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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钱锺书手稿集》中关于《聊斋志异》的评析与研究

2019-11-12万明泊

蒲松龄研究 2019年3期
关键词:钱锺书聊斋志异风格

万明泊

摘要:在《钱锺书手稿集》中,有不少关于《聊斋志异》的摘录与评析。这些内容,集中展示了钱锺书对《聊斋志异》这部小说风格、情节和思想上的把握,折射出他的小说观念及人生体悟。通过对这些内容的分析,我们能更好地理解《聊斋志异》的思想内涵,感知其中独到的艺术魅力。

关键词:聊斋志异;钱锺书;评析;风格

中图分类号:I207.41    文献标识码:A

《钱锺书手稿集》(以下简称《手稿集》)是钱锺书先生的读书笔记,共分为“外文笔记”“中文笔记”和“札记”三个大类,卷帙浩繁,内容丰富。整套著作涉猎书籍范围之广,捉置作品内容之妙,令人叹服。因为在笔记中,无论是高深的理论典籍,还是通俗的院本小说,以至歌谣俗谚,钱锺书都有所摘录,并且是“互相参考引证,融会贯通” [1],包含着他自己的看法与意见。这样的写作形式,也反映出了钱锺书的文学思想与治学理念。

自该套书籍影印出版以来,海内外的一些学者就对其中的部分内容进行了释读和考证,并自此发掘出了不少独到的观点。但在这样一系列的研究中,我们却很少看到关于小说部分的交互研究。并且,在钱锺书生前出版的学术著作中,也少有关于小说领域的专章论述。实际上,作为既是学者又是作家的钱锺书,自幼便对小说阅读有着极大的兴趣,他对于小说的理解往往是别有会心的,常能找到一些旁人不易发现的细节。在《手稿集》中,我们就可以看出他那庞大的小说阅读量,以及对文字细节的钩玄提要。他不仅在笔记中征引了大量东西方小说,还对其中的一些经典作品进行了详细的读解。特别是对于《聊斋志异》这部作品,钱锺书不仅在笔记中多次引用,还专列数则来进行讨论,可以说他对此书的研究是用力颇深,感悟颇多的。所以本次论文的写作,就以此项内容为中心,来把握钱锺书对《聊斋志异》的独特思考,发掘其背后的小说观念和文学思想。

一、写作风格上的把握

翻阅整部《手稿集》,我们能直观地看出钱锺书对作品风格的敏锐感悟。由于整套笔记的形制通常是先摘录作品中部分语句,然后引申发挥,勾连出其他相关著作,并加以评析。所以对作品写作风格的把握占据了《手稿集》的重要位置,而这也是最能体现钱锺书学术神采的部分。对于《聊斋志异》的写作风格分析,钱锺书并没有在笔记中专章论述,而是分散在笔记中的某些段落。这些内容,需要一一提炼整理,方能窥见其全貌。

对于中国古典小说而言,史传文学的叙事模式和叙事技法影响深远。陈平原说:“‘史传之影响于中国小说,大体上体现为补正史之阙的写作目的,实录的春秋笔法,以及纪传体的叙事技巧。” [2]212所以由此可见,史传文学对古典小说的影响是多方面的,二者之间存在着比较分析的价值。而当钱锺书在评析像《左传》这样的作品时,曾多次就其写作特色与《聊斋志异》相比较。如《手稿集》中评析《左传·襄公二十五年》一段:“(崔杼)盟国人于大宫,曰:‘所不与崔庆者──晏子仰天叹曰:‘婴所不惟忠于君、利社稷者是与,有如上帝乃歃。” [3]799这种断续式的对话现象,被钱锺书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称为“古书记言,语断脉连之体莫早于此” [4]2419,发现了其在修辞上的创新性。其中所謂的“语断脉连”,指的是虽然对话出现了残缺断裂,但并不影响文义的完整性,行文脉络还是连续的。接着他引用了《聊斋志异·吕无病》中的一段:“久之久之,方失声而言曰:‘妾历千辛百苦,与儿逃于杨──句未终,纵声大哭,倒地而灭。” [5]1114在这里,我们就能明显看出这种技法上的承袭关系。从写作手法来看,二者都是话已断而脉相连,言已尽而意犹满,形式上很是类似。此外,钱锺书还引用了《水浒传》和《荡寇志》中的相关段落,指出这样的手法在小说创作中已经得到了较多的应用。通过像他这样一路推论,古典小说对史传文学的借鉴也得以清晰地展现。

再比如,《手稿集》中提到《史记·刺客列传》中严仲子与聂政的对话时,特意标示出来这一句:“聂政曰:‘老母在,政身未敢以许人也。” [6]2522这段话乍看平平无奇,也没运用到什么特殊的修辞技巧。但钱锺书就联想到了《聊斋志异·田七郎》中的老母“厉色曰:‘老身止此儿。不欲令事贵客。” [5]477他认为后者这段话实际上是对前者的一个翻新,它颠倒了前者的叙事角色,从而形成了一种有趣的文学呼应。这是一个新颖的观点,此前的学者也没有提到过。而钱锺书却能细加品读,善于联想。由此我们也能窥见他读书之细,思维之发散。

钱锺书在《管锥编》中说过:“盖修辞机趣,是处皆有;说者见经、子古籍,便端肃庄敬,鞠躬屏息,浑不省其亦文字游戏三昧耳。” [7]461在钱先生眼中,任何文体都具有修辞特色,要善于把握观察。不能因为作品文体的严肃性,就忽视其间的文辞趣味。正是由于秉持这样的观点,我们才能在钱锺书的著作中看到不少有关文体间的打通,对风格脉络的探求。在对《聊斋志异》的评析中,钱锺书往往跳出文体间的桎梏。评析史传文学时,他常能联想到小说中的写法与特色,勾勒出小说对史传文学的承继与发扬,把握二者间的相似与不同,发掘其内部的行文特色与呼应关系。

在对《聊斋志异》写作风格的研究中,钱锺书还指出该书带有部分八股习气。当然,目前学者对此类问题已经有过讨论,形成了一些结论。但从研究成果来看,关注点仍是局限于八股文“代圣贤立言”立场问题上,他们认为《聊斋志异》的“代言”写法与之有着相似之处。实际上,不少古典小说都有所谓“代言”的特色,以此为关注点,未免大而无当,把握不全。而只要从行文风格上入手,我们就可以看到一些相似性。钱锺书写道:“留仙较平易近人,而好为四六,惯道八股,词头之陈、机调之滥者习焉不察,时时自玷其文。” [4]2537他认为蒲松龄在写作时常不自觉带上八股的技巧,沾染了八股文的陈词滥调,从而影响了作品本身的质感。为了说明观点,他举出了书中《青蛙神》里的一节:“怒矣。妇子坐愁叹,有废餐者。流俗然哉?抑神实灵,非尽妄也?” [5]1451认为其“摇曳作结,又纯乎八股调。谋篇布局,每患才多意广,不能自休,乏净削直凑之功。” [4]2537钱锺书认为蒲松龄在这里的写法有些卖弄,炫耀才情,有一种八股味道,致使小说语言不够凝练克制。这样的看法,实际上隐含了他的文学观念。钱锺书对文学作品里的炫技颇为反感,更看重作品的内涵价值。在编选《宋诗选注》时,他就提出了“六不选”的原则,对所谓学问的展览和典故的把戏,提出了尖锐的批评。所以在这里也就延续了他一贯的批评态度,对作品里的八股味道进行了否定。钱锺书认为一个创作者需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才华,方能让作品变得更加出色。

总的来看,在《手稿集》中,钱锺书对《聊斋志异》的写作风格进行了探究,发掘了其与史传文学间的关系,分析其中蕴含的八股文风,从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与意见,展示了他的文学理念。

二、叙事情节上的比对

在中国古典小说中,情节所担当的意义毋庸赘言。同样,西方学者也十分看重情节在叙事作品中的价值,如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就高举情节的作用,华莱士·马丁也说:“情节分析是叙事理论的比较解剖学:它向我们展示了相似的故事所共有的结构特征。” [8]127阐明了情节分析的意义。我们知道,钱锺书的文学视野是非常宽广的,纵横于东西方典籍之间。他对于作品的评析很少局限于一时一地,始终坚持“东海西海,心理攸同;南学北学,道术未裂” [9]1的思想,跳出某些观念的桎梏,打通中西方文学的疆界,从全体人类文明的角度上把握作品的价值。所以,在《手稿集》中,我们就可以看到这样的特点:他在摘录原著情节的同时,经常会拿各国作品里的类似内容作比对,指出这些情节的同与不同,分析其背后独特的叙事趣味和思想渊源,并就此得出一些令人耳目一新的观点。

比如钱锺书在《手稿集》中评析《聊斋志异·织成》时,就特地摘录了“相传柳毅貌文,不能摄服水怪,付以鬼面,久之渐习忘除,遂与面合而为一” [5]1493一段,认为这段叙述“亦寓至理” [4]2543,存在着很重要的讨论价值。随后,钱锺书便称引了英国作家马克斯·比尔博姆的一篇小说《快乐的伪君子》(The Happy Hypocrite),认为该书“即本此意而作” [4]2543。在这篇小说中,主人公是一个浪荡公子,他为了获得所爱之人的芳心,开始学着去佩戴圣人形象的面具,性情也逐渐得到了改变。最终时日一久,脸庞与面具合二为一,他也收获了甜美的爱情。可见,二者在情节处理上颇为类似,但行文用意上却不尽相同,前者带着某些悲情和神秘的韵味,而后者则是纯然的喜剧了。钱锺书在指出情节上的相同之后,又宕开一笔,从“面具”这个意象入手,探讨了人和所谓面具间的关系,引用了圣伯夫的那句话:“只有当人戴上面具时,他才是真实的。”以及王尔德的名言:“一个人要戴上面具才能说真话。”最终他得出了“人戴假面方肯露本相,其理更深” [4]2543的观点。需要说明的是,由于《手稿集》读书笔记式的性质,钱锺书对文献材料常是点到即止,很少有大段的点评和发挥,所以在材料与材料之间有些跳跃,省略的内容很多。不过只要细加分析,我们便能感受到其中的思想理路。在这段点评中,钱锺书对“面具”这个意象感慨颇深,详加发挥,思考了真实与虚假的界限,流露出他自己的态度和想法。像这样的评点方式,已经不只是给小说做简单的注解,而是结合了评家自身的阅读积累和人生体悟。再联想到钱锺书写作此文的时代背景(六七十年代),我们就不难感受到他文字背后的衷情与叹惋。

在《手稿集》中,不光是有对《聊斋志异》单个情节点进行发挥,还有对东西方两种叙事模式的参证互见。比如钱锺书评析《青娥》时摘取了但明伦的批语:“有鳏者自抚幼子,不令出户庭。一日携游里巷,睹艳丽者,以问父,诡语之曰:‘鬼。及归,问儿:‘今日之见,何好?对曰:‘只鬼好。” [10]929他指出这跟《十日谈》里面的一个故事很相似。在《十日谈》中,父亲带儿子下山进城,当他们看到一队美丽的女人经过时,父亲为了不让儿子沉溺于世俗之情,把这些女人称之为绿鹅,儿子却说希望能将绿鹅带回家中。钱先生提出此类情节在西方文学中屡见不鲜,出现得很早。但在中国叙事文学中,数量却是寥寥,并且出现得还很晚,到了清代才有类似的篇目。这种时间和数量上的差异,实际上蕴含着不同的文化背景。在谈完這一点后,钱锺书似乎还意犹未尽。数章之后,他又对其中人物的微妙心理进行了挖掘,引用了《聊斋志异·三生》里的一段话:“稍长,见便液亦知秽;然嗅之而香,但立念不食。” [5]75钱锺书进一步阐释道:“天人之战、理欲之争、义利之辩,亦若知秽嗅香之相违拒而已。至于秽或非真知,香只是错觉,则又人事物理之常,未宜一概论也。” [4]2538他认为,人内心的矛盾与挣扎,有时就像是上面故事里的人物,听说是鬼却很难抗拒,明知是脏的却闻到香气,人往往就是如此复杂的动物。并且,所谓的香臭美丑,界限往往不是那么清晰,有时会出现变化颠倒,不能一概而论。通过这样一番分析,钱锺书也深刻地揭示出小说人物的某些心理。

此外,这种情节上的比对还有很多,不过可能是囿于读书笔记这一特殊体裁,钱锺书很少细加评论,仅仅是列出相应的篇目,没有做更进一步的阐述与说明。比如说书中就有一段,钱锺书在赏析福尔摩斯这个文学形象时,先是指出那标志性的演绎式推理,然后就摘录出了《聊斋志异·刁姓》“仙舫附记”一节。故事里的主人公也善于寻找一些常人习焉不察的细节,分析这些细节背后蕴藏的信息,推测别人的身份特征。钱锺书在文后幽默地说这算“福尔摩斯术之祖也” [4]193,替福尔摩斯找了一个中国的师父。像这样简洁而又新颖的比较,在《手稿集》中还有很多。对待《聊斋志异》情节研究,钱锺书常能联想到与之类似的片段或情节,并在这种相互的比对中,看到东西方叙事模式的相同与不同,并能够由此引发出一些独到的看法与意见。这种写作方式,也展示了钱锺书那广博的阅读量和对情节的敏锐体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不一样的小说阅读角度。

三、思想意蕴上的阐发

钱锺书曾说:“我有兴趣的是具体的文艺鉴赏和评判。” [11]7所以,在他的研究中,我们很少见到对理论系统的建构,更多的则是对具体篇章的评析。在对《聊斋志异》的研究中,钱锺书也延续着他那一贯的态度,即关注具体的小说篇目,不去做宏大的思想总结。所以,在对作品思想意蕴阐发方面,他更多集中在篇章的归纳,以此来勾勒蒲松龄思想图景。

钱锺书对于《聊斋志异》思想意蕴的阐发,主要集中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个是《聊斋志异》对胥吏问题的思考方面。钱锺书论及《伍秋月》异史氏曰:“余欲上言定律:‘凡杀公役者,罪减平人三等。” [5]668他旁征博引,洋洋洒洒写下了如下一段文字:“按唐刘蜕《文泉子集》卷一《悯祷辞》曰:‘吏不政兮,胥为民蚕;政不绳兮,官为胥酣;彼民之不能口舌兮,为胥之缄。南宋以来,痛言吏胥之害者愈多。《陆象山全集》卷五《与徐子宜》第二书有‘公人世界之称,卷八《与赵推》书云:‘官人者,异乡之人;吏人者,本乡之人。尤一语破的……《鲁通甫类稿》卷一《胥吏论》谓:‘内为宦官,外为胥吏。天下之患,在治事之官少,治官之官多。州县以上,皆治官之官。” [4]2541我们知道,蒲松龄一生困苦。长年在农村的生活经历,使他对底层百姓的遭遇感同身受;而短暂的幕僚生涯和同官员的交往,又让他对官场内部规则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些人生上的积累,集中体现在《聊斋志异》的创作过程中。在整部小说中,蒲松龄始终秉持着民间视角,情怀苍生,用笔老辣,把贪官污吏的丑态刻画得入木三分。尤其是对胥吏──这个底层官场的生态系统进行了精彩的描摹。在此前的小说中,作家们对此着墨不多。而蒲松龄不仅展示出了胥吏的形象,还把他们某些恶行表现出来了,令人触目惊心,掩卷沉思。钱锺书则在此基础上,对胥吏问题做了进一步理论阐释。他引用了古代学者与思想家的观点,说明了胥吏问题的弊端所在。较之于官员,胥吏跟百姓接触频次更多,并且多是由本地人担任。在这样一层关系下,常导致胥吏对百姓的直接压榨与迫害。钱锺书通过总结前人的观点,将《聊斋志异》中的胥吏现象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发掘出它背后的社会内涵。

第二个是《聊斋志异》对科举制度的批判方面。钱锺书在谈及《司文郎》这篇小说时,写道:“留仙老秀才轗轲不第,牢骚侘傺宣泄于卷一《叶生》、卷九《折狱》《于去恶》、卷十《贾奉雉》《何仙》《三生》《素秋》诸则,而此篇尤极嘻笑怒骂之能事……试官目盲乃下第举子怨毒之至,发为虐谑。” [4]2542蒲松龄一生屡试不中,失意科场,个人的遭际也影响到他的创作。在《聊斋志异》中,就有不少以科考为题材的小说。钱锺书在《手稿集》中对这些篇目进行了归纳。他认为这些小说最能流露作家的性情,体现出蒲松龄对科举制度的批判。而钱锺书也就以这样归纳总结的方式,完成了对《聊斋志异》思想意蕴的阐发。

通过以上的研究,我们能看出钱锺书对《聊斋志异》有着深刻的理解,评析时也常能别出新意,发前人未发之覆。并且,我们看钱锺书品读《聊斋志异》时,总能感到他笔锋中常带情感,行文处时见风格。他在评析的时候,或联想到其它著作中的类似段落,或引申出自己的人生感慨,让阅读这些评语的我们,感受到那文字背后的思考与关怀。

参考文献:

[1]楊绛.为有志读书求知者存──记《钱锺书手稿集》[J].读书,2001,(9).

[2]陈平原.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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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蒲松龄.全本新注聊斋志异[M].朱其铠,主编.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

[6]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59.

[7]钱锺书.管锥编[M].北京:中华书局,1979.

[8][美]华莱士·马丁.当代叙事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

[9]钱锺书.谈艺录[M].北京:中华书局,1993.

[10]蒲松龄.聊斋志异:会校会注会评本[M].张友鹤,辑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11]钱锺书.旧文四篇[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Abstract: Manuscripts of Qian Zhongshu has many excerpts and comments about Liao Zhai Zhi Yi. These contents show Qian Zhongshu's understanding of style,plot and thought,which reflects his concept of fiction and his understanding of life.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se contents,we can better understand the connotation of Liao Zhai Zhi Yi and feel its unique artistic charm.

Key words: Liao Zhai Zhi Yi; Qian Zhongshu; analysis; style

(责任编辑:李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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