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这道“门槛”
2019-11-08韩浩月
韩浩月
在当下,阅读心态与阅读环境的浮躁,已经是公认的事实。人们对这种状况的形成,也有自己的解释。无非是工作压力大没时间阅读,网络阅读降低了文学的含金量,新媒体时代大家更愿意“读屏”……。但大家忽略了,“消费至上”才是导致阅读浮躁的主因。
阅读的“消费至上”,有明显的外在特征,比如,读者买书成瘾,买回来的书堆满书橱,绝大多数都没读过甚至没拆封膜。比如,出于市场考虑,诸多出版从业者包括读书人本身,都在推崇“阅读快感”,还有新媒体环境对阅读行为的渗透与破坏,使得庄重的阅读成为一种稀缺姿态。
其中。追求“阅读快感”带来了最大的矛盾与困惑。“不读那些读不下去的书”,让读者经常被市场与推销者牵着鼻子走,造成了阅读审美能力的不断“下行”。与严肃、经典但同时不可避免又有一些晦涩、厚重的书保持距离,使得真正的好书被边缘化了。
阅读的“下行”是容易的,因为唾手可得的“轻阅读”。会给读者造成“爱读书”的错觉。殊不知,没有质量的阅读,只能算是信息的填充,不能带来思想的营养。阅读的“上行”是困难的,当然。一百多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的作品。能够做到读个大概的人都不会多。如果坚持阅读的“向上性”,养成一种“非好书不读”的习惯,就会发现再向“下行”也会非常困难。一旦读者的审美标准抬升到一定位置,读者读那些只会带来“阅读快感”的书,就会难以接受。
“阅读快感”分两种,一种是“劣质”文字(比如鸡汤文学)带来的近似于麻醉的愉悦,一种是“优质”文字对精神的照亮。那为什么太多读者喜欢前者?原因很简单——阅读优秀的文学作品需要越过“门槛”,这道“门槛”需要读者自己越过去,或者在别人的幫助下越过去。
近两年仿佛好了许多。“重读经典”“重视经典阅读”已经在官方与民间达成了共识,纯文学经典著作比如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也可以在新版出版后获得上百万册的销量,各地新年跨年时的诗歌朗诵会一票难求,人们对于纯文学的需求,又逐渐变得强烈起来。人们发现,原来经典阅读是治疗浮躁、抵御焦虑最简单便利也最直接有效的方式。这何尝不是公众经过比较、计算之后主动选择的结果呢?
在过去一两百年的时间里,文学在帮助人们解决危机方面做了很大的贡献,文学不能阻止战争,但文学对战争的反思,会让全世界的人们达成一致的价值观。同样,文学不能彻底解决文化冲突与情感障碍,但通过文学作品,人们会从中不断寻找共识,得到心灵安慰。在未来的一百年里或两百年后,文学的功用还会如此重要吗?不见得。所以,迫切地让文学阅读回归庄重,有助于在智能时代、虚拟技术时代,解决人类的心灵匮乏问题,让文学帮人类去抵御伴随科技发展带来的不断加深的孤独感。
面对阅读,我们会有各种各样的态度,但庄重的阅读,或许是最有价值的。所谓庄重的阅读,在于阅读行为天然存在的一种仪式感,“你的一言一行,都藏着你读过的书”,庄重的阅读,会使人有勇气、有能力面对并解决生活带给你的诸多纷乱的问题。
此外,庄重的阅读还可以解释为。让文学回到客厅,让文学回到卧室,让经典更多地占有我们的时间……幸运的是。无论环境如何浮躁,选择阅读的权利始终在我们手里,而我们需要做的,仅仅是调整一下自己的阅读姿态,把阅读视野“向上”移动。
(选自《文学报》2019年1月3日,舒曼/荐,有校改)
【导读】
有人选择“下行”的阅读,在“轻阅读”中自娱自乐;有人坚持“上行”的阅读,在高品质阅读中自得其乐。哪一种更能提升自己呢?文中,作者采取对比论证法,通过“下行”与“上行”的比较,告诉人们要越过这道“门槛”,坚持“上行”之路。“上行”是一种庄重的阅读,也是最有价值的阅读。你如何理解作者所说的“庄重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