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诚实的贼》的再创作

摘要：在越读馆，刘飞耀老师开讲绘本《诚实的贼》，从人物入手，引导学生体会里昂、亚斯和“我”在故事中的情感变化。其间，最好安排一个“显式”的环节，加强学生对故事叙事结构的理解。此外，绘本中图片和文字、图片作者和文本作者，应处于相同的地位，让文字信息与图像信息共同塑造故事。这节绘本欣赏课是一次再创作，创作者是教师、学生、译写者小野以及绘图作者凯斯图蒂斯。

关键词：《诚实的贼》 绘本欣赏 再创作

摇滚乐迷都知道，听摇滚乐，现场的效果一定要比听碟、看录像强烈得多。教师欣赏同行的课堂也是如此，看录像即使能够获得全部的行动和声音信息，也无法复制现场不可预知的意外感，还有教师、学生和旁听者共同营造的课堂气氛。

2019年4月13日，在越读馆，刘飞耀老师开讲绘本《诚实的贼》。课堂上，他声音洪亮，精神饱满，带着些许夸张的面部表情与学生互动。其间，他展现出来的激情和把握、调动气氛的能力，都让我想起2019年的奥斯卡大赢家电影《波西米亚狂想曲》的最后一幕场景：主唱弗雷迪·墨丘利音乐生涯中最为著名的演唱会——1985年的Live Aid。当然，我不会再有机会听“皇后”的现场，但是我却很庆幸没有错过坐在刘老师的课堂后面，感受如亲临摇滚现场一样的震撼。

绘本《诚实的贼》改编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短篇小说，译写者是小野，绘图者是凯斯图蒂斯，由读小库的团队出品。小野把俄国人长长的名字缩成了两个音节，保留了原文中的“我”，是第一人称叙事者听他的房客亚斯讲述他的一个朋友里昂的故事。

刘老师从人物入手，引导学生体会里昂、亚斯和“我”在故事中的情感变化。这是读小说的最基本的层面——感人物所感，想人物所想。俄裔美籍作家纳博科夫把这类读者称为幼稚的读者。像纳博科夫这样的文体家，当然不希望人们读小说的时候因为被情绪牵着鼻子走，而不去注意他卓绝的妙笔和隐藏在行文中的复杂多重的意义。但刘老师面对的是四五年级的小学生，他们的语言能力远远不及纳博科夫面对的大学生。这些小学生还将“幼稚”下去，直到他们拥有丰富的经验，形成对世界相对稳定的看法。

情感是不能直接在课堂上教的。每个学生都有独特的情感体验过程，不同的学生对不同词语的反应不同。有的注意到了“可笑”，在心中形成的是人物滑稽的形象;有的注意到了“凄苦”，形成的是人物悲惨的形象。刘老师充分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没有运用自己的地位去突出一个“主流”的情感，而是以强大的感染力，让学生放下戒备，敞开心扉，说出对人物的好恶，引导学生在绘本中寻找各种印证，有找因果逻辑、与自身经历比较的，有找文字段落或直接从图片上找的。在挖掘细节的过程中，里昂的人物形象得到了充分的展現。

有了可借鉴的分析模式，刘老师又开始引导学生分析亚斯和“我”的形象。涉及里昂的信息全是从亚斯口中获得的，实际上，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塑造里昂的时候，相应地也在塑造亚斯。在原作中，亚斯讲故事时更加口语化，叙述中对里昂有更多带有感情色彩的用词，显然与《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尼克·卡洛威不同，他不是一个客观的叙述事件的参与者，至少比前者更加主观。刘老师安排的对里昂、亚斯和“我”这三人的分析时间，正好和绘本中这三个人的文字篇幅比例一致。后两人其实肩负着承载故事结构的任务，虽然刘老师没有明确指出小说的这种嵌套式的叙事结构，但是从人物相互之间的紧密的情感联系，以及相互之间的态度入手，学生沿着这条既定路线，也会体验到。但我总觉得，最好安排再一个“显式”的环节，比如让学生扮演亚斯讲一个他认为的里昂的故事给另一个学生“我”听，以加强学生对故事叙事结构的理解。

作为绘本，我认为绘本的图片和文字、图片作者和文本作者，应处于相同的地位，而非仅停留在把图片看作复述故事场景和情节的辅助，应让文字信息与图像信息共同塑造故事。就《诚实的贼》而言，小野和凯斯图蒂斯应该都看过原著，至少是各自母语版的原著，但是他们用不同的媒介进行了再创作。凯斯图蒂斯所绘制的图画中包含了小野译写中没有提及的原作内容，比如原作提到亚斯是一个裁缝，因而在绘本的一张图中，他的桌上有正在缝制的布料、针线盒。里昂与亚斯是50岁左右的中年人，在寒冷的俄国，他们衣服臃肿，都有一个夸张的红鼻子，这是被冻过或者是喝烈性酒刺激的缘故，说明故事发生在冬天。再如小野在译写中提到，亚斯曾经穿着那条被偷的马裤外出，原著中没有这一描写，这段译写的配图与译文也不一致。

实际上，我更愿意把这堂欣赏课理解为对陀思妥耶夫斯基《诚实的贼》的再创作。创作者是刘老师、来到课堂中的学生、译写者小野、绘图作者凯斯图蒂斯，这四方依着某种目的来阅读，运用不同的手段对《诚实的贼》进行阐释。在四方中，被忽视的是凯斯图蒂斯，如果能够把凯斯图蒂斯在其绘画中呈现的细节信息加入到人物分析中来，无疑会为故事人物解读增添更丰富的质料。

（陶勇慧，浙江省杭州市拱墅区职业高级中学教师，主教数学，教过计算机、书法、手工皮具制作等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