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鲁库斯科“太阳节”中的阿亚拉奇排箫及其音乐文化

孙 波

排箫在南美洲秘鲁(Perú)向来是人们崇尚的民间传统乐器，在安第斯(Andes)高原山区的库斯科(Cusco)，排箫主要散布在偏僻山村和高原城镇之中。库斯科地理环境复杂，山势陡峭，险峰奇川广布，一些地方雪峰高耸、云天相接，其间烟雾缭绕。在这些奇美壮观的高原群山中人们常可见到某一处小村或山镇中热闹非凡，居民们在吹吹打打、欢歌笑语庆祝自己的快乐节日。库斯科现在的居民主要有印第安克丘亚人(Quechua)、梅斯地索人(Mestizo)和克里奥约人(Criollo)，其中印第安克丘亚人和梅斯地索人所占人口比例较重。笔者2011年和2016年在秘鲁考察民间音乐时，曾多次独自深入库斯科地区实地调研，发现排箫是当地一些地方民间传统音乐的重要部分，深切感受到那里的民众对于排箫的热爱。其中，在库斯科年度最为重要的习俗庆典“太阳节”中当地印第安克丘亚人传统的阿亚拉奇(Ayarachi)排箫展现了古印卡(Inca)帝都故地的民间音乐风情。

关于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国内学界有关这一主题对象的研究迄今为止尚属空白，欧美学界至今也未发现有专论文献可资，在秘鲁本国的学术领域，相关的研究散见在《高原排箫》(ElSikuAltiplanico(1)Américo Valencia Chacón. el Siku altiplanico. Ciudad de La Habana：Casa de las Americas,1989.)和《安第斯人排箫：都市中的排箫乐队》(LaFlautadePanAndina：LosGruposdeSikurisMetropolitanos(2)Carlos Daniel Sánchez Huaringa.la Flauta de Pan andina：los grupos de Sikuris metropolitano. Lima：Universidad Nacional Mayor de San Marcos Fondo Editorial.2013.)中稍有提及。本文基于笔者的实地调查，以库斯科“太阳节”中的阿亚拉奇排箫及其音乐文化为考察对象进行个案研究。

一、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与“太阳节”庆典

一个地方的传统音乐总是和当地的文化紧密关联，库斯科太阳节中的阿亚拉奇排箫深刻反映了民族音乐学关于文化中的音乐语境。库斯科位于秘鲁安第斯高原中部偏南的崇山峻岭之中，是库斯科省的首府所在地。库斯科历史久远，为古印卡帝国首都，16世纪上半叶中期发展至鼎盛时期。然而，在西班牙殖民时期这里的印卡文化经历了严重的摧残破坏，加之地震等自然灾害的影响等因素，现存于库斯科城内许多重要的楼宇殿堂古迹均是殖民时期建筑在印卡人墙基上带有印第安—西班牙文化色彩的产物，这其中较为著名的有科里坎恰(Coricancha)太阳神庙，现在人们在这里看到的是昔日印卡时代的庙宇地基石墙上耸立着西班牙风格样式的圣多明各教堂建筑。

在库斯科年度众多的节日活动中，与排箫活动有关的庆典主要是6月24日的库斯科太阳节。库斯科太阳节在印第安克丘亚语中称“印蒂—莱米(Inti—Raymi)”。这个节日始于古印卡帝国时期，《印卡王室述评》中这样记载：“人们庆祝太阳节，相信并崇拜太阳是最高的、独一无二的万能之神，他以自己的光辉和善行哺育并维护着普天万物。”(3)Inca Garcilaso de la Vega. Comentarios reales de los Incas. Arequipa, Perú：Biblioteca Juvenil Arequipa, 2009：342.因这个节庆正好时值安第斯山区收获的季节，故印卡时期人们在库斯科每年都要举行大规模的庆祝活动。

(一)排箫与太阳节庆祝共融

当今，太阳节已成为库斯科年度庆典中最大的传统民俗节庆活动，这一点笔者在实地采风中深有体会。在库斯科太阳节中，隆重的庆典活动从上午到下午分别在萨格拉多花园(Jardín Sagrado)、库斯科大广场(Plaza Mayor del Cusco)和萨克塞瓦曼(Sacsayhumán)开阔地等三大地点举行大型团体歌舞表演，力求展现古代时期印卡王和帝国臣民庆祝节日的盛世景象。当人们浸润在祭祀典礼和庆祝场面的过程中，阿亚拉奇排箫音乐贯穿其间，排箫的乐声悠悠和着鼓的节奏激荡在节日中的广场，街道等地，为库斯科太阳节增添了节庆的古色古香气氛。

图1 库斯科太阳节庆祝场景(4)本文图片除特别说明外，均为笔者在田野采风中拍摄。

节日中参与的阿亚拉奇排箫瓦亚瓦亚(Huaylla Huaylla)乐队来自库斯科南部的琼比维卡斯(Chumbivilcas)地区利维塔卡(Livitaca)的瓦亚瓦亚社区，乐队中还有部分成员来自厄斯比纳(Espinar)。他们是秘鲁安第斯地区一支有着广泛影响的民间传统排箫乐队，约共有16人左右，均为印第安克丘亚山民组成。庆祝过程中他们身披长长的黑色披风，映衬着乳白色的长裤和头上佩戴的插有羽毛的帽子，手中演奏用的排箫形态大小不同，每个成员在演奏排箫的同时，手执一面邦波鼓(Bombo)用以敲击节奏。节日活动期间，阿亚拉奇排箫瓦亚瓦亚乐队也会自行在库斯科的多个街区进行排箫音乐演奏活动以丰富节日气氛。透过节庆场景，阿亚拉奇排箫共融于太阳节庆祝之中，排箫乐器、排箫音乐以及排箫演奏者三者组合展现了太阳节语境背景中表达印第安克丘亚民间传统排箫文化的缩影。

图2 库斯科太阳节中的阿亚拉奇排箫瓦亚瓦亚乐队(5)该图片为笔者在库斯科采风时由当地阿亚拉奇排箫传承人马丁·瓦曼尼·萨巴卡约(Martín Huamaní Sapacayo) 提供。

(二)太阳节中的排箫演奏场景

1.广场中的排箫音乐演奏

在库斯科太阳节中，阿亚拉奇排箫乐队在萨格拉多花园、库斯科大广场和萨克塞瓦曼开阔地三大地点演奏排箫音乐的场景为广场中的排箫音乐演奏。其中最具意义的是库斯科大广场中的表演。这是太阳节中继萨格拉多花园随同大型团体表演活动演出之后，排箫乐队步入库斯科大广场参加的第二场大型表演。当大型歌舞团队在大广场表演古印卡人生活场景的颂歌时，排箫乐声渐渐传来，阿亚拉奇排箫乐队从广场一角排成两排入场，他们步伐缓慢，排箫音乐的速度和他们行进的速度一致，其中的音乐与鼓声使得整个大广场的舞蹈气氛显得庄严而又肃穆。据当地群众介绍，印卡人的生活比较严肃，这和安第斯山区长期恶劣的自然环境有很大关联，也和印卡人的性格相关，印卡人生活中一般都是办事认真，行为收敛。阿亚拉奇排箫乐队演奏的音乐表达了对印卡先辈的哀思和赞颂，在大型舞蹈表演的衬托下，广场中的排箫音乐演奏形成了库斯科太阳节中一道特殊的场景。

2.游行中的演奏

阿亚拉奇排箫乐队在太阳节中随表演团队从萨格拉多花园到大广场进行游行演出。在此过程中，排箫乐队的乐手们吹箫击鼓走在队伍之中，队形排列成不规则状，但乐手们通常是聚在一起向前而行，作为与乐队配合伴舞的女性们则紧随相依在乐队之后姗姗舞动而行进。排箫演奏的音乐速度与游行中的行进步态关系正好相吻合，音乐声回荡在库斯科的街巷之间。在长长的游行队伍中，排箫以及排箫乐声同其他乐器演奏的音乐一样成为节庆当中人们表示极大关注的焦点。

从上述库斯科太阳节习俗活动情形来看，当地阿亚拉奇排箫乐队融入节庆表现了印第安克丘亚人在特定节日环境中的音乐关怀。在太阳节语境背景下，他们为传统的习俗节庆增添了当地与众不同的民俗排箫演奏形式，从而使人们感知到了流传于古印卡时期的一种排箫音乐风格及其在当下节庆中的表现。采风中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传承人马丁·瓦曼尼·萨巴卡约(Martín Huamaní Sapacayo)告诉笔者：“阿亚拉奇排箫是库斯科古老的民间音乐种类之一，早在印卡时期就为人们所深爱，我们现在使用的排箫乐器及其演奏的音乐在印卡时代就在当地流传，我们传承这种传统是为了表达对于排箫的情感。”由此人们可以从内心体察到，在节庆语境场景中和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相逢是当地太阳节意义的深度体现，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参与太阳节展现的不只是其传统的排箫音乐，更重要的是当地印第安克丘亚人在节庆中倾诉表达了自身对于阿亚拉奇排箫的深厚情感。

二、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的乐器形制探究

排箫在秘鲁安第斯高原流传久远，阿亚拉奇排箫作为库斯科地区的传统乐器是其民间音乐文化的主要组成形式，并且在当地重要的传统节庆太阳节中得到了应有的呈现。按照当地的习俗，人们习惯上称排箫为安塔拉(Antara)。但由于阿亚拉奇排箫的乐器组成规格类型不同，故而其中的每种排箫还有具体的名称。依照排箫乐器安塔拉的种类划分，当地的阿亚拉奇排箫主要有奇洛(Chilo)、马尔塔(Malta)和妈妈(Mama)等三种类型，它们是库斯科传统排箫的重要形式。

就乐器的形制而言，太阳节中的阿亚拉奇排箫一方面有着南美洲安第斯地区广大范围中排箫的一般共同特征，即排箫的形态总体为单排形式的平面直角梯级斜边形状；制作的材质主要为苇竹茎类植物；排箫的乐器构造主要有发音管、固定横板和编扎带等三部分组成。另一方面又有其细节方面的特性，主要表现在排箫的形态大小差异和结构中的一些细微部分。以下按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组成的三种类型分别进行阐述。

(一)奇洛

在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中，奇洛是型号最小的一种排箫，通常由12或13根长短不同的发音管按照长短顺序并排结合而成。在排箫的腰部，以最短的一根发音管为准，在靠近闭口端约3/4处以两块竹片横置于整个排箫腰身前后部位，上面用细绳线缠紧固定。

以参与太阳节活动的瓦亚瓦亚阿亚拉奇排箫乐队为例，乐队使用的排箫奇洛由13根发音管组成(见图3)，最长的发音管为18.5厘米，管口直径为1.2厘米；最短的发音管为5.5厘米，管口直径为0.7厘米；整个乐器的最大宽度为16.6厘米。

图3 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奇洛

根据测量可知，奇洛的发音管在长度上整体偏短，发音管口径偏小，故发音的位置较高，属于阿亚拉奇排箫中音域最高的排箫。音域从bb1到g3，总共近两个八度。在音位排列方面，13根发音管从低到高分别为bb1、c2、d2、be2、f2、g2、ba2、bb2、c3、d3、be3、f3、g3。由于奇洛在阿亚拉奇排箫乐队中属于型号最小的种类，且发音位置较高，听觉上给人以清亮之感，故主要用于吹奏旋律。在演奏方式上一般是乐手单手持乐器进行吹奏。在音色方面，排箫奇洛以音域较高的优势，产生洪亮圆润的声音效果，是当地阿亚拉奇排箫中不可或缺的高音声部。

(二)马尔塔

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中的马尔塔是中等型号的种类。作为阿亚拉奇排箫成套种类之一，常见的也是由12至13根发音管按长短顺序并列编制。在该乐器正面的扁平位置，以侧边最短的一根发音管长度为准，在其中间稍偏下向闭口端的部位，用一块宽约1.51厘米的竹片和细线将排箫发音管进行加固。

笔者在对瓦亚瓦亚排箫乐队的考察中发现，该乐队使用的马尔塔为12根发音管制式，如图4所示，其中最长的发音管为36.8厘米，直径为1.35厘米，最短的发音管为12.4厘米，直径为1.0厘米，乐器宽度为19.9厘米。

图4 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马尔塔

通过对马尔塔的测量可知，马尔塔的音位在乐队中处于中声部位置，最低音为bb音，最高音为f2音。在马尔塔的音位排列中，12根发音管从低到高依次为bb、c1、d1、be1、f1、g1、ba1、bb1、c2、d2、be2、f2。由于马尔塔在形态构造方面大小适中，发音清晰，乐手一般是单手持乐器吹奏。马尔塔音响适中，音色饱满，客观上决定了其在阿亚拉奇排箫的中声部发挥主要作用。

(三)妈妈

“妈妈”在此指代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中型号最大的排箫，通常也是12或13根发音管。由于乐器体形较大，故在排箫的腰身部位会用两组固定竹片横板对发音管进行加固处理。图5是笔者采集的瓦亚瓦亚排箫乐队的“妈妈”样本，为12根发音管结构制式，该乐器中最短的发音管为24.8厘米，最长的发音管为72.5厘米，整体宽度为21.6厘米。

图5 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妈妈

“妈妈”的音域偏低，通过测音可知，其最低为bB，最高为f1。12根发音管由低到高分别是bB、c、d、be、f、g、ba、bb、c1、d1、be1、f1。“妈妈”在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中型号最大，在乐队中主要起低声部的烘托作用。尽管形体较大，但乐手在演奏时仍常以单手持乐器的方式进行吹奏。在音色方面，“妈妈”因音域较低，故其音色显得厚实低沉，给人以稳重之感。

依据上述对库斯科太阳节中当地阿亚拉奇排箫的乐器形制分析，综合比对后可探寻出其排箫乐器类别中内含隐藏的深层关系。首先，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由上面述及的三种排箫类型构成，它们呈现了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传统组织的一般形式。其次，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的三种类型在乐器音响层面上相互之间以间隔一个八度为准，排箫的总体音位安排把握在三个八度的音高区间范围，进而在音响上表现出库斯科民间传统的阿亚拉奇排箫在音高音位方面的结构要求。第三，这些不同类型的排箫乐器之间由于规格尺寸的差异，在成套的排箫乐器音色方面显现出了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自身的三层音色交织风格。据此进一步概括而言，上述论及的排箫乐器种类结构及其形制构造在乐器学意义上展现出了库斯科太阳节中阿亚拉奇排箫的质地属性。

三、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的音乐形态解析

库斯科太阳节中的阿亚拉奇排箫演奏是以乐队组合展现的合奏形式，排箫合奏显示了集体演奏的音乐风格，更因为其当下在太阳节中参与演奏活动而表现出了阿亚拉奇排箫文化的地方意义。

(一)排箫演奏中的乐器声部

1.排箫的各声部器声结构

根据上文关于太阳节中的阿亚拉奇排箫种类形制分析可知，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乐队使用的排箫多声部组合主要是奇洛、马尔塔和妈妈等三种形式。这三种排箫之间共有3个八度的器声结构关系。即以马尔塔声部为中心，奇洛声部比马尔塔高一个八度，妈妈声部比马尔塔低一个八度。以排箫乐器中的最低音为准，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乐队中的各声部音高器声结构关系见表1。

表1 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乐队各声部器声结构关系(6)以本文上述相应排箫种类的最低音为准。

2.配合排箫演奏的其他乐器声部结构

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乐队在参与太阳节表演时每个乐队成员一边演奏排箫乐器，一边击鼓以一定的节奏相互应和，构成配合排箫演奏的其他乐器声部。

乐队成员手中演奏的鼓称为邦波或卡哈(Caja)。这是一种两面都可以用于敲击的圆形双面鼓，但演奏时只用鼓槌击打鼓的一面。鼓皮材料主要采用安第斯地区的山羊皮为制作原料，直径约46.5厘米。支撑鼓面的鼓身采用木质材料构成，两鼓面之间的高度距离约23厘米，在两鼓面之间边沿部分有细绳穿过鼓皮和鼓边，用以调节鼓皮的紧张度。

图6 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乐队使用的邦波鼓

(二)排箫演奏中的音乐形式

通过上文对排箫演奏中的乐器声部分析，由此关于库斯科太阳节中阿亚拉奇排箫合奏方式就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那么，太阳节中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音乐是怎样的？其承载的音乐形式有何特性？下面笔者将对这些问题展开相关的剖析。

从关于库斯科太阳节庆祝采风调研中收集到的排箫乐曲来看，其排箫合奏音乐中三个声部的音乐铺陈伴随着鼓声乐韵悠悠，节奏进行较为舒缓稳妥，曲调情绪平和，表现了阿亚拉奇排箫的音乐风格。以下以笔者采集到的排箫音乐《排箫曲》(九)(7)谱例中马尔塔排箫的声部以文字作说明，后文谱例同此，不赘。为例(见谱例1)进行音乐形态方面的分析。

谱例1 《排箫曲》(九)

从乐谱中我们可以看到，乐曲演奏速度为一般的中速形式。音乐进行中由奇洛排箫和马尔塔组成的乐曲旋律部分在相差一个八度之间同步平稳进行，旋律内部第1—4小节为同度进行方式，第5—22小节之间音乐发展多为级进或级进后接三度小跳进行。担当低音的“妈妈”对如歌的旋律起着点缀应和的作用。邦波鼓节奏稳定，并配合乐曲的合奏节律顺次进行。乐曲主要为2拍子，只有结束部分变换为短暂的3拍子形式。全曲为一段体的乐段结构，其中乐曲内部在实际的演奏中有多次的反复，之后才进入尾声。在音阶方面，整首乐曲使用了C、G、bB、F、bE等不同的音名成分，从而构成了从低音到高音依次为C、bE、F、G、bB等五个音名组成的五声音阶形式。

太阳节庆祝中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用于演奏的乐曲有很多，这些乐曲在风格上和《排箫曲》(九)类似。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音乐大部分为五声音阶形式，但也有部分少数乐曲的音阶会有一些细微变化(见谱例2)。

谱例2 《排箫曲》(十二)

这首乐曲风格委婉流畅，旋律发展过程中多有反复现象，音乐进行的方式及其节律变化一如《排箫曲》(九)所呈现的气韵。分析该乐曲可知，曲中共有4个乐句，组成了重复型二段体的乐段结构。乐曲有着和《排箫曲》(九)中共同的音乐组织形式，全曲音乐主要围绕C音名为中心展开，bE、G、bB三个音名在曲调中发挥了主要的动力性推动作用，其他的音名如D、F等在曲调中则着起衬托作用。乐曲最后在C音名上结束全曲。在音阶的组成方面，该乐曲在五声风格的基础上构成了由C、D、bE、F、G、bB等音名组成的六声音阶形式。

在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太阳节演奏的音乐中，也存在一些乐曲在曲调进行中音与音之间跨度稍大的现象，但从排箫乐曲的整体风格来看，这些音程之间跨度稍大但依然不失其温和稳重的音乐气质。另外，太阳节中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音乐的节拍节奏形式主体为偶数节拍，只有在进入尾声时才变为奇数的单拍子结构，下例《排箫曲》(十)同样反映了其排箫音乐中的这些音乐因素(见谱例3)。

谱例3 《排箫曲》(十)

在《排箫曲》(十)中，我们清晰地看到在第5—6，10—11，17—18，19—20，28—29及34—35小节之间均出现了旋律行进过程中音程之间的较大跨度跳跃行进，但从这首二段体乐曲的整体音乐形象来看，其音响结构动中求稳，音乐的曲调风格依然平和。在节拍节奏方面，该乐曲节拍主体为2拍子结构，临近结束换成了3拍子形式。

综观上面分析的几首太阳节中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音乐可知，在排箫演奏的组织形式方面，每首排箫乐曲的演奏方式均呈现出三个声部加鼓配合的多声部组合形式。从音乐的音阶构成来看，音乐进行过程中主要表现为五声性的风格色彩。在排箫音乐的旋律进行中，曲调发展平和舒缓，乐句或乐段中多用反复手法对其中的乐意加以强调，并且在不同的乐曲中有相同的乐语贯穿在音乐之中，形成了具有当地排箫音乐风格特征的特性音调。从乐曲的节拍节奏来看，其主体部分属于双数节拍结构，每首乐曲进入的尾声处才在节拍上变换成单拍子的三拍结构形式，在这种形式的节拍韵律中，贯穿在排箫音乐中的节奏多使用二分音符、四分音符和八分音符的节奏形式，而附点节奏和切分节奏使用相对较少，进而表现出了节奏的朴素风格。反映在曲体结构方面，多为乐段类型结构，这体现出了其排箫音乐篇章构成的民间叙述形式。从以上的归纳中不难发现，库斯科太阳节中阿亚拉奇排箫音乐在演奏组织形式、音阶构成、音乐旋律、节拍节奏、曲体结构等方面都有着自身的细节处理。让人感到意味深长的是，正是这些因素才达成了其排箫音乐的庄严深邃风格，最终展示出太阳节中阿亚拉奇排箫的音乐特色。

结 语

通过对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的研究，我们可以看到其在节庆背景下展现的传统排箫文化情怀。阿亚拉奇排箫根植于库斯科历史久远的民间音乐沃土之中，承载着秘鲁古印卡文明的音韵并流传至今。在传统的太阳节中，阿亚拉奇排箫音乐文化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其融入太阳节的参与形式、乐器类型、音乐形态等无一不体现出排箫文化的典型地方品位。我们从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乐器中看到了古代印卡时期阿亚拉奇排箫活态遗存于当地民间的一般样式，从其排箫音乐中感受到了古印卡阿亚拉奇排箫音乐的韵味遗风飘延，从太阳节庆祝的场域背景中体会到了阿亚拉奇排箫音乐与之共融的节庆抒怀。显然，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说明了秘鲁安第斯民间传统乐器在古风庆典中彰显的价值。从库斯科阿亚拉奇排箫参与当地太阳节重要风俗节庆的活动中，我们不仅感受到了排箫文化自身的内在意蕴，而且深切体会到了排箫文化对于当地社会的重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