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不是黑夜的序曲而是迎接曙光的前奏
2019-09-10柏以慧
柏以慧
儿童文学家陈伯吹曾经说过:“从民间文学到儿童文学是一条金光大道。”
作为民间文学—分子的民间故事,有鲜活的日常生活,有劝善惩恶的寓意,有奇幻美好的世界;她强调情节的生动,以口语化的语言进行叙事,令人喜悦、激动、入迷,倍感亲切。
民间故事的特征吻合了儿童的需求。儿童是天生的幻想家,是爱的需求者和给予者,对力量和智慧充满赞叹和向往,同时也对一切有趣的事物格外关注。有些民间故事可直接供儿童欣赏,有些则稍作改编就适合儿童阅读。早期的童话就是起源于民间故事,很多儿童文学作家也从中汲取了丰厚的滋养。
在人的成长过程中,社会文化和历史因素起著决定性作用。正是通过社会文化这一心理工具的运用和符号的中介(这种心理工具,或者说文化,包括语言、文学作品、艺术成果以及各种符号系统等),人才有可能实现从低级心理机能向高级心理机能的转化。作为文化重要成分的民间故事教人聆听语言,学会说话;用艺术的眼睛感受世界;通过间接经验体验人生;用想象满足愿望,拓展经验;用移情想象、充实生命。她成为沟通儿童与时空的精神桥梁,蕴含了理解、抚慰、拯救、引导等众多功能。孩子阅读这样的故事,“就像成年人阅读《战争与和平》或者《李尔王》,总是无法替代的事情”。
著名儿童文学研究者韦苇认为,让孩子接受民间故事,不一定是需要她的原生态,而需在保存民族幻想创造力这一前提下,按照儿童文学的创作规律去进行。佩里·诺德曼也说:“对不熟悉文化传统的人来说,用我们能理解的方式重塑该文化的意向,必定比原始本身更有意义。”贝亚特丽斯·塔纳卡在她这套民间故事图画书里成功地做到了这些。
虽然,《“爱·智慧”世界著名民间故事》这套图画书里的故事来自不同国家、地区,存在着鲜明的文化差异,但是,书里的文字保留了民间故事的核心内容,图画描绘的特定时刻往往与情节的主体保持一致,突出了民间故事的体质。带有民间特征的画风既显示出强大的文化包容性和对文化多样性的尊重,又暗示了作者对主题的看法。
在此基础上,贝亚特丽斯·塔纳卡又艺术地表现了儿童心理、儿童生活中的稚拙情态和生活形态,使得图画书适于他们欣赏。
《拔萝卜》里的小老鼠是对生活充满好奇,总想参与其中的儿童的真实写照。
《甘吉尔数鳄鱼》里的甘吉尔个头特别小,又特别能吃,正是一位对食物一往情深的孩子。
一再强调自己是“大英雄”,却又总是躲在房子里的小蜥蜴,是不是让你想起那些虚张声势,总是说自己很厉害的小屁孩了?而那些热心帮兔子赶走小蜥蜴的动物们,不就是路见不平就动手的儿童么?
除此以外,作者还将儿童文学的经典表现手法运用得得心应手。拟人、夸张的修辞,二元对立的冲突,悬念与反复,奇幻的想象,幽默和戏谑,都在满足儿童对故事的期待。
一心扑在萝卜上的小老鼠,也成为被关注的对象。当他终于从藏身的草丛里跳出来说:“我来帮你们”时,读者不由松了一口气,哇,小老鼠总算出来了!
甘吉尔的小巧、机灵与鳄鱼的强悍、愚蠢之间的矛盾给故事增添了张力和游戏性。
“小”蜥蜴和“大”家伙反复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形成反差,让人忍俊不禁。
“猫裁判”对“完美极了”老鼠雕像看都没看一眼,却扑向了粗糙不堪的另一只老鼠。当文字说第二座雕像几乎看不出是一只老鼠,随之,作者连续用了四个画页来减缓故事推进的速度。这反而激发了读者对裁判结果的追寻。当答案揭晓到:对一只猫来说,鱼干做的老鼠才是完美的。故事里的戏谑之意跃然纸上,余韵又发人深思。
“有魔力的桶”能变出取之不尽的财物,多么让人神往。但是,当贪欲膨胀的时候,情节反转,故事一下子被推上高潮。而此时的图画却十分克制,与文字形成对位关系,进而激发读者翻页的冲动,同时也暗示着故事的结局。
贝亚特丽斯·塔纳卡不愧是近50年法国童书和儿童文学史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她在世界民间故事的沧海中,为我们觅得几颗宝珠,以图画书艺术为穿线,以儿童为魂魄,悉心打磨,最终为我们呈现出这套熠熠生辉的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