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政治风雨的阿尔及利亚新闻传播业

马晓霖 李晓悦

阿尔及利亚位于非洲西北部，面积238万平方公里，是非洲面积第一大国。人口4220万，分布极不平衡，96%以上的人口居住在仅占国土面积17%的狭长沿海地区。首都为阿尔及尔，阿拉伯语为官方语言，通用法语。伊斯兰教为国教，99.1%的人信奉伊斯兰教，属于逊尼派。阿拉伯人約占人口总数的83%，并由柏柏尔人和阿拉伯人长期融合而成，保留古老传统的柏柏尔人约占17%。此外，还有少量卡比尔人、沙维亚人、姆扎布人和图阿雷格人。阿尔及利亚也居住着几十万外国人，包括法国人、摩洛哥人、美国人、西班牙人等。①

阿尔及利亚最早的居民是柏柏尔人，亦称阿马齐根人或努米底亚人。大约公元前2000年，高加索人种的柏柏尔人就在这里居住，随后经历了腓尼基人、罗马人、汪达尔人和拜占庭人的统治。七世纪中期，阿拉伯人开始征服北非，到八世纪初，马格里布地区已基本完成阿拉伯化和伊斯兰化。1830年，法国占领阿尔及利亚。1962年7月3日阿尔及利亚获得独立。1991年12月，阿尔及利亚陷入内战。1999年，阿卜杜勒·阿齐兹·布特弗利卡当选共和国总统，通过《民族和解法》，2002年阿尔及利亚内战结束。2019年4月，在持续几个月的街头抗议和军方压力下，布特弗利卡被迫辞职。

阿尔及利亚独立前，报纸、电视台和广播电台均由法国引进，独立后，新闻传播业接受国家监管和指导。相比电视，纸质传媒很少受到重视，1988年以前，阿尔及利亚的新闻传播业规模小，类型有限，从业人员不多，唯一的一家电视台和四家报纸及其从业人员均受政府管理，报道内容也接受政府指导和监督。1988年到1991年，言论自由管制放宽，无论报刊杂志还是广播电台均进入蓬勃发展新阶段。1992年以后，国家采取消极措施抑制媒体扩张，加强对新闻传播的监管。

一、独立前的阿尔及利亚新闻传播业

1830年以前，阿尔及利亚没有报纸，第一份报纸是法国军队控制的《信使报》（Lestafette dalger），发行3期后停版，后来又有了《消息报》，于1839年发行，一直畅销到1898年。殖民时期阿尔及利亚的报业飞速发展，第一份政府报纸是《报喜者》，创办于1847年，出版到1956年停刊，该报由法国政府控制，扮演着粉饰殖民、维护法国统治利益的角色。法国殖民当局还发行了阿尔及利亚方言版的周刊《阿尔及利亚引导者》，在阿尔及利亚反抗时期操纵舆论，混淆视听，于19世纪末停刊。

马克思1882年2月20日至5月2日曾到阿尔及尔治病，在东方大旅馆住了一周后换到迎宾大道穆斯塔法神父路的维多利亚旅馆。他在那里阅读了一些当地报纸。他告诉恩格斯：“在《阿尔及利亚小庄园主报》（Le Petit Colon Algerien）和阿尔及尔的其他小报（petits journaux）上，每个英国人都是勋爵，甚至布莱德洛在这里也成为布莱德洛勋爵了。”②可能编者不了解英国或“崇洋媚外”吧。他还对女婿拉法格说：“我的全部政治读物只限于《阿尔及利亚小庄园主报》（阿尔及利亚的小报，类似于巴黎的《小报》《小法兰西共和国报》等等）的电讯。”③马克思观察到，这里的信息传播主要还是海报，“镇长随时用官方海报向居民作各式各样的通知”。④

自19世纪末开始，阿尔及利亚迎来媒体勃兴阶段，大约150家报刊相继问世。有关资料显示，阿尔及利亚人创办的第一份报纸是1907年的《非洲之星》。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在阿卜杜·哈米德·本·巴斯领导下的阿尔及利亚穆斯林学者协会创办了诸多报纸 ，如《青年报》《视野》《法律报》。

从1923年到1935年，法国殖民者开始对阿尔及利亚新闻传播业实施监管。在阿尔及利亚向摩洛哥农村革命提供支持后，已发行18期的阿拉伯语报纸《批评者》遭到查封，这是法国殖民当局对阿尔及利亚新闻传播业跨越所谓红线的警告。从1931至1935年，共有5家穆斯林学者协会创办的报纸被迫关门，但语言为法语的私营报纸受到的监管相对宽松。根据法国殖民当局1881年颁发的相关法令，违规报社将被起诉，处以高额罚金，1925至1933年间，有数家报社因此倒闭。

在此背景下，领导独立运动的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开始考虑自办报纸，占领舆论宣传阵地，并于1956年分别在法国、突尼斯、摩洛哥创办3家报纸，统一以《阿尔及利亚抵抗》命名，用阿拉伯语和法语双语发行。此外，该组织在首都阿尔及尔也创办了一家双语报纸《圣战者报》，秘密发行。1957年，《阿尔及利亚抵抗》被迫停办，其编辑部划归《圣战者报》。11月，该报总部迁到突尼斯，面向全世界发刊，直到今天。

1910年法国人创建了阿尔及利亚大邮局，1913年竣工投入使用，提供普通的邮寄、快递、电报、转账等邮政金融事务，1962年7月5日使用主权由阿尔及利亚收回。这是阿尔及利亚最早的电信业。

阿尔及利亚的广播电台是在1929年法国殖民时期引进的，当时为了满足在阿法国定居者的需求，在首都建设了发射台，1940年又在康斯坦丁、奥兰增建了发射台，广播面向法国定居者受众，不向阿尔及利亚人提供服务。

阿尔及利亚自己的广播电台成立于1956年12月16日，当时以“战斗的阿尔及利亚之声”之名秘密广播，通过信号发射车接收来自摩洛哥盖尼特拉美国基地的信号，以抵制法国殖民宣传。1957年底该台停止广播，1959年夏天又重新运转，用简陋的设备在移动广播车继续传播反抗法国殖民的主张。

1956年12月电视媒体引入阿尔及利亚，殖民当局在阿尔及尔、康斯坦丁、奥兰建立了简单的发射台，电视节目内容多从法国引进，目的是美化殖民统治，强调法国对阿尔及利亚的控制，抹黑阿尔及利亚人的独立斗争和文明历史。

阿尔及利亚新闻社是阿尔及利亚的国家通讯社，由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于1961年在突尼斯抗法前线建立。1962年国家独立后，新闻社迁回阿尔及尔，成为国家通讯社。

二、独立后阿尔及利亚新闻传播业的曲折发展

（一）1962年至1965年：国有化和国家控制时期

独立初期阿尔及利亚的新闻媒体较独立前没发生很大变化，因为这段时间阿尔及利亚还遭受着法国殖民者的阻挠封锁，为了执行法阿《依云停火协议》，殖民时期的报纸仍然在发行，直到1963年9月18日，政府作出将法国遗留产业收归國有的决定。但是，在阿尔及利亚还没有明确的媒体法律时，对媒体的管制仍然沿用法国殖民者遗留的旧法律。需要指出的是，1881年殖民当局出台的《言论自由法》对独立的阿尔及利亚构成巨大困扰，新闻界的立场与观点常常带有殖民色彩，与国家新政策相悖。于是，新政权决定创办自己的报纸。并于1962年9月出版独立后的第一份本土报纸《人民报》。

当时的阿尔及利亚报业独立面临着技术问题，殖民者留下来的出版发行技术指南都是法语术语，熟悉日报运营的行家里手也有限。不过，在埃及、黎巴嫩等阿拉伯同行帮助下，阿尔及利亚第一份阿拉伯语日报度过了难关，一年后，政府取缔殖民时期的报纸。1963年9月17日，政府宣布将3家主要日报收归国有，它们分别为《康斯坦丁快报》（la dépêche de Constantine）、《奥兰快报》（la dépêche dOran）、《阿尔及尔快报》（la dépêche dAlger）。政府同时宣布取消报纸的私有制，并严格控制各种形式的新闻媒体。

广播电台方面，殖民时期的法国记者和员工撤离后，以伊萨·马索迪为首的本土记者团队努力填补技术空白，维持电台的运转。1962年10月28日，阿尔及利亚广播电视台降下法国国旗，升起本国国旗。此后，阿尔及利亚广播电视公司隶属国家宣传部，广播电台用阿拉伯语、柏柏尔语、法语、英语、西班牙语进行广播。

（二）1965年至1979年：指导和监管时期

1965年，阿尔及利亚发起“修正运动”，实行社会主义制度，取消私有制，对新闻传播业进行指导，宣传部成为服务国家政权的强力机关，公共言论自由也受监督。作为强化舆论引导的举措，阿尔及利亚当局致力于建立以电视传播为基干的新闻传播体系，重点扶持国家电视台。据统计，1966年，国家对纸质媒体的扶持只占对新闻媒体投入的9.67%，对电视台和广播的扶持资金占比达到89.91%。

自1965年，阿尔及利亚新闻传播业进入停滞阶段，当年8月31日晚报《阿尔及尔之夜报》停刊，新创办的周报只有《阿尔及利亚新闻报》（Algérie actualité）。1966年，政府将法国阿歇特出版公司收归国有，成立国家出版发行公司，间接控制和监管报纸出版，进一步阻碍了阿尔及利亚纸质传媒的发展。

1970年，《圣战者报》的日发行量达到10.09万份，其他报纸日发行量平均只有6.8万份。直到上世纪70年代初，《人民报》一直是阿尔及利亚唯一的一家阿拉伯语报纸。政府鼓励、支持阿拉伯化运动，6个月内就对《胜利报》产生影响。1971年7月，《胜利报》开始在一版使用阿拉伯语，1972年1月3日，该报全部使用阿拉伯语。

报业发展在这段时期没有受到很大重视，政府取缔私有传媒企业，引导国有传媒业发展，使其作为传播政治理念和意识形态的工具。政府控制着阿拉伯语日报《胜利报》《人民报》《共和国报》，阿拉伯语晚报《阿尔及利亚晚报》，法语早报《圣战者报》、法语晚报《地平线报》（Horizon）、阿拉伯语半月刊《灯火》《选举者》，法语周刊《阿尔及利亚新闻报》。

（三）1979年至1988年：媒体立法阶段

这段时期，阿尔及利亚通过诸多有关新闻媒体的法律，如1979年民族解放阵线大会通过自独立以来第一部媒体条例，对新闻媒体运行制定了基本规范，媒体处于政权的监管之下，但正是这种监管造成了政府和政党之间一定程度的矛盾，因为政府要控制新闻媒体，而政党则要把新闻媒体作为宣传自己思想、政治倾向的工具，也正是由于这种矛盾又催生了部分有关媒体的法律条例。1982年媒体法应运而生，共有128条，涉及出版、发行、记者职业操守、责任、赏罚规定等等。该法律比以前更详细地规范了记者的权利和义务，涉及禁忌、责任、惩罚的内容占了整部法律一半以上篇幅。

总之，关于这段时期政权和新闻业的关系，我们可以说尽管政府做了一系列努力规范媒体行业，但是阿尔及利亚媒体还没有从政府或政党等政治势力中解放出来，因此两者还是一种妥协关系。此外由于政府对新闻从业者、记者的压力，造成了人们对信息报道权威性的怀疑，也造成了报业和政权的危机事件。

（四）阿尔及利亚媒体多元化

1988年“十月事件”是阿尔及利亚的历史转折点，开启了阿尔及利亚民主化之路。1989年2月23日颁布的宪法第40条规定阿尔及利亚向多党制过渡，公民可以成立具有政治色彩的团体组织，享有出版和言论自由，各党派可以拥有自己的报纸。随后，通过报纸正式宣布成立的合法政党达到34个。多党制真正实施于1990年3月19日第四号总统令发布后，这既是多党制时期的开端，也是新闻传播业放开的起点，这项法令给予公民自办私营传媒机构的自由。1990年4月3日，国家人民议会通过新“媒体法”，第一次规定媒体言论自由、所有制多元化、允许私有传媒企业存在，但是，新“媒体法”开列出20条关于记者越职行为的惩戒措施，体现了阿尔及利亚政府放开与严管媒体双管齐下的意图。根据此法，政府还于1990年7月份成立了媒体最高委员会。自该年起，阿尔及利亚报纸的日刊和周刊发行量增加，发行种类也多样化，不仅出现日刊、周刊、半月刊和月刊，报刊所有权也分为政府机关报、党报和私营报纸，而内容方面分为政治、文化、艺术、体育等专业报刊。这些业态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阿尔及利亚的言论自由状况，媒体市场也由此繁荣起来。

独立后第一份法语私营日报是1990年9月创办的《阿尔及利亚晚报》（le soir dAlgérie），第一天发行3万份。1990年11月创办的第一份阿拉伯语私营日报《消息报》，首发日销量也达到3万份。率先发行党报的政治团体是伊斯兰拯救阵线，在阿拔斯·迈达尼领导下，该组织创办《拯救者》，第一期发行量高达50万份。同时，官方报纸也放开了对异见的控制，允许反对派领导人表达其立场与观点，尤其以《地平线报》最为包容。官方电视台开设了“与记者对话”新栏目，邀请执政党和反对派政治家当面交流与辩论。官方电台也在第三频道开启了“秀”和“透明”等栏目，响应时代变革的浪潮。

（五）政治危机对新闻传播业的冲击

随着1992年1月16日大选的中断，阿尔及利亚陷入了严重的政治危机，记者、报纸以及所有新闻从业者都受到巨大冲击。阿尔及利亚政府采取各种行政与法律手段对多元化的传媒业进行控制，如对相关责任人进行训诫、审讯、看管和监禁。很多记者因涉嫌违法被告上法庭，报社负责人也因此接受相关部门调查，但大多数涉事者对其罪名不甚清楚。1992年1月22日，《消息报》社长被停职，1992年6月21日记者赛阿德·布阿高被逮捕。1994年，政府成立印刷行业专门委员会，在报纸发行之前对内容进行审查，各报社为表示抗议故意在报纸头版开天窗，这种监管直到1995年末才结束。《国家报》社长在阿拉伯新闻网发表文章强调，新闻业在1993至1998年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有70多名记者遭到暗杀，仍然有人企图遏制媒体的声音并且没有底线。直到2001年，国内只有6家私营报社可以不受国家出版发行公司限制，包括《消息报》《国家报》等，其余的报社大多由于财政危机破产。2003年1月3日《国家报》社长、记者阿玛尔·白胡沙被逮捕。

三、阿尔及利亚新闻传播业目前的格局

目前，阿尔及利亚有300余种全国性报刊，其中日报65种，32种阿文报刊，33种法文报刊，平均日总发行量243万份。

《消息報》目前仍为全国第一大报，也是独立后的首家私营报纸，语言为阿拉伯语，2001年8月16日开始发行彩色报纸，现发行量超过50万份。《地平线报》也是最畅销日报之一，日发行量约51.1万份。此外还有《人民报》《新日报》《祖国报》都是影响力较大的阿拉伯语报纸，法语报纸主要有《阿尔及利亚晚报》、《自由报》（Liberte）、《祖国报》（El Watan）、《阿尔及利亚足球快讯》（DzFoot）等。

广播电台方面，1986年阿尔及利亚国家广播电视机构重组调整，分成4家独立的公司，隶属于文化部和新闻部。与报纸业存在私营企业不同的是，阿尔及利亚所有广播电台都由国家控制，影响较大的广播台包括迈缇加广播、巴特纳广播和泰贝萨广播等。此外，还有音乐电台，主要播出阿尔及利亚现代社会、土著部落和安达鲁西亚（阿拉伯人对西班牙的旧称）等地的多种风格音乐。阿尔及利亚目前所有中央和地方广播电台共有55个频道，第一频道和第二频道分别用阿拉伯语和柏柏尔语广播，还有专门的古兰经等文化频道。地方频道覆盖了全部48个行政省。

电视台方面，根据《依云停火协议》，阿尔及利亚独立后电视台仍然在法国殖民者的控制下，直到1962年10月28日才收回电视台的主权。目前，阿尔及利亚电视台拥有数字化工作室、数字化信息中心、数字剪辑系统、电子数据库和数字档案资料馆系统，国家电视台设有5个频道：第一频道、第二频道、第三频道、柏柏尔频道和古兰经频道。第二频道为法语频道，1994年成立，播出新闻和文化节目，也会转播足球等体育赛事；第三频道是阿拉伯语频道，面向整个阿拉伯世界转播；柏柏尔频道是柏柏尔语频道，用4种方言全天候播出；古兰经频道则专门讲解古兰经。

阿尔及利亚新闻通讯社是官方通讯社，创建于1961年，有工作人员500多名，包括300多名记者、摄影师及翻译，在卜利达、奥兰、康斯坦丁、瓦尔格拉四个省设有分社，并在法国、埃及、摩洛哥、美国、俄罗斯等12个国家设有派驻机构，用阿、法、英3种文字发稿，日均发稿量为500-600条，每年发稿约20万条。

四、结语

阿尔及利亚新闻传播业从1830年至今已有近200年历史，起初在法国殖民统治下发展缓慢，受到殖民政府的严格监管。国家独立之初，殖民痕迹严重，新政府取消新闻媒体机构私有制，实行国有化。法语、阿拉伯语的日报、晚报、月刊、半月刊等各种报刊逐渐发展起来，虽然迎来了1990年媒体多元化的短暂春天，但很快陷入了“黑色十年”的漩涡中，在政治风雨中摇曳前行。尽管布特弗利卡上台后，通过全民对话与和解，基本结束了血腥的“黑色十年”，国家也重新进入较长的稳定期，但是，政府对媒体的监管并没有放松。

2019年4月，领导阿尔及利亚20年的布特弗利卡被迫辞职，将总统职位移交给宪法委员会。过渡政府宣布于7月举行总统选举。这次规模浩大、持续时间较长的街头运动虽然因民生危机而引发，但是，反映了这个国家威权体制下长期积累的经济、社会和政治矛盾，尤其是特有的军政体制饱受百姓诟病。随着布特弗利卡的下台，阿尔及利亚政治体制将面临改革，社会开放度必然得到加强，相对僵化的媒体格局也会出现新变化。（作者供图）

（北京外国语大学冠名讲习教授陈力丹组织并参与修改）

「注释」

①赵慧杰：《列国志：阿尔及利亚》，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版，第17页。

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5卷，人民出版社1971年版，第41页。《阿尔及利亚小庄园主报》是一家阿尔及利亚资产阶级共和派日报，1878年以来在阿尔及尔用法文出版。

③《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5卷，人民出版社1971年版，第286页。

④《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5卷，人民出版社1971年版，第28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