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券对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的影响及其对策——基于浙江省11个地级市面板数据

郭 鹰

(浙江省社会科学院 区域经济研究所，浙江 杭州 310007)

2015年起，浙江在全省范围内全面推广创新券政策，省科技厅与省财政厅联合发布《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若干意见(试行)》，明确提出省市县三级联动推广应用普惠性创新券。为进一步提升政策的普惠性和操作的便捷性，《关于推广应用创新券促进公众创业创新的通知》《公众创业创新服务行动方案》《关于进一步推广应用创新券 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若干意见》等政策相继出台，着力构建科研设施与仪器开放共享制度，营造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政策环境和制度环境。全省11个地级市和绝大多数县(市、区)因地制宜，相继出台创新券管理办法，推广应用创新券，深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全力助推企业创新发展。大型科学仪器设备作为重要的科技基础条件资源，虽然具有竞争性却无排他性，属于共有社会资源，通过政府协调既能解决“公地的悲剧”问题，也能防止共有资源蜕变为私人物品，可以有条件地实现共享(1)蔡瑞林、郝福锦、吴敏：《基于社会资本的科技资源共享研究》，《企业经济》2012年第8期，第141-144页。。创新券以政府购买科技服务方式带来独特的资源集聚与共享效应，同时客观上促进了高校院所与企业的合作，双方从仪器共享、检验检测、查新咨询等浅层次合作，向人才培养、合作研发、成果转让和工业设计等深层次合作转变，产学研合作不断加强。

一、文献回顾

(一)科技创新券的相关研究

1.国外创新券应用的模式借鉴以及对我国的政策启示。已有研究涉及科技创新券的概念、模式、分类、核心要素、实践经验以及对策建议等方面。郭铁成等(2014)介绍了新加坡创新券在技术创新、生产率、人力资源和财务管理等领域的应用以及使用方法，提出我国创新券可按“单一券”和“联合券”两种类型进行设计(2)郭铁成、骆庆生：《新加坡的创新券实践》，《高科技与产业化》2014年第2期，第31-34页。；肖久灵等(2015)分析了国外主要国家科技创新券的理论基础、具体实践过程和运作模式，认为创新券的成功实施，应依靠政府、中小微企业以及科研机构的密切配合，同时要注重化解相关风险(3)肖久灵、陈媛媛、汪建康：《国外政府创新券的运作机制与模式研究》，《第十届(2015)中国管理学年会论文集》，第223-226页。；张贵红等(2014)梳理了创新券在欧洲实践的历程以及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创新券的具体应用，并提出对我国创新券理论和实践的相关启示(4)张贵红、朱悦、朱金鑫：《发达国家或地区创新券制度分析》，《科技进步与对策》2014年第12期，第119-123页。；周松兰等(2015)总结了荷兰、爱尔兰和德国科技创新券制度的应用经验，论述了我国实施创新券政策对提升自主创新能力的必要性和可行性(5)周松兰、何婷：《国外创新券制度对我国产业自主创新的启示与借鉴》，《市场经济与价格》2015年第5期，第55-57页。；赵志娟等(2017)通过国内外文献梳理，从管理模式、制度设计和操作流程三方面对国内外创新券政策进行对比分析(6)赵志娟、吴磊琦、石帅杰：《国内外创新券政策对比研究及对浙江的启示》，《科技管理研究》2017年第23期，第47-51页。。

2.科技创新券制度背后的内在机理及评估机制。陈宁(2014)认为，中小微企业技术创新乏力的根源在于政府的偏向型制度、自身障碍和研发机构的软硬件不足，构建了以创新券为催化剂的利益相关者运行机制(7)陈宁：《创新券运行机制的经济学解释——以利益相关者为视角》，《科技管理研究》2014年第21期，第147-151页。；徐侠等(2015)通过建立创新券实施效果的动态综合评估模型，借此指导创新券项目更加科学合理地实施(8)徐侠、姬敏：《创新券项目实施效果的动态评估框架构建》，《中国科技论坛》2015年第9期，第 10-16页。；范治成等(2017)认为，创新券关联方以市场需求为牵引，打通了科技资源共享的全环节，推动创新共享配置效率以及质量的提升(9)范治成、赫运涛、高鲁鹏等：《我国创新券政策推动科技资源开放共享的探索与实践》，《中国科技资源导刊》2017年第1期，第1-7页。；王宏起等(2017)以区域科技资源共享平台为载体，以创新券为激励科技企业创新的新工具，依托两者有机融合，设计了一套包括创新券分配机制、奖励与衰减机制和监管机制的区域科技资源共享平台激励机制(10)王宏起、李佳、李玥等：《基于创新券的区域科技资源共享平台激励机制研究》，《情报杂志》2017年第9期，第165-170页。；张玉强等(2017)从政策评估的目标、主体、对象、指标及方法等要素入手，构建了科技创新券政策评估体系(11)张玉强、胡思琪：《科技创新券政策评估体系构成及运行研究》，《科技管理研究》2017年第19期，第10-14页。。

3.地方创新券应用政策。曹爱红(2013)在介绍国外实施科技创新券种类、特点、优势和不足的基础上，提出了北京实施创新券政策的必要性、可行性和对策建议(12)曹爱红：《关于北京市实施创新券制度的思考》，《商业时代》2013年第36期，第108-110页。；陈法玉(2014)详细介绍了宿迁市实施创新券的具体做法以及实施创新券所产生的良好效应(13)陈法玉：《“科技创新券”：宿迁探索与实践》， 《唯实》2014年第6期，第87-88页。；刘紫嫦等(2014)通过剖析广州科技投入政策存在的问题，提出广州应推行普惠型科技服务创新券政策“1项政策、2个主体、3个目标” 的模式，并构建相关制度框架(14)刘紫嫦、郑璐：《广州科技服务创新券政策研究》，《广东科技》2014年第1期，第31-35页。；李希义等(2016)对北京市、上海市和浙江省实施的创新券工作进行实地调查，总结归纳了目前创新券的组织和实施模式并分析了创新券工作存在的不足和制约因素(15)李希义、朱欣乐、高金鹏：《创新券在我国的组织实施模式及存在问题研究——基于北京市、上海市和浙江省的调查分析》， 《全球科技经济瞭望》2016年第4期，第11-17页。；郭峰(2016)探讨了武汉市实施科技创新券政策的正效果以及效果不显著的若干表现和原因，指出应强化创新券政策顶层设计、推行创新券服务平台和加强流程监管等措施建议(16)郭峰：《武汉市科技创新券政策执行效果分析与建议》，《科技创业月刊》2016年第3期，第9-12页。；江书军(2017)在科技创新券内涵阐述的基础上，以河南省焦作市的创新券应用为例，分析我国地方政府科技创新券的应用现状及成效(17)江书军：《地方政府科技创新券政策实践研究》，《创新科技》2017年第1期，第60-62页。。

4.创新券的区域流通。陈艳等(2017)深入分析创新券在长三角区域通用通兑的可行性和障碍，探索创新券在长三角区域通用通兑的服务模式和发展路径(18)陈艳、皮宗平：《创新券在长三角区域通用通兑的路径研究》，《特区经济》2017年第11期，第35-37页。；毛振芹等(2017)运用创新经济学基本理论，借鉴国内外创新券制度运行的先进经验，设计了京津冀区域范围内创新券制度的运行机制与模式，以有效实现科技资源的最优配置(19)毛振芹、李岭、刘亚东：《基于创新券制度的京津冀科技资源共享模式研究》，《中国市场》2017年第25期，第47-49页。。

(二)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的相关研究

国内学者针对大型科学仪器开放共享展开研究，形成了一些理论观点。郑长江等(2009)认为，科技基础条件资源开放共享是指在一定制度约束条件下，为适应科技创新活动的需要，不同创新主体间共同享有科技基础条件资源的使用权，分担创新成本与风险，分享创新收益的一种资源配置方式(20)郑长江、谢富纪、姜晨：《科技资源共享的效益提升路径分析》，《科技管理研究》2009年第12期，第44-45页。；宋立荣等(2014)认为，目前我国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服务体系不完善，缺乏整体规划和统一布局，造成重复建设，导致科技资源的浪费，开放共享水平低，大量的资源分布在不同的高等院校、科研院所、情报机构和政府部门，科技创新主体在研究开放、技术转移、成果转化、创新创业等环节缺乏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共享平台的强有力支持(21)宋立荣、刘春晓、张薇：《我国大型科学仪器资源开放共享建设中问题及对策思考》，《情报杂志》2014年第11期，第1-6页。；杜剑等(2013)认为，大型科学仪器设备等科技创新资源共享水平的不断提高，对促进经济增长有积极作用(22)杜剑、李秀敏：《东北地区政府科技资源共享模式研究》，《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6期，第75-78页。；蔡瑞林等(2012)认为，可建立起市场调节、有效沟通、实施监管整合的机制来推动大型科学仪器设备的共享(23)蔡瑞林、郝福锦、吴敏：《基于社会资本的科技资源共享研究》，《企业经济》2012年第8期，第141-144页。；吴家喜(2012)认为，虽然我国科技创新资源开放共享已经形成较好的资源积累，但总体而言仍然有较大的发展余地(24)吴家喜：《近十年国内科技资源共享研究进展与述评》，《科技与经济》2012年第2期，第1-5页。；何郁冰(2012)认为，制定科技资源开放共享政策，只有经过实践检验才可能被参与共享的机构认可(25)何郁冰：《产学研协同创新的理论模式》，《科学学研究》2012年第2期，第165-174页。；陈喜乐等(2011)建议，制定政府“有形的手”与“无形的手”相整合的科技创新资源的共享机制，通过宏观调控及政府顶层设计的有机结合，同时完善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的激励政策和反馈机制(26)陈喜乐、赵亮：《基于自主创新的科技资源配置模式与整合机制》，《科学管理研究》2011年第3期，第11-15页。；何晋浙等(2010)分析高校实验室资源的共享现状，提出提高高校大型科学仪器设备资源使用率的政策建议，以推动科技创新资源的开放共享(27)何晋浙、徐静波：《高校实验室资源共享机制的探索与研究》，《实验室科学》2010年第6期，第132-135页。；于忠军(2010)认为，在大型科学仪器设备资源共享中高校发挥着中介及公共的效用，针对科技发展的不同阶段，高校科技创新资源共享机制的设计也需要结合实际(28)于忠军：《区域高校科技资源共享的系统设计及机制研究》，《科技进步与对策》2010年第7期，第38-40页。。

基于上述文献可以看出，一些学者在宏观和微观层面上开展了相应的研究，但对创新券促进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的影响方面还缺乏深入的探讨，从创新券实施的角度对这一问题进行研究，将有助于进一步深入分析创新券的影响路径及作用机制；有助于提高科技基础条件资源的利用效率，为科技管理部门提供决策参考；有助于形成科技管理部门、科技创新服务载体、中小企业(创业者)协同创新的共享发展环境。

二、创新券对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的影响分析

为探索创新券运用与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之间的关系，本文建立以下研究模型：

Ynt=αn+βnXnt+unt

(1)

其中，Y变量为大型科学仪器检验检测合同金额，代表一个地区大型科学仪器开放共享的水平；X变量为地方创新券发放的金额；n表示浙江省11个地级市，取值范围1～11依次代表杭州市、宁波市、温州市、绍兴市、湖州市、嘉兴市、金华市、衢州市、舟山市、台州市和丽水市；t为时间变量，分别表示2015年10月至2018年12月的不同月份，由于2015年起各地陆续开始发放创新券，浙江省创新云平台上各地的数据自2015年10月起基本齐全，所以本文的研究采用2015年10月至2018年12月的统计数据；unt为随机扰动项。估计分析的软件为Eviews。

(一)描述性统计结果

关于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检验变量X在样本期间内表现出较大的变化率，标准差超过均值的4倍，这表明创新券的发放规模在样本期间内有较大变化，这为本文检验创新券对大型科学仪器开放共享的影响提供了可能。

表1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

(二)平稳性检验

通过IPS(W)方法、LLC方法、ADF-Fisher方法和PP-Fisher方法，分别检验大型科学仪器检验检测合同金额(Y)和地方创新券发放金额(X)变量的平稳性，各项指标都通过置信度为1%的单位根检验(见表2)。

表2 单位根检验结果

注：检验类型中的c表示常数项、t表示趋势项，k表示滞后阶数(a表示自动选取最大滞后阶数)。

(三)协整检验

采用Kao(Engle-Granger based)面板协整检验方法，滞后期按Schwarz最优准则，ADF统计量的t值为2.655671(0.0042)，在1%显著性下通过t检验，所以确定存在一个协整关系。

(四)固定效应检验

使用F检验，对固定效应模型进行识别，F值为4.96782(0.0000)，确定存在个体固定效应，应采用“固定效应模型”。

(五)回归结果

采用变截距变系数模型，变化的截距反映横截面地区成员的个体影响，变化的系数反映纵截面时期的影响。因为不同区域、不同时期之间的开放共享可能存在较大差异，为了减少截面异方差可能造成的回归影响，选取“广义最小二乘法”，即GLS方法，并采用Cross-section SUR截面加权。由此，得到一个协整方程：

(2)

R2修正值= 0.97890；F= 416.2137；Prob (F-statistic)=0.0000；DW= 2.00987。

模型总体拟合优度较高；DW值接近2，残差不存在自相关。

表3可说明两个情况：一是浙江各地级市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增长程度的平均自发增长值为负数，表明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不是一个自发的普遍现象，政府通过发放创新券等手段进行补助扶持，是促进开放共享的关键；二是浙江各地级市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程度自发增长相对平均增长的偏离值差异较大，表明创新券对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的促进程度在各地级市间存在一定的差异。其中，温州、台州、嘉兴和杭州的偏离值为负，说明这四个地级市如果没有创新券等政府支持手段的扶持，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程度将会自发下降，政府驱动效应显著；其他七个地级市存在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的自发增长趋势，存在市场的自然驱动因素。

表3 浙江各地级市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自发增长相对于平均自增长的偏离值

2.弹性系数差异。βt为创新券的弹性系数，即t时期创新券发放每增加1元，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将相应地上升βt元，βt估计结果见图1。

图1 弹性系数βt估计结果

图1可说明两个情况：一是各个时期的创新券发放与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程度均为正相关，且绝大部分效应显著，表明创新券发放对各时期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的促进效应明显；二是各时期的创新券发放对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程度的弹性系数差异很大。弹性系数最大的三个时期分别是2016年12月(0.122931)、2017年12月(0.147765)和2018年12月(0.155541)，均为年末，可能是由于创新券跨年度使用等障碍因素，存在年末突击使用的现象。

三、 结论与建议

(一)研究结论

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不是一个自发的普遍现象，政府有必要通过发放创新券等手段进行补助扶持；创新券对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的促进程度在各地存在一定的差异；创新券发放对各时期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的促进效应明显；各时期的创新券发放对大型科学仪器设备开放共享程度的弹性系数存在差异性，存在年末突击使用现象。

(二)政策建议

1.进一步加强政策保障，调动创新券使用的积极性。各地要结合创新券推广应用实际情况，会同财政部门，根据当地的特点，因地制宜地完善管理办法，鼓励各市、县(市、区)扩大支持对象，优先支持中小微企业、创业者和农户。研究制订相应的奖励政策，进一步明确创新券兑现收入和财政奖补收入作为创新载体服务收入，鼓励创新载体将服务收入以绩效形式奖励给一线服务人员，充分调动各类创新载体以及科技部门的积极性，进一步提高创新券推广应用实效。

2.根据创新创业的周期特征，科学合理安排创新券的有效期。各地应在积极探索创新券科学分配的同时，积极探讨财政专项资金跨年使用的可行性，科学匹配财政预算周期与创新创业周期，尽量避免年底突击使用现象。

3.根据全省的统一布置，平衡各地工作进展。创新券在引导政府资金转变资助方式、降低中小企业(个人)创新创业成本以及提高科技资源共享方面已初见成效，但在实际运行过程中，各地工作进展不平衡，省级层面应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对创新券推进中存在实际困难的地区实施政策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