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民谣（节选）

●

苗族①情歌

突然就想到了你，这一刻

有雨的清晨，那本很久不曾翻开的书

封面上落满了灰尘，我不再试图阅读

它的内容已经很旧了，每看过一页

时间就老掉一分，只有回忆还是新的

不为人知的问候，都是我的

蝴蝶已经飞的很高了，靠近天空

让它读懂了生活的忧伤

看见你的眼睛，饱含泪水

是拒绝的理由，想哭就哭吧

我不能阻挡月亮的邀约，就像说不出

白昼的意义

你走的时候，我终究

没说出话来，车轮一声声跑远

夜已经很深了

想到了没有明天的牵挂，还是满了杯酒

狠狠喝了一口

注：

①苗族是一个发源于中国的国际性民族，主要聚居于中国华南及东南亚地区。

与火①有关

看见火，就想起了丰收

到处都是声音，火把贴近地面的瞬间

人影之外，会有什么故事发生

我不言语，并不能代表快乐

身体连接着生活的恐惧

不再害怕的自责

是澎湃的海洋，而我依旧匆忙

饥饿被撕的粉碎，以死为生的人

从来没有活过，不会有人告诉雨水

山谷的等待，与内心斗争的人太多

痛苦的煎熬没有最后一次

看着月光在欢歌中沉默

一头扎进黑暗，学会了遗忘

是一片巨大的坟场

一个说不出的秘密，主角过期

开始新的逃亡

注：

①火此处专指“火把节”，是云南少数民族中一个重要的传统节日。

彝历新年①

游行像极了狂欢，草山中

祈祷出第一重梦境，感动穿梭不息

桃花盛开于期间，没有结束的历史

太多的仪式感死去了，你用力地呐喊

接受着这样的答案

耳朵长出了翅膀，而风暴本身

已经无限辽阔

思想解释不了复杂的生活

孤独并不能决定时辰

我对于缘聚的执念，不再是绝望的行走

要让玫瑰知道伤口，不安的光阴中

谁都无法接受奢侈的快乐

在纸上虚构出世界，当我想起诗歌

这一次，不要借用远方的抒情

石头长出了石头，眼睛看见了抽象的剪辑

我爱天空，也爱过沙哑的歌喉

这个季节

我知道了冬天

注：

①彝历新年是彝族民间最为重要的传统节日，也是家人团聚走亲访友的时机，一般在每年的11月中旬举行。

盍什①，盍什

这一天很漫长，当歌声响起

我便开始起舞，俯身嗅到花香时

决议以猎手的名义眷恋

春天是多么惬意啊，听一阵风吹过

此后一病不起，原谅那些错误

只是缺少一个理由，黄昏呼唤着一段往事

往事包含着一个陈旧的名字

我不能再嗅到你的气味

那场大火，烧掉了很多的从前

当天鹅从远处赶来时，约定就从湖泊里展开

腐败的落叶挂满了唏嘘

你说，遗憾到底何时开花？

云朵里的钟声在水中响起

一阵大雨，又于涟漪中结痂

你不必温柔着嘲讽

时间的弧度正在此时

缓慢地变形

注：

①盍什盍什节，也作“阔时节”。“盍”是年，“什”是“新”的意思，即是新年。是傈僳族的重大节日。

春浴节①

随手摘下的春天，想起了南方

一群无家可归的候鸟，让嘴唇

懂得了流水的疼，一个泪流满面的人

穿不过枯萎的沙漠，一丝丝回暖的气息

吹醒了胸膛，悲剧的结尾

在人间小心地冒险

他们四分五裂，但没有跨越

眼睛的界限，所洞察的世界

遍观万物，却读不懂自己

你的珍珠一颗一颗流淌，让我怎么写下

这故事荒凉的开头

后来的大雨中，闪电穿过了层层乌云

呼啸的气压使得孤独痛苦不安

雷声愈来愈黯淡，压缩的空气

从中剥离出了一种新的语言，瞬间

就变得高大起来

注：

①春浴节在每年春节前后，傈僳族男女老幼都要到温泉中洗浴，祈祷圣洁的泉水洗去污秽，迎来吉祥。

祭天①

需要一种仪式，安慰一种理由

在空隙间完成一种抒情

这是过程最漫长的讲述，不会多余

是某种呼吸的共鸣，要在星空中长大

要最后一次相信，一朵雪花的余温

会让时间都慢下来，高山之巅

几乎写满了禁忌，在春天的时候

我该怎么让你相信，怀抱的风景

曾无数次错过与你的相遇

想起了五千年的旗帜，怎忍心埋葬

一分一厘的渴念，不惜所有代价

要靠近你，靠近你宁静的追求

靠近你的时候，哪怕肝肠寸断

我要在你的胸口上停留，与天空平等的对话

血液让我足够地清醒

必经的断崖，让我又一次

想起了回忆，用力地

把落日紧紧抓住

注：

①祭天纳西语叫“孟本”，是丽江、大理、中甸等地纳西族古老而又最隆重的节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