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暴力背后的社会困境

刘梦莹

摘 要：埃航ET302飞机失事，网络舆论将名不见经传的浙江慈溪女孩送上热搜。舆论暴力的背后展现了现今中国社会的困境——贫富悬殊加剧、互联网思维造就的浅薄、媒体缺乏职业道德操守、男权话语禁锢女性发展等诸多问题。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才是当务之急。

关键词：舆论暴力;贫富悬殊;互联网;职业道德;男权话语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9）07-0058-03

2019年3月10日，埃航ET302飞机发生空难。遇难者中一名年仅21岁的浙江慈溪遇难女孩吸引了公众的注意。女孩家境优渥，性格开朗，喜欢旅游，在微博里分享了不少途中的美景和自己的生活。但是正是这些图片和文字刺激了网友的神经，不少网络用户在其微博下留下数千条言语污秽的评论。这种在网络中发酵并形成规模且对遇难者带来新一轮伤害的行为该如何定性呢？简单地说，这就是网络舆论暴力。

关于网络舆论暴力，学术界至今没有形成一个较为统一的、权威的定义。不过针对埃航坠机事件，从网友对待浙江女孩的舆论暴力行为，不难总结出它的一些表现特征：使用网络方式;侵犯他人隐私;给他人及亲属带来精神上的伤害;群体性行为。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慈溪女孩成为众矢之的呢？网络舆论的背后又究竟隐藏着怎样深刻的社会困境呢？

一、网络舆论暴力折射出的社会困境

大众媒体对一件事情的报道量越大，就越容易被人们认为是当前最重要的问题。埃航坠机事件发生后，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引起了民众的广泛关注，也激起了公众对中国遇难者的同情和怜悯。经媒体报道后，好事者披露了浙江女孩的信息。随之而来地便是对受害者的“鞭尸”。那么，网络用户们的言语攻击仅仅是发泄不满吗？隐藏在舆论暴力背后的深层原因又是什么呢？

（一）贫富悬殊加剧

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社会问题。人们都渴求经济的飞速发展，都渴求能过上富裕的生活，拥有美满的人生。技术的发展的确为人们带来了许多生活的便利，但也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失去就业的机会。如AI智能主播和机器人记者的出现，将会对整个传统媒体行业产生颠覆性影响。科技含量低、可智能化操作、工作效率低的产业、群体都将会被智能化、科技化操作所取代。这是科技进步所导致的必然结果，也是整个社会运行导致的必然结果。但是，如何处理即将“被”下岗的无数潜在群体，是社会尚未解决好的一大难题。

科技持续发展的同时也带来了市场大变革，许多行业都出现了“胜家通吃”的局面。比如，购物平台这个巨大的香饽饽，被淘宝、京东分食。微信建立起来的强大社交群体，几乎都被腾讯纳入怀中。极少数的行业巨头抢下了市场的最大份额，而其他玩家连喝汤的权利都没有。大型公司尚且如此，何况普罗大众呢？

过去人们普遍认为，经济的增长惠及全体国民。扩大了中产阶级的收入，也提高了整体国民的生活水平。但是在互联网经济时代，增长的只是富人的资本，这就形成了严重的“马太效应”。阶层经济地位越来越不平等，引起的社会问题最严重的表现之一就是“仇富”心理。

健康的社会结构应该是纺锤形的，两边窄中间宽，中间阶层的扩大有利于社会的稳定和发展。但是现在整个社会阶层结构呈金字塔形，占据顶层的阶层掌握着社会的绝大部分财富，而中国社会的绝大多数民众都只能分食仅剩的那点蛋糕。贫富悬殊的加剧，导致阶层固化。底层人民向上层的攀爬变得越来越困难，自身阶层成为限制自我发展最大的囚徒困境。畸形的发展让越来越多的底层人群加入“仇富”的行列，而互联网监管不严的漏洞恰好成了他们释放不满的出口，越来越多的偏激意见占领高地，引发集体仇富心理。

（二）互联网思维塑造了民众的“浅薄”，媒体缺失应有“节操”  在口语化时期，人类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最为突出。在书面化时期，人们的深度阅读能力最好。而在互联网时期，虽然人们的阅读量增大了，甚至可以同时处理多件事情，但是精力卻被大大分散，专注度降低了，导致自身无法进行深度思考而变得更加浅薄。人们获取信息的渠道非常多元化，但却造成了一个不良后果：一味地鼓励你观看、搜集碎片化信息，却不能帮助你对一件事情展开更加深入地思考。随着互联网的发展，这个趋势变得越来越明显。人们在这种思维的带动下，人脑似乎变成了一个简单的信号处理器，无法做出更加复杂的信息处理。这种“浅薄”的信息处理方式，使得大众更容易受到媒体、舆论和意见领袖的引导。

一个突发的坠机事件，多数媒体都在感叹一个花季少女的一生就此画上句号。但是部分传播媒介为了获取所谓的“爆点”，披露受害人的隐私，吸引网络用户，塑造舆论热点话题，用这种低俗的手段赢得受众眼球，左右大众舆论。所以，媒体必须要有“节操”，不能因为要博取受众关注、赚取点击率而罔顾人伦道德，肆意伪造新闻、歪曲事实，缺乏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三）男权社会话语禁锢女性发展

网上数千条谩骂受害女孩的主体大都是男性，这显然与如今的男权社会固有思想分不开。这些观念为女性设置了一道道藩篱：女性就应该穿的保守一点，穿的太暴露就是在诱惑男性;女性就应该照顾公婆，生儿育女，不应该出去抛头露面……这不禁让笔者想起了震惊世界的印度公交车轮奸事件。在纪录片《印度的女儿》中，犯罪嫌疑人说：“一个女孩，过了晚上七点就不要出门……出来就是想被强奸……还穿那么少，这就是在勾引男人……被人强奸，应该顺从，而不该反抗……”这些炸裂三观的话语均出自一个浸染在印度“强奸合理”文化中的男人之口。而如今用言语“强奸”遇难女孩的那些网络用户们，难道不也是抱持着这种思想吗？

社会的男权话语一次次重塑着“女性”，整个社会让女性背负了巨大的压力，过于在乎社会的评价而不敢放开手脚，这也阻碍了社会的进一步发展。诚然，社会是进步了，经济是发展了，但是人们的精神和道德却并没有得到相应地提高。

二、社会困境化解之道

在当今全球化的浪潮下，社会竞争越来越激烈，日后的社会问题也必将层出不穷。未来将会有更多的人群面临失业的困扰，这更会加重整体社会矛盾。缓解社会困境是我们亟需解决的问题。

（一）投资教育

根除社会困境最根本的措施就是投资教育，提高社会民众的技能水平，增强人力资本的素质和质量。随着科技的发展，教育因素会显得越来越重要。高技能的员工将会替代低技能员工，每个行业的佼佼者将会吞吃整个行业绝大份额的蛋糕，资本设备的所有者会在所生产的商品和服务中占据更大的收入份额……面临如此激烈的市场竞争，投资教育已经刻不容缓。

利用现在日渐成熟的互联网技术，不仅可以大幅度提高受教育的范围，还可以为民众量身定制适合他们自身实际的课程，解决所学知识与社会要求不相符的问题。此外，还可以多多借鉴国外教育的优秀经验，提高教育水平。

国家领导人习近平同志也多次在不同场合强调教育的重要性。2013年4月，习近平同志在致清华大学苏世民学者项目启动仪式的贺信中强调，教育决定着人类的今天，也决定着人类的未来。人类社会需要通过教育不断培养社会需要的人才，需要通过教育来传授已知、更新旧知、开掘新知、探索未知，从而使人们能够更好地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更好地创造人类的美好未来。他还多次强调中国将坚定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始终把教育摆在优先发展的战略位置。这个“教育”，不仅针对接受国家义务教育、高等教育的学生群体，也包括需要提升职业技能的普通民众。教育兴国、教育强国、教育富国。从长远来讲，投资教育，提升大众的受教育水平和技能水平，将会在极大程度上缓解社会的贫富差距加剧的问题。

（二）媒体应严守职业操守

当今时代，人们每天都面对着海量的信息，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与精力去处理，加之思维能力有限，就不得不借助大众媒体获取信息。而大众媒体精心挑选的报道内容也在不知不觉中形塑着受众的认知、态度和行为。

目前，中国的网民数量有7.1亿，且每年以3 000～4 000人左右的速度递增。庞大的基数与飞快发展的速度让互联网舆情的生成和发酵呈指数级增长。全民围观正在形成。并且，每年的热点话题当中， 44.4%的话题都是由自媒体率先揭开冰山一角，这些热点话题传播才进入到我们的视野。所以，媒体从业者更要守好这一道防线，遵守职业道德，揭露社会黑暗，弘扬社会正能量，维护公众根本利益。

众多为了获取一手资料，奔波在第一线的媒体工作者们，为了这个理想、信念而不懈努力着，有自费30万元调查乳业乱象，揭露乳业市场掺假、造假的行业潜规则等黑幕的“中国乳业打假第一人”蒋卫锁;有揭露山西疫苗乱象，还孩子一个健康未来的“中国新闻界最具分量的核潜艇”王克勤;有装疯卖傻一整个月，协助警方亲手把8名黑心砖窑老板送进监狱，拯救了30名智障奴工的崔松旺……常年专注于食品、教育、医疗、卫生、法律等领域的媒体工作者们，他们在新闻的战场上挥洒汗水和血泪，只为给民众一个真相。他们和在战地上扛槍打仗保卫祖国的士兵们一样，都是建设祖国不可缺少的坚强守护者。他们都是新闻工作者的楷模，值得每个新闻人学习。

（三）民众应拨云见日明晰真情

不得不说，网络舆论暴力的最大推动者就是热衷品评一切的网络使用者——民众。被误导的民众一旦形成“群体”，便会形成拔山起岳、摧枯拉朽的巨大冲击力。这股力量如果得到合理的运用，将会对构建理想社会起到巨大的作用。但是如果被极端分子利用，民众将会对社会造成极其严重的不良后果。

受众是可以培养的。一方面需要媒体提高自身素养，合理引导受众，影响受众的认知和态度;另一方面需要受众擦亮双眼，看到报道“后”的真相。每一条新闻都是经过选择的，解读与选择的过程本身就带有极大的倾向性。受众需要拨开这层薄薄的面纱，看到事实真相本真的样子。不信谣不传谣，做一个明智理性的受众。

（四）政府出台政策规范网络不良行为

网络舆论暴力的发起者和引导者必须受到相应惩罚，这将会对规范网络空间起到一定震慑作用。代价太轻，就引起不了人们足够的重视。代价太大，会激起民众的恐慌，限制民众的言论自由。所以如何掌控这个“度”，也是我们国家需要考虑的问题。

时代是不断进步的，国际国内形式瞬息万变。我们不能以不变应万变，而应该随着时代的进步和国情的变化做出相应地调整。维护国民的根本利益，惩治不良犯罪，对于维护我国的良好发展是非常有必要的。

三、结 语

网络舆论暴力愈演愈烈，这与国家的快速发展和社会存在的困境是分不开的。经济的快速发展并没有带动精神的全速前进。面对这种网络舆论暴力，我们应该看到它背后的深层原因，而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治标要治本，不能隔靴搔痒，纯粹的压抑与围堵只能加剧整个社会民众的不满心理，于维稳和发展不利。

在经济全球化的浪潮下，我国经受了来自各个方面的冲击。社会矛盾激化，贫富差距加剧，传统行业面临巨大挑战等。但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瑕不掩瑜，总体还是在向好的方面发展。从长远来看，经济和科技的发展会为人们提供更多的便利，从而解放人类，回归自由，造福世界。解决好社会现象背后的根源问题，对于我们建设和谐社会和共同发展都是极为有利的。

参考文献：

[1] （法）古斯塔夫·勒庞著.马晓佳译.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M].北京：民主与建设出版社，2018.

[2] （美）尼古拉斯·卡尔著.刘纯毅译.浅薄：你是互联网的奴隶还是主宰者[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5.

[3] 梁晓声.中国社会各阶层分析[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11.

[4] （美）埃里克·布林约尔松，安德鲁·麦卡菲著.闾佳译.与机器赛跑[M].北京：电子工业出版社，2014.

[责任编辑：艾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