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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象”促解,渐入佳境

2019-08-27徐诗扬

语文教学与研究(教研天地) 2019年7期
关键词:语词物象表象

徐诗扬

诗歌是极富教育意义的语言艺术。出于文体的规定性,诗歌语言具有显著的话语蕴藉属性和高度的凝练性。这些高度凝练的文字符号给予诗歌足够的张力,犹如一把钥匙,赋予了读者一定的阐释权利,由已知通往未知,以开拓丰富的审美艺术世界。当下,在对诗歌意义探讨的过程中,老师通常按意象索骥,对于意象以外的语词却存在不同程度的忽略。但这些未被重视的成分往往会影响甚至左右整体意义的揭示。因此,本文尝试介入语象这一范畴,以更好地把握诗中除意象以外的关键语词,进而服务于诗歌意义的教学。

一、语象概念界说

1.意象以外的“象”

意象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断沉淀,概念已趋于稳定,并成为了当下诗歌教学中不可或缺的工具性范畴。在古人看来,意象是“尽意之象”。而将“意”与“象”并为一个完整的概念则首次出现在王充所著的《论衡》中:“夫画布为熊麋之象,名布为候,礼贵意象,示以取名也。”[1]这里所提及的意象即指用以象征地位威严的“熊麋之象”,由此可见,自“意象”成词之初,这里的“象”就与具体的客观物象联系在一起。当今对“意象”的界定,为大众普遍接受的便是袁行霈先生的观点:“意象是融入了主观情意的客观物象。”[2]这一界定与意象本义相契合,当下在教学中对于意象的运用也是在这一界说的观照下进行的。

物象在文本中一般体现为具体名物,也就是说意象是以名物的形式存在于文本中的。但很显然,除了名物,诗歌中还存在其他语词。若单在“意象”范畴的观照下,这些语词会不同程度地被忽视。其中就存在着另一类“象”,这些“象”与“意象”一并参与了意义的建构。如“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杜甫《登高》),该句中的“清”和“白”并非意象,但仍能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心理表象。“清”与“白”给人以冷色调的视觉印象和苍茫的空间感受,为全诗增添了悲凉之意的同时,也营造了一种壮阔的意境,这正是杜诗鲜明的沉郁之风。再如现代诗《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中的“悠长”,很明显这也并非意象,但读罢仍能在脑海中浮现那曲折无尽的雨巷。联系下文,一种令人窒息且缠绵的哀愁油然而生。也正是这望不到尽头的雨巷,暗示了诗中“惆怅”和“迷茫”的意味。以上语词虽然不是意象,但同样能让读者形成特定的心理表象。同时,这些意象以外的“象”在诗歌意义的建构中也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些“象”便是“语象”。

2.语象概念的沿革与界定

语象概念源自实用主义符号学,后由新批评派发展为本流派的研究术语。赵毅衡是最早提出这一范畴并对其加以阐释的学者。他认为英语中的image当译作语象,而非意象,并强调语象是“具词的象”,即“语言描写出来的象”[3]。至此,学术界展开了对语象概念的探讨。蒋寅在其发表的论文《语象·物象·意象·意境》一文中对语象及相关概念进行了辨析,并对语象做出了界定:语象是诗歌本文中提示和唤起具体心理表象的文字符号,是构成本文的基本素材[4]。赵炎秋对于语象的理解和蒋寅有相似之处,将其定义为“一定长度的言语在其直接的感性显现的基础上所形成的感性的生活断片”[5]。他认为语象本质上是由语言符号唤起的生活经验。可见,虽然当今学者对语象本质的理解存有差异,但其基本义已具有一定的稳定性,即语象是主体凭借文本语言在头脑中形成的心理表象。

3.语象与意象的区别与联系

就存在方式而言,意象之“象”是客观物象,在文本中一般是以事物名称的形式存在的。徐志摩“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的“金柳”和“新娘”,杜甫“无边落木萧萧下”的“落木”都是具体名物。而语象的存在方式则不仅仅局限于指物名词,因为动词、形容词等都有可能唤起主体内部的心理画面。如上文所提及的“清”“白”以及“悠长”在文本中都是修饰性的语词。就所承载的内涵而言,意象本质上是一种表意之象,融入了作者的主观情思,所以它所蕴含的意义远超其本义;相较而言,语象则更趋近于其基本义。“语象只是呈示自身,不表明任何与己无关的意义或事物”[6]。

虽然语象与意象存在明显区别,但两者之间具有内在的关联性。意象是融入主观情意的客观物象,而“物象是语象的一种,特指由具体名物构成的语象”[7]。因此意象是由“一个或多个语象组成、具有某种意义自足性的语象结构”[8]。语象与意象的关系可用下图辅以理解:

把握语象的基本特征,同时辨析其与意象的关系,老师在进行诗歌教学时便能更好地对语象进行识别,进而服务于诗歌意义的阐发。

二、语象在诗歌意义教学中的解读原则

为让语象发挥其对诗歌意义应有的阐释效力,同时出于语象自身的特点,以及在诗歌文本中的存在方式,我们在语象教学的过程中要把握一定的原则。

1.审美性原则

文学本质上是审美意识形态的形式。由于语象的意义指向更偏向自身的基本义,其所呈现的“象”依赖的是语言符号与主体内心某种生活经验相对稳定的联系。因此这种心理表象在某种意义上是缺乏审美观照下的客观存在。所以在进行诗歌意义教学时,要以文学审美的视角进行分析。

在具体的教学实践中则要求老师不能“就象论象”,应该在引导学生建构起语象规定下的心理图像后,及时营造与诗歌相契的情境,让学生融入其中,通过一幅幅生动的画面,使诗歌意蕴的领悟更显坦易。如徐志摩《再别康桥》“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中的“招摇”,很容易在我们的头脑中呈现那水中青荇摇曳的姿态。但这种画面感必须置于诗歌审美语境下才能发挥其对意义的阐发效力。老师可以适当引入作者的创作背景,让学生了解作者与康桥的情结。將“招摇”这一语象放在此情境下进行分析,既能让学生体悟其在文中的用意,也有助于学生领悟徐志摩在诗中流露的情感:愿做一缕水草,与康河相融为一,在水中自由飘摇,表达内心深处对康桥浓浓的爱恋。

2.整体性原则

语象具有整体性。首先,单个基本语象具有完整性。语象在主体内部唤起的心理表象,本质上是主体在语象的感召下,借助视、听、嗅、触等各种感官的共同作用下,对于生活片段的一种勾连。不同性质的语象,主体所赖以成象的感官可能不同。亦或同一语象,可能要依托多种感官才能将画面勾勒完整。因此在教学中,老师要从具体语象的特点出发,辅以恰当的教学语言或教学用具,刺激学生相应的感觉器官,以建构有利于文本阐释的、完整的“象”。其次,不同语象之间凭借某种联系,能构成一个意义自足的组合语象。这种更高层次的语象亦具有完整性。这种组合不仅存在于同一诗句中,也普遍存在于句与句、节与节之间。所形成的组合语象,不是“象”与“象”之间的简单拼接,组合语象的“象”已由其所构成的不同语象单位赋予了新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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