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枫与《环球时报》的诞生
2019-08-14郑恩波
郑恩波
中国艺术研究院
20世纪60年代,美国侵越战争爆发后,我国派遣的特别新闻工作队即将开赴越南。1964年10月19日下午,副总理兼外交部部长陈毅在中南海接见工作队成员时,严格指示大家要勇于完成任务。10月25日,中国特别新闻工作队秘密离开北京,11月抵达越南河内,随即被封闭保护起来,进行战况了解与高强度军事、体能训练。其间,胡志明主席接见了工作队。他亲切地说:“同志们要准备多吃苦!”“走过去不容易。”“如果能走到西贡边,可以说是首创。”
1949年5月,武汉解放时的戴枫
1952年,戴枫由《长江日报》调到《人民日报》工作
这真是一次“小长征”。工作队成员都换了行军的衣着,赤脚穿上轮胎做的抗战鞋,穿着南方战士的卡其布军服或黑色平民布衣,背着沉甸甸的军用装备行囊,腰带上佩着手枪,开始正式踏上“胡志明小道”。他们走过绝岩峭壁、泥泞红土、湍急河流和水深齐腰的沼泽地,整个行程都在密林中风餐露宿。头顶上时有美机袭扰,地面上常遇到伪军“追剿”和敌机空投的小地雷。他们每天日夜兼程,枪炮声一路伴随。他们中有人计算过,从第一脚踏上“胡志明小道”,到最终行走到南方解放阵线总部,整整7个多月,行程刚巧是中国工农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一个零头。到达总部后不久,他们就分头奔赴南方各军区战场,直抵美伪老巢西贡近郊,不分日夜地开始工作,直到1966年春节时经柬埔寨回国,时间长达一年多,最终胜利完成光荣使命。中国特别新闻工作队,一共由十人组成,戴枫就是其中之一。
周总理叮嘱他:国际部工作不能乱
戴枫,16岁即在上海积极参加学生运动,之后进入解放区参军。1949年5月武汉解放,调往中南局《长江日报》,开始从事党的新闻工作。21岁加入中国共产党,并作为很有发展前途的新生力量被调进人民日报社,不久又被选为留苏调干生赴苏联莫斯科大学新闻系学习。25岁尚未毕业,就被调入《人民日报》驻莫斯科记者站当记者,在十分困难的条件下,一连在国外工作了6年,亲历了中苏关系一段曲折前行的过程。
20世纪50年代,周总理赴苏联访问时,认识了当时正在人民日报社驻莫斯科记者站工作的年轻记者戴枫,并在驻苏使馆工作人员面前,表扬过他的报道工作。半个多世纪以来流传甚广、在人民群众中影响深远的毛主席语录:“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即最早见于戴枫写的长篇通讯《毛主席会见留苏学生》,1957年11月20日发表在《人民日报》第一版。1964年,周总理与越南总理范文同会谈达成协议,决定派一个特别新闻工作队赴越开展秘密工作。记忆力超群又善于广泛联系群众的周总理,心里早就有了戴枫这个人选。因此,由十人组成的中国特别新闻工作队中,便有了戴枫这个成员。
1957年11月20日,《人民日报》第一版刊登《毛主席会见留苏学生》
1954年,戴枫在莫斯科任《人民日报》驻苏联记者
“文革”开始后,回人民日报社之前,戴枫请示周总理回到国际部后应该如何工作。总理指示他要好好工作,积极投身到“运动”中去。戴枫回到报社没多久,社里就任命他为“报社文革筹备小组成员、国际部“文革”筹备小组成员”。不久,一次由周总理主持的外交部、中央外事单位和新闻单位小范围的会议上,总理找到戴枫,语重心长地嘱告他:“无论如何,国际部工作不能乱,国际宣传不能出问题。”周总理的叮嘱提醒戴枫,他肩负的责任是十分重大的,并且让戴枫意识到,总理的处境是相当困难的。这也充分显示出总理对后辈的亲切关怀和高度信任。“文革”开始不久,“四人帮”就把“黑手”插到《人民日报》,唯独国际部是个例外。这倒不是他们不想插手,而是没有这个能力。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文革”期间,国际部的宣传工作始终是周总理亲自领导的,从交代中央对外宣传工作的战略方针、批示宣传政策、提出评论题目,到亲自审阅稿件;从指示调查研究的方向、布置报道任务,到拟定新闻标题、安排版面;从指导业务工作的进展,到关心干部的培养,周总理都付出了大量的精力和心血。有了周总理强有力的领导和无微不至的关怀,戴枫觉得非常踏实。后来,中央正式对报社下达文件,国际部宣传工作的重担就落在了戴枫的肩上。他在工作上一碗水端平,从未写过大字报,部里也没有正式开过批老领导的会,把精力都用在了国际版的宣传工作上。
1957年1月7日,周恩来访问苏联,苏方派专机迎接,图为在专机上,刘晓大使(右)与苏联外长交谈,戴枫(左三)随同采访
一天,周总理又一次召集外事单位领导同志工作会议。会议间隙,周总理找到戴枫,询问国际部情况。戴枫知道,总理是在关心部里的老领导、老干部的现状。戴枫向总理报告了国际部的工作之后,对总理说,这些老领导、老干部,如潘非、高集、崔奇、谭文瑞等都是国际部评论工作的骨干,应该充分发挥他们的工作潜力和积极性。总理对戴枫讲的话点头认可,然后再一次嘱告他“国际部工作不能乱,国际宣传不能出问题”。戴枫还向总理提出,为了在使用这些老领导、老干部问题上避免干扰,他可以根据总理的指示精神,请他们参加一些总理召集的会议和写作相关评论文章。总理表示同意,并说可由他的秘书钱嘉栋同志通知戴枫或直接通知他们本人。
十年间,戴枫每次去人民大会堂参加总理召集的会议都不乘车,而是骑自行车由大会堂西门进,直接到达会场。为了排除干扰,戴枫一直坚持凡国际宣传之事,只向总理或外交部有关部门请示汇报。
由于戴枫巧妙而及时地作了这样的铺垫,因此,几位老领导、老干部便又开始出现在总理和外交部召集的会议上。周总理有时在外地调研或陪外宾,为了某篇文章或社论能及时见报,便安排专机将他们专程送到大连、上海、杭州等地改稿定稿,戴枫便很自然地守候在红机子旁(直通中央领导的保密电话),当好一名“守门员”。稿件一到,他就立刻到排字房和工人师傅一起改稿、出清样。
戴枫(中)和同事在苏联南部城市一处地道战壕里进行采访,地道内黑暗,须点上蜡烛,接烛者之一为《人民日报》记者肖光(女),其他为苏联《真理报》同行
“违令”为周总理设立灵堂
十年间,重要事件接连不断地发生:苏联出兵布拉格、周总理与柯西金在首都机场会晤、基辛格和尼克松访华、中美关系改善、中日恢复邦交、中国恢复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对这些重大事件,国际部的宣传工作都做得有板有眼,很讲章法,有力地配合了毛主席、周总理的外交部署。邓小平同志说:“这期间(指‘文革’时期)周总理领导的国际宣传工作是正确的。”“这几年,我国外事工作取得了巨大胜利。”戴枫也说:“我们是在遵照总理的指示工作,我们的国际宣传工作要为总理争气!”
1969年秋,阿尔巴尼亚部长会议主席谢胡会见中国新闻代表团。左一为戴枫
1976年1月8日,周总理于北京逝世。当时,各机关、各单位接到通知不准举行悼念活动,人民日报社领导也向各部下达了此令。然而,戴枫根本不听。他既不请示,也不报告,在国际部清理出一个大办公室,设立灵堂,高挂周总理大幅遗像,组织国际部全体人员到场,在周总理遗像前深深鞠躬,以表达悼念之情。
“我知道自己这么干是要冒风险的。……已经有令在先,不准搞悼念活动,我这样干必将有严重后果。因此,事先我不同任何人商量,免得让他人为难,完全由我个人负责,日后追究责任,由我个人去作交代,不涉及他人。同时我也作了准备,不再担任国际部负责人的工作。”戴枫如是说。
不久,唐山发生大地震,戴枫立即主动要求离开国际部,搭乘军队飞机,赴地震现场,亲眼目睹了这场震撼国内外的大地震的悲惨情景,并投身于救灾工作。直到毛主席病危逝世前,报社电召他立即返京,他才回到报社,参加了天安门悼念毛主席逝世大会。
后来,戴枫创办了《环球时报》。对此,他说:“这有几个原因,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是:我整个一生从事的是国际宣传工作,对我的思想、工作影响最深、最久远的人,就是周总理。……特别是‘文革’时期他对我的嘱托,主宰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到如今我的全部工作、思想,甚至生命。我创办《环球时报》,就是为了进一步兑现他老人家对我的嘱托和厚望,将这一嘱托化为符合现实需要的行动。”
《环球时报》——改革开放的时代产物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40余年,新时期改革开放的阳光雨露培育出多少壮怀激烈、叱咤风云的时代骄子!他们创造了多少令世人惊叹、钦佩的奇迹!
《环球时报》正是新时期中国新闻媒体的新生产物。它从创意到创办,走过了艰辛的发展道路,如今,它依然在茁壮地成长。《环球时报》作为代表广泛的中国民间舆论载体,反映中国对外事务主流意识形态的报纸,受到国内外越来越多的重视,如今已达到几百万份发行量。2011年6月28日,在世界品牌实验室于北京发布的2011年《中国500最具价值品牌》排行榜上名列第210位,品牌价值为60.06亿元。每年向人民日报社上交利润由创办初期的数千、数万到现在的数千万元,2010年总收入超过4亿多元,储积资产雄厚,享誉海内外,早已跻身于主流媒体前列,深受广大读者欢迎与好评。
1992年初,在人民日报社国际部主任许世铨召开各组组长会议研究全年工作计划时,戴枫提出国际部可以通过集资办一份小报的设想,其理由是:
第一,改革开放已形成新格局,中国国际地位日趋提高。在新形势下,人们普遍渴望更多、更全面、更真实地了解国际形势和天下大事。改革开放的大背景为办一份国际时事性的报纸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和良好的机遇。
第二,《人民日报》仅有两块国际版面,容量太小,既不能满足广大读者认知世界的需求,也不能为他们提供表达自己对国际问题看法的阵地,中国新闻媒体需要一份代表中国广泛民意又符合主流意识的、让人们讲自己心里话的报纸。国际部只要能办一份宣传定位正确,有广泛深刻的内容,符合广大读者要求的报纸,就既可以弥补《人民日报》国际版的不足,又能受到广大群众的欢迎。
第三,国际部有办好这份报纸的巨大潜力,它有一支力量强大的驻外记者队伍,可以撰写实地观察到的国际大事,撰写可读性强的文章。但现在他们的文稿常常苦于无处发表,有了这份报纸,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个真实、快速地综论当今世界所发生的大事的用武之地,充分发挥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实力雄厚并逐渐扩大的驻外记者队伍,是办好这份报纸最可靠的保证。
第四,办好这份报纸可以创收。只要按市场经济规律办事,就能获得成功,不仅不需要报社投资,而且还能逐步获得经济效益。
第五,国际部离退休人员逐年增多,但不少人仍有工作能力与愿望,办好这份报纸,可以发挥他们的余热,老有所为。
戴枫回忆说:“我从50年代初由国内地方记者转为从事国际宣传工作。经过多年的实践,我觉得长年来报刊的国际宣传在党的方针指引下做了大量的、卓有成效的工作。国际形势风云变幻,国际知识丰富多彩,当今国际形势的现实和发展,正是广大读者所渴望了解的。但现实是读者的要求不能得到满足,实际与要求存在差距、失衡与失真。报纸是办给群众看的,一张报纸的价值与生命力就在于赢得广大读者。我创办《环球文萃》的最初想法是要办一份真正贴近实际、贴近群众、贴近生活的又真正能反映、表达中国广大群众民意的国际时事报刊。改革开放,使我革新观念,增添勇气,敢于提出自己的想法。因为我有信心,有了改革开放的条件和广大群众的需求,可以按市场经济规律运作,办好小报,赢得读者,能够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这是我创意的初衷。”
戴枫的这些想法和意见,是他经过深思熟虑提出来的,事先没有同部里同志议论过,也没跟任何领导讲过,而且也不是此次会议原定的议题,因此提出后,与会者反响平淡。部主任许世铨心平气和地对戴枫说:“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你就去试试看。”
会后,戴枫与同组的刘水明商谈此事,刘水明表示赞成。小报的宣传定位,办报方针的具体实施,一直是创办和办好这份报纸的关键性问题。戴枫与刘水明经过多次反复讨论,意见达成一致。他们认为小报是在改革开放特定的历史背景下产生的,必须认准国内、国际形势的发展,把握好大方向;必须适应市场经济大环境,在竞争中求生存、求发展。小报的宣传定位必须紧扣国际时事形势,抓住国际热点问题,正确、真实、全面、深入、细致地进行宣传报道,报道内容要有特色,争取做到每期有观点正确、有分析、有时效性的独家新闻,有知识性很强的文章,力求内容丰富,版式新颖,能吸引广大读者,符合读者要求,能让读者叫好,乐于掏腰包购买。于是,他们两人便以国际部的名义,给报社编委会起草了申请办小报的报告,阐明办报的宗旨、定位、方针、意图与目的,强调自筹资金创办。报告经部主任许世铨审阅送报社编委会。接着,戴枫和刘水明又以报社名义给国家新闻出版总署打报告,申请刊号。尽管报告上盖有人民日报社的大印,但迟迟不见批复。
齐心合力 艰辛创业
为能得到批复,戴枫多次去到新闻出版总署催问。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他只能耐着性子,硬着头皮磨下去。
“既然我已迈出了这一步,向上呈送了申办报纸的报告,那就绝不能半途而废!”戴枫毫不灰心地对自己说。他又找当时的报社领导高狄和李晋友帮忙,但他们照样碰了软钉子。无可奈何,戴枫再次来到新闻出版总署,怕负责人不见,干脆坐在大门外台阶上等候。他下定决心:见不到负责人坚决不离开。
顺便说个小插曲。戴枫每次去出版总署,不是骑自行车,就是乘公交车或步行。有一次国际部一位同志发现戴枫穿的老布鞋大脚趾处有一个很大的破洞,鞋里子的白布都露出来了,便大声笑着说:“真是踏破千鞋觅真金啊!将来也可作为艰苦创业的证据了!”
戴枫锲而不舍的“磨劲儿”,终于触动了新闻出版总署的具体工作负责人。他终于出现在苦苦等待了几个小时的戴枫面前。然而,他的答复却凉透了戴枫的心:“已经研究过了,考虑到人民日报社已经办了几种报刊,不能再办了,故不予批准,不给刊号了。”
办报的门被死死地关上了。
不过,戴枫在长期磨炼中铸成的犟劲儿,也是八头老牛也拉不住的。他一连多少天睡不好,吃不好,脑子里反复地过滤几十年结交的老朋友,最后终于想起了时任中宣部副部长兼秘书长的翟泰丰,决心把“试试看”办到底。
按约好的时间,戴枫与刘水明一起来到中宣部翟泰丰的办公室,将申请办小报的报告递交给他,详细说明了办小报的宗旨、方针和意图,并将未得到新闻出版总署批准等情况转告。翟泰丰当即细心地看了报告,并饶有兴趣地说:“办这样一份报纸还是需要的,应该予以支持,我会考虑妥善处理。”
没过几天,中宣部电话告知戴枫,翟泰丰已批示,由中宣部办公厅函商新闻出版总署,具体事宜要戴枫过几天与新闻出版总署联系。
在焦灼与渴望中苦苦熬了半年多的戴枫,终于见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吃下了定心丸。不久,新闻出版总署正式批复,同意办此小报,发给刊号。心情甚佳的戴枫亲自到新闻出版总署办理了办报批文、刊号等具体事宜,并要求将报告上提到的办周报改为一周二报,对此新闻出版总署也表示同意。
申报终于成功!戴枫创意办报的努力和翟泰丰副部长的伯乐精神,完全可以载入《环球时报》的史册。
申办成功只是万里征程迈出的第一步,接下来就要自筹一笔启动资金和后续资金。人民日报社不投资一分钱,所有的费用都需要自己筹集,因为小报的经营方针是:自筹资金、自主经营、独立核算、自负盈亏。但怎样筹集资金?要筹集多少资金?这确实是个难事。闯不过这一关,一切就无从谈起。戴枫心里没底,找来与报社生产科、供应处、纸库、财务等部门有来往的吴佳兰帮忙。吴佳兰是国际部有名的热心肠,部里福利委员会负责人,办事一向认真负责。戴枫与她一起向上述部门虚心请教,经仔细核算,光启动经费就需10万元。戴枫将此事向部主任许世铨报告,并提出向报社暂借10万元作启动资金,到时如数归还。许世铨试着和报社秘书长朱新民商议,秘书长没有拒绝,条件是要立下借据,个人负责,到时必须归还。于是,戴枫便写了借据,拿到批条,从财务处领取了10万元支票。
小报初创时,条件极差,只有一间小办公室,用的全是被淘汰的破旧桌椅,办公用具是国际部废弃的笔墨纸张。花钱方面,处处以勤俭办事业为原则,绝不允许有任何铺张浪费现象出现。有活儿大家抢着干,从讨论版面、选题写文章、改稿、编排版面、校对,直到把报样送到印刷厂、出版后搬捆报纸、送往报摊与外地销售站,无一件事不是大家一起分担的。小报这个一共只有11人的团队,彼此尊重,齐心协力,艰苦创业。国际部驻南非、美国记者,后任国际部副主任的温宪,在《〈环球时报〉拼出一片天》一文中,对这份小报的创业情况,作了十分精彩、感人的描述:“苍天有眼。在这份成功的背后是荆棘载途的机制创新,是日复一日的辛勤耕耘,是焚膏继晷的搜肠推敲,是眼观六路的敏锐体察,是雷厉风行的高效运转,是不断进取的自我超越……在所有这些的背后,则是一群有着高度奉献精神和感人敬业品德的活生生的人。”
为小报命名,戴枫和刘水明也费了不少心思,最初提出的名字有《国际时事》《国际周刊》《环球报》《环球时报》《环球文萃》。最后选用《环球文萃》并请总编辑、著名书法家邵华泽题写了报名。
1992年10月8日,《环球文萃》试刊号第1期正式出版,紧接着又出了第2期,免费或收半价成本费,供北京全市报摊广为发行。戴枫和同事们亲自到报摊观察发行情况,听取读者意见。他们还全体出动参加在中山公园举行的“报刊宣传日”活动,广为散发《环球文萃》的宣传海报和简介材料,征求读者意见。
试刊取得了预期的效果,进一步增强了戴枫和同伴们办好小报的信心。戴枫的创业精神感动了很多人,那一年他被评为全报社的先进工作者。
成功来之不易
1993年1月3日,《环球文萃》正式创刊(后改名为《环球时报》)。1月6日在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了创刊招待会。报社领导邵华泽、郑梦雄、李仁臣、保育钧、张虎生、李晋友等人出席招待会。彭冲副委员长等领导及各界人士200多人到会祝贺。中央电视台著名新闻节目播音主持人李瑞英宣读发刊辞(由刘水明撰写)。场面壮观,气氛热烈。与会者无不被《环球时报》创意人和创办者们勇于进取、艰苦创业的精神所鼓舞、所感动。
《环球时报》的同事们与戴枫朝夕相处、同甘共苦,拉戴枫往人群前边走,意思是让他坐到领导和嘉宾席上。可他立刻跑得远远的,眼里含着激动的泪花,朝大厅的四壁静静地环视了一圈儿,默默地坐到最后一桌的普通席位上,只淡淡地喝了一杯水,与同桌的国际部同志聊天。
《环球时报》由于定位准确,紧跟当前国际形势,内容丰富健康,形式新颖活泼,运用市场经济规律办事,因此得到国内外广大读者的普遍欢迎和高度赞扬。
在好评如潮的赞美声中,国际部老前辈、资深国际问题评论家、著名讽刺诗人(笔名池北偶)、原人民日报总编辑谭文瑞的评语最为精确、到位:
据我所知,人们喜欢读《环球时报》,是因为它迅速而翔实地为人们提供大量国际上的最新信息,读者可以经常从这份报纸上读到其他报刊上读不到的或者只能粗略读到的国际报道。凡是国际上发生新的事情,《环球时报》总以最快的速度加以详细报道,既不偏离我国的外交政策,又力求做到实事求是、客观公正。而且许多报道夹叙夹议、绘声绘色、引人入胜。人们爱读《环球时报》,还因为她的编排比较醒目,标题比较精巧,文风比较清新,很少党八股的味道,让人读起来赏心悦目。
戴枫在报社编辑部办公室
但是,《环球时报》并不是以猎奇搜秘、卖弄噱头来取悦读者的消闲小报,而是一份能帮助读者认识和了解世界、把握国际形势走向的雅俗共赏的报纸,这也是她为什么受到各方重视和推崇的原因。
《环球时报》初步摸索出了新闻改革的途径,既遵守中央的宣传方针,又全面地传播着各种最新的信息和知识,满足广大读者的需求,把报纸办得多姿多彩,使人喜闻乐见。值得高兴的是,《环球时报》的成功经验正在被其他报刊所借鉴,它的这个贡献是不可磨灭的。
现任人民日报副总编辑米博华的一番评论,更能让我们深刻理解《环球时报》的特质:“时报是有影响力的报纸。它不是机关报;是解读世界和中国对外行为的媒体,但不是外交机构。它是以民间声音反映主流意识形态的一张报纸。这样的定位赢得了游走于官方和民间的广阔空间。它可以着正装,也可以穿短衫;它可以很‘外交’,也可以免去客套。嬉笑怒骂,多是聊备参酌的意见;咳唾成文,又未必不是政策的宣示。这恰好弥补了中国报纸长久以来的一个缺位,也因之获得滋生发展的机会。”
《环球时报》成功了!她的版面不断增加,4版—8版—16版,节日和国际上发生的特别事件时,还要增加一些版面或出号外,而且还将原来的黑白印刷变成了彩色印刷。她的发行点和发行网,也在迅速增多,远在10年前,国内就建立了几十个发行点、发行站,后来还在几个国家增设了多个印刷点。她的印刷数量攀升速度更是惊人,由几千份发展到几百万份。不过办报的方针、定位、代表中国广大民意的特色并没有变,报纸的面貌和风格,也依然还保持着早期的特色。这一点最让《环球时报》的创始者感到欣慰。
2005年中秋节,本文作者(右)与戴枫
《环球时报》从创办伊始,就建立了一套严格节俭创业,财务设专人管理,收支按时报部领导审核的规章制度。由于创业者团结奋进、艰苦努力,并千方百计搞好发行,所以从创办起就有创收,除了上缴报社各种费用:印刷、房租、水电等之外,还有一定盈余。戴枫、刘水明离开时为《环球时报》积累了一笔后续资金,新增聘了编辑、发行人员,并迁入三间办公室,有了会议室,更新了全部办公设备,建立了完善的制度,工作蒸蒸日上。
戴枫与刘水明在改革开放、市场经济竞争激烈的情况下,没有私心,一心为办好小报竭尽全力地工作。他们确实想为报社、为国际部、为大家,也为中国媒体事业做些实实在在的事。他们为办时报,历尽艰辛。令人欣慰的是《环球时报》从创办起就闯出了自己独特的风格,深得广大读者的欢迎与信任,报纸越办越好。
戴枫同志铿锵有力的话语“恩格斯说,‘历史就是我们的一切。’我是党的新闻工作战线上的普通一兵。为了周总理的嘱托和教导,我只是做了一点点自己应该做的事”,将镌刻在每一位《环球时报》的创办者与参与者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