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永穆公主子嗣考

周北南

(湖州师范学院 文学院，浙江 湖州 313000)

永穆公主是唐玄宗爱女，公元723年出嫁光禄卿王繇，749年出家。《旧唐书》卷191：“开元十年(723)，永穆公主出降(嫁)。”[1]《新唐书》卷83：“唐玄宗二十九女。永穆公主下嫁王繇。”[2]3657《唐会要》卷50：“天宝七载(749)，永穆公主出家，舍宅置观。”[3]永穆公主婚姻轨迹是唐代公主的普遍选择。

史载永穆公主有子王潜和王训。王潜一生为官，忠厚正直。《新唐书》卷191：“同皎子繇，尚永穆公主，生子潜，字弘志。生三日，赐绯衣、银鱼。幼庄重，不喜儿弄。以帝外孙补千牛，复选尚公主，固辞。元和中，擢累将作监，吏或籍名北军，辄骄墯不事，潜悉奏罢之，故不戒而办。监无公食，而息钱旧皆私有，至潜，取以具食，遂为故事。迁左散骑常侍，拜泾原节度使。宪宗与对，大悦，曰：‘吾知而善职，我自用之。’潜至镇，缮壁垒，积粟，构高屋偫兵，利而严。遂引师自原州逾硖石，取虏将一人，斥烽候，筑归化、潘原二垒。请复城原州，度支沮议，故原州复陷。穆宗即位，封琅邪郡公，更节度荆南。疏吏恶，榜之里闾，杀尤纵者。分射三等，课士习之，不能者罢，故无冗军。太和初，检校尚书左仆射。卒于官，赠司空。”[2]5508《全唐文》卷647《追封王潜母齐国大长公主制》：“敕：检校兵部尚书王潜母赠晋国大长公主，于朕祖宗之姑姊妹也。始以肃雍之德，下嫁于公侯，淑问怡声，礼无违者。训其爱子，有过严君，不因恩泽以求郎，每致忠贞而事主，使勤富贵，戒斁廉能，郁为勋臣，实资圣善。徽猷尽在，典礼宜加，犹狭平阳之封，式广营邱之地。克宣朕命，用慰潜心，可赠齐国大长公主。”[4]6556

王训信息见载于《全唐文》卷100《光禄卿王公墓志铭(并序)》：“公讳训，字训，琅瑘临沂人也。永穆大长公主之中子。昔周文授图，灵王纂膺，诞我太子晋。晋有仪凤之瑞，瑞流子孙，粤王氏焉，为异姓首。曾祖知道，皇赠魏州刺史；祖同皎，皇光禄卿驸马都尉，赠太子少保，尚定安公主；父繇，皇特进太子詹事、驸马都尉，赠太傅，尚永穆(大)长公主。龙种凤雏，长淮积润，文武间出，衣冠实繁，谱谍称之豪族，钟鼎传于不朽。”[4]1029

今据出土材料，不仅找到了王训去世时的志石，而且相关信息又见载于其妻、子墓志。《全唐文补遗》第三辑《唐故博平郡主陇西李氏墓志铭并序》：“(郡主)年廿九，宠膺封号。乃伉俪于琅瑘王公。公讳训，母曰永穆公主，博平之姑子也。以戚属秀望，用能配焉。官至光禄卿，先郡主十三年而没。”[5]118《唐文拾遗》卷12《大唐故奉义郎行京兆府泾阳县主簿王府君墓志铭(并序)》：“公讳,字文秀，琅耶临沂人也。曾祖同皎，驸马都尉琅耶文烈公，赠太子少保，尚定安长公主。祖繇，驸马都尉琅耶懿公，赠太子太傅，尚永穆长公主。父训，累授光禄卿，娶嗣纪王纤诚之季女。”[4]10495

从出土材料中，最重要的发现是永穆公主另有一子王谅。《全唐文补遗》第三辑《琅耶王润墓记铭并叙》：“天宝九载岁次庚寅四月已未朔十七日乙亥，王润遘疾，夭于西京兴宁里之私第，春秋九岁。呜呼痛哉，越廿日戊寅，迁厝于京兆府咸宁县长乐乡，礼也。夫木秀于林，风必先落；人异于众，天不假年。诚哉是言，有见于此。曾祖同皎，驸马都尉，赠太子少保。祖繇，驸马都尉，赠江陵郡大都督。父谅，国子司业，并囗囗忠孝，令问不忘。”[5]87王谅信息比较隐蔽，不易引起注意。

然永穆公主究竟有几子？王潜、王训谁长谁幼？这些都需要进一步考证。今据出土墓志等重要材料，及史书的相关记载，通过对其家族三代人的年龄推算、关系清理，我们发现永穆公主应该有子三人。

王训是永穆公主中子，死于大历二年(768)，41岁。大历二年《王训墓志》：“公讳训，字训，琅瑘临沂人也。永穆大长公主之中子。……呜呼！春秋卌一，大历二年己月癸巳，奄终凤楼之右。……孝，柴毁骨立，古今末闻。”[6]1762-1763建中元年《博平郡主李氏墓志》载“(郡主)薨于建中元年(781)七月丁丑之日”。又载“(王训)先郡主十三年(即768年)而没”[6]723。二墓志记载王训死期相合。进而知永穆公主于728年生王训。又据贞元十九年(804)《王墓志》：“以其年八月九日，(王)终于万年县兴宁里永穆观之北院，享年五十七。”[6]1929-1930可知王生于748年，即王训21岁时，王出生。《博平郡主李氏墓志》：“(郡主)生二男一女，皆诲以立身适人之道，而克有成。……长子，幼子鄅，能居丧尽礼，有二连之风，永惟慈徽，泣血授石。”又据天宝九载(751)《王润墓记》：“天宝九载岁次庚寅四月已未朔十七日乙亥，王润遘疾，夭于西京兴宁里之私第，春秋九岁。……曾祖同皎，驸马都尉，赠太子少保。祖繇，驸马都尉，赠江陵郡大都督。父谅，国子司业，并囗囗忠孝，令问不忘。”可知王谅是王繇、永穆公主儿子，并于743年育有王润。又据永穆公主于723年和王繇结婚，可知王谅应不迟于21岁结婚生子，这与王训结婚生育年龄相近。进而推测21岁是王繇家族男子结婚生育的重要年龄点。

王谅、王训究竟谁大？很明显，王谅是王训的哥哥，应于728年之前出生。假设王谅生于728年，则必须在其16岁就结婚生养王润。显然，这是不符合王繇家族实际情况的。结合上文，王润又比王大5岁，当是永穆公主已知孙子中的长孙。王亦当是王训长子。王训也不可能于743年，即16岁之前结婚生子。

再据上文“(王)训，……永穆大长公主之中子”，推测史载王潜应是永穆公主第三子，死于827年后。《新唐书》卷191：“同皎子繇，尚永穆公主，生子潜，字弘志。生三日，赐绯衣、银鱼。幼庄重，不喜儿弄。以帝外孙补千牛。复选尚公主，固辞。……太和(827—835)初，检校尚书左仆射。卒于官，赠司空。”[2]5508又据永穆公主出家时间(749)计算，王潜享龄至少80岁，进而又知王潜出生应该很晚，与王训年龄差距较大。王潜应属永穆公主晚生之少子，所以史书有受到皇帝恩宠赏赐的记载。

王谅和王训之间是否还有其他兄弟？王训生于728年，王谅最可能生于723—727年之间且靠前；假设王谅生于724年，则726年应是永穆公主二次生育的重要时间点，但是否生子有待考证。如果没有再生其他兄弟，则永穆公主一生当生育上述三子。

综上，基本确定永穆公主有子三人：长子王谅、中子王训、少子王潜。另据《王墓志》：“(王)夫人则秘书监赠杨州大都督嗣泽王(李)潓长女，(李)润之姊也。……长子贞素，泣血号天，柴毁过礼，终身之痛，唯兹是忧，遂策杖于弘农，扶护棺榇，将及合袝。公有子二人，次曰贞镒；女一人，犹未及笄，出我家也。后娶杨氏，有子三人，女二人。”永穆公主及其子孙关系示图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