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谷县武老先生贺寿联略考

杨晨龙

太谷县文物管理所藏有在晋商武老先生过寿时太谷地方官绅送上的贺寿联，通过考证可以窥视当时晋商大族的生活情况，这些贺寿联是当时晋商巨富武老先生过八十大寿时，亲朋好友为表达祝贺所赠的，体现了当时的风俗以及晋商大贾之间的关系。

●  楹联内容

祝寿的习俗从唐代开始盛行，是晚辈对长辈祝福寿辰、祝愿长者长寿的一种活动。客家人敬重长辈，当老人寿辰半百、花甲、古稀乃至百岁大寿时，子孙设宴庆贺，以祝老人长寿永康。为长者祝寿几乎是一年四季都能看到的喜事。送寿联也是十分流行的。为人祝寿，特别是为有较高品位和学识修养的人祝寿，送上一副寿联，既表达撰写者的祝寿心愿，也对寿星的生平业绩有所称颂，可称得上是一种比较高雅的祝寿礼品。该组楹联有关系好的亲朋委托当地名家集体所书，也有亲朋单独所赠，遗憾的是内容有缺，现存的具体如下：

事翁聪明绝顶遇事则见解风声每当稠人广座有所谕说间出一语豪爽痛快使人眉色飞舞已故梓里有事踊跃从公县大夫常倚中之今年八十矣精神矍铄意气犹   饮食步履有如壮健少年门之庭内壎篪竞爽如夫人以妙龄侍侧诸子诸孙戏彩含饴承欢绕膝见者皆羡为神仙中人。

八月九日揽揆（生日）初度家酿熟庭桂芳绮筵敞莱衣翔衣冠济椘升   翁堂歌诗介雅

（古代乐府诗的一种）铿锵   锵祝  翁寿兮千岁昌向所谓及时为乐者尤此日耶萹什既属余序之傅    翁之真無谀词也   翁真  人阅之意怡请先陶然安坐而进一巵

敕授文林郎己酉举人大挑二等通家弟赵佃顿首拜撰

敕授文林郎己丑举人大挑二等世愚晚孟清燮顿首拜书

赐进士出身翰林院编修   国史馆协修愚弟米敏瑞顿首拜

钦加同知衔赏戴花翎准补代州直隶州先署阳曲县世愚弟吴匡顿首拜

钦加同知衔赏戴花翎在任候升直隶州太原县知县愚弟陈继良顿首拜

钦加同知衔特用直隶州代理太谷县愚弟黄缙荣顿首拜

敕授修职郎特授太谷县教谕世愚晚曹子勤顿首拜

敕授文林郎癸酉举人特授太谷县训导愚弟董廷麟顿首拜

钦加布政司理问衔赏戴蓝领特授太谷县典史愚弟丁嘉瑜顿首拜

钦加六品衔特授灵石县典史调署太谷县典史愚弟熊纪霖顿首拜

钦加五品衔特授太谷县城守司厅愚弟韩天泰顿首拜

敕授登仕郎特授太谷县主簿加二级愚弟李乃筠顿首拜

亲友

赵殿侯 胡元鼎 贾春溥 曹惟勤 史岳昭 杜绪唐 乔正藻  张元衡 曹培霖 赵朝连

乔国蔚 张景灏 张僡 乔国蕃 杜继善 孙步月 乔国塘      张效本 张伦 乔国芬

……

全顿首拜

龙飞光绪二十五年岁次屠维大渊献壮月九日   谷旦

●  集体所书与亲朋单独所赠是否有关

亲友集体所书的由于残缺，没有过寿人的姓名，与朋友单独所赠，从形式上看基本类似，其中内容上面呼应都是八十大寿，“今年八十”与“八袠荣寿”“八豑荣寿”时间相符。应该是大家聚集在一起商讨作出的决定，都为武老先生祝寿。能够聚集这么多人，体现了当时完备的协商议事规则，侧面印证了晋商之间的协调能力，形成票号联合“汇通天下”最基础的体现。

●  过寿的武老先生是何许人

武老先生是晋商大贾的身份确凿无疑，通过以下几点可以确认武老先生是太谷商界的翘楚。

送贺寿联的人，当时在太谷县属于名流，给武老先生撰写生平业绩的赵佃是清末民初华北地区著名书法家赵铁山（名昌燮，字铁山）的老师，字耦渔，号砚农，太谷县城田家后人。祝寿的几位有官职的国史馆协修、知县、教谕、训导、典史、城守司廳、主簿，都是县级官吏，相比后面的商号，可见在官场的影响力主要是通过商业上的影响力。县衙官吏来贺寿应与当时的乡绅制度有关，“公县大夫常倚中之”充分说明这一情况。另外，说明武老先生对县官的影响力巨大、县官都来祝寿并且使用谦称，充分说明武老先生是太谷商界的领军人物之一。

亲朋单独的贺寿联有婣（同“姻”）愚侄曹润堂、通家弟史汉昭、世愚晚赵昌燕、世愚晚孟壮、世愚晚张澄、愚甥壻（古同婿）张蕙、愚小侄孙丕基、世愚晚孟清燮、婣（同“姻”）愚侄杨同高、世愚晚阎双玉、世愚晚孟锺、世愚晚赵昌晋。其中，曹润堂（1853—1909），名培德，号柘庵，以字行，北洸村晋商巨擘曹氏21世，属怀义堂传人;孙丕基（1868—1937），字弼予，城内晋商巨族孙氏后人。自少聪颖好学，研习诸子百家皆有评点，学识超群。清光绪十九年（1893）中举，初任静乐县知事，后任湖南永绥县知事，政声卓著，为百姓称道;赵昌晋（1872—1923），字云山，号懒真，亦号懒真道人、大佛山人，太谷人，赵铁山之兄。喜藏金石书画，书法尤擅长。孟清燮，举人，历任怀柔、三河、永清县知县，顺天府南路厅同知。通过贺寿人的背景信息可以初步看出与太谷曹家、太谷赵家两大商业大贾有着密切的联系，晋商大户之间相互几代世交而联姻又联商的关系进一步证实了武老先生晋商大户的身份。

从网上搜索有关太谷晋商一共有武姓两家，分别是南席村武家，太谷城内武家有两支，一支居住在武家巷，一支居住在县城南关。南席村武家及武家巷武家从事行业在清末以药为主，南关武家清乾隆年后家业大兴成为太谷富商大户，寿星很有可能是南关武家中的一位。

南关武家后人出了《武家花园》一书中收录了武家代表人物武育堂先生的墓志铭，其中“前太谷县教谕介休通家子曹子勤撰文  解州学正盂县通家子史汉昭篆盖  候选训导同邑世愚侄赵昌燮书”与贺寿联相互对应，墓志铭中“书年吴公来摄太谷，谓先生曰吾临尔邦弊政宜革者紧君是赖先是邑多”的书年吴公就是阳曲县知县吴匡，吴匡（1848—1910）字书年，吴煜五子。师事伯兄，遂通名法家言。既而从北督部勤惠吴公，保奖知县。历选山西武乡、介休、阳曲、安邑、万泉、平遥、太谷等知县。荐升知州、知府，官至按察使，山西布政使。

墓志铭中还提到太谷县多虚报产量，长久地坑害白象，相声请求效仿高紫峰抚俊主持介休市的做法，实行清丈法，治鱼鳞册，来平均百姓的田和粮。吴公有所担心，汇报上司，很快就奉旨清查。吴公让先生主管其事，先生全心谋划运作，任老任怨，张量田间，风里来，雨里去，奔波劳顿，忧虑多多。报闻上级，大吏书“勤襄均正”之匾以赠之。与祝寿联中生平事迹“梓里（故乡）有事踴（踊）躍（跃）従（从）公县大夫常倚中之”相呼应。

墓志铭上武育堂先生的官职是“皇清敕授文林郎诰封奉直大夫晋封中宪大夫赏戴花翎太常寺博士衔候选教育前署介休县训导”，武育堂担任过的实职县训导是从八品，已经算是比较低的官职，正七品知县都来贺寿更加说明其在商业方面的影响力。

通过上述分析判断，基本能够证实过寿的武老先生就是武育堂。

●  贺寿联中的亲友商号考证

贺寿联中有160名亲友及60家商号集体祝寿，在当时可谓有声望，由于资料所限，明确得知的有：

常家：常运升、常运元

曹家：曹润堂、曹中庸

常家商号：大顺玉（北常）、大德丰（南常）

这几副祝寿联应当是当年晋商中重要一支太谷武家武育堂先生过寿时，当地官员亲朋送去的贺寿联。通过贺寿联，可以看出当年武家的兴旺。这些祝寿联展示着当年武家的辉煌，也展示了当年晋商的辉煌，不论是祝寿联还是墓志铭上对商业上的成就一字未提，也体现出当时的经济社会意识是官本位思想和儒家文化占主导。

（作者工作于晋中市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