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随感录(一)

2019-11-14金汝平

黄河 2019年3期

金汝平

黑夜比白昼真实。它撕去我们的伪装:让男人更像男人,女人也更像女人。

青春和衰老之间,永远进行着战争:老人敲打小孩的脑袋,小孩扑上来拔光老人的胡子。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癌症,只有少数医生才能诊断出来。诊断出来又怎么样?

魔鬼说:“当我不能爱的时候,我就恨。恨是一种伟大的激情,让我凌驾于人类之上,只与上帝为敌。”

历史在阴沉地教诲我们:“做人要做恶人,当狗要当疯狗。”

人追求幸福,幸福本身是残忍的。他人的幸福总在伤害你,你的幸福又何尝不伤害他人?百万富翁伤害了乞丐,伟人伤害了芸芸众生,健康的人伤害了病人,美人伤害丑陋的人……

该摧毁的幸福,该诅咒的幸福,是它使人类不平等,有了恨,嫉妒,有了罪恶。幸福乃是世间不幸的根源。可是灭绝了幸福,就灭绝了人类生存的基础。这样的人间是地狱,平等又有什么意义?

爱导致虚幻,恨则迫使人洞察真实。一个满怀憎恨的人必看见这世界的丑陋与残缺。天使发现不了真理,真理是由魔鬼发现的。

一个人,蔑视世界,世界更蔑视他;另一个人,他蔑视世界,世界不得不跪拜在他高不可攀的脚下。

追求伟大,又害怕伟大。伟大是神的权力,神是不允许创造物和自己一样。否则,就毁掉它们。伟大,对于人是一种辉煌,又何尝不是一种灾难,伟人就是毁于伟大的。伟人生前改变了世界,死后却要被别人改变,这像是一种曲曲折折又意味深长的报复。伟人死后必是别人的玩具。血肉之躯变为旗帜,偶像,护身符,通行证,甚至一个口号,一个摆设。没有哪个伟人逃出这种厄运,生前他们利用别人,死后则被别人所利用。历史上的伟人逃不出两种命运:被“神化”,或被“鬼化。本真的自我则隐匿于某个我们不能探测的地方。两个小人物因某个伟人争辩起来,并互相咒骂“你是一个傻瓜”,“你才是一个傻瓜”,唉, 这两个傻瓜才傻得花枝招展,傻得万紫千红,傻得上天入地,傻得不可思议。

大人物犯大错误,小人物犯小错误,死人不犯错误,在坟墓中保持着正确的僵硬的姿势。

私生活只能享受不能谈论。又有哪个大人物对自己的私生活高谈阔论呢?谈论大人物的私生活,乃是匮乏私生活的小人物的乐趣。不要剥夺这样的乐趣吧。

没有伟大的敌人,就没有伟大的自我。作为一种最具威胁性、挑战性的对立式存在,他将刺激你爆发出一个人肉身或精神上最强大最野蛮的能量。为什么不真心感谢敌人呢。全世界只有一个骂你,这正是一个小人物的悲哀。

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那是自恋。你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那是自贱。自恋与自贱之间:亲爱的兄弟,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庄严的时刻,你不能咳嗽但可以打嗝,让祖国的青山绿水变成一片焦土。

有人呼喊:“伟人之所以是伟人,是因为我们跪着。”那么,请你站起来,站在黄土高坡的猪圈上长城的一块砖上朝我们悠悠招手粲然一笑,你就是一个伟人了吗?

重要的不是历史是否被篡改,而是谁有权篡改历史。谁篡改历史,谁就是历史的主人。

社会的舞台上霓虹灯越来越亮,把我们这些毛泽东时代的孩子,留在浓浓的阴影中,唱着“东方红,太阳升”。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毛泽东在早年诗里如是吟唱。其实,毛泽东的“峥嵘岁月” ,是在他以后的岁月中: 割据井冈, 黄洋界上炮声隆,万里长征,延安窑洞里的灯光,三大战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还有“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我们每天过着什么日子?这样的生活, 连我牵着四处游荡的哈巴狗也会脸红再脸绿啊。

当他意识到自己是个大人物,他就写日记了,写下那些他从未做过的善行,漏掉那些他经常制造的丑闻。

市俗的成功乃是极端强大的,具有不可抗拒的征服力。对它的批评不过是毛毛雨,轻飘飘的风。多少人七嘴八舌批评过那些红得发紫的明星呢?

明星走到哪里,都是新闻,爬到哪里,则是更大的新闻。

你是名人,许多人才会倾听你一声打嗝,一声咳嗽,并兴致勃勃挖掘出丰盛的意义。那只是你被春风一吹患上感冒而已。一声咳嗽后是一串令鼻孔异常发痒的喷嚏,喷到我们的嘴脸上,再用纸擦来擦去。我们还绽放着幸福的笑容,因为你是名人。我们在关注名人吗?我们在崇尚名人吗?我们在探讨名人吗?我们在解剖名人吗?不,我们只在消费名人!那些活着的或者死去的名人,乃是我们乏味透顶的生活中一道鲜嫩芳香的下酒菜。吃了再吐出来。

发现一个大人物长着很小很小的肚脐眼,我禁不住大笑起来。谁能知道我快乐的源泉在哪里?

谈论伟大并不能让人伟大。谈论伟大只会证明你是一个经常谈论伟大的人。那试图超越渺小的人,有可能伟大,但更多人只在自己的渺小中满足了。

变幻莫测的历史,总给我们以某种机遇,大人物能够紧紧抓住,然后扭转乾坤:如西安事变之于共产党,朝鲜战争之于国民党。小人物的手插在口袋里伸不出去。只能看着它白白消逝。

可以赞美,歌颂,致以崇高的敬礼,可以崇拜,可以点头哈腰,可以批判,可以抨击,可以指责,可以谩骂,诽谤,豪不留情地揭露,也可以对这一切哈哈大笑或淡淡一笑,但不要对一个大人物试图“盖棺论定”。大人物的出现不是一种纯粹的生理现象,乃是一种不可避免的必然意义上的社会现象,他的生长有适应于他生长的广阔的社会土壤,他的成功与失败,也受制于他置身其中的特殊的、独异的、不可重复的天时地利的时代背景。他梦想着实现自我的绝对自由,而他是不自由的。他比我们普通人有更大的抗争,更大的颠覆,更大的破坏,更大的建设, 也肯定有更大的妥协,不妥协他无法生存,何况成功?大人物是复杂的。社会有多么复杂,他就有多么复杂。中国尤其如此。袁世凯孙中山如此, 毛泽东周恩来如此,蒋介石如此。鲁迅郭沫若钱钟书也如此。喜欢指手划脚的小毛孩,慢慢琢磨吧!

无论表演得多么出色,配角,总是一个配角。

他,坐在沙发里激情洋溢重复着一串又一串陈词滥调,引爆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我,用两只脚来鼓掌。

一次宴席上,他穿着绿军装,但没有戴绿帽子。

“人民是推动历史的动力”——这是对人民力量的歌唱。“一介草民”——这又是对人民软弱与卑微的承认。不要问他们是不是说出了真理,一个真理总反对站在它面前的真理。

在侏儒的世界上,巨人被砍去头颅,于是侏儒充当起巨人。另外的侏儒又把他们的头颅砍去,就这样,砍来砍去构成人的历史。我们不过是侏儒的后代。还要制造出更多侏儒,生生不息。

吞食太阳和月亮的天狗,变为一只笼子里静静梳理羽毛的鹦鹉,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

你说你是一个凶手,我知道:你不过是一个用刀子切开西瓜的人。

和刀子相比,柔软的舌头更善于杀人。

有人认为他扔掉手表,就取消了时间;有人认为他贬低别人就抬高了自己。人啊人,不可思议的怪癖。也有人认为他才活在愚蠢之外,看那一颗高不可攀的秃脑袋!

消逝的时光改变多少事物,街头小混混也混成照耀黑暗的江湖一盏灯。

据说,两耳垂肩意味着官大,鼻梁高耸意味着钱多。五湖四海的游人来到这一个小湖旁?争先恐后地看相。奇形怪状的嘴脸,映在小湖里随波荡漾。

李白狎妓是风流,我们嫖娼是下流。

每一次刷牙, 刷不尽牙缝的肉屑和血腥,拔掉田野上青青麦苗,才发现地主的女儿狰狞的笑容。花蝴蝶死去时,老秀才蹲在村头的古庙里吟诗,老秀才咽气时,我们扛一具棺材迎向初升的红日。

让一群改邪归正的土匪剿灭另一群死不改悔的土匪吧! 大海中,陆地上,这一场惊天动地的残杀,为茶余饭后的我们:留下千古佳话。

年轻时,我有主宰世界的雄心壮志,现在摸着胡子,修改短诗中一个错字。

对于这个女人,一万个形容词无法赞美她的月貌花容,一个动词就割去长在她杏花脸上耀眼的黑痣!

“我们的爱情无比灿烂”,但不能说,我们爱得灿,我们爱得烂。

一张被笑话羞红的小白脸,比小白脸更妩媚更好看。

“连这都不懂,你真是一个白痴”。

“说得好,否则我们为什么会成为朋友呢?”

自认为是天才,其实是庸才。庸才有自认为是天才的、不能被我们剥夺的神圣权利!

老东西都是值钱的,除了老诗人老妓女。明代的一个尿盆喷射久久不散的臊味,在今天价值连城。

我看到多少生活中的残兵败将,干巴巴的胸脯上,挂着一串金光四射的勋章。

一封情书,写给不存在的女人,才写得一往情深。

为卑鄙的行为提供高尚的理由,这也需要特殊的才华。

江湖传言:周树人是周作人的哥哥,杜天生是杜月笙的弟弟。

活了一百年,从来没有失眠过。这一头猪,被宰割前的一秒钟,还打着时断时续的、富有旋律的呼噜。

每天早晨,你都在办公室读报,从政府官员名字的排行中读出刀光,再读出美女怎样变成老虎的幻影。

只赚钱不花钱,只花钱不赚钱。前者破产的是人格,后者则是物质的破产。

一个优雅的人总喜欢开粗俗的玩笑。一个下流的鸟,展翅飞向上流的鸟巢。

夏日的玫瑰,被猪啃光最美的一朵,花瓶里,你只能插上牙签,插上高高的哭丧棒。

事件尚未发生之前他就写下一个句号。像一对情侣的肉体还未磨擦,深入,就进入了性的高潮。

粉红奶罩,激发了一个童男子的非分之想,但他还没有学会怎样灵巧解开。裂开小嘴朝我们狰笑,北方的天空,请看硕大的尿泡,飘呀飘。

喜欢吃臭豆腐的人,从来不捂自己的鼻子。

一堆粪便,以猛烈的臭气,证明着自我的存在。

以下流的方式抵达上流社会的客厅。他的鼻涕仍然顺着下巴往下流。

一群男人对一个女人滔滔不绝地赞美,让这女人的脚后跟脸红起来。

烂人总是有一张更烂的嘴,朝着瓦蓝的天空,满嘴喷粪。

绝对的自信,绝对的愚蠢。然而,走遍五湖四海,能找到一个绝对自信的人吗?剥去重重包裹的自信的画皮,暴露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真是一个脆弱的人啊,连别人的愚蠢都能伤害他。我不能忍受的只是自己的愚蠢,他人的愚蠢会给我带来快乐。

一个庄严的人庄严地看着你,你也满脸绯红庄严起来。

一个小处长风度翩翩衣冠楚楚,举手投足间竟有黑老大气度。闭门不出的隐士,给喂养的小黑猫,买来火腿香肠,呆呆看着落在阳台上的鸟,看了整整一个小时。独特的人,怪异的人,畸形的人,用青铜黑铁用特殊材料制造的人,对于我们,都魅力无限。

一个女人对我说:“爱上一个不回家的男人。”我轻轻搂住她的腰:“那么,你也不要回家吧。”

女人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试图改造他的丈夫。把顶天立地的汉子改造成一个每天卖烧饼的侏儒。

把粪便泼向伟人的人,是把粪便泼向他自己。

与狼共舞的人,要小心被狼吃掉啊;与人共舞的狼,没有一条逃出被消灭的下场。

用沉默来掩饰无知也不失为一种聪明。

好马不吃回头草?回头草甘美鲜嫩,为什么不回头津津有味吃上一顿?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是傻兔子,难道让别的兔子去吃吗?

悲剧的观众用肚脐吐出哭声,一个笑话大王也因大人物的政治笑话引火烧身。

“除了过分好色,你真没有什么缺点。”

“对美的追求就该痴迷,难道这是罪过吗?”

虽是草莽英雄,也有骑士风度。为自己四十岁的婆娘奉献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且衣冠楚楚。

高雅之物的背后,必有非高雅之物来支撑。那是什么?你不说,我也保持了高雅的沉默。

我把青春献给白纸上的胡言乱语,你把爱情献给生下来就阳萎的男人,淹死的水手被冲到岸边给滚滚波涛留下最后一句悄悄话——“唉,所有罗盘,都指错了方向。”

极目遥望天安门,极目遥望金字塔,而你的一生必枯萎在太行山下。

不要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朋友,我会干掉一瓶美酒用结结巴巴的舌头,告诉别人……

提着一篮子香蕉看望医院里的病人,但我们决不会提着一篮子病人,看望桌子上生病的香蕉。

用刀子切开梨,赠给和我注定分手的你。

一个反抗他人压迫的人,每天用硕大的肉体压迫沙发,吱吱作响。

多少青年,光头冒着袅袅朝气,冒着袅袅傻气;看着天空,看着大街上的人们,一下子跳进湖水中!

拧开电视机,绿鹦鹉对红鹦鹉窃窃私语:“欢迎你,欢迎你!”欢迎你,就不欢迎我!我一跃而起飞上床。关掉电视机。

哪怕是采摘了一朵狗尾巴花,采花大盗也一跳一蹦,眉开眼笑。

每天喝高梁白,茅台也不觉好喝了;每天吃土豆丝,土豆丝就成为最好吃的东西了。

被一缕清风卷进乌有之乡,居住了整整十年,如今,他归来了,拄着一根棍子,骨瘦如柴,白发苍苍……

太阳高不可攀,刺瞎婴儿的肚脐你们还为它纵声歌唱。不管承认不承认,太阳的光照着你。你愤怒,你欣喜,你厌恶,你逃避,太阳的光还是照着你——“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我们又能逃到哪里?一个逃之夭夭的杀人犯,逃到月亮上才无比安全,但真安全吗?

政客的谦卑与婊子的温柔,异曲同工。但还是把两个捡破烂的老人感动得泪水淋淋,流出鼻涕。

某人自称“推土机”,要把这非正义的世界夷为平地。但我知道:他有推土机的声音,没有推土机的力量。

研究木乃伊太久了,你也变成木乃伊,你这一具木乃伊,是不配被我们研究的……

辩证法告诉我们:“无论世界多么广阔,狗只能钻进狗窝。”辩证法还告诉你们:“无论狗窝多么温暖,狗,还要甩着尾巴扑进这寒冷的世界。”

一把绿锈斑斑的清朝的尿壶,我们捧在阳光下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然后陷入对乾隆盛世绵绵的回忆。一把鼻涕一把泪,六朝如梦鸟空啼!

经过改天换地的肉搏,血流成河的战争,伊的小腿越来越细,伊的指甲越来越长。被殉葬的伊,闭不上桃花眼。被殉葬的伊,作为殉葬品才有意义!

一辈子就埋葬在这里了: 死气沉沉的学校,女老师都像白毛女,男老师都像杨白劳……

穿过那么多西装,我从未系过领带。亲爱的朋友啊,你不系领带,但不能不系裤带。倘若两腿间挂着几片树叶在地球上游荡。我们会用皮鞋踹你的脑袋,并以伤风败俗的名义把你关进疯人院——永不归来!

“死猪不怕开水烫”:用那么多开水烫一头死猪干什么?

每个女人都是尖锐的批评家,批评的对象就是她的丈夫。

“你,不过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侏儒。”

但能把巨人与侏儒合二为一,浪荡在这个必将完蛋的地球上,蹦蹦跳跳吹口哨,哭哭啼啼抹鼻涕,不也是奇迹吗?

那一朵不结果实的花,为了凋谢,有过一次疯狂的盛开……

“登泰山而小天下”,因孔子从未听说喜马拉雅,更没有登上喜马拉雅。伫立在喜马拉雅最高峰,茫茫四顾,泰山算什么?一个小土堆而已。

小秘密告诉别人,大秘密藏在心底。一个没有秘密的人,他的深度和魅力也荡然无存。

小小阴沟一步就可跨越,你与我之间,隔着太平洋。

智者里的智者,白痴里的白痴,在独木桥上相逢,将会发生什么故事?春雨中的芭蕉叶,遮住芭蕉树下少男少女的亲吻,什么血染黑这个故事的尾声?一个故事引出更多故事,到达悲剧的高潮之前,主人公负伤,逃亡,被追捕,但决不能死。死去的主人公必引出更多主人公,主人公成群结队拥挤在一个故事里,那就没有主人公。

皇帝有病,一群太监也呻吟起来。

只会做爱而不会爱。爱,在今天是一种许多人都已丧失的能力。

烂车也是车,运载我们到山青水秀浪荡了两天;烂人也是人,缺少人格和良知,但盛开一朵朵花心……

春天的残花败柳,经不起毛毛雨的敲打。走遍祖国绿水青山,让我们去寻找金银珠宝,寻找荡妇娇娃。

门前一弯河水,门前五棵柳树,只为吊死日日醉酒的五柳先生,才随春风轻歌曼舞。

三个女人一场戏,无论悲剧、喜剧还是闹剧,我都是目光炯炯的观众。偶尔拍拍巴掌,不会把空气拍伤。

不要用你的小聪明,反对我的大智慧,那只会自取其辱。

穿上高跟鞋一个侏儒就会增加自信。踩着高跷一个侏儒就会在蓝天白云下哈哈大笑。

自称拿破仑,不过是武大郎。站在街角卖烧饼,风吹,雨打,又被一条野狗啃小腿,留下灿烂的伤……

在舞台下跳来跳去的小丑啊,总有一天要跳到舞台上表演,我们,用双脚为他鼓掌。

“没有本事的男人,只能搞大自己肚子。”——更没有本事的男人,连自己肚子也搞不大。

“吃人不吐骨头”,吐一口带血的痰。映照着蓝天白云,映照着同样吃人的美女的笑脸!

对于牛B 的人,你要比他更牛B。对于一个傻B,你却不能比他更傻B。

一个梦想发财的男人,冲进卖花圈的小店铺,发疯摇着摇钱树。摇下一串又一串纸钱,砸得他泪流满面……

对于酒,我是一个荡妇而不是一个处女。

你是一个容易受伤的女人,我也是一个容易受伤的男人,让我们互相抚慰吧。

“把温暖留给别人,把冷酷留给自己”,说得比唱得好听,但我们能做到吗?

一个摇篮里的婴儿,每天等继母为他喂奶,继母早已和继父手挽手肩并肩离开,海枯石烂那一天,才乘坐宇宙飞船,凯旋归来!

互相挖坑,你给别人挖坑,别人也为你挖坑。就看谁挖得更快,挖得更深,让别人跳下去,尖叫着无影无踪。

一步一步把自己逼到悬崖上的人只能从悬崖上跳下去。蓝天,白云和弯弯牛角,听见他不灭的哭喊声。

换一支笔就能写出不同的诗句,换一个女人也能爆炸出火热的爱情。

江湖传言:卖花姑娘也在卖肉,卖肉的姑娘也在卖花。

一个眉清目秀的姐姐,一个肥头大耳的弟弟,什么欲望让他们搂抱着啃来啃去,又是什么红腰带,把他们绑架在一起?水晶之恋破产,瓦解,归入尘土。姐姐弟弟的爱情只缠绵了一夜。

不严肃的游戏中,严肃就是滑稽。

没有轮子的火车跑得快。多情的人儿死得快。

心满意足的打嗝,让我承认:这是一个活得幸福的人,接着又打嗝还喷着浓烈的袅袅的酒气,也让我承认,幸福的人同样愚蠢。

伪造历史,日记,伪造身份证银行卡,伪造处女膜,卖了一万人民币。世界上曾产生过尼采这一个伟大疯子,于是就有一万个疯子都冒充“尼采”。

绿的田野,空的村庄,比赛谁尿得高,谁尿得远,谁尿得长—— 这就是我们乡村孩子童年的乐趣呀!

嘲笑一切的人,一切也嘲笑你。此起彼伏的哈哈大笑中,你四处逃亡又被哈巴狗咬住脚后跟,一头扑进下水道中……你,还嘲笑这世界上的一切吗?

阳萎的男人,把性提到了嘴的高度。

不要研究一个傻子究竟有多傻,不要测量大海究竟有多深。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闪光”,是的,把金子埋进一百米深的黄土地也会发光,但我们的眼睛是看不见的。悲剧的金子,你就在这黑暗里闪光吧!

挺着大肚子,留着小胡子。只要照像机对准我,我就变得无比痴呆,痴呆里隐藏着对生活坚贞不渝的爱。

只为一个赤裸裸的美女扛着磨盘走过村庄,大雁惊叫着掠过河岸。

淡黄的梦,不会让关公脸红,红了我们也看不出来。

没有一只脚,能把路上所有的绊脚石一脚踢开。

走在大街小巷,才嗅到生活的芳香,这芳香里夹杂着羊肉串和鱼的腥气,夹杂着小摊上豆腐的臭气。

我从来不和喜欢徐志摩的人谈诗。我也只和热爱李白的人喝酒。

现在他什么都不做,只做爱——在美女的雪白肚皮上展翅飞翔。

窥探者的心里,有一种畸形的过分的好奇心。

追求完美必带来罪恶,不追求完美,又是一种堕落。

石头脑袋理发,石头脑袋撞墙,石头脑袋也扣一顶乌纱帽,石头脑袋也弯进他人的裤裆,啊,石头脑袋也要做梦,但做的梦与石头无关,和美女和黄金有关!

每天吃土豆丝,每天喝白开水,在这个奢华的时代,你,是唯一朴素的人。但什么时候能朴素到脸不洗、牙不刷、衣服也不穿呢?

一个造反者不会忍受别人对他的造反,制造原子弹的人禁止别人制造原子弹。

自称“百万富翁”的人从钱袋里摸出两枚硬币,一枚还是生锈的。

——“用它购买什么?”

——购买山野上的狗尾巴花,购买雨后的空气。

肥头大耳的哲学家和仙风道骨的大老板,都极其罕见。

伶牙俐齿给弟兄们吹牛。笨手笨脚给美女夹菜。当我们高举酒杯高谈阔论,有人坐在那儿拨打手机一言不发。朋友啊,这是你用你的深沉来衬托我们的肤浅,用你的庄严来衬托我们的轻薄……

我对一个只喜欢吃肉而从不读书的朋友说:“不能光吃猪头肉,还要吃一点精神食粮啊! ”

戴那么深的眼镜,才有一点这么浅的文化。一张口就是一串滔滔不绝的真理,这世界还有这么傻的人吗?

你可以低估我的体力,但不能低估我的智力。

有风度的女人脱光红裙子也没有什么风度了;没风度的男人,戴上绿帽子也风度翩翩了。

有人挥舞一把玩具手枪,命令你举手投降,你真的把两手举到头上。

空荡荡的院子里,撒落一把又一把金黄小米。涨坏小鸡毛茸茸的肚子。

八月十五的夜晚,吹灭黑暗里的灯,等候从奶奶墓上飞来一只萤火虫。

一只夜莺的歌喉被割断二十年,请问这只夜莺还能歌唱吗?

一个皮条客,搭起了一对孤男寡女爱的桥梁。我们朝他敬礼,皮条客早已乘风归去……

公开的赞美,不要意味着暗中的诽谤。个人的高潮,不能带来集体的快感。

用玩具手枪枪毙布娃娃,这就是一个男人犯下的最大暴行。

笑傲江湖只饮酒,横行天下不带刀。

一条小巷连接着裤裆,一个人的脑袋上笼罩乌鸦的阴影。你认为它比地球大,我认为它比乒乓球小。每个人都充斥着固执的偏见。罗圈腿适应于长跑,娘娘腔适应于演讲。演讲时结结巴巴,对世界牢不可破的偏见才得到表达。下流小调才唱出愉快的心情。下流小调在一百年之后就变得高雅、庄严,成为伟大传统。

挣钱是一种快感,数钱是另一种快感,花钱是另一种更大的快感。“有了快感你就喊”,我们什么也喊不出来,贫困,封闭了太多太多的嘴。

井底的青蛙啊,你看到的只是你能看到的。你能跳到井口之上吗?

枯萎的哲人满足于清心寡欲的生活。霓虹灯下的哨兵已冲进歌厅,成为射击、射击、再射击然后大汗淋漓的炮兵。

你是红衣侏儒的妻子,我是秃头歌女的丈夫。穿过青山绿水让我们手挽手前行!为海枯石烂的爱情留下见证。

对于一个严肃的人,你不必开玩笑;对于一个聋子,你却可以对着他大声咆哮。

摸着美女的纤纤素手为她算命,这乃是一个老色鬼勾引女人的雕虫小技。

每到一个风景点,我都用不合格律的古体诗,来表达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热爱。

在泰国混上百年,你也变不成一朵花枝招展的人妖。一朵人妖隔青山绿水朝我们奸笑,让大腹便便的老板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被囚禁的痛楚,一只三寸金莲,萎缩在裹脚布里嚎哭起来,活在和谐时代的人们,你们能听到吗?

多年之前,大街裸奔就是引人关注的丑闻,今天最盛大的丑闻也不会轰动世界。还有什么是丑闻吗?不,一切喧嚣而来喧嚣而去,丑闻也乌有了。时代的聋耳听不见任何一个人的哭喊。而你要学会平庸地活,平庸地活下去,就是胜利。那是你渴望你梦想你追逐的胜利吗?

一个战士,必须每天和敌人斗争。没有敌人就制造敌人。但敌人是不必制造的,他们已学会逃亡,伪装失败,学会隐匿,也学会打着红旗反红旗。战士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凶恶,越来越狡诈,越来越多……消灭了凶恶的敌人,才扭转枪口对准自己。听,“啪”的一声,你就扑倒在大树下啃花,啃草,啃泥土。战士的归宿乃是搏斗之后的阵亡。

读过生活这本大书的人,不屑于翻阅与生活无关的小书。读有字之书的人们读上千百年,也读不懂生活这一本无字天书。

把朋友的缺点夸耀为优点的人是无耻的。把朋友的优点贬低为缺点,则加倍无耻。当一个无耻之徒害羞脸红,我们在他身上发现了美。哪怕这美是昙花一现的。

对不值得爱的人,我们总是倾注了太多的爱。

把不能和我相提并论的人相提并论,乃是他的荣耀我的耻辱。

一个人的胡思乱想,有益健康,但不要付之运动;一个人的行动,也对健康有益,但决不能受胡思乱想的指引。

对于多情的人儿,月光下的母猪也是双眼皮的,闪着水灵灵的桃花眼!

让蚊子上天堂,让苍蝇下地狱,被炎热熬煎的黑夜,一个人只能干这么两件事情。

让我们放开嘹亮的假嗓子,歌唱男女之间的爱情,哪怕它仅仅缠绵了一夜,哪怕它比黄鼠狼的尾巴更细更短……

牧童的蹄子,踢不烂牢不可破的机器,汽车轮子痛饮高速公路上的柏油与鲜血,才滚进这改革开放的新时代。

黑夜的蛾子冲进灯火,老光棍抱着绣花枕头,也有一颗我们无法理解的骚动的心。

一个痛苦里不能自拔的人,只能用哭丧棒来丈量天地之间无限的距离。

没有一个演员,愿意退出表演的舞台,无情的是为他们闪耀的聚光灯照耀别人了。

桃花源里的狗也是会咬人的呀! 咬你手指,咬你那一扭一扭扭不断的水蛇腰!

一个朋友对我说:“假若我生为女人,定是一个荡妇。”是的,贞女的美名只写在贞洁牌坊上忍受风吹雨打,荡妇浩荡的经血,才染红历史的天空。

死了的演员,只有对阴间的观众表演;舌头和牙齿还在说别人的坏话像吃了黄连结结巴巴……

英雄要喝英雄酒,美女要喝女儿红,暴雨后的风波庄,聚集着多少江湖中的牛鬼蛇神?

作为一代宗师,他总是占据八仙桌中心,一群小喽罗簇拥而来为他的的大烟斗点火!

墙上绷着几张人皮。绿窗飘进一串清脆鸟啼。羊肉汤里悄悄撒上蒙汗药,羊肉汤就变成迷魂汤,把一群英雄好汉都蒙倒在地!小小爬虫攀援在苹果树上吹响高音喇叭,只有画眉鸟尖尖嚎叫:“说英雄,谁是英雄?英雄一旦失势就不如动物园的狗熊! ”

人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听见上帝的笑声不也是一件荣幸的事吗?上帝的笑声夹杂着上帝的哭,上帝的呻吟,上帝的咳嗽,上帝的咆哮!

一个自卑的男人听到一串赞美,无比亢奋,像吃了春药。被春药弄得更加亢奋的侏儒,用三条腿走路——且一扭一扭。什么路?初级阶段的羊肠小路!

有了小妹妹,你就不爱大姐姐了。有了诗歌的鸦片,你就不吸其他的毒了。

火红的年代盛产碧绿的西瓜; 黑暗的岁月,一个老光棍仍然系着红腰带。

从五台山上下来,又到峨眉山上去。一个歪嘴老和尚抱住小尼姑亲嘴,光头更亮,歪嘴更歪。

一个残废的女人因残废才爆发出不可思议的能量。

一人胃疼,一人腰疼,我们的江湖姐妹花也在这个春天处于生命的低潮中……

孔雀王朝里也有猪圈和羊圈啊,也有堆着鸡蛋滚来滚去的鸡窝啊。昔日的独木桥变为今天的阳关道,一个小流氓混成大流氓,一个小傻B 也修炼成大傻B。走到鲜花的海洋,掌声四起。

一个小姑娘才会为单眼皮或双眼皮烦恼。支配万物的辩证法一举解决了这个问题:把单眼皮用刀割开,就变成双眼皮;把双眼皮用针缝上,又变成单眼皮。

但无论双眼皮还是单眼皮,都依赖于人的眼睛而存在,除此之外,岂有他哉?

一个色情狂把对色欲的满足当作一种信仰。连续三个小时赞美一个女人,恐怖的激情啊。

居高临下又平易近人,这两种对立的品质如此奇特地在某个人身上融为一体: 前者源于人之本能后者出于人的修养。

革命的真相,被反革命的谎言遮盖了;反革命的口号,也被革命的谎言驱赶得无影无踪。“睡觉吧,睡觉吧,听雨打梨花,在谎言里睡觉是安祥的,在枪声里醒来是危险的。”

朝快乐飞行的人没有翅膀,展开两条患过小儿麻痹的小腿。

一种片面的理论需要另一种更片面的理论来校正。

愤怒时,把一个田野上的稻草人打得鼻青脸肿住进肿瘤医院,这是英雄好汉的行径吗?

美女是一个谜。这强化了美女的魅力。赤条条暴露于众目睽睽下一览无余,还能被称为美女吗?

从大海上凯旋,多么怀念那罗盘,那灯塔,小金鱼一边交配一边吞食着虾米,多么怀念那横渡苦海的一只鸟用麦芒啄食站在船上的美少女。

山上穿过独角兽,天边飞来铁乌鸦。

牛鬼蛇神大聚合,共看江湖姐妹花。

光着屁股坐在冰山上,阴沟里,坐在烽火台上,谁能用导弹把它干掉——那迟迟不肯落山的烧毁万物的红太阳?

只喝过高粱白,没有喝过茅台。只看见过黄土地上的小土堆,没有见过喜马拉雅山。

一个杀手杀不死别人,必被别人杀死自己。不要做一个冷血的杀手。

没有国家的人,是可怕的。更可怕的是没有人的国家。

摸着石头过河的人,“ 为什么不建一座桥呢?”摸着石头过河的人,摸到水里成群的癞蛤蟆又该怎么办呢?

一句话顶一万句话,多是废话。如“道可道非常道”,“天人合一”,等等。废话不妨说了又说,夹杂着唾沫喷到蓝天白云之上。

走走停停你就可以冒充智者了。智者所以是智者,不过是把愚昧埋藏在心中,智者也在牛鬼蛇神的宇宙里傻得无边无际——

怎样才能证明快感是属于“肉体”的,美感是属于“精神”的。“灵与肉”又是怎样的分界线?这是一个永没有答案的问题。

以华尔兹的潇洒,夏夜的蚊子在冰上滑来滑去。

假如一个人貌似疯子但没有被关进精神病院,乃是因为他强大的智力与同样强大的疯狂获得微妙的平衡。

让一个脸皮厚的男人脸红是很难的。让一个石女怀孕再流产也是不容易的。

用行动证实的爱让言辞表达的爱比卫生纸更苍白。

装在耳朵里的助听器,隐隐听见远山的呼唤。

扑进面瘫专科医院,何其壮观的风景:一排又一排满脸横肉上刺着金针。

金针也扎痛我的脚,让我嘴歪眼斜。吃吃地笑。笑这世界上充满了爱: 地下铺满避孕套,天上飞满野鸡毛……

为自己的渺小辩护加倍渺小。为无耻辩护则加倍无耻。一个无耻的人在无耻的时代里如鱼得水。一辈子没有脸红过。但无耻的人心跳过吗?只要把一枝玫瑰插进他的肚脐,我们就知道了。

铺开的棋盘上,黑子吃掉白子,白子吃掉黑子,废纸蒌里一个被挖出蛋黄的鸡蛋,旋转着,旋转再旋转,与地球有着同样的形状。

随手写下一首歪诗,预言了北冰洋的融化和一个政治家的猝死;随手画下一幅国画,突出了东方的穷山恶水那一群土匪的尖下巴。

赞美老师:“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但那要看什么老师。古代荀子就是一个老师,教出两个弟子:一个韩非,一个李斯。一个专制主义理论家,一个专制主义实干家。请看一看中国几千年吃人的历史……

有人对我说:“你不要老写诗也要读读司马迁呀! ”

“司马迁的《史记》我已匆匆翻过一千零一遍了。”

但从没有人对我说:“你不要当诗人了你要当一当司马迁呀。”

要当司马迁,首先要活在汉代。

耳朵里灌满了洗澡水眼睛中飞舞着萤火虫。萤火虫的光啊,土拨鼠挖土,一个白面书生读书。

早晨你是疯子,晚上又变成目光痴呆的傻子。月牙儿也在傻子肚子上洒下月光。你钻进鸟笼冒充鸟——但不会有人喂你金灿灿的小米。钻出鸟笼飞走吧。

“三人行,必有我师。”孔子说,这是谦虚的。我说:“三人行,必有我弟子。”这又是傲慢的。谦虚与傲慢都指向同一个事实。

爬山太累了,蹲在小寡妇家的小板凳上吃黄瓜,也有快感呀。

一棵歪脖子的老槐树跪在假山上,皇帝爷爷,神仙奶奶,请问谁会治好它的歪脖子痛?

猛然来了这么多著名诗人,每个著名诗人只知道自己的名字。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现实也教育我们: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屈服。

对于生死的拷问,必归于自身并消失于自身。不要指望他人的解答,正如同不要希求他人能够替代自己肉体的疼痛。让自我成为一个精神搏斗的屠宰场吧。

顽固坚持自己的错误,并自认为是一种罕见的勇气。

满嘴新名词的人,还不配挥舞理性那寒光闪闪的解剖刀。

来到这红旗飘飘的会场,猴子也会夹紧尾巴。夹起尾巴是为捍卫人的尊严。把尾巴抖出来甩来甩去是为了重归兽的乐园。

有人喜欢说真理,我只在说真话。但有一种真话,残忍,恶毒,所以我忍住不说。

所有的堕落都是欢乐的,所有欢乐对于他人又是残忍的。在残忍的欢乐里人遗忘了世界,人抚摸着自己。

有人用真实的卑贱来反对虚假的崇高,有人又用真实的崇高反对同样真实的卑贱。

一个哲学博士,滔滔不绝讲解马克思与黑格尔的不同,但分不清公鸡母鸡。看来,多少年的鸡蛋是白吃了。张开形而上的嘴,吞吃轰炸地球的原子弹吧。

公鸡也笑他不会打鸣。母鸡也笑他不会下蛋。然后呱呱叫着追赶着跑向地平线。

不要大惊小怪:“孔雀王朝里也有鸡窝呀!”也不要大惊小怪:“一个学者的秃脑袋塞满偏见钻进牛角尖再不回来。”

两个鸟儿打架羽毛留在楼下两个男人在床上互相抚摸,阳物刺向高不可攀的太阳。

无人是你的先驱,无人是你的导师。一个人要独自领悟生存的奥秘。

对于白痴的脑袋,让我们轻轻抚摸,它已不需要猛烈地敲打。

寂寞制造了灰暗的烟雾,热情又培育了花枝招展的怪胎。

一次又一次,我对着他们喊:“上帝的恩爱是属于你们的,肥大的肚子里有一颗狭小的灵魂! ”

一个光秃秃的智者,本身就是一本无人阅读的书。让黄昏的风把它轻轻翻动吧。

奇怪的是,在一堆棉花上我们也碰得头破血流。

当某个人连续几次问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处女:“什么时候吃你的喜糖呢?”我们有理由认为:这个人不是善意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