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权力交接对哈油气行业的影响

□ 杨国丰

本次权力交接或将改善哈萨克斯坦经济增长对能源行业的依赖和其单一的经济结构，将有利于石油行业的长期可持续发展，但短期内会给石油行业带来项目延迟的风险。

3月19日，纳扎尔巴耶夫辞去哈萨克斯坦总统职务的消息令世界愕然，上议院议长托卡耶夫在6月9日大选中被选举为新总统。哈萨克斯坦是全球主要油气资源国之一，总统权力交接短期内会对其油气行业产生一定的不利影响，但本次权力交接将成为哈萨克斯坦新一轮改革的起点，有利于其油气行业的长期健康发展。

哈萨克斯坦石油市场

哈萨克斯坦是全球主要石油资源国之一，国内共有15个含油气盆地，但目前仅西南部的滨里海盆地、曼吉斯套盆地、乌斯秋尔特盆地等5个盆地中有油气钻探和生产活动，目前石油产量的一半以上来自田吉兹、卡拉恰甘纳克和卡沙甘三个巨型油田。根据《BP能源统计2018》的数据，截至2017年底，哈萨克斯坦的石油证实储量为39亿吨，约占全球总量的2%，石油年产量接近8700万吨，占全球总产量的2%，是中亚地区最大的石油生产国。根据伍德麦肯兹的预测，该国的石油产量在2025年之前都将保持增长，最高能超过1.1亿吨，此后将开始下降，2030年会降至目前的水平，2035年降至8300万吨左右。

哈萨克斯坦国油是其国内最大的石油企业，石油产量约占该国总产量的40%。哈萨克斯坦也是最受国际石油公司青睐的油气上游投资市场之一，包括中国公司在内的众多石油公司均在该国有油气勘探开发业务，其中埃尼公司在哈萨克斯坦上游领域的投资约占公司上游投资总额的18%，是公司在全球的第二大投资地；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龙在哈萨克斯坦上游的投资在公司上游投资中的占比也都在10%左右，在公司的上游投资组合中居第三位；哈萨克斯坦还是道达尔的第四大和壳牌的第五大上游投资目标市场。

哈萨克斯坦目前的炼油产能不到1900万吨/年，全年石油年消费量只有不到1500万吨，其所产石油大部分都用于出口。欧洲是哈萨克斯坦石油出口的主要市场，约占其出口总量的70%，主要通过里海石油管道运输；其次是中国，约占其石油出口总量的20%，主要通过哈萨克斯坦—中国石油管道运输；另外还有少量石油通过Uzen-Atyrau-Samara管道输送到俄罗斯。随着卡沙甘和田吉兹两个大型油田产量的快速增加，未来5年左右，哈萨克斯坦的石油出口量仍将增长，2025年前后将达到8500万吨左右的峰值。

哈萨克斯坦国内外政策保持稳定

无论纳扎尔巴耶夫的辞职是“突然袭击”还是此前就有迹可循，就目前形势看，总统权力交接不会影响其国内外政策。一方面，虽然纳扎尔巴耶夫不再担任总统职务，但其将终身担任哈萨克斯坦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该机构是负责协调统一哈萨克斯坦国家安全和防务政策的宪法机构，在国家权力机构中处于非常重要的位置，国防部长和内政部长均是该委员会成员；同时纳扎尔巴耶夫还担任着执政党“祖国之光”的党主席及哈萨克斯坦主权基金Samruk-Kazyna管理委员会主席，该基金持有哈萨克斯坦国油和其他几家大型国有公司的多数股份。哈萨克斯坦的这次总统权力交接极像李光耀和李显龙时期的新加坡，即将权力交给自己希望的继任者，自己作为顾问参与国家管理，既能为继任者提供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为其通过竞选成为总统创造条件，又能确保政权交接顺利进行和相关政策的连续性。另一方面，目前接替纳扎尔巴耶夫的是原议会上议院议长托卡耶夫，其从进入政府伊始便在纳扎尔巴耶夫身边工作，被纳扎尔巴耶夫称为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一个可以领导哈萨克斯坦的人”，对其信任可见一斑；托卡耶夫在宣誓就职后旋即表示“将把自己的知识和经验用于全面保障纳扎尔巴耶夫战略政策方针的延续性”。

哈萨克斯坦阿克纠宾油田。李晓东 供图

至于对中哈关系的影响，目前来看哈萨克斯坦总统权力交接并不会给中哈关系带来根本性的改变。一方面，纳扎尔巴耶夫是最有“中国情结”的外国领导人之一，其执政时期的哈萨克斯坦是最早响应我国“一带一路”倡议的国家之一。而作为其继任者的托卡耶夫则被称为“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曾在中国学习和工作过，而且精通汉语，他在宣誓就职后不久便会见了中国驻哈萨克斯坦大使，表示“相信哈中合作关系将为造福两国人民得到进一步加强”，足见其对中哈关系的重视。另一方面，多边政策在哈萨克斯坦的发展过程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已成为该国的长期战略方向，无论谁继任总统都不会轻易改变这一发展策略。托卡耶夫在接受哈萨克斯坦国内媒体采访时也强调了多边政策对国家发展的重要性，并表示哈萨克斯坦在外交政策中主要注重与俄罗斯、中国、美国等国家之间的合作关系。纳扎尔巴耶夫提前交出总统权力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希望后来者能够尽快解决国家经济结构单一和对能源行业依赖程度高的问题，与拥有庞大消费市场的中国扩大在非能源领域的合作无疑是其实现国内经济多元化的捷径之一。因此，未来无论谁掌舵哈萨克斯坦，中国都将是其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中哈关系只会越走越深。

短期给石油行业带来延迟风险

虽然哈萨克斯坦的国内和国际政策及中哈关系不会因本次总统权力移交而发生变化，但由于托卡耶夫刚上台，在此之前哈萨克斯坦国内的局势还会存在不确定性，一些重大决策和活动可能要等一段时间才会有结果，短期内将给油气上游带来延迟风险。

一方面是来自相关法律层面的延迟。2019年2月，纳扎尔巴耶夫以经济改革不力、经济停滞不前为由解散了政府，重新任命能源部长和总理；再加上本次总统权力交接，使得政府的决策变得复杂，这其中有两件事情与油气上游有关，即新的《环境法》和即将到期合同的延期。新《环境法》是哈萨克斯坦继2018年完成《地下资源利用法和税法》改革之后的另一个重要改革领域。据称新《环境法》将借鉴国际专家的建议，对原有条款中有关环境影响评估的内容进行修订和强化，原计划2019年完成并通过审议，但目前这项工作几近停滞。由于新《环境法》中涉及油气勘探开发中的环境评估和保护的内容，是石油公司最终投资决策（FID）需要考虑的重要因素之一，《环境法》修订工作的停滞必将导致油公司相关项目投资决策延期。哈萨克斯坦实行的是产量分成合同，很多即将于近两年到期的开发合同的延期工作已接近完成，但受政府权力交接影响，一些最终条款的敲定可能出现拖延，相关合同延期会因此受到影响。

哈萨克斯坦每年向中国输送天然气50亿立方米。李晓东 供图

另一方面是市场化改革方面的延迟。哈萨克斯坦在2018年下半年开始了备受瞩目的私有化改革，哈萨克斯坦主权基金计划将持有的、全球最大的铀生产企业Kazatomprom公司15%的股份在伦敦和阿斯塔纳进行IPO；另外还计划在2019年就哈萨克斯坦国油是否上市做出决定，若上市的话则计划2019年底完成准备工作，2020年二季度上市。受总统权力交接影响，这两项市场化改革均已严重滞后于原计划。

综上所述，纳扎尔巴耶夫的“突然”辞职并不会改变哈萨克斯坦的政策方向，由于本次权力交接的初衷是改善哈萨克斯坦经济增长对能源行业的依赖和其单一的经济结构，将有利于石油行业的长期可持续发展，但短期内会给石油行业带来项目延迟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