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的意境与艺术特色
2019-09-10段丽香
段丽香
摘 要: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可谓千古绝唱。现从张若虚此诗中揭示的宇宙人生哲理这一层面,分别从内容、形式、艺术特色及对诗歌艺术的贡献四方面来作分析,力图展示它的独特魅力,以便更深入地了解《春江花月夜》“孤篇盖全唐”的内涵及艺术价值。
关键词:唐诗;意境;艺术特色;人生哲理;贡献
“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这是闻一多先生对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一诗的称赞。而一生只流传下两首诗的张若虚,也因这首诗奠定了他在唐诗史上的大家地位,被誉为“孤篇横绝,竟为大家”。
张若虚是初唐、盛唐之交的一位诗人,由于史传无确载,其生平事迹不详,只知他是扬州人,做过茺州兵曹,与贺知章、张旭和包融齐名,被称为“吴中四士”。其诗《春江花月夜》是一首七言长篇歌行,采用的是乐府旧题,但作者已赋予了它全新的内容,将画意、诗情与对宇宙奥秘和人生哲理融为一体,创作出情景交融、玲珑透彻的诗境,而诗中所揭示的宇宙人生哲理更是解开该诗永久魅力的关键。
下面从四个方面对《春江花月夜》中的人生哲理及艺术特色作粗浅的探析。
一、内容上意境化的“达观洒脱”及哲理化的“与永恒相遇”
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以春江、月夜为线索,描写春夜江流、月色花树的美和离别相思之情,表达了诗人对于宇宙奥秘和人生哲理的探索。诗的前半部分,从对春江月夜美景的描绘,塑造出一幅宁静、透明、幽远的壮丽画面。后半部分描写游子思妇的离愁别绪,给明净的诗境中,融入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全诗优美的景物与忧伤的感情相结合,寓情于景,情景交融,从而生发出诗人对年华似水的感叹以及对人生哲理性的思索。
从宏观上来看,“诗人与‘永恒’猝然相遇,一见如故,于是谈开了”,这是闻一多先生在《唐诗杂论》中对《春江花月夜》哲理性的一个简洁提示。不过,诗人与永恒的这种相遇其实并不“猝然”。东汉末年,天下大乱,在《古诗十九首》中,文人们充满了失志的悲哀,越来越认识到个体的渺小与无力,进而从反面促进了他们对生命个体的关注。生命的短暂、生命之价值与意义得到了更多的关注,“及时行乐”也好,“建功立业”也好,都是对这一问题的思索的结果。至魏晋,个体价值的体现得以强化,“建安风骨”正是这一精神的文学创作上的表现。建安之后玄言诗兴起,又把人和自然放在了一起作抽象的思辩。再到陶渊明的田园风光乃至“大小谢”寄情的山山水水,这一切为诗中面对自然、宇宙的哲理思考划出了一道明确的轨迹。但张若虚《春江花月夜》在此处却别开生面,他的思想没有陷入前人窠臼,而是翻出新意。诗人站在被月光找的玲珑透彻的春江边,发出了一连串哲理性问题:“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这就是说在这令人陶醉的江畔,是谁首先观赏到这妩媚皎洁的明月?这多情的江月,又是什么時候把你的光泽照向人间的?接着诗人联系人生与宇宙,又吟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这是诗人对月苦苦思索后,得出的“达官洒脱”的人生哲理,即时间年复一年流逝了,对月之人一代又一代更替了,月却终古不变。人生虽然有限,但由无数个有限人生组成的延续不断的人类却如长江水,东流不息,宇宙是无限的,人类生命现象也是绵延不绝的。这就是诗人从春江月夜美景中感受到得一种欣慰,是探索大自然和宇宙之后一种积极的人生观。
二、形式上意境化的“孤篇横绝”与悼惜哲思
《春江花月夜》的产生,是张若虚对南朝审美情趣和写作技巧作了多方面继承的结果。并且,诗中所体现的由小及大,由少及多,从有限透视无限,从有形把握无形的这样一种文化和心理结构也是始于中古的。自南朝向唐代发展,诗人们愈益自觉地喜爱将大的空间纳入于小的空间,喜爱将长远的时间附着于具体事物的变化,又从具体事物的变化上感悟时间的迁逝。即从有限领悟无限,以无限灌注于有限,使大与小、有限与无限,静止与流逝交融在一起。这样看来,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由此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谈到高度,不禁令人想到“孤篇横绝,竟为大家”。然而,诱发张若虚创作出这首“孤篇盖全唐”之作的旧题乐府诗,不能与张若虚之作媲美。就以本题而言,前人之作多是五言短制,直到张若虚的出现,始扩为七言长歌。另外,在张若虚之前,还有一位诗人刘希夷,早已写过名篇《代悲白头翁》:“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开花复谁在?……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触景生情,以落花起兴,抒写人事沧桑的感慨以及人对生命短促的悼惜之情。《春江花月夜》的诗境与此诗相似。
然而,刘希夷的《代悲白头翁》从全篇来说,因其后半部写得较为平浅直露,固尚欠深沉。《春江花月夜》沿着《代悲白头翁》的道路,不仅选择了更有利于开拓哲理的具象,而且全诗浑然如一地形成了一种优美的境界,并将议论转为凄迷的叩问和辽远的遐想,其精彩正在于,它是以无限灌注于有限,是从静止中见出流逝,由不变中显示出连续不断的变化,表现了一种从具象中抽象上升到一个思想高度的哲理性。并还多方面地继承了南朝的审美经验,可以说这是一种“达观洒脱”的崇高的艺术境界和人生哲理境界,因而大大迈越了《代悲白头翁》的成就,登上了“顶峰上的顶峰”的高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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