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王”传

1.皖东小山村某山坡 日

画外音：这是一个远离县城的小山村——附龙村。由于此村靠近“真龙天子”朱元璋家“皇陵”，所以村名为“附龙”。村名似乎很吉祥，但村民们祖祖辈辈过着贫穷的农耕生活。

今天是清明节。

山坡上有两座小坟。许二山和他的哥哥许大山、侄女山妹，跪在父母坟前烧着冥币和草纸。祭典完毕，三人默默回村。

2.许家 傍晚

晚饭后，兄弟俩谈着今后打算。

大山：“二山，你今年十三岁，也小学毕业了。今后有什么想法？”

二山默然。

大山想了想，说：“这样子，哥培养不起你上中学，可你身子骨还嫩，干不动重活，先放两年牛吧。”

二山点点头。

3.山坡上 日

二山在放牛。

画外音：一年多来除了下雨下雪，二山总是骑在牛背上放牧。寂静、枯燥的生活让他常常想起过去老师讲过的城市繁华景象。

二山骑在牛背上，又走神地想着。

忽然，牛身一歪，二山摔了下来。他摔疼了左脚，坐在地上轻轻揉着……太阳快落山了，他才牵着牛，一拐一拐地往家走。

4.许家 夜

二山靠坐在“床上”。所谓“床”，就是地上铺着玉米秆，上面放一床破被。他两眼瞪着，仍在想着老师讲的城里的事。

过了一会儿，山妹进来，端着一碗煮熟的红薯，还有一个鸡蛋。说：“叔，你吃。”

二山接过碗来。剥了鸡蛋壳，抬头看看，山妹正瞪眼看着鸡蛋。他问道：“山妹，你妈没给你煮个鸡蛋吗？”

山妹低声地：“没。妈妈说，多攒点鸡蛋卖掉买盐。”

二山轻轻叹了口气，将鸡蛋递给山妹：“吃吧。”

山妹摇头：“不。妈妈说叔叔摔了脚，吃个鸡蛋补补。”

二山执意地：“你拿着，吃吧。吃吧，我不对你妈妈讲。”

山妹才接过鸡蛋，大口吃了。

见此情形，二山更是思绪不已：我们山边人生活就……

夜深，窗外的月亮升上半空中了。二山迷迷糊糊睡了。醒了，再次想着。忽然，他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到城里去看看！

5.许家 晨

字幕：两天后。

二山起床了。看见哥嫂正吃早饭。一小柳条筐盘子里放着熟红薯，一小碗咸辣椒。

大山：“二山，脚还疼吗？不疼了就放牛去吧。地里活紧，我和你嫂子清早就要下地去。”

二山：“大哥，我想和你讲件事。”

大山：“什么事？”

二山：“我想……我想进县城去见识见识。”

大山有点吃惊，立刻反驳：“你年纪小，又身无分文，到城里吃住谁供你？简直是开玩笑！”

二山仍坚持己见：“大哥让我去吧！我们这里不是有这么句俗话吗，‘天下饿不死瞎眼鹌鹑’，我做梦都想进城闯闯去。”

大山想了想，有些无奈：“脚长在你腿上，真想出去，我也拦不住你。你可要好好想想！”

6.许家 日

哥嫂下地干活了。

二山边吃红薯边琢磨。最后一咬牙：走！他拿上几个熟红薯，丢下一张写得七歪八歪的字条：“哥哥嫂嫂，我走了。你们放心，我在外面会管好自己，不会干坏事的。”

阳光普照,二山背着几件旧衣服弄成的小包裹，走出了小山村。

7.小山坡 日

二山出了村，又折回头来，向小山坡走去。

二山来到父母坟前，连磕了三个响头，跪在地上讲着：“伯，妈，二山走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有朝一日，如果我能挣大钱了，一定回来把你们的坟修成大坟！伯、妈，我走了！”

临走，小山又回过身来，再磕三个响头。

8.县城内 日

步行了三十多里路，精疲力竭，二山终于到了县城。他开了眼界：商店、摊位一个挨一个；小轿车、摩托川流不息，人来人往，他走走停停，贪婪地望着。

9.汽车站外 日

中午，二山饿了，从家里带来的熟红薯早已吃完了。他东瞅瞅，西望望，不觉来到汽车站。站外卖熟食的摊贩正忙着。

二山走到一个摊位前，贪婪地盯着。

一个胖胖的老板笑脸相迎：“进来吃饭？”

二山摇摇头：“我是讨饭的。”

胖老板沉下脸来：“啊，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10.小吃店内 日

二山看到屋里桌子上有一客人剩下的半个馒头，小半碗汤，立刻进去，拿起馒头就吃，端着汤就喝。

胖老板不耐烦：“快吃、快吃，一会儿客人来了！”

二山吃完，看到旁边还有一大盆客人用过而没洗的碗筷，灵机一动：“老板，我给你洗碗筷吧。我不要钱，也不吃你的饭菜。”

胖老板有点奇怪：“那你图个什么？”

小山：“我就吃客人吃剩下的饭菜。这些剩下的，你倒在泔水桶也是白扔掉了。”

胖老板转念一想，立刻答应：“行！不过客人吃喝的时候，不许你站在旁边看着。”

二山：“好！”

画外音：从此二山白天在小摊位上给胖老板洗刷碗筷，混点剩菜饭填肚子，晚上就蜷缩在汽车站候车室的长条椅上。

11.小吃店内 日

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在店里吃饭。二山在收拾桌上的碗筷，看到碗里还剩有小半碗面条，就立刻吃掉。中年人看着这一切，感到奇怪：“喂，这服务员怎么吃人剩下的东西？”

二山老实回答：“我不是服务员。我……我是要饭的。”

中年人：“要饭的？”

二山：“嗯。我帮老板收洗碗筷，客人吃剩的就归我了。”

中年人感慨地：“啊，怪可怜的。”想了一下，又说，“要饭到大地方要去呀，在这小县城有什么奔头？”

二山机灵地：“哪个大地方？”

中年人：“比如建京呀。那里通客车，通轮船，通火车，还通飞机呢！人来来往往，比这里多十倍百倍也不止！”

二山：“真的吗？可我没钱买车票。”

中年人沉默一下，说：“这样，我是开长途货车的，正好要去建京。你搭把手，帮我把货装了。我把你捎带去那个地方，行不行？”

二山动心了：“行，大叔。”回过头来说：“老板，我跟这个大叔走了！”

胖老板缺了帮手，不情愿地说：“别去大地方！去那里人生地不熟的！”

二山：“我去闯闯！”

胖老板无可奈何，只得点点头：“你真想去，就去吧。混不行了，你再回来！”

二山跟中年人走了。

12.一组镜头

建京长途客车站。

中年人把二山丢在车站，开车走了。二山这下真是大开眼界，惊奇地自语道：“车来车去，人流不息呀！妈呀，有时还从地下冒出人来。”(他不知道，这是从地铁走出来的乘客)。

城市夜景。

到了晚上，华灯齐亮，霓虹灯各种颜色闪烁不停。从来没见过这场景的二山有些兴奋地惊叹：这是天堂呀！

车站大楼外。

当晚，二山就蜷缩在车站大楼外面的走廊一角。

13.车站大楼走廊 晨

天还没大亮，二山就被人声、车声吵醒了。他揉揉眼，从路边自来水管捧一捧水，往脸上抹抹，更清醒了。

清早，二山开始了乞讨生涯。不远处，一个小孩吃着肉包子，不小心掉在地上。小孩刚想捡起，被大人制止：“不要了，脏！”

小孩不捡了，狠狠地将地上的包子踢了几尺远。

二山看到了，立刻走向前，将肉包子捡起来，吹了吹灰，大口吃了……

画外音：每到晚上，半饥饿半疲倦的二山有时睡在高楼大厦外的走廊边角处，有时睡在高架桥下的空地上。

14.一处大菜市场 晨

这是建京一处大菜市场，人流来来往往，二山混杂在其中。

忽然，前面有位胖大娘只顾在菜摊前拣菜，小钱包从裤子口袋中滑了下来。身后一个男人眼尖手快，立刻捡起小钱包，正要往自己的口袋里放。这一切都被走到面前的二山看到了。

出于善良的本能，二山大喊：“大娘，你的钱包！”

胖大娘一回头，立刻伸手将钱包夺回来：“我的钱包！”

捡钱包的人很尴尬，瞪了二山一眼。

胖大娘从小钱包里抽出两块钱，递给二山：“小朋友，谢谢！”

二山连忙拒绝：“不要！我不要！”

胖大娘走后，捡钱包的那人又窜回来。他猛地打了二山一耳光：“小要饭的，你多嘴！”

二山眼冒金花，争辩着：“你……你不对嘛！”

那人还要动手，被一个人大声喝止：“住手！”制止者是一位旁边摆菜摊的老者汪大伯。

汪大伯亲眼看到这一切，出于正义感，不由得站出来护着二山：“小要饭的做得对！你不该见财起意！”

旁边摊位上的菜贩也七嘴八舌地护着二山：“这小孩做得对！”“不许欺负人！”

那人见众怒难犯，只得狠狠地盯了二山一眼，悻悻离开。

汪大伯关心地：“小孩，你脸还疼吗？你家住哪里？”

小山：“不疼了。谢谢大伯！我家在安徽，来这里讨饭的。我没有往处，随地住。”

汪大伯同情地：“可怜！”停顿一下，他忽然问道：“小孩，讨饭不是长久计。这样好不好？我年纪大了，又有脊椎增生的病，弯腰卖菜，搬菜不方便，你年纪小，身子灵活，就在菜摊上帮帮忙行吗？不用讨饭了，吃喝住我全包。”

小山点点头：“行。”

15.汪大伯家 夜

字幕：一年后，初夏的一天晚上。

画外音：二山脱去了讨饭生涯，渐渐融入到汪大伯家。汪大伯家有三口人。除了他以外，还有大婶和女儿春玲。大婶患喘哮病，生活经常不能自理。女儿春玲今年十五岁，初中毕业后一直伺候母亲，操劳家务。

晚饭后，汪大伯和二山在谈心。

汪大伯：“二山，在我菜摊上干了有一年多了吧？贩菜、卖菜的营生都会了吧？”

二山：“嗯，大伯。”

汪大伯：“你想不想自立门户，也贩卖菜呀？”

二山从没有想过这事，有点慌张：“我……我没想过。我只想着帮大伯贩菜卖菜。”

汪大伯：“孩子，你不小了，男子汉应该有谋生创业的想法。俗话说翅膀硬了就要学飞啊！”

二山：“可我走了，你菜摊怎么办呢？”

汪大伯：“小玲也大了，我叫她上菜摊子帮帮忙，练练！”

二山想了想：“大伯，那我能干什么事呢？”

汪大伯：“我想好了：你贩菜没有本钱，我给你联系一家小冷冻厂，卖冰棍去！我给你做担保。”

二山不语，最后表态：“行。我早上帮你出菜摊。过了清早，买菜的人少了，我再去卖冰棍。”

汪大伯又谆谆交代：“孩子，我知道你很忠厚，以后做什么营生都要讲诚信，能吃苦！”

二山：“大伯，我记住了。”

16.一组镜头 日

上午，天渐渐炎热。二山背着冰棍箱，沿街叫卖：“冰棍！冰棍！”

中午，烈日当头。二山汗流浃背，仍走街穿巷地叫卖。

下午，骄阳似火。二山背着冰棍箱仍不休息，满头大汗，嗓子渴得冒烟似的，但他舍不得吃一根冰棍。叫卖得实在渴了，就喝几口路边自来水管里的清水。

17.汪大伯菜摊上 日

转眼入秋了。天气渐渐变凉，冰棍也渐渐不好卖了。一天上午，二山背着冰棍箱，无精打采地来到汪大伯菜摊上。

汪大伯关心地：“二山，冰棍不好卖了吧？”

二山点点头：“嗯。”

汪大伯：“那赶快转行呀！”

二山不知所措地：“转什么行呢？”

汪大伯：“我问问你，卖冰棍赚了多少？”

二山如实地：“我算了一下，赚了六百多块。”

汪大伯：“那你就有了小本钱，就在我这里卖菜吧！”

二山开了窍，可又有点犹豫：“在你旁边设摊子，不挤了你生意吗？”

汪大伯：“诚实的孩子！生意各做各的，卖菜的也不止是我这一份。再说，你菜摊子摆在我旁边，也有个互相照应。”

画外音：二山开始卖菜了。由于他能吃苦，讲诚信，称菜时足斤足两，有时还帮客人摘除蔬菜上的黄叶、死叶和烂叶，所以回头客越来越多，二山的钱包越来越鼓。

18.菜摊上 晨

字幕：半年后。

汪大伯对二山指点着：“二山，你生意越做越旺了，光在城里贩菜来卖供不上了。想办法到外边贩菜呀！再说，你现在也有一定资本了。”

二山：“大伯，这个事我想过。可到外地贩菜，我摸不到门路呀。”

汪大伯：“那没关系，我让隔壁菜摊子上的马强、刘老三带着你到外地贩菜。马强、刘老三是老实精明的主，我去说说，你好好学学！”

画外音：从此，二山从跟着马强、刘老三学着到外地贩菜。他的菜源逐渐扩到建京市郊、邻县农村和邻省县城。三年后，一个年轻、诚信、吃苦、精明的卖菜人形象，逐渐树了起来。

19.菜摊上 晨

看见汪大伯摊子上只有春玲在卖菜，二山感到奇怪：“春玲妹子，怎么你一人在卖菜，大伯呢？”

春玲低声地：“我伯昨晚摔了一跤，今早疼得不能起床。”

二山立刻大声地：“你怎不早说呢？”他草草收拾一下，将摊子交给春玲代看着，自己奔向汪大伯家。

20.汪大伯家内 日

二山看到汪大伯靠坐在床上，问道：“大伯，你摔着了！还疼吗？”

汪大伯点点头：“疼。”

二山：“那你怎不叫春玲告诉我呢？我去叫出租车，送你上医院！”

汪大伯：“孩子，我……我怕耽误你卖菜。”

二山：“治病要紧！”

21.汪大伯家外 日

出租车开到门口，人高马大的二山背着汪大伯上车，奔向医院。

22.医院内 日

在医院里，骨科医生一诊断，立刻做出结论：“骨折。需要住院治疗！”

二山背着汪大伯住进病房后，立刻办了住院手续。

汪大伯不过意地：“孩子，住院治腿，你花了多少钱？我出院后好还……”

二山立即打断他的话：“钱？你甭管了，我能要你还钱嘛！”

23.病房内 傍晚

二山和春玲来到病房。

汪大伯首先问：“春玲，你妈吃了吗？”

春玲：“我妈吃了。我已经把妈服侍上床了。”

汪大伯：“那好。二山，我想了半天，想和你商量件事。”

二山：“大伯，什么事？”

汪大伯：“是这样：我年纪越来越大，这又摔断了腿；春玲她妈病又越来越重。春玲这孩子又要照顾我们老俩口，又要出摊子卖菜，实在忙不过来。”

二山：“那你说怎么办？大伯，我听你的。”

汪大伯有点犹豫地：“我想……我想把摊子合并给你，让春玲帮你忙。比如给你记个账，看个摊子什么的，工钱随你赏。”

二山：“行！什么叫工钱随我赏呀，今后大伯一家的费用我全包了！”

汪大伯在些激动：“那就……就难为你啦，孩子。”

二山摇摇头：“不难为。没有大伯的指引调教，哪有我今天！”

24.一组镜头

经市场管理部门的指点，二山创办了“齐发蔬菜公司”，卖菜和批发蔬菜。

二山又报名上了汽车驾驶学校，学习驾驶技术，以便自己开车。

二山买了跃进牌大卡车，驾车贩菜和向一些学校、机关定点送菜。

二山在郊区买了一大片地，盖了一幢二层小楼和高大的蔬菜仓库。

二山将大山全家接来。

25.蔬菜仓库 日

字幕：三年后。

二山又招请来几个人，帮他整理蔬菜和卖菜送菜。

二山在监看员工们往汽车上装菜：“有一点点烂的、霉的都不许装车！”

春玲在旁打着计算器，计算着。忽然，她的手机响了。

春玲：“伯，什么事呀？”

手机里传来汪大伯急促话声：“春玲，快回来！你妈昏过去了！”

春玲：“山哥，我妈昏过去了！”

二山一摆手：“快回去！我马上就到！”

春玲急匆匆走后，二山向大山简单交代几句，也立刻奔去。

26.汪大伯家 日

春玲母亲躺在床上，呼吸急促。

二山奔进来，立刻说：“快打120救护车，上医院！”

不一会儿，救护车到了。春玲母亲被抬上车。汪大伯、春玲和二山，也随车去了。

27.急诊室 日

医生仔细诊断了一下，摇摇头：“人不行了，走了。”

春玲大哭，汪大伯直掉眼泪，二山也禁不住流下泪水。……

28.汪大伯家门口 晨

字幕：三天后。

清晨，汪大伯家该出殡了。火葬场专车停在门口，街坊邻居纷纷出来送葬。

春玲跪在车前，不停地哭，令人揪心。她将一张张冥币投入“火盆”。遗体抬出门，送上车了。汪大伯也泪水涟涟，出了门。

专车开前，需要把车前的“葬盆”连纸灰带盆一起摔碎。这是当地风俗。围观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他家没有儿子呀，应该是男的摔葬盆的！”“没有儿子，只有女儿春玲。”“唉，可怜！有侄子摔也行啊！”

二山走到车前时，听到了议论。他立刻上前拉起春玲：“妹子起来！”

二山跪在车前。他向“葬盆”连磕了三个响头，摔了“葬盆”，起身让专车开过去，然后坐上后面车子，去火葬场。

围观送葬的人们又纷纷议论：“这个男的是谁呀？他来摔葬盆。”“你不认识他？他就是当年那个小要饭的，现在的‘菜王’呀！”“真仁义，真不简单！”“这三天来，是他主持汪家丧事。卖菜好，人品也好！”

29.汪大伯家 夜

二山和春玲谈话。

二山：“大妈已经走了，丧事也办完了，我考虑一件事，想和你沟通沟通。”

春玲：“山哥，说吧。”

二山：“你看，我这批发菜、卖菜的生意越做越大，需要一个专职的会计，那种记流水账的法子，不适应了。按现在时髦的话来说，要与时俱进呀！”

春玲：“怎么与时俱进？”

二山：“我想让你报名上财会培训班，学习会计专业。培训费我来付。”

春玲：“可现在公司里每天都要记账结算呢。”

二山：“这事我想过：上午，卖菜业务忙，你记账；下午，你去财会培训班学习；晚上，再搞每天、每月结算。”

汪大伯插话：“这是好事！春玲，再锋利的刀只用不磨，也是不行的。”

二山联想道：“人是要学习的。从上个月开始，我也学习了。”

春玲有点好奇：“你学什么？”

二山：“当年我在山村小学，混到小学毕业，现在时代都在发展，没有知识，跟不上时代发展怎么行？从上个月起，我每天晚上开始学习初中课本，从初中一年级课本啃起。”停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将来我还要学高中课程，一直攻下去。”

汪大伯赞叹：“好！好！春玲，向你山哥学习！”

春玲：“行，我明天就去财会培训班报名！”

30.一组镜头

春玲每天下午去财会培训班学习，认认真真。

二山每晚都在啃初中课本，直到夜深人静。有时碰到“拦路虎”，就请春玲过来指指点点。

31.公司内 日

字幕：几年后。

一天下午，快下班了，几个职工低声密谈着。看见二山出了办公室，大家都默不吭声。

二山感到奇怪：“看到我出来，大家怎么不吭声了？有什么事吗？”

众人不语，互相看看，又一齐看着二山，笑笑。

二山更奇怪：“到底有什么事？”众人仍不回答。

二山急了，他挑出一个人：“三哥，你是老实人。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刘老三犹豫一下，道出实情：“经理，没发生什么事。大家……大家合计给你结婚送礼的事。”

二山：“啊，这么回事。”立即宣布，“我和春玲商量过，谢谢大家，但礼不收！”

刘老三：“那为什么？大家可都是出自内心呀！”

二山真诚地：“大家的情我领，再次谢谢，但礼绝对不收。大家想想：一出礼几百块钱，都是各位工作的辛苦钱呀！今天送这家礼，明天送那家礼，你承受得了吗？”

刘老三：“经理讲的是大实话，可是……”

二山打断了他的话：“别可是啦！趁这个机会，我们立一个规矩：今后公司员工内部，一律不得互相送礼！”

老实巴交的刘老三冒出一句：“经理，那外边人给你送的礼呢？”

二山果断地：“这事我和春玲已经商量过；能退则退；退不掉的，一律送去给福利院！”众人一阵掌声。

32.全兴大酒店 夜

腊月的一天，全兴大酒店前贴着大红“囍”字，霓虹灯下流动字幕上流动着红字：“祝贺汪春玲女士、许二山先生新婚志喜。”

九点钟左右，贺喜的客人宴席陆续结束，二山和春玲在大门口送客。客人走完了，二山夫妻再回酒店二楼，招待公司里的员工。

各种菜肴摆齐了。二山一瞅，有些不满：“服务员，怎么少一样菜呀？”

服务员：“先生，少什么菜？”

二山：“缺冬瓜老鸭汤。建京市传统的一道汤菜。”

服务员：“对不起，寒天冻地的，市面上买不到冬瓜。”

二山吧：“啊，我倒忘了，这里冬天买不到冬瓜。”

马强凑到二山面前：“山老弟，有个地方现在能买到冬瓜。”

二山：“哪里？”

马强：“越南。听我姨兄说，那里天气现在还很热，冬瓜多得卖不掉。”

二山：“你姨兄住哪里？”

马强：“广西凭祥，中越边界。”

二山：“强哥，你肯定那里有冬瓜？”

马强：“肯定。两年前，我姨兄就打电话告诉我，要我去越南贩冬瓜，我哪有那么大资本，也没有那么大雄心。”

二山想一想，一拍板：“强哥，明天我俩办手续，到凭祥找你姨兄，去越南贩冬瓜！”

春玲有些不放心，提醒：“这是出国贩菜，从没有过的事，有没有风险？”

二山：“有风险也不怕。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大不了赔钱呗！”

春玲：“那……你认识路吗？”

二山：“鼻子下面就是路，何况还有强哥他姨兄呢！”

33.建京火车站 日

经过两天的准备，二山和马强起程了。为了安全，二山穿着有些特别：旧兵帽、旧衣服、旧布鞋，提着扎了口子的旧蛇皮袋子。袋子里装着旧棉袄。棉袄里却裹着二十万元钱。

34.广西凭祥车站 日

客车终于到了广西凭祥。一个瘦瘦的中年人——大姨哥，如约在车站迎接二山两人。寒暄几句，三人向旅馆走去，大姨哥向他们介绍了有关情况。

35.旅馆内 日

在旅馆里，三人进行简短的策划。

最后二山决断：“明天，我们就过境去越南，大姨哥带我和强哥过去。我们不懂越南话，大姨哥当翻译吧。大姨哥，你放心，酬谢绝不会亏待你的！”

36.越南小山村 日

翌日，三人过境去了越南的小山村。

二山又是另一番打扮：遮阳帽、大墨镜、西装革履。

小山村地处边远地区，贫穷。山路上，不时碰见背着枪的青年男女。进了村找到了村长。大姨哥用越语与村长交谈着。村长似乎很高兴，手比画着说话。

大姨哥对二山翻译道：“村长说，你们来收购冬瓜，他很高兴。保证你们安全。这里漫山遍野都是冬瓜，老百姓正愁卖不掉呢！”

二山点点头，微笑着向村长致意，顺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二百元人民币递给村长。村长收下，更高兴地又说了几句。

二山问：“大姨哥，村长说什么？”

大姨哥：“他说，感谢你给的钱。还说，他愿意带你到各家收购冬瓜，保证不出岔子！”

村长带着三人到村里各家动员收购冬瓜。山民听说全部收购，当场付现金，很高兴，都往村长家里送冬瓜，过完磅，高兴地拿着现金回去。……

37.村长家 日

字幕：三天后。

冬瓜收齐了。二山又给村长二百元。村长主动帮他们办好离境手续，还给他们联系四辆卡车运瓜。

38.一组镜头 日

字幕：三天后。

二山等人带着运瓜卡车,驰向中国境内。

由于年久失修,越南境内路况很差。特别是边远地区，全是弯弯曲曲的土路。行驶时，尘土飞扬。有时卡车靠山边慢慢行驶，下面就是悬崖峭壁。二山等人紧张得目不转睛，盯着前方。

实然，二山乘坐的车子停了，司机紧急刹车，脸色煞白。二山等人下车一看，好险，车子一只前轮悬空在路边空洼处！所有人都下车，全力将这辆车子推回去。

到了中越边境，二山、马强和大姨哥三人下了车。货车接受了中国边境检查站人员的检查，又办好了海关通关检查手续。

货车开动了，在中国的柏油公路上飞奔。

“种瓜得瓜”，这次玩命似的跨境贩瓜，二山净赚了整七万元。他开了眼界，练了胆量。更值得一提的是，建京的市民们严冬能喝到冬瓜老鸭汤了！

严冬时节到越南贩瓜，让人们对二山更是刮目相看。

39.齐发蔬菜公司 傍晚

二山和春玲正在办公室里谈事，门叶突然来了三个人。二山一看，立刻惊喜：“大发哥、二发哥、孙喜老弟，你们来啦！什么风把你们吹来的！”

大发：“山老弟，山里人说话不拐弯，我们是来投奔你的！知道你这些年发啦！”

二山谦虚地：“发什么呀，生意场上这些年一直往前干就是了！”

大发：“老弟，说实话，你能安排我们做事呗？”

二山肯定地：“能！我们弟兄们就盘在蔬菜堆里，撸起袖子加油干吧！”

40.菜市 晨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正是菜市买卖最忙的时刻。

忽然，一位老奶奶提着菜篮子走到称菜的大发跟前：“小哥，你称得不够分量吧！我到公平秤上一称，少四两菠菜。”

大发：“不可能！我称时够分量的，怎么一转身就少了呢！”

老奶奶：“够分量我还能来讹你吗？”

正在争执之际，二山来了，他拦住老奶奶，和蔼地：“奶奶，怎么回事？”

老奶奶没好气地：“算了，算了！菜称少了还不承认！”

二山：“奶奶，别生气。”他拿过来一称，果然分量轻了一点，立刻抓了一把菜补上，诚恳道歉：“奶奶，对不起了，是我们忙中有错。”说着，随手又抓了一把菜给老奶奶，“奶奶，欢迎您再来买菜，监督我们。”

老奶奶满意地走了，嘴里喃喃地说： “一把菜没关系，只是让人心里不舒畅。”

41.公司内 夜

当晚，二山召集全体员工会议，讨论清早与顾客发生纠纷的事。

大家充分发表意见后，二山做了简短小结：“今天早上发生的纠纷虽小，但影响不小。根据刚才大家讨论的结果，我认为，今后，第一，要牢牢树立顾客至上、服务至上观念，才能做好工作。要有千有理，万有理，总是自己没有理的度量！第二，我们要有长眼光，准备摸索着走生产、运输、加工、销售一条龙的新路子。今后卖的菜一要足斤足两，二不准有黄叶、烂叶、死叶！”

散会后，二山将大哥、春玲、马强和大发四人留下，开个小会。

二山：“这几天，我和强哥背地里合计合计，总觉得长久看来，到越南贩菜不是个长事。听说海南岛的气候和越南差不多，适合种蔬菜，特别是种内地不能种的反季节菜。我想去海南岛看看，在那里搞个生产基地。”

马强：“山经理有眼光，这几天一直和我说这事，我支持。”

春玲：“我也支持。”

二山做出决断：“那好，就这样定了。我和强哥去海南岛试水；大哥、大发哥，你们在家协助春玲，搞好日常业务。”

42.海南岛 日

二山和马强来到了海南岛南部。这里气候炎热，树木葱葱，花草繁茂。农村开始育苗，准备插秧了；而建京那边仍是严寒一片呢！

二人上了岛之后，就立即脱下棉装，换上单衣单裤。他们交流着看法。

马强：“山经理，这里很适合种蔬菜！”

二山：“是适合。特别是种我们家乡现在不能种的反季节蔬菜，还不要塑料大棚。”

43.某县农委办公室内 日

二山、马强正在就联合开发蔬菜生产基地问题，与县农委干部进行磋商。

农委副主任：“你们来海南想搞合作开发，我们欢迎！——现在全国都在改革开放，我们也不能老守着旧摊摊。也要换个思维，解放思想了！”

经过磋商，双方达成协议：搞个2000亩左右的联合生产蔬菜基地。二山负责全部启动资金，负责蔬菜运送到建京销售；对方负责土地劳力和有关人员安排……

画外音：两年后，小山又在云南建立两处联合生产蔬菜基地。一个生产、运输、加工、销售的一条龙企业模式，渐渐形成。在建京市，蔬菜行业，人们逐渐形成这种印象：二山这个年轻人能吃苦、能动脑子、敢干！“菜王”的称号越传越响了。

44.公司办公室内 夜

二山，春玲正在算账，忽然有人敲门。

春玲：“谁呀？请进。”

门开了，是职工刘老三。

二山站起来，招呼着：“请坐，三哥有事？”

刘老三吞吞吐吐：“是……是有事，我……”

二山：“有事请说，直说吧！三哥。”

刘老三：“经理，我……我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春玲催道：“说吧，三哥。”

刘老三终于说出来：“是这样的，经理，我家小孩妈下午在医院确诊，得了子宫癌，中期。”

二山立即说：“那就赶快住院治疗！”

刘老三：“是住院了。可这笔钱，我……我……”

二山：“多少钱？”

刘老三：“医生评估，至少要用十万。我一时三刻，哪能凑到这笔款呀！”

二山：“啊，我知道了。春玲，你明天上午到银行取十万块钱给三哥！”

刘老三感激地：“我……经理，我记下你的恩情！打欠条，利息照算，我以后卖房子也要还！”

二山：“说什么呢，三哥。救人要紧，谁说要你还啦！”

春玲：“三哥，快去医院看护嫂子吧！我明天上午去银行取钱！”

二山想了想，又交代一句：“春玲，记住，你明天上午抽空去医院看望嫂子！”

刘老三感激得热泪流下。

45.公司办公室内 日

二山刚从蔬菜仓库回来，门口突然出现三个人：一个中国人，两个长着络腮胡子、大鼻子的外国人。

二山连忙站起来，笑迎来客：“三位请进，请坐！”

三人进来，二山热情地沏茶。中国人首先开言：“你是经理‘菜王’吧？”

二山一笑：“什么‘菜王’，那都是各位父老对我的抬爱！”

中国人：“初次见面，长话短说。我是市政府的秘书，姓方。今天应外宾要求，特带他们来拜访你，谈蔬菜生意的事。”

二山：“请问方秘书，他们是哪国客人？”

方秘书：“俄罗斯商人，主要搞蔬菜进口业务。”

二山：“那具体做什么蔬菜业务？”

方秘书和两个俄罗斯商人用俄语通话后，翻译一下：“他们说，洋葱是冬天俄罗斯的家常菜，他们来中国进口。听说你是建京‘菜王’，特来找你的。”

二山：“那好办，我可以给他们进口大批洋葱！”

方秘书：“你先别一口承担！听我说：他们进口的洋葱有特定标准：只要黄色的洋葱，要得多，要进口成车皮的。”

二山为难了：“哎呀，我们这一带，包括我们的联合生产基地，也没有专门生产黄色洋葱的啊！”

两个俄罗斯商人见二山为难神色，又用俄语交谈着。

方秘书：“他们说，他们特此来找你解决黄洋葱进口的，千里迢迢。望你看在两国人民友谊的分上，帮助解决。”

二山一听“友谊”二字，沉思了。片刻，他表态：“这样，我们本地很少产纯黄色的洋葱。我想联系外省，看有没有黄洋葱。要有，我想法子去调。方秘书，请把手机号码给我。”

46.公司办公室内 夜

二山打电话给有的省市同行，询问哪里专产黄色洋葱。安徽、江苏、山西、陕西……最后，终于打听到甘肃一个县盛产黄洋葱。

47.公司办公室内 日

二山打电话给方秘书。

方秘书等三人很快来到公司办公室。

方秘书：“经理，速度好快呀！在哪里联系到黄洋葱的？”

二山：“在甘肃。方秘书，请你跟他们二位沟通一下，订个出口合同吧。”

方秘书与他们沟通。两个俄罗斯商人很高兴，嘴里传出：“哈拉儿少！”“斯巴谢巴！”

二山有点不明白，小声地问道：“方秘书，我给他们联系黄洋葱尽力啦，怎么他们还嫌少，还咒人死啦死啦？”

方秘书不禁哈哈大笑：“经理，你误会了！他们说的俄罗斯语，意思是好！好！谢谢！谢谢！”

二山笑，春玲笑，俄罗斯商人莫名其妙，也随着哈哈大笑。

48.甘肃某县城外火车站 日

在这个盛产黄洋葱的地方，经过几天的忙碌，二山和马强共收购了三车皮黄洋葱。这天下午，他们到火车站联系运输业务。

火车站在城外，虽不算大，但很整洁。站房墙上写着标语：“坚持改革开放，加快经济发展。”

49.路上 日

经过半个多小时，办完了有关手续。二山二人离开车站，轻松地步行着，要回几里之外的旅馆。

突然，天气剧变。大风狂沙铺天盖地而来，二山惊呼：“不好，沙尘暴！”

两人奔跑，沙尘暴迅速赶来。为了躲避，这两个没有经验的外乡人立刻跳到一个洼坑处。狂沙顿时掠过头顶，二人也顿时被沙尘埋下，只露出小半个身子。

两人拼命地双手扒沙。可沙刚被扒了，又滑下来，将他们半个身子又埋住。为了活命，他们拼命扒沙。手指磨出了鲜血，又累又渴……经过两个多小时拼命扒沙，才挣扎着出了沙堆，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50.旅馆内 日

两个人终于到了旅馆，被服务员搀扶着回到房间。

一个服务员说：“你们外乡人来这里不知道：遇到沙尘暴，千万不能往洼坑躲！那样会被沙尘活埋了的！”

51.郊区生产基地 日

画外音：有了这次经历，二山学会了躲避沙尘暴的经验。以后几年他又来这里调黄洋葱出口俄罗斯，共净赚一千多万元。他很有感慨：“该吃苦的时候就要吃苦，该硬闯的时候就要敢闯！甚至敢于从阎王爷那里挣钱！”经过几年打拼，二山的经营越来越大。

不过，也有他“走麦城”的时候。

二山从外地联合蔬菜生产基地调来几十万斤蔬菜，寄放在租来的冷库里。由于缺乏冷库管理知识，菜全冻坏了。他连忙调来自家车，一车一车地将烂菜运往郊区生产基地，全部倒在窖里，沤作肥料。

52.二山家 夜

深夜了，二山两口子还在反思这次烂菜事件。

春玲难过得抽泣。

二山：“春玲，莫哭。生意场上赚和赔是常事，哪有光赚永远不会赔的！没有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嘛！”

春玲：“可我们这次赔大啦！多少万呢！这么多菜转眼成了肥料！”

二山：“可打入秋以来，我们还另赚二十几万呢？”

春玲止住了抽泣。

二山进一步安慰春玲，紧搂着她：“只要不把我的春玲妹赔出去，就行！”

春玲破涕为笑。

53.公司办公室内 日

市政府方秘书进来：“经理——‘菜王’，我又来啦！”

二山连忙站起相迎：“啊，方秘书，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寒暄一番，方秘书谈正事：“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是特来谈件事的。”

二山：“请指示。”

方秘书：“谈不上指示。你知道吧？全国第五届运动会定在本市召开，这是全市的大喜事呀！市政府有关领导经过全市性考察，决定把对运动员、工作人员的蔬菜供应任务交给你！”

二山兴奋地：“行，保证完成任务！”

方秘书：“市里对任务的完成有一定的严格要求：供应的蔬菜必须环保、安全、新鲜、及时和卫生，还要严格按规定品种送菜！”

二山：“行，保证遵照你讲的要求。另外，我还加两条，第一条，全部按批发价送菜。第二条，我亲自送菜！”

54.公司办公室内 夜

当晚，开了全体员工会议，二山和大家慎重研究了给全运会供应蔬菜事宜。

55.一组镜头

整个全运会期间，二山每天早上四点钟就起床，亲自参加了蔬菜供应全过程。

市政府大力支持二山工作，交通高峰时，交警开辟绿色通道，为二山运菜车队保驾，及时地送菜到运动员及工作人员住宿的各大宾馆。

第五届全国运动会结束后，组委会特地给公司送来锦旗：“诚信可靠，优质服务！”市委、市政府也给予表彰。二山被评为“全运会十佳服务先进个人”，《建京晚报》还登载了记者的专访。

56.菜市场 晨

清晨，正是菜市场热闹繁忙的时候。

远处来了两个年轻人，他们穿着整齐：身穿西服、打着领带，皮鞋锃亮锃亮，踱步到大发负责的摊位前，两人异口同声：“买西红柿三斤！”

大发点头微笑，给他们称完，递过去。

不料，年轻人甲突然发问：“听说你们公司卖的菜，事先都经过整理吗？”

大发料到问者不善，但仍微笑着：“是的。我们公司上午卖菜，下午整菜。将菜上那些黄叶、死叶、烂叶统统摘掉，只留下能吃的。”

年轻人乙认为抓住了话柄：“那这西红柿上的把蒂能吃吗？怎么不摘掉呢！”

大发耐心解释：“把蒂不能摘掉。它一来有助保鲜，二来摘掉了，西红柿就可能开始烂了。”

年轻人甲趁机钻空子：“那这西红柿我现在买了，不存在保鲜问题了，你把上面的把蒂摘干净吧！”

大发正要争辩，二山来到面前。

二山微笑着：“两位小兄弟，你们要求摘掉把蒂吧？他们售货员正忙，我来摘吧。”

两个年轻人看到二山弯腰来摘，一愣，不禁共同发声：“你……谁呀？”

旁边看热闹的顾客：“他是经理！”“他就是‘菜王’呀！”

两个年轻人显得尴尬，互相望了望，局促地：“啊，你就是‘菜王’！”“不要你摘了，我们回去摘。”

二山微笑着：“二位这个时候来逛市场，没有其他事吧？”

年轻人甲：“没有事，就是来逛逛。”

二山：“那请到办公室来。”

年轻人乙愣住了：“怎么，还要拘留我们吗？”

二山：“哪敢，我们也学法守法呀！进来坐坐，交个朋友嘛。”

57.公司办公室内 日

来到办公室，二山给他们沏了茶，问道：“小兄弟，在哪里发财呀？”

年轻人甲局促地：“发财？发棺材！我们没工作。”

二山：“怎么不工作？”

年轻人乙：“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一没本钱，二没本事。轻活没有干，重活干不来。谁要我们呀？”

二山：“哟，年纪轻轻的，怕吃苦，不工作，可不好！”

年轻人不语。

二山想了想，说：“这样，别的单位不要你们，我要。来我们公司，和我们一齐干，好不好？”

年轻人甲迟迟疑疑地：“好是好，可我们能干什么呢？”

二山：“学呀，我们需要年轻人！你们学问比我高，年纪比我轻，好好干，踏实干，肯定有前途！”

两个年轻人点点头。

最后，二山送别他们时，故意说了一句似乎有所指的话：“记住，你们来上班，我发工作服给你们穿！”

两个年轻人共同发声：“是。”

两个年轻人走后，大发有点不理解：“经理，他们明明是来找茬的，你不教训他们也就算了，怎么还招他们来工作？”

二山笑了笑：“大发哥，他俩成天在街上闲逛，这对他们，对社会总是不好吧！我现在有这个能力把他们安排工作，对他们个人和家庭，对社会都有好处。这也算是回报社会，有利于社会安定嘛！”

大发点点头：“经理就是经理，比我站得高！”

58.一组镜头

蔬菜生意越做越大，二山成了建京有名的蔬菜行业大亨，名副其实的“菜王”。现在，他坐在办公室，就能从海南、云南、甘肃、东北……调进调出蔬菜，不但供应建京市，还出口到俄罗斯、朝鲜。

二山 “饮水不忘思源”。他常说：“没有党的领导，没有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哪有我这个小讨饭的今天！”所以，他尽其所能做好事、善事，回报社会。

他对定点供菜的学校、机关……一直实行批发价格供给。

汶山大地震后，他驾驶小车，边问路边行驶，以最快速度到达现场。看到震后惨状，他含泪参加抢救，给家里打手机，让春玲给灾区速捐二十万元，而且不留姓名。

去年冬天，他到建京两个福利院“送温暖”，捐款十万元，嘱咐给每个老人置条最新款的绒毛保暖裤。……

59.全兴大酒店服务大厅 夜

字幕：2014年的一天晚上。

大厅里正在召开招商扶贫座谈会。召集这次会议的，是二山家乡县招商扶贫领导小组。参加会议的，都是来自家乡在建京市各方面的创业成功人士。二山也应邀参加了座谈会。

会议快结束时，招商扶贫小组领导李副县长点名二山：“二山经理，你的蔬菜生意越做越大，家乡不少人都知道你是建京市有名的‘菜王’。请你谈谈。”

二山有些激动：“我……我说不好话。”

李副县长：“没关系，都是家乡人，想什么就说什么。”

二山镇定了一下，说：“听了县长对家乡经济发展的介绍，听了其他同志的发言，我很感动，深受教育。我……我也要为家乡大发展出一把力！”

李副县长：“好哇！有没有具体打算？”

二山：“我想……我想在家乡搞一个联合蔬菜生产基地，带动家乡父老致富奔小康！”

一阵热烈的掌声。李副县长：“好哇！这个想法有创新性。你打算怎样做呢？”

二山：“第一步，我先回老家看看，听听老家人的看法；第二步，如果老家人的看法和我的想法弄到一块，我再提出具体打算，建立联合蔬菜生产基地。”

李副县长高兴地：“行！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大力支持你回乡创业！什么时候回老家看看？”

二山：“明天准备一下，后天回老家。”

李副县长：“好，后天我派专车来接你。”

二山：“不用了，我自己开自家车回去。”

60.路上 日

两辆小轿车行驶着，直奔附龙乡二山的老家附龙村。前面一辆是二山驾驶的，车里坐着大山和春玲；后面一辆是李副县长和附龙乡的乡党委书记、乡长。

61.村头 日

车进到村头，停了下来。村支书和村长迎上来。

一群人向村里走去。听说在外“闯世界”的二山回来了，村里人三三两两地站在路边看着。二山热情地和人们打着招呼。

二山边走边向两边瞅瞅，有些感慨：“十多年了，村里有变化，但变化不大！我家的小土屋还竖在小山坡边。”

忽然，迎面慢腾腾地走来一位白发老人。他一眼认出，立刻热情招呼：“王大爷！王大爷！你还认识我吧？”

王大爷眯着昏花老眼：“是二山子吧？”

二山：“是的，王大爷。”

王大爷：“好，好，听说你在外‘闯世界’闯得有模有样啦！——回家来看看，过几天吧？”

二山：“大爷，这次回来，就扎根啦！”

62.小山坡 日

二山和大山、春玲去扫墓。弟兄俩和春玲跪在父母坟前，烧着冥币。

二山看看这两个塌了的小土坟，很是伤心，热泪双流：“伯呀，妈呀，二山回来看望你们老人家啦！……多少年来在外闯荡，我一直想你们，常常梦到你们啊！伯呀，妈呀，过些日子我回来给你们修坟！”

63.村委会办公室内 夜

办公室内灯光通明，正在开着座谈会，分析创办联合蔬菜生产基地的可能性。

李副县长：“刚才大家都各抒己见了，二山经理，你谈谈吧。”

二山：“刚才大家对情况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们这里是半山坡地区，种粮食作物的确没有优势。况且一户一块田的，顶多只能混过温饱。我的想法是把各家田租下来，地打破界线，统筹规划，建成专业的联合蔬菜生产基地，种植蔬菜。”

村支书：“那少部分山坡地怎么办？”

二山：“山坡地可以种植栗子树。栗子树耐干旱，将来收的栗子全部运到建京市场上。城里人爱吃栗子，准卖个好价钱！”

村长：“蔬菜是靠水保养的。我们村里只有两口雨来蛤蟆叫，旱了秋虫鸣的枯圹，种菜用水没有保证呀！”

二山：“这个事我考虑过，离我们村六七里的池河不是有水嘛！”

村长：“是的，池河通淮河，还通洪泽湖，水多呢。要挖渠道吗？种三千亩菜地要挖七八里渠道，那可是大工程呀！”

二山：“不用挖渠。在河边盖个小房，安个抽水机，再购大型号的输水管，抽上水直往菜地里送。”

村支书：“哎呀，真是大胆设想啊！”

村长：“按你的设想，将各家地租收过来，一旦全部种菜，菜能即时卖掉吗？”

二山胸有成竹地说：“卖菜的事我包了！先运到建京我们蔬菜公司去卖，也可以出口到外国。我在海南、云南、江苏搞的联合蔬菜生产基地，就是走的生产、运输、加工、出售甚至出口的一条龙模式。”

村支书：“这资金问题？”

二山：“书记放心！租金、种子、肥料、整地等等一切启动资金，我全包了。蔬菜生产需要不少人，村里人愿意的可以在基地干活，收入肯定比单种庄稼强！”

村长：“这么大摊子，谁能管理呀！再说，种菜是个技术活，我们这里从来没有专门种菜的。”

二山：“那也好办，我家侄女山妹将来从省农业大学管理专业毕业了，让她来学着管理。当然，村里也可出人参与管理。我们可以与省农业大学签订合同，请专家们做技术指导！”

最后，李副县长做了简短的总结：“刚才二山经理把遇到的问题一一做了解答，我觉得很好。只靠种二亩地的玉米、红薯，是永远不能致富的。在农业上，我们也要走改革的新路……”

尾声

两年后，家乡蔬菜联合生产基地上，蔬菜一片葱绿，栗子树已经成林。

两年后，在齐发蔬菜公司里，二山夫妻正坐在电脑旁，用电话指挥蔬菜生产和调运业务。

三年后的金秋季节，“建京市创新创业先进者表彰大会”上，主席台两旁披着大红标语：“抓住‘一带一路’机遇，努力奋进！”“永走改革开放之路，强国富民！”

二山披着红绸彩带，微笑着站在主席台上。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