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边城》到《长河》
2019-08-21薛乔珲张恬李蕊芳
薛乔珲 张恬 李蕊芳
【摘 要】在《边城》和《长河》中,沈从文围绕湘西的生态环境为我们构建了一个具有山水美、人情美的“世外桃源”。在他的笔下,一切意象都是流动的,在流动之中暗含着生态意识,体现出一种生态美。文章将通过对比两部作品中的环境生态、人性生态和社会生态,并透过这种流动的“变”,体现湘西世界中源源流淌的生态之“美”。
【关键词】边城;长河;沈从文;生态意识;流动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24-0221-02
“流动”本身就是充满生态意味的,在一个恒定不变的空间中,一切都在岁月中静静流淌,野蛮生长。另一方面,在《边城》与《长河》中都出现了“沅水”这一生态意向,水是湘西的魂,以水为载体见证着沅河流域二十年里的兴衰更迭,变的是新时代到来后受外部世界的影响而改变的沅水两岸的景观风貌和乡亲们的社会生活,不变的是这纯净的、充满生命力的沅水。不论是抽象的时间还是具象的沅水,沈从文将其独特的生态意识融入其中,流动的节奏中尽显生态的韵律。
一、流动的环境生态意识
沈从文笔下宁静美好的湘西,有着最质朴、最原始的生态环境。川湘交界的小城茶峒,辰河两岸那长满橘柚的吕家坪,这两个在空间上重合的环境,随着时间在不断变化,体现出沈从文流动的生态意识。同样是写景,但“张炜笔下的自然和小村具有特殊的野性,他不同于沈从文湘西风貌的质朴。”[1]诚然,沈从文笔下的自然环境和小城生活的描写是具有沈从文式特点的,是质朴宁静的。
《边城》中的茶峒依山筑城,是白河在湖南境内的最后一个水码头,这里有原始的吊脚楼,有“黄泥的墙,乌黑的瓦”的无名小村庄和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深潭翠竹,还有晾晒着各种衣服瓜果的城中人家,展示了一幅山灵水秀、天人和谐的风俗画。《长河》中辰河两岸的橘子树林“烂漫照眼”,一年又一年看似相同的秋天明朗生动,人和树依旧寄生于土地与水,“天宇澄清,河水澄清”,船中满载深秋的农作物,人们还是这样平静宁和地“照常”生活着。同样质朴环境的背后,却体现出自然环境的变化和人与自然关系的微妙转换,意象相似又不相同,山水和小镇环境都从简单变得丰富,人们也不再是纯粹地依山依水,而是根据自己去选择生活方式。这些细微却又深刻的变化预示着人性之变和整个社会生态环境即将到来或者已经正在发生影响的动荡,处处蕴藏着沈从文生态意识的流动美。
二、流动的人性生态意识
两部小说在描写生态环境变化的同时,还在积极探索湘西居民的生活方式和心灵状态。《边城》中勤劳善良的爷爷和温柔懂事的翠翠是现当代文学史上原始质朴人性美的典范;《长河》中老水手和夭夭延续了山乡人最朴素、最真挚的美德,这是沈从文笔下湘西亘古不变的人情永恒美。两部小说中的其他人物也具有同样的传统美德,豪气直爽的顺顺、热心肠的杨马兵,还有与翠翠有着青涩自然、不掺杂任何功利的懵懂感情的二老傩送,甚至还有坦荡荡的妓女,茶峒的每一个人物都是湘西古老民俗的化身,是传统人情美的具象化;看守祠堂的老水手和天真活泼的夭夭也是有生气的朴实乡下人,也是沈从文推崇的人性美的延续。
沈从文不仅擅长捕捉人与人之间的善意和坦诚,还描写了人性的变化和湘西边地传统美德的消逝。人性之变开始在令人提心吊胆的“新生活”来临之前,保安队长自诩为“见过世面的人物”,借助特权,联合小官吏拿走了保安费和收据,还计划讹诈滕长顺的橘园,饱经风雨的长顺没有中计,商会会长从中调解,才算平息这件事情。这几个地方特权势力代表已经失去古老美德,向物欲泛滥的现代文明靠拢,不再是勤劳勇敢的湘西人性的代表。显然,社会的巨大变动给小小的边地带来的影响不仅是橘子滞销这类外在的生计问题,更是人们内心深处真善美的变化。
“炊烟是乡村特有的,城市文明早已早已摒弃这种传统的生活方式。”[2]就如乡村的炊烟一般,人性美渐渐远离乡村和山乡人,成为逝去的生态诗意。沈从文借人性之变来呼吁自然的原始感和人性的自然美,歌颂优美、健康的生态人生形式。
三、流动的社会生态意识
從社会生态环境的角度看,《边城》到《长河》是一个“进步”的过程,是一个由“旧”到“新”的过程,从原始纯粹的“旧生活”到宣扬现代价值观念“新生活”。
首先,《边城》中的湘西世界,宛如一块璞玉,不经打磨浑然天成,所以整个社会的生态环境都是自然、原生态的,他们过着古朴自然的生活,爷爷渡船,翠翠跟随爷爷渡船,处处都尽显社会关系的纯粹,他们仿佛真的活在自己的桃花源之中,与外面的世界割裂开来,怡然自得的活在属于他们自己的“旧生活”之中。
其次,随着历史的变迁,战争的到来,他们所世代生活的桃花源面临着外部世界的“入侵”,且将它美其名曰:“新生活”到来了。《长河》中的老水手显得对“新生活”的到来十分在意,到处打听,沈从文透过“水手”这一特定的人物群落,在他们身上可以看见流动的社会生态意识,水手就如同社会历史的“摆渡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所关注的东西也在不断的变化,透过岁月的长河,通过他们的所听所闻来感受外部世界的变化对沅水流域社会生活的影响。
从“旧生活”到“新生活”的改变,是社会历史发展下的必然结果,但这种变化有利有弊。
有利的一面在于新型教育的推广,使得人们重视读书受教育;不利的一面在于这些受了现代教育的儿子,“对家中一切自然都不大看得上眼,认为腐败琐碎,在老人面前常常作‘得了够了摇头神气。”[3]在此需体会沈从文先生的深刻用意,他并不是一味的追捧新生活,而是透过这些生活中的细节,引起人们的深思,在这种新旧生活交替并不成熟的历史节点,我们需要辩证看待。
四、结语
沈从文流动的生态意识,以沅水为载体,流淌在自然环境、人性意识和社会历史的方方面面。一方面,湘西自然的生态景观和淳朴的民风本身就是具有生态自然之美的;另一方面,透过从《边城》道《长河》两部作品之间内在的联系,挖掘其中的“变”,这一意识流动的过程,使读者更觉灵动之美。
“生态平等的思想是人与自然和谐的重要基础。”[4]诚然,在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里一切生态意象之间都是平等的,不褒不贬,呈现出他们最原始最自然的样子,由此,人与自然的和谐才显得那么相得益彰,令读者心生向往。
一座城,一条河,道不尽湘西的风流。不变的城和流淌的河是岁月变迁的使者,他们就在那里,隐藏在神秘的湘西世界,从《边城》到《长河》,意识在流动,但生态之美贯穿其中。
参考文献:
[1]李想,黎治平,陈向辉.论张炜小说《九月寓言》中的生态意蕴[J].安徽文学(下半月),2018,(05):29-30.
[2]曹泽双,张天娇.刘亮程散文中的故乡意象[J].名作欣赏,2018,(30):59-60.
[3]沈从文.长河[A].沈从文全集(第10卷)[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
[4]徐爽,张小凡.大卫·爱登堡自然生态纪录片的生态美学解读[J].大众文艺,2018,(14):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