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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泽贤治童话作品中的教育思想

2019-09-01韩旭

文教资料 2019年17期
关键词:教育思想

韩旭

摘    要: 宫泽贤治是日本著名诗人和儿童文学作家。1921年到1926年,他曾任花卷农学校教师。宫泽贤治把对于教育的思考、教师生活的感悟,融入了这一时期的作品中。其中,《茨海小学校》通过对狐狸小学的描写,反映了作家的教育理念,至今仍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 宫泽贤治    茨海小学校    教育思想

宫泽贤治是日本家喻户晓的诗人和儿童文学作家,创作了大量独具特色的童话和诗歌作品,但由于绝大多数作品在其生前未能发表,没有得到广泛的关注。宫泽贤治于1921年到1926年,曾担任稗贯郡立稗贯农业学校(后改名为花卷农学校)教师一职,负责土壤、肥料、代数等多门课程。虽然宫泽贤治身为教师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在教师工作上倾注了大量热情。在职期间,除了学校的课程之外,还担任了学生剧目和学生指导等相关工作。同时,他还创作了大量文学作品。这个时期的文学作品,很多或以学校为舞台背景,或以花卷农学校实际发生的事情为题材,和宫泽贤治的现实生活密切相关。这一时期的代表作有《茨海小学校》《台川》《弗朗顿农学校的猪》等。与宫泽贤治其他时期的作品相比,这一时期的作品带有较为鲜明的现实特色。宫泽贤治当时身处教育的第一线,将实际教学生活中的所得所感融入创作之中,本稿选取《茨海小学校》这一作品,通过该作品的考察进一步明确宫泽贤治的教育理念和思想。

一、《茨海小学校》的教育元素

由于宫泽贤治的大部分作品生前未能发表,因此作品的创作时间以推测时间为多。《茨海小学校》据推测创作于1922年[1],为宫泽贤治担任花卷农学校教师时期的作品。该作品以经常在宫泽贤治作品中出现的狐狸为故事的主人公,描写了农学校教师的“我”前往茨海采集“火山弹”标本,误入茨海狐狸小学,参观了茨海小学的多门课程,最后被迫捐赠了“火山弹”的故事。

宫泽贤治生前,曾将他数目庞大的作品进行过分类和整理。在宫泽贤治的作品中,同样描写了狐狸小学的作品还有《渡过雪夜》一文。在《渡过雪夜》的草稿上,宫泽贤治将其备注为“童话”。和《渡过雪夜》不同,宫泽贤治将《茨海小学校》归于“寓言”一类,并曾打算将其纳入《动物寓言集》[2],可见作品中隐含着作家的深意。

《茨海小学校》的第一人称“我”是麻生农学校的一名教师。在作品的起始部分,“我”以较为轻松的语气向他人讲述自己误入茨海狐狸小学的经历,说道:“如果自己是从早上的第一节课开始参观的话,则更具参考价值,也更有趣。但是我所参观的是下午的课程,是从一点到两点的第五节课。”并断言道:“(听我讲述这段经历)这对你来说,也肯定很有参考价值。”

在《茨海小学校》中,除了故事舞台为狐狸小学,作品的第一人称“我”是一名农学校教师之外,还出现了狐狸小学的校长、教师及学生等多名人物。出场人物几乎都是教育工作者。作品详尽地描述了茨海小学校从一年级到三年级的多门课程的开展情况。在宫泽贤治的作品中,像《茨海小學校》那样,详细描述上课场景的作品相当少见。除了上课场景的描写之外,还描写了“我”和狐狸校长及教师关于教育方针、学校情况的交谈。作品的末尾以“我还是不明白茨海狐狸小学的教育方针”这一疑问来结束,一方面和开头部分的“这对你来说,也肯定很有参考价值”相互呼应,另一方面又似乎与其矛盾。但是,从整部作品看,《茨海小学校》是沿着教育这条主线进行的,教育是这部作品的一个重要主题。

另外,《茨海小学校》中对狐狸小学的年级设置、班级人数和教室布置都有比较详细的描述,而这些都不是单纯的文学创作。茨海小学的整体情况都和宫泽贤治当时供职的花卷农学校颇为相似和相近。可以说,狐狸小学的原型就是花卷农学校。作品描写的上课场景都能和宫泽贤治该时期开展的教育活动找到对应。也就是说,宫泽贤治在进行《茨海小学校》创作时,从自己最熟悉的花卷农学校中选取了大量创作素材,并将自己的教师生活投影其中。

二、植根地域的教育

在《茨海小学校》中,宫泽贤治一共描写了三个年级的三门课程。在这三门课程的描写中,无论是教师的讲授和课程内容,都和“我”所供职的麻生农学校的授课内容做了明显的对比。在宫泽贤治描写的《茨海小学校》三门课程中,理论性的内容相对较少,更多的是注重实用性的内容,并且哪一门课程中都没有出现教科书,更多地依赖教师的讲授和实物的说明演示。其中,狐狸小学一年级的课程“修身与防身”是作品中花费笔墨最多的一门课程。狐狸教师在讲授“护身”部分时,提到了“美国产”的捕兽夹子,并进行了实物展示。狐狸教师评价它是“谁也不会故意把脚放进这样的闪闪发光、奇奇怪怪的夹子里”,引起了学生和校长等人的一阵笑声。此时,“我”却想起无论外国的还是日本国内的种苗目录中都会出现这一工具,说明这种捕兽工具还是被广泛使用的。人类为了捕狐而使用的工具,在狐狸的课程上却被如此评价,其中可以看出宫泽贤治的讽刺意味。

是否符合实际对于一门课程的教学来说至关重要。当时,宫泽贤治所在的日本东北地区的农民生活极端困苦,为了改变这一局面,针对农学校的培养方针引发了较大的争论。关于当时的农学校的教育和培养方针,是否符合东北农村现状的争论不绝于耳[3]。在这样的现实条件下,宫泽贤治提出了教育理念。

相比教科书上规定的内容来说,宫泽贤治更看重能否传授给学生符合东北农村现状的专业知识。在宫泽贤治的实际教学中,据他的学生回忆,他对教科书不太重视,也很少用到教科书。相比教科书,宫泽贤治要求学生更重视自己的讲义和授课,主要因为教科书的内容都是以东京为中心,并不符合本地的农业情况[4]。所以,相比课本上的知识,宫泽贤治在教学中更看重实用型的知识。

除了不拘泥于课本内容之外,宫泽贤治的教育场所也不限于教室。宫泽贤治常常在授课中强调“要用身体去记忆知识”。在他任职期间,经常带领学生进行野外授课,进行实际的地质和土质调查。通过这样的野外授课,让学生脱离教室和教科书的限制,能够活学活用。只有把学校中学到的符合实际情况的知识应用于农村实际生产,才有可能改变东北农村极端贫困的现状。也就是现代教育中所说的“植根于地域的教育”的重点所在。

三、学校教育的界限

在茨海狐狸小学,“我”在具体参观各门课程之前,先在校长室听取了校长关于学校情况的介绍。听完之后,“我”感到十分佩服,发觉狐狸小学的教学程度相当高。随之“我”询问道:“您这边的学生,升学的想必很多吧?”校长看起来很得意地回答:“事实上,今年的毕业生中希望从事实业的人很多。十三人的毕业生中,有十二个人打算回归乡土从事农业工作,只有一个人接受了大谷地大学的考试。”从中可以看出,和升学相比,学生毕业后回归乡土更符合狐狸校长的心愿。这和宫泽贤治的教育理念相合。

宫泽贤治的同僚白藤慈秀关于宫泽贤治的教育方针这样描述道:“宫泽贤治再三叮嘱自己的学生说,毕业后,相比挣工资来说,我更希望你们能够回到农村,用心耕种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土地。如果只因为农学校的毕业生中按月拿工资的人数量多,就认为这个学校成果斐然是不正确的。农学校应该打破这个思维模式,必须培养热爱乡土的人才。”[5]由此可见,宫泽贤治认为农学校培养的学生应该实际投身于农业生产,以改善农村的生产生活状况。

宫泽贤治在教师工作中积极带领学生进行野外授课,鼓励他们走进实际的农业生产。在教师工作之余,致力于农村科技教育的开展。但是,在教师工作中,宫泽贤治日益感受到了学校教育的界限,并于1926年辞去教职。关于他辞职的原因,有分析认为一部分在于一直以来支持他教学工作的畠山校长的工作调动。更重要的是,他日益认识到,比起从事教师工作,投身农村似乎更能够为改变东北农村的现状尽力。

他的这种想法从当时的书信中可见一斑。在1926年写给杉山芳松的书信中,宫泽贤治写道:“我也不能一直做教师这样不温不火的工作了,很可能明年春天就会辞职,成为真正的百姓。”除了写给杉山芳松的书信外,这一时期的其他两封书信中也有相似的内容。其弟宫泽清六进一步解释道:“(宫泽贤治)一方面要求学生回到农村,努力成为一名出色的农民,另一方面自己每个月安稳地拿着工资,以他的性格来说,是很痛苦的。所以,他不只是停留在口头,而是和农民一样耕地,这样做是符合他的性格的。”[6]

正如宫泽清六所说的那样,宫泽贤治一方面教导学生毕业后回到家乡作为农民从事农业生产,同时自己也为学生做出了表率。宫泽贤治于1926年3月31日辞去花卷农学校的教师工作,于下根子樱的住所开始了农民生活,并开垦了附近的土地。当天的地方报纸《岩手日报》报道说:“宫泽贤治于花卷川口町下根子樱和二十多名同伴一起致力于新农村的建设。”之后,宫泽贤治成立了罗须地人协会,开始了农民教育者的生涯。

四、多样的价值观思考

在《茨海小学校》这部作品中出现了很多相对的存在。比如,狐狸小学的课程上教师所讲授的内容都和“我”所知的农学校的相关课程互有联系,内容却相反。狐狸小学使用的是太阴历,人类社会使用的是太阳历等。由此可见,狐狸小学的存在和“我”所处的世界呈相对的关系。

作品中的第一人称“我”在开头部分再三提到狐狸小学的课程是有参考价值的,但是在作品中并没有明确其参考价值所在,反而出现了多次“我”感到头晕、不明所以的情况。作品最后以“我还是不明白茨海小学的教育方针”来结尾,可以说该作品的开头部分和结尾部分互为矛盾。虽然“我”在开头多次强调茨海小学的课程一定会有参考价值,但是“我”在参观过程中只肯定了狐狸小学的教学水平高、学生刻苦认真和学校中教学器材丰富这三点,并没有对课程内容做出正面评价,反而因为狐狸小学的课程而感到头脑混乱。这是因为拥有既成价值观的“我”突然来到和自己的价值观相对的世界所造成的。

但是,当“我”谈起狐狸小学时,又强调狐狸小学绝不是虚假的,是在“我”的脑海里的。如果大家(读者)听了之后也这么想,那么狐狸小学也会存在于你的脑海里。可见作者一方面肯定了茨海狐狸小学的存在,另一方面向读者寻求认同。作品中的“我”虽然不赞同狐狸小学的教育方针,但是仍然肯定了其存在意义,没有一味强调应该以人类的单一价值观为中心,而是肯定了不同价值观体系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为了进一步明确该作品的创作意图,需联系该作品创作时的社会教育背景。大正初期,随着日本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西方的民主主义思想在日本广泛传播,在其影响下展开了许多教育活动。日本政府对此感到恐惧,先后发布教育训令,将海外思想视为危险事物。在训令中,批评了受到西方影响的“浮华放纵之习”和“轻佻诡激之风”,强调了“忠孝义勇”的国民精神的重要性,限制或禁止了其他教育思想,强化了国家教育体制。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宫泽贤治通过《茨海小学校》隐晦地提出单一价值观的不可取,主张多元价值观并存的必要性。

五、结语

宫泽贤治在《茨海小学校》中融入了自己的实际生活,和这一时期的其他作品相同,具有浓厚的现实精神。由于宫泽贤治时任花卷农学校的教师,因此教育是他这一时期较为关注的主题,同时反映到了他的文学创作中。通过对《茨海小学校》的分析可以发现,由于该作品创作时期处于日本强化国家教育的阶段,宫泽贤治身处教育第一线,应该有较为切身的体会和感受,通过作品表达对国家主义教育的批判。另外,宫泽贤治主张学校应该讲授符合现实情况的实用性知识,希望学生毕业之后可以投身于地方农村建设,之后亲身践行。这种乡土教育的精神不僅在《茨海小学校》这部作品中有所反映,而且在同时期的其他“农学校作品”中也有所涉及,更体现在宫泽贤治实际开展的教育活动中,直到今天仍然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1]中地文.茨海小学校「大へん参考になります」の意味するところ「J」.国文学解釈と鑑賞,2001(08):104-110.

[2]田口昭典.賢治童話の生と死[M].東京:洋々社,1987.

[3]岩手県教育委員会編.岩手近代教育史[M].盛岡:岩手県教育委員会,1981.

[4]伊藤成.証言宮澤賢治先生——イーハトーブ農学校の1580日——[M].東京:農山漁村文化協会,1992.

[5]白藤慈秀.こぼれ話宮澤賢治[M].東京:杜陵書院,1981.

[6]宮沢清六.兄のトランク[M].東京:筑摩書房,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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