和原始纯粹的西藏精神。从对现代文明的否定,投入到对西藏的想象和精神信仰。影片中,老蔡所带领的摄制团队苦苦追寻普若岗日冰原主峰的过程,近似于虔诚的宗教信徒的朝圣之旅:至纯至诚、信念坚定、不弃不馁、勇敢执着。历经种种艰难险阻后,当第14天团队一行终于抵达世界上最大的中低纬度冰原——普若岗日冰原主峰群后,制片人老蔡虔诚地匍匐在冰川最高的峰群底下,以一种“他者”视角,对着人类历史沧海桑田所凝聚而成的一块块冰层进行膜拜和审视。情感的至诚至纯、生命的坚贞执着、信仰的神性虔诚在羌塘无人区的秘境、绝境与心灵之旅相互叠加中,完成了影片关于西藏的“想象”。

三、追寻冒险和征服的梦想

沈从文认为:“生命在发展中,变化是常态,矛盾是常态,毁灭是常态。生命本身不凝固,凝固即近于死亡或真正死亡。”[2]艺术的本质在于延长生命,生命青春、向上理想、追求完美生活的努力都值得颂歌、鼓舞。追求冒险和征服,是人类对健康生命个体或群体生存方式的探索,是反映生命发展、变化、矛盾和毁灭的形态。冒险纪录片将人类的这种梦想和愿望以艺术化的方式表达出来,产生了砥砺人心的磅礴情感力量。

电影《重返无人区》中,子君以探秘藏北秘岭的特殊方式来纪念父亲饶剑峰,以此接近和理解作为登山者的父亲:“我从来没有机会了解过真真正正在高海拔上攀登的他是怎样的。”父亲的登山梦始于西藏,子君冒着生命危险重返西藏,勇闯藏北无人区,既是为“抵达父亲曾路过的高度,接近并理解父亲”,也是为回到梦开始的地方,重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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