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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樊建川博物馆是社会“第二课堂”

2019-08-02周春伦

时代人物(新教育家) 2019年10期
关键词:第二课堂抗战改革开放

本刊记者_周春伦

采访这天,之前忙碌的活动让硬朗的樊馆长也略显疲惫

记者:这次采访前,我们完整地观看了建川博物馆的各个馆,也看到了新馆,改革开放40周年馆,您说这是您最想做好的一个馆,为什么?对这改变巨大的40年,您选择历史事件的标准是什么?核心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樊建川:建川博物馆现在几十个馆,其实你可以看到,很多馆是我们父辈那个年代的事情,比如抗战馆,包括文革馆、知青馆,虽然我也做过红小兵,短暂当过知青,但我那时候年龄小,从严格意义上讲,我还不是一个真正的参与者,我只是看到了一些。而改革开放的时候我21岁,从改革开放到现在,这40年才是真正意义上我的40年。所以这个馆是我自己特别想做好的一个馆,未来也会成为我们最经典的馆之一。

这40年虽然也有些波波折折,但总体来说,老百姓吃穿住用行的各个方面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中华民族五千年来,包括历史上曾出现过的所谓盛世,可能都不能和这40年的持久、高速的变化相比较。所以这40年是值得歌颂和记忆的。

这个馆筹备时间很长,2008年改革开放30周年的时候我就想做,但限于现实条件,那个时候只做了一个临展。临展结束的时候,我就说,不等了,40年的时候一定要做一个馆。我想做出一种娓娓道来的效果,如实地向观众传达这40年我们走过的历程,执政党做了这样一个大决定,老百姓跟着走,在走的过程中有创造,带来生活的不断变化。

这40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想保持我的民间叙事风格,所以我在选择事情的时候,主要考虑跟老百姓息息相关,比如哪一年开始双休了,哪一年开始招公务员了,哪一年开始考职称了,等等,有每一年的大事件,也有百姓值得记忆的事情。

记者:对,这样的感受确实很真实,每个人在这个馆里都能看到自己的生活。对很多人来说,有关抗战、文革等特殊事件的馆触动也很大,因为陌生。那么,对于我们这些在和平舒适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年轻人,我们的历史教育该怎么做?您如何看待现在学校里的历史教育的得失?

樊建川:我们有历史学科,有历史教科书,但教科书上的内容比较抽象和概括。如果能到博物馆来看呢,会更加直观形象具体。

我们的馆其实是让你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历史,比如关于抗日战争,我们就有9个场馆,汉奸馆早就做好了,但是没有向外开放。一般的抗战馆是一条线索说完,但我们采取的是多线条叙述,比如,正面战场馆是从国民军抗战的角度讲,中流砥柱馆从共产党抗战的角度讲,川军抗战馆从川军抗战的角度讲,还有飞虎奇兵馆、不屈战俘馆、日军侵华馆等等,这样一来大家对历史有多角度的了解。另外一个,我们馆里有很多具体的人,比如刚刚提到的战俘馆,这个群体是我们发掘出来的,这里面有很多鲜活的形象,我们是具体到个人,用具体形象来反映历史。我们文物多、图片多、故事多,就提高了整个抗战的“像素”,我们对历史的了解就更加清晰形象,效果更好。

现在世界在不断变化,年轻人越来越国际化,但我们都是从中华民族走出来的,对于本民族的历史应该有基本的认识和了解。我们做博物馆,包括做改革开放馆,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文化的传承,以及提供一个经验教训的坐标。我们每个人每天都要做很多决定,每个决定都需要权衡,而权衡依靠的是我们的经验、我们的人生阅历、我们所受的教育、我们的人生观价值观。博物馆的最大的作用就是帮助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做决定。年轻人当然应该拥抱未来,拥抱新事物,但无论如何,你是一个中国人,你有一个坐标。有些人要全盘西化,首先你的胃都受不了,天天吃西餐你感觉怎么样,你的胃都是有记忆的。人应该在自我的基础上再来学习和创造。

我们也准备做一个研学基地,博物馆作为第二课堂,不只是学生的第二课堂,也是成人的,是整个社会每一个人的第二课堂。我们博物馆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了,把博物馆作为第二课堂这种观念也越来越明确,很多人周末或暑期都选择去博物馆,这是一个很好的变化,是中华民族整个素质往上走的一个很好的体现。

记者:建川博物馆聚落从2005年开馆至今,近15年的时间,规模也从之前的5个馆扩大到如今的32个馆,在这个过程中,博物馆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樊建川:其实,我建博物馆最担心不是怎么把它建起来,而是建起来之后怎么让它活下去。现在我们博物馆维持运转每年大概需要五千万,其中三千五百万是人工费用,这是我最大的开支。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考虑到这个问题,我要保证我的馆老百姓喜欢看,有故事性有趣味性,文化和旅游相结合。第一是规模,馆太小了人家大老远不愿意跑来看。第二是题材,题材不能和国家的题材“撞车”,你若建一个古代瓷器馆、科技发展馆,肯定没人看,跟省博、市博“撞车”了。第三是文物,文物一定要好,既要有数量又要有质量,要让文物来说话,拿真东西说话。第四是慎用高科技手段,在这方面我比较保守,也坚持保守。有些博物馆加入了很多声光电的高科技的东西,很炫,一个场景花五六千万。有多大用处?我不喜欢,我觉得那是游乐场的事情。博物馆还是一个比较严肃的地方,有人说你把你的博物馆做得好玩一点啊,年轻人会更喜欢,我说他们喜欢他们就去游乐场,对历史事件感兴趣的人,他们到我这里来看。

建川博物馆办了15年,增加了多少管理人员,增加了多少日常开支,但是我都没涨价。为什么?我想让更多的人来看,我希望我不涨价,但涨人,观众涨起来,我照样可以维持博物馆的正常运转。经过这么十几年的探索,我们应该是走出了一条博物馆发展的独特道路。很多老外都惊讶,原来博物馆还能生存,不靠国家拨款,又没有基金会支持,也没有去募捐。

我们现在是中国最大的民间博物馆,我们会继续往下走。我还有很多题材想做,我希望我这一辈子能够做一百个馆,后五十个馆一定比前面这五十个馆做得还棒。这样至少是完成了我自己的一个心愿,也是我生在改革开放时代,历史赋予我的一个任务吧,也是为未来留下一笔有价值有意义的文化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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