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的调查研究——以山东省莘县为例

□ 柳士彬，王莹莹

一、问题的提出

自我导向学习是指学习者根据其自身社会角色、职业特点和个人需求，融合考量内部认知与外部管理两个维度，自主设定学习目标，规划学习过程，寻求学习资源，选择学习策略并评估学习效果的学习活动过程。[1-3]在学习型社会中，自我导向学习既是一种学习方式，也是一种学习理念和学习能力；既是终身学习的核心构成，也是终身学习的本质属性。鉴于此，作为以培养社会公众终身学习能力为主要职责的教师，应该走在终身学习的最前列，应该持续开展自我导向学习，应该成为学习革命的示范者和引领者。然而，在现实生活和工作场域中，教师的自我导向学习现状到底如何？目前存在的主要问题是什么？应该采取何种策略加以变革和推进？对此，教育行政部门、学校管理者乃至教师本人都几乎一无所知、茫然无措。

本研究以山东省莘县4所高中的教师为研究对象，其中既有省级和市级示范性高中，也有普通高中，教师涉及高中三个年级，包含语数外、理化生、政史地、音体美等所有学科，被调研的教师具有较强的典型性和代表性。本研究共发放问卷476份，其中有效问卷420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88%。本研究试图展示我国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的基本现状，揭示其自我导向学习存在的主要问题，昭示其自我导向学习的变革方向和推进策略，对提升教师终身学习能力和专业发展水平，具有借鉴意义和启发价值。

二、问卷编制与检验

为全面了解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现状，本文设计开发了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调查与观测指标体系。该体系共分三级，一级指标包括高中教师自身内部和外部2个方面，二级指标包括自我导向学习的准备、过程、结果以及学校和教育行政部门的支持4个维度，三级指标包括自我导向学习的构成要素和影响因素共18个观测点(详见表1)。该指标体系的主要内容和观测点是依据自我导向学习的本质特征以及自我导向学习者的人格特质而最终确立的。从本质意义上讲，自我导向学习具有自主性与自导性、灵活性与普遍性、连续性与终身性、创造性与反思性等基本特征，自我导向学习者也相应具有一系列人格特质，这些人格特质包括：积极的学习态度、明确的自主学习意识、强烈的学习动机、顽强的学习意志、较强的自我效能感和自我价值感、较高的自我信赖度、较强的学习规划设计能力、较强的学习策略运用能力、较强的自我总结反思能力。应该说，正是由于自我导向学习的本质特征及自我导向学习者的人格特质，才最终保障了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调查与观测指标体系与其自我导向学习活动的吻合性和适应性。

表1 自我导向学习调查与观测指标体系

将所有有效问卷数据录入SPSS17.0，进行数据内部一致性检验，总量表的Alpha系数为0.857，信度系数大于0.8，同时对自我导向学习的上述4个维度进行可靠性分析，其Alpha系数依次为0.835、0.781、0.793、0.858，信度系数均大于0.7，说明本检验信度较好，能够有效保证统计结果的可靠性。

将所有有效问卷数据进行KMO检验和Bartlett球状检验，根据KMO值大于0.6即适合因子分析，本问卷的KMO值为0.945；Bartlett球形检验的相伴概率Sig的值为0.000，小于显著性水平0.001，说明本问卷适合进行因子分析。另外，专家的指导和审核确保了本问卷具有良好的内容效度。

三、统计结果与分析

1.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准备度的情况

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的准备度主要考察高中教师个体意识到自己是否具有独立进行学习规划、执行学习过程和评价学习结果的能力和愿望，包含学习情感、学习动机、学习主动性、学习效率、学习独立性、学习创造性6个维度。

由表2和表3可知，高中男女教师在学习独立性方面差异性显著(P<0.05)，男教师均值为3.16(满分为5)，女教师为3.02，男教师比女教师学习独立性强；不同教龄的高中教师在学习情感和学习主动性方面差异性显著(P<0.05)，这两项指标的均值均随着教龄的增长而增长，但拥有16年以上教龄的教师却出现明显下降；不同学历的高中教师在学习情感、学习动机、学习主动性、学习效率以及学习创造性方面差异显著(P<0.05，P<0.001)，学历越高，相应得分越高；不同职称的高中教师在学习效率方面差异显著(P<0.01)，三级教师、二级教师、一级教师和高级教师的均值依次递升，但无职称教师却高于三级教师；不同任教学科的高中教师在学习独立性方面差异显著(P<0.001)，音体美教师均值为4.06，信息技术教师为4.00，而语数外、理化生、政史地学科的教师相对较低，这可能与文化课教师集体备课模式高度相关。总之，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准备度达到平均水平，但仍存在一定差异性。

2.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目标的情况

能够根据自身需要设定阶段性学习目标是高中教师开展自我导向学习的首要任务。调查发现，0.95%的高中教师从没有设定过学习目标，7.14%的高中教师基本没有设定过学习目标，43.34%的高中教师一般情况下能够根据自己需要设定学习目标，34.76%的高中教师在大多数学习时间能够明确自己的学习目标，仅有13.81% 的高中教师能够完全做到根据自己需要设定学习目标。

表2 自我导向学习准备度差异情况

注：(1)N=420；(2)*P<0.05,**P<0.01,***P<0.001。

表3 自我导向学习准备度各指标均值

表4呈现了高中教师设定的具体学习目标情况。丰富知识储备、掌握所教学科特点、增强教学技能、提高科研能力、更新教育观念中选择了完全符合和基本符合的高中教师的比例分别为74.6%、76%、78.8%、77.8%、79.5%。以“我想通过学习拓展知识视野，丰富知识储备”为例，共有74.6%(31.0%+43.6%)的高中教师较为明确地希望通过学习来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

表4 自我导向学习具体学习目标的描述统计(频率/百分比)

由表5可知，高中教师能够设定学习目标与自我导向学习各维度均有不同程度的相关性(P<0.05，P<0.01)，能够设定学习目标与学习情感、学习动机、学习主动性、学习效率、学习独立性、学习创造性呈显著正相关，即高中教师的学习目标越明确，自我导向学习的意愿和能力越强。

表5 设定学习目标与自我导向学习准备度的相关性分析

注：(1)N=420；(2)*P<0.05,**P<0.01,***P<0.001。

3.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计划的情况

关于自我导向学习计划的制定，0.71%的高中教师从未制定过学习计划，7.14%的高中教师很少制定学习计划，40.24%的高中教师有时能够制定学习计划，另有40.24%的高中教师经常制定学习计划，仅有11.67%的高中教师一直能够根据学习目标制定学习计划。

关于自我导向学习计划的完成，0.9%的高中教师从没有完成过学习计划，30%的高中教师很少完成学习计划，35%的高中教师有时能够完成学习计划，23.6%的高中教师能够经常完成学习计划，仅有10.5%的高中教师完全能够完成学习计划。

由表6可知，高中教师能够制定学习计划与学习情感、学习动机、学习主动性、学习效率、学习独立性、学习创造性均呈显著正相关(P<0.01)，即高中教师在学习过程中越能够制定恰当有效的学习计划，自我导向学习的意愿和能力越强。

表6 制定学习计划与自我导向学习准备度的相关性分析

注：(1)N=420；(2)*P<0.05,**P<0.01,***P<0.001。

4.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途径的情况

表7展现了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途径的具体情况。以“借助网络媒体”为例，18.6%的高中教师一直借助网络媒体开展自我导向学习，51%的高中教师经常借助网络媒体开展自我导向学习。也就是说，有近七成的高中教师以较高频率借助网络媒体开展自我导向学习。选择阅读专业书籍、参加专家培训、向经验丰富的教师请教、参加集体教研活动、参加继续教育研修学习等途径比率较高的高中教师分别为64.3%、37.1%、74.8%、70%、66.2%，其中，“向经验丰富的教师请教”比率最高，这表明高中教师在自我导向学习过程中遇到问题时最先想到的是请教身边具有丰富经验的教师，因为这种途径简便易行，而“参加专家培训”比率最低，说明高中教师对“参加专家培训”这一学习途径的认可度和接受度不高。

表7 自我导向学习途径的描述统计(频率/百分比)

5.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策略的情况

学习策略是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的重要构成要素和影响因素。调查显示，对于自我导向学习策略的了解情况：1.9%的高中教师完全不了解，9.8%的高中教师基本不了解，59.5%的高中教师一般了解，22.8%的高中教师比较了解，仅有6%的高中教师完全了解；对于自我导向学习策略的运用意识情况：4.8%的高中教师从未有意识运用，30.5%的高中教师很少有意识运用，30.5%的高中教师有时有意识运用，26.7%的高中教师经常有意识运用，仅有7.5%的高中教师始终有意识运用；对于自我导向学习策略的培训需求情况：3.8%的高中教师完全不需要，18.1%的高中教师基本不需要，17.4%的高中教师不确定自己是否需要，30.5%的高中教师较为需要，仅有30.2%的高中教师完全需要。

高中教师在自我导向学习过程中主要运用的学习策略有学习内容管理策略、自我调控策略和学习资源管理策略。如表8所示，高中教师运用这三种学习策略的均值得分分别为3.77、3.86、3.94，总体情况一般；同时，这三种学习策略与自我导向学习的6个维度均呈显著正相关(P<0.05，P<0.01)，即学习策略运用越恰当和熟练，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的意愿越强、效果越好。

表8 运用学习策略与自我导向学习准备度的相关性分析

注：(1)N=420；(2)*P<0.05,**P<0.01,***P<0.001。

6.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总结评价反思的情况

如表9所示，在自我导向学习过程中经常和始终对学习过程和结果进行总结、评价和反思的高中教师分别为61.2%(43.3%+17.9%)、67.4%(45.5%+21.9%)、72.8%(48.3%+24.5%)。表10显示，对学习结果进行总结、评价和反思与自我导向学习的6个维度均呈显著正相关(P<0.05，P<0.01)，即在学习过程中越经常进行学习总结、评价和反思，学习的意愿与能力越强，且总结本阶段学习过程与结果有利于开展下一阶段的自我导向学习。但从表9可以看出，仍有高达1/3的高中教师反思意识和能力不强，没有经常对学习过程和结果进行总结、评价与反思，这一数据不容小觑。

表9 学习结果总结评价反思情况描述统计(频率/百分比)

7.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外部支持的情况

虽然不同于“完全依赖外界的指导和帮助”，但自我导向学习也并非个人完全独自地完成学习任务，高中教师的自我导向学习也需要其他教师的合作以及外部支持。学习氛围、学习资源、学习平台、激励机制和培训学习等对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均具有重要影响。如表11所示，学习氛围均值得分不高(3.79)，说明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的氛围不浓厚；学习资源支持均值得分为3.77，有限的学习资源难以为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提供有力支撑；学习平台建设均值得分为4.04，学校仍需努力为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搭建优良平台；激励机制均值得分为3.62，表明学校尚未建立完善的自我导向学习激励制度；外出培训学习情况均值得分为3.79，表明高中教师外出参加培训学习的效果并不理想。

将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的外部支持分别与自我导向学习准备度中6个维度进行相关性分析，如表11所示，学习氛围与自我导向学习准备度中6个维度均呈显著正相关(P<0.05，P<0.01)，即学习氛围越浓厚，自我导向学习意愿和能力越强。除学习独立性以外，学习资源、学习平台建设、激励机制和外出培训学习情况均与自我导向学习准备度中其他5个维度呈显著正相关(P<0.01)，即丰富的学习资源、完善的学习平台、合理的激励制度以及外出培训学习的机会和效果能够为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提供强有力的支持和保障。

表10 学习结果总结评价反思与自我导向学习准备度的相关性分析

注：(1)N=420；(2)*P<0.05,**P<0.01,***P<0.001。

表11 自我导向学习外部支持情况描述统计及与自我导向学习准备度的相关性分析

注：(1)N=420；(2)*P<0.05,**P<0.01,***P<0.001。

四、结论与讨论

高中教师的自我导向学习直接影响其专业发展水平和教育教学质量。综上可以看出，只有少部分高中教师具有强烈的学习动机、深厚的学习情感和清晰的学习计划，能够为实现学习目标自主搜寻学习资源，选择学习策略，调整学习过程。但大部分高中教师在自我导向学习中存在诸多问题亟待解决。

1.强化学习动机，提高自我导向学习意识

总体而言，目前高中教师的自我导向学习意识较为淡薄，学习动机相对欠缺。针对这种情况，高中教师首先应清楚地认识到自我导向学习是其最重要、最适切的学习方式，并将其作为促进自身专业发展和实现自我价值的基本路径，同时要充分利用已有的学习兴趣和动机，善于将外在动机转化为内在动机，另外，学习目标的设定要具体、明确，学习内容的难度要适中、切己，这都有利于培养自身不断探索的意识和精神，有利于形塑自我导向学习者的人格特质。

2.提升独立性，增强自我效能感

调查显示，目前高中教师的自我效能感普遍较低，这直接导致了其自我导向学习的独立性普遍较差。针对这一问题，在自我导向学习过程中，高中教师要摆脱对教师团体的过度依赖，不断增强自我效能感，提高自信心和自控力，实现由“我不能学”，到“我能学”再到“我能学好”的根本转变。具体而言，高中教师应根据自身情况设定明确的阶段性学习任务，制定适切的学习计划，全面分析经验教训，学会合理归因，同时多关注别人成功的经历，不断给予自己正面强化。

3.加强策略学习，提高运用策略能力

调查得知，目前高中教师的学习策略严重欠缺，仅有6%的高中教师完全了解学习策略，而且运用学习策略开展自我导向学习的能力较低。加强对学习策略的学习，提高运用学习策略的能力，是高中教师有效开展自我导向学习的基本前提。为此，高中教师首先要把握学习策略的相关知识，同时要善于将运用学习策略的技巧和方法与自身性格和学习习惯相融合，不断地进行尝试与迁移，形成个性化的学习策略体系。

4.开展批判性反思，丰富自我评价形式

调查发现，有高达1/3的高中教师自我反思与评价能力薄弱，缺乏批判性思维，而且自我评价时倾向于采用单一的总结性评价方式。为改变这一现状，高中教师首先应积极开展自我导向学习活动，不断积累学习实践经验，并对自身的自我导向学习活动进行批判性反思，通过撰写反思札记的方式，将自我导向学习活动情况以及在学习中获得的体会和感受诉诸笔端，综合运用诊断性评价、形成性评价和终结性评价等多种评价形式，对自我导向学习的准备、过程和结果进行全面分析，真正将教师的专业成长变成一个“经验+反思”[5]的过程。

5.营造浓厚学习氛围，搭建校级学习平台

研究发现，目前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氛围不浓厚，缺乏良好的物理环境、文化环境和心理环境，同时学习平台建设相对薄弱，缺少对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的有力支撑。因此，学校首先应创建舒适愉悦、利于互动合作的物理环境，例如可进行圆桌会议式的协商讨论学习[6]；其次，创建校风、校训、学风、学训等有利于自我导向学习的文化环境，例如举办读书活动，倡导教师多读书、读好书；再次，创建宽松、自由、积极的心理环境，实施民主化教师管理，优化自我导向学习心理场域；最后，在学校范围内搭建良好支持平台，例如成立“自我导向学习研究与指导中心”，研究、开发足量的学习资源，交流自我导向学习经验，实行一对一的自我导向学习“导师制”。

6.建设学习型教师团队，增强团体凝聚力

美国学者凯尔卡特曼认为，虽然教师专业成长是一个高度个体化的学习过程，但它不是在真空中发生的，而是个体与其他教师和学习情境交互作用的结果。[7]因此，为了改变当前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游兵散勇、单打独斗的不良状况，学校应建设学习型教师团队，利用团体力量促进教师专业成长。一方面，要让高中教师认识到团队学习的重要性，自我导向学习离不开团体的合作与帮助，团队学习能够激发个人最大潜力。[8]另一方面，要发挥学校领导在学习型教师团队建设中的重要作用，不仅为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和团队学习提供支持和保障，其自身更要积极开展自我导向学习，并不断增强团体凝聚力。

7.开展针对性培训，服务自我导向学习

终身学习背景下，通过并利用培训促进高中教师更好地进行自我导向学习，应是所有高中教师培训的主要目标，但目前的诸多教师培训尤其是各级教育行政部门举办的培训，却与教师的自我导向学习毫无关联。为了改变这种状况，高中教师培训应紧密结合高中教师的自我导向学习，通过开设自我导向学习指导课程、展示自我导向学习典型案例、交流自我导向学习经验体会等一系列措施，不断增强培训针对性，大力提升培训服务水平，最终提高高中教师的自我导向学习能力。

8.创建网络联盟，实现信息资源经验共享

目前，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的外部支持体系不够健全，尤其是跨校跨区的支持服务平台建设极为薄弱。因此，地方教育行政部门可以创建高中教师自我导向学习网络联盟，充分利用“互联网+”的便利条件，实现自我导向学习信息、资源和经验的跨校跨区共享。创建自我导向学习网络联盟可以采用以下三种途径：一是建设自我导向学习联盟网站，二是设立自我导向学习微信公众号，三是开发自我导向学习手机App。利用这一网络联盟，高中教师可以充分利用碎片化时间，随时随地地开展全息式、移动式的自我导向学习，不断提升自身的专业发展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