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这堆碎瓷（组诗）

马晓雁

轮回

呈现世界的道路只有一条

经过我

拐弯的时候，路灯亮起来

不必认真

傍晚的提问上生有缺口

春风模仿西北

但并不劫掠，月光这堆碎瓷

跌落的时候并没有声响

此时还有谁

在这并不可靠的安居里

寻找轮回

静

说到底，我可以把什么都经历过

最低处的沉寂

十五的月明抵达不了

它落下时

时光的深井又深了一些

它的目光省略了，我

落霜的故乡，还有阳光，以及回响

我终于站了上去。用无畏的沉默

接受了最后的告别

渡河

仿佛时辰已至

人们忙于哀悼

那位弓弦上的琴师

也把日子当柴来烧

分别之时不要送她舟车，要送

就送她一个去处

泥捏的我们，渡河之时

做了各自的菩萨

秋雨

秋天溜下屋檐

但它不再浇灌出花朵

我们在尘间说老就老了

世事洗劫，无力还击

只好继续用诗美来麻醉自己

放学独自回家的孩子

眼中有迷蒙的水雾

但，手心冰凉的

母亲已交不出一个鲜亮的世界

青衣江上

是否来到乐土？

这里，悠闲得仿佛没有丝毫哀愁

打麻将，掏耳朵，瞎逛悠……

廊桥上的光阴让过客也能信步

傍晚，一位于倍特星月外散步的猫儿

回头应和路人的呼唤

这不分地域的呼应让游子暂时忘记乡愁

更深时分，江上灯火渐次熄灭

蝉鸣与雨声开始剥啄黑夜

不去想，如果回到尘嚣……

传说

在西湖边

人们依旧执著于从一个报恩的故事里

打捞爱情的残渣

追问结局

得道，成仙，到人间去

或者干脆像法海

在金山埋首捡拾硬币

从镇江向杭州回溯

倒叙带有咖啡的苦味

这个丝绸质底的城市

懂得所谓正果不过是另一条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