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求是 诲人不倦
——纪念武汉大学陈国灿先生
2019-08-24汤士华
汤士华
(吐鲁番学研究院,新疆 吐鲁番 848005)
2018年6月7日,著名敦煌吐鲁番学及中国中古史专家、武汉大学历史学院暨中国三至九世纪研究所教授陈国灿先生不幸因病辞世,享年85岁。突闻噩耗,吐鲁番市文物局、吐鲁番学研究院所有干部职工和许许多多吐鲁番人都深感悲痛,难过万分。这位对学术至真至爱、对吐鲁番学情有独钟并为之追求一生的老先生,给我们留下了太多深刻的回忆与用之不竭的精神财富。
潜心探研 笔耕不缀
1951年,陈国灿先生考入武汉大学历史系,本科毕业后师从史学大师唐长孺先生攻读研究生。毕业后,赴内蒙古大学历史系任教,从事中国古代史教学及北方民族关系史研究。适逢十年浩劫,作为臭老九的陈先生被迫离开了讲台,下放劳动。这期间,没有了教学任务,他就潜心读书。有一天,他在翻阅一堆废旧书刊中,读到了关于敦煌吐鲁番出土文献的一些研究论文,犹如打开了一道金色大门,顿时惊喜。因为敦煌吐鲁番不仅历史文化底蕴深厚,更重要的是得天独厚的自然地理气候条件,使得地上地下数以万计的文物资源保存至今。尤其是吐鲁番地区,诸多的考古新发现,为敦煌吐鲁番历史研究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文字材料,同时也补充和丰富了中国古代史、丝绸之路史、文化史、交通史、语言文学史、宗教史等内容,成为国内外专家学者研究中古史不可缺少的引证来源。为此,陈先生收集阅读了大量关于敦煌吐鲁番学方面的书籍,开启了探索之路,与吐鲁番结下了不解之缘。
1975年,国家文物局组织全国著名历史学、文献学专家学者十余名成立“吐鲁番出土文书整理小组”,对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哈拉合卓古墓考古出土的上万件文书残片进行整理研究,史学大师唐长孺先生牵头总负责,陈国灿先生负责经济类文书的整理研究。从1975年至1985年,经过长达十年的艰苦与繁琐的整理、拼接、释读和研究,唐长孺先生带领“吐鲁番出土文书整理小组”,以“忠于历史、实事求是、科学恢复历史档案文书的原貌为指导思想”[注]陈国灿《论吐鲁番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52页。,将数以万计的文书残片拼接成文1800余件,自1981年开始,《吐鲁番出土文书》[注]唐长孺主编《吐鲁番出土文书》(录文本)1-10册,北京:文物出版社,1981-1991年。(录文本)第1册问世,至1991年10卷本全部出版,对吐鲁番学研究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件大事。尤其是在此基础上,1992年至1996年,整理小组完成并出版了大型《吐鲁番出土文书》4卷图文本[注]唐长孺主编《吐鲁番出土文书》(图文本)1-4册,北京:文物出版社,1992-1996年。,成为我国整理古文献的范本,研究中国中古史的工具书之一,受到国内外专家学者的一致推崇。
陈国灿先生以其丰富的历史知识积累,经过十年实践历练,对吐鲁番学研究达到了炉火纯青境界。先生曾任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副会长,兰州大学敦煌学研究所兼职教授,中国敦煌研究院兼职研究员,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985工程”客座教授,吐鲁番学研究院专家委员会特聘专家,学术期刊《吐鲁番学研究》学术顾问等。
五十余年来,他将其毕生精力与学术积淀,奉献于吐鲁番学研究,著作等身,成果累累。
陈国灿先生除了完成武汉大学历史学教书育人工作以外,还主编《〈全唐文〉职官丛考》[注]陈国灿、刘健明《〈全唐文〉职官丛考》,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7年。《吐鲁番文书总目·日本收藏卷》[注]陈国灿、刘安志主编《吐鲁番文书总目·日本收藏卷》,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5年。《吐鲁番柏孜克里克石窟出土汉文佛教典籍》[注]陈国灿主编《吐鲁番柏孜克里克石窟出土汉文佛教典籍》,北京:文物出版社,2007年。等大型书籍,先后参与《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历史卷》[注]中国大百科全书编委会《中国大百科全书·历史卷》,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1993年。《敦煌学大辞典》[注]季羡林主编《敦煌学大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等编纂工作。多次主持、参与国家或省部级科研项目。出版了《日本宁乐美术馆藏吐鲁番文书》[注]陈国灿、刘永增《日本宁乐美术馆藏吐鲁番文书》,北京:文物出版社,1997年。《斯坦因所获吐鲁番文书研究》[注]陈国灿《斯坦因所获吐鲁番文书研究》,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4年。《唐代的经济社会》[注]陈国灿《唐代的经济社会》,台北:文津出版公司,1988年。《敦煌学史事新证》[注]陈国灿《敦煌学史事新证》,兰州:甘肃教育出版社,2002年。《吐鲁番出土唐代文献编年》[注]陈国灿《吐鲁番出土唐代文献编年》,台北:新文丰出版社,2002年。《论吐鲁番学》[注]陈国灿《论吐鲁番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高昌社会的变迁》[注]陈国灿编著《高昌社会的变迁》,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13年。《陈国灿吐鲁番敦煌出土文献史事论集》[注]陈国灿《陈国灿吐鲁番敦煌出土文献史事论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等学术专著,在国内外专业学术期刊上发表中国古代史及敦煌吐鲁番学的学术论文百余篇,其学术成果被国内外诸多专业学术书刊引用。他的研究成果先后荣获了首届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优秀成果奖一等奖、国家教委首届全国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一等奖、教育部普通高等学校第二届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成果奖二等奖、教育部第六届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人文社会科学)三等奖、全国古籍出版社联合会颁发的优秀古籍图书一等奖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颁发的第九届社会科学优秀奖。这些在中外学界产生了重要而深刻影响的累累硕果,无一不是陈先生对学术研究精益求精、一丝不苟的孜孜追求和对中国历史研究认真负责、严谨求实的体现,推动了我国敦煌吐鲁番学的发展,尤其是为吐鲁番学的创建和繁荣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学而不厌 诲人不倦
陈国灿先生一生淡泊名利,不断探索、学习新知识,并将毕生所学传授予社会大众。
陈先生自开始接触吐鲁番学以来,无数次踏上这块古老而又美丽的大地,视吐鲁番为自己的第二故乡,常常自喻为吐鲁番人。吐鲁番市文物局和吐鲁番学研究院的同事们,每当见到陈先生的时候,总是问候道:“陈先生,您回来了!”这是因为陈先生在吐鲁番学研究院有办公室和专家公寓。尤其是近十几年,陈先生将自己的一大半精力都用在吐鲁番学研究和培养后继年轻学者上,带领吐鲁番学研究院的科研人员穿越炽热的火焰山,顶着40多度高温踏过荒芜的戈壁沙滩,寻找古代人类文明的遗迹,证实吐鲁番出土文书与传世典籍的记载。
图3陈国灿先生调查南平古城
图4陈国灿先生调查临川古城
2012年,年近80岁的陈先生申报了吐鲁番学研究院课题《吐鲁番古代地名研究》[注]新疆吐鲁番学研究院课题“吐鲁番古代地名研究”(项目批准号:TX2012-001)。。陈先生认为:“对吐鲁番地区地名的研究,离不开对其地的历史演变,作追根求源的考察,从考察中摸清地名的发展演变规律,才能正本清源,揭示各个地名渊源的真象。”[注]陈国灿《对吐鲁番地名发展演变规律的探讨——吐鲁番古代地名研究之一》,《吐鲁番与丝绸之路经济带高峰论坛暨第五届吐鲁番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第66页。
从2013年一直到去世前一年,陈先生几乎每一年的春天和秋天都在吐鲁番做调查研究。先生指出:“吐鲁番地名的开创期,可以追溯到两汉时期,两汉以前,当地居民对所居之地,也应有称谓,由于史籍不载,现在已无从查考。能见于史籍记载或早期出土文献的,当属车师时代的地名或戊己校尉时代的地名。”[注]陈国灿《吐鲁番地名的开创期——吐鲁番地名研究之二》,《吐鲁番学研究》2015年第2期,第33页。而“戊己校尉治理盆地期间,已出现了一批汉文汉意的地名,至少有高昌、柳中、高宁、横截、白艻等诸壁名,这也为盆地的汉文汉意地名奠定了基础。”[注]陈国灿《吐鲁番地名的开创期——吐鲁番地名研究之二》,《吐鲁番学研究》2015年第2期,第36页。在对高昌郡时期郡县地名的研究上,陈先生认为应从吐鲁番出土的高昌郡时期文书归纳而得出,比较赞同王素先生《高昌史稿·交通篇》提出的“一郡五县”的观点,即“一郡是高昌郡;五县是高昌、田地、高宁、横截、白艻等五县”。[注]王素《高昌史稿·交通篇》,北京:文物出版社,2000年,第34-35页。陈先生在查阅研究大量吐鲁番出土文书后,指出:“承平八年(450)以后的大凉政权建制是三郡九县,即:高昌郡,下辖高昌县,横截县、高宁县、威神县;田地郡,下辖田地县,白艻县、酒泉县;交河郡,下辖交河县,盐城县。”[注]陈国灿《吐鲁番地名的开创期——吐鲁番地名研究之二》,第38页。到了高昌王国时期,郡县进一步得到扩展,《旧唐书·高昌传》云:“君集分兵掠地,下其三郡、五县、二十二城。”[注][后晋]刘昫等撰《旧唐书》卷198《西戎·高昌传》,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5295页。陈先生将史籍记载与吐鲁番出土文书相结合,进一步印证了历史记载的准确性,他认为:“高昌王国的居民点本是由天山水源灌溉的二十二片大小绿洲所组成,而将这些居民点称之为城,更符合实际。所言二十二城似乎并不包括高昌王城,如果计算在内,实为二十三城。”[注]陈国灿《高昌王国对郡县的扩建——吐鲁番地名研究之三》,《吐鲁番学研究》2016年第1期。关于唐西州时期的地名研究,陈先生根据唐代文献记载,并以之与出土文献相对照,认为:“唐灭高昌王国后,废除了王国原有的军政体制,在地方行政体制上,建立了西州,州下设置高昌、交河、蒲昌、柳中、天山五县,县下实行乡里管理制度。”[注]陈国灿《唐西州的四府五县制——吐鲁番地名研究之四》,《吐鲁番学研究》2016年第2期。而高昌回鹘时期的地名却发生了巨大变化,其原因主要源于语言的不同,地名发音出现了转变,陈先生首先找到改变地名的症结,认为:“西州回鹘王国在代唐管理西州中,全盘继承了唐西州原有的政治、经济、文化制度。对盆地原有的地名也全部承袭不改,只是在用回鹘语称呼时,出现了音变。”[注]陈国灿《西州回鹘时期吐鲁番地名的音变——吐鲁番地名研究之五》,《吐鲁番学研究》2017年第1期。这些曾经存在于吐鲁番盆地的古代城池,有的虽已残破不堪,但依然挺立于吐鲁番广袤的大地上;有的已经销声匿迹,不复踪影,然历史记得他们曾经的辉煌。为了进一步了解地名的演变,挖掘其演变背后的历史原因,陈先生带领吐鲁番学研究院的科研人员,利用一切资料,冒严寒、顶酷暑,深入古遗址附近,探查和访问当地老人,找寻着那些消逝的文明。
陈先生极为重视吐鲁番学研究的人才扶持与培养,答疑解惑,师德高尚。在吐鲁番做调查研究的时候,他广纳年轻科研人员,组成一个十多人参与的科研工作小组,每人承担一个古代地名的研究子课题,开展科学调查工作。在吐鲁番学研究院召开多场读书会,耐心传授释读吐鲁番出土文书的知识,循循善诱,手把手教导大家如何做科研调查,如何撰写学术论文。每年来到吐鲁番,他都要亲自审阅大家撰写的论文,并逐字逐句进行修改,有的修改甚至仔细到语法和标点符号。每年陈先生来吐鲁番,都要举办公开讲座,吐鲁番市的干部、职工、大中专学生和许多市民都聆听过陈先生的讲座。作为武汉大学著名教授,陈先生把吐鲁番悠久的历史文化讲得深入浅出,娓娓动听,尤其是结合吐鲁番出土文书故事,使很多民众都感受颇丰。每当听说陈国灿先生要授课,吐鲁番博物馆学术报告厅都济济一堂,座无虚席。陈先生博古通今,诲人不倦,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深受吐鲁番人民的爱戴。
钟情高昌 援古证今
陈国灿先生一生从事教学和科研工作,育人无数,为国家培养了一大批本科生、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桃李满天下。尤其是陈先生退休以后,足迹遍布世界各地,以渊博的才识,弘扬我国悠久和灿烂的历史文明。他犹如一位文化使者,将吐鲁番学研究推广到各大专院校和科研院所,让更多的人了解吐鲁番出土文书和社会历史的变迁。
陈先生对于吐鲁番一直情有独钟,视学术研究为生命。通过对吐鲁番出土文书的长期钻研,他对吐鲁番地区东、西、南、北的历史遗迹、地形地貌、山泽泉渠及其生态环境进行了多次考察,他对吐鲁番历史可谓是博闻强识,如数家珍。他时刻关注着吐鲁番盆地的每一次考古新发现,及时收集相关信息,以丰富自己的知识结构,从而为学术研究提供更多的参考资料。几乎所有公开刊布的吐鲁番出土文书的内容、出土地、收藏地及其研究现状,先生都一清二楚,了如指掌,大家尊称陈先生为“吐鲁番出土文书的活字典”!吐鲁番审计部门需要最早的出土古代审计文书,教育部门需要最早出土的学生课本,法律部门需要古代断案文书,财政部门需要记账文书以及审核博物馆陈列提纲等等,只要找到陈先生,他一定是有求必应,详细罗列出各类文书的出处和内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一位大学教授就放弃毫无学术价值的社会活动。他时常说自己虽饱读诗书,若不贡献社会,普及大众,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吐鲁番是丝绸之路上重要的交通枢纽,这里的出土文书详细记载了从西晋至民国各个历史时期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交通和宗教等方方面面的内容,可谓包罗万象。陈先生通过传世典籍文献与吐鲁番出土文书相印证,科学地将吐鲁番延绵不断的几千年历史归纳为四个千年,他在为《吐鲁番史》所作序言中提出:“吐鲁番盆地几千年来可考的历史,就是一部各族人民共同缔造这个地域的历史。从盆地出土的文物和文献并结合史籍记载来看,吐鲁番的历史大体可分为三个或四个千年。……第一个千年是公元前1世纪以前的一千年,这是以车师人占统治地位的时代。……第二个千年是公元前1世纪至公元8世纪,这是汉人在盆地居于统治地位的时代。……第三个千年是9世纪至18世纪,这是回鹘人为主体在盆地生活的时期。……自乾隆二十年以后,吐鲁番的历史走进了第四个千年,即各民族共同开发、建设盆地的历史时期。”[注]田卫疆主编《吐鲁番史》,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10-16页。陈先生的科学论断,使吐鲁番历史变得更加清晰。2009年,吐鲁番新建博物馆的外墙,就按照陈先生的论断镶嵌了四幅巨型浮雕,形象地表现了吐鲁番四个千年的历史。
2005年,陈先生在吐鲁番鄯善县考察时,听闻吐峪沟乡一位叫尼亚孜的农民,因重新修建房屋,在家中旧墙缝里发现了一批祖传下来的契约文书。陈先生立刻前去探访,经过鉴定,陈先生认为这是清末光绪十七年(1891)至民国三十二年(1943)间关于土地买卖的契约,大多以汉文和察合台文合璧书写,大约有80余件。陈先生觉得有义务将这批文书归入国家,于是与尼亚孜商量收购价格,陈先生与陪同在侧的陈师母凑钱购买以后,全部捐献给了鄯善县博物馆,现已编入博物馆馆藏文物。武汉大学出土文献与传统经济研究所乜小红教授对这批契约文书进行了专题研究,认为这批土地买卖契约文书,“每一件契约的契文及申官立案、税契程序都比较完整,极具研究价值”。[注]乜小红、刘丽《土地买卖制度由清末到民国的演变——以吐峪沟所出尼亚孜家族买地契约为中心》,《吐鲁番与丝绸之路经济带高峰论坛暨第五届吐鲁番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第134页。乜小红教授并以此研究申报了吐鲁番学研究院课题,不幸的是,乜教授因病于2016年去世。年过杖朝之年的陈先生,毅然接过自己学生的课题,继续进行整理研究。直到陈先生最后一次来吐鲁番考察时,已经完成了所有契约文书的修复、拍照和整理工作,同时也聘请了察合台文专家对契约文书中的察合台文部分进行了释读。
2016年,吐鲁番宣传部组织专家学者参与《吐鲁番文库》的编纂工作,陈先生义不容辞承担了主编《吐鲁番古代文书故事集》的任务[注]陈国灿主编《吐鲁番古代文书故事集》,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6年。,他带领武汉大学历史学院的研究生们,利用业余时间,根据《吐鲁番出土文书》所记政治制度、军事活动、法律案卷、经济活动、馆驿交通、社会生活、人物事迹等方面内容,编写出大众喜闻乐见的一百余个有趣的白话文小故事,既让广大读者了解了古代吐鲁番人民的日常生活,又让读者学习了历史知识,这对继承和发扬吐鲁番优秀传统文化,增强各民族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展示吐鲁番悠久历史与文化的魅力,极具意义!
陈国灿先生就是这样,默默无闻、坚韧执着地追求着自己挚爱的科研事业,无怨无悔地在敦煌吐鲁番学研究的道路上,发光发热,鞠躬尽瘁。虽然陈先生已经离开了我们,但是他的音容笑貌,时常浮现在我们眼前;他的谆谆教诲,依然让我们记忆犹新。陈先生严谨的学风和治学的方法,我们会永远铭记于心;他所开创的吐鲁番学研究事业,以及建立的不朽功勋,将永远激励着后世学者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