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产业和制造业耦合协调的时空演化分析
2019-07-31郑晓云陈磊兰浩月
郑晓云 陈磊 兰浩月
摘要:基于2006-2016年各省级层面的相关数据,构建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和制造业竞争力的评价指标体系,采用基于遗传算法的组合赋权法进行对二者进行动态评估,利用耦合协调度模型定量测度房地产业与制造业发展的耦合协调水平。结果表明:(1)2006-2016年我国房地产业发展水平提高了3.13%,制造业竞争力下降了3.5%,呈现东高西低,南高北低的梯度发展格局;(2)房地产业的发展经历快速增长再波动下降的过程,制造业竞争力在小幅波动中整体呈下降趋势;(3)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和制造业竞争力的耦合协调度在全国范围内呈下降趋势,大部分省市区呈现“高耦合低协调”的空间分布特征。
关键词:房地产业;制造业;遗传算法;组合赋权;耦合协调度模型
中图分类号:F293.31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1-9138-(2019)06-0010-18 收稿日期:2019-05-21
1引言
自1998年住房货币化改革以来,中国房地产行业迎来了高速发展的黄金时期。2003年国务院18号文件就已经指出:房地产业“已成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在中国40个产业中,除废品与废料业外,其余39个产业均与房地产业有关联,房地产业对国民经济各产业具有明显的带动作用。房地产业的高速发展带动了钢铁、家具、有色金属、水泥等大部分制造业相关行业的发展,而制造业在发展的过程中造就的良好产业、区位、资本优势也吸引了大量房地产投资,促进了房地产业的发展,但房地产过热又会对制造业产生“挤出效应”。由此可见,制造业和房地产业的发展之间存在交互作用的耦合关系。房地产业繁荣制造业赢弱会造成城市经济的虚假繁荣,不利于房地产业的可持续健康发展;制造业发达房地产业低迷则不利于城市潜力的充分开发。只有房地产业的理性繁荣和制造业的蓬勃发展相辅相成,才能促进国民经济又好又快健康发展。
目前,国内研究房地产业和制造业相互作用关系的文献较为有限。陆桂贤基于外部融资视角,采用门限回归模型分析认为房地产投资整体上没有挤出制造业投资,房地产投资温和的增长会带动制造业投资的增长,但当房地产投资快速增长时对制造业投资的正向效应消失。李畅基于非参数逐点回归模型,认为房地产投资促進了制造业的投资及发展,但表现为“倒U型”且逐渐趋于“临界值”,房地产业投资对制造业的投资的促进作用呈现逐渐弱化态势,且在全国范围内存在地区差异和产业差距。夏明采用2007年的投入产出数据,研究发现房地产投资拉动了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化工、通用和专用设备等制造业的投资。吕玉霞基于制造业上市公司视角认为主业收益率过低是制造业上市公司投资房地产的重要动因,制造业ST上市公司通过投资房地产实现风险转移的同时也产生了“产业空心化”效应。李娜等基于投资产出模型和一般均衡模型定量认为由于房地产市场政策调控引发了房地产投资的减少,从而对钢铁、水泥、机械、化工等行业产生负面影响。陈建英、杜勇以2006-2016年的制造业企业为样本实证发现房地产投资对制造业企业主业业绩产生了明显的负面影响,对房地产投资业绩产生了明显的正面影响。然而这些文献大部分集中在研究房地产业投资和房价对制造业的影响上,且都侧重于房地产业投资以及房价变动对制造业的促进和挤出效应,很少有文献基于耦合协调发展视角研究房地产业和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发展水平和时空协同演化规律。
综上所述,从时空演化视角研究房地产业和制造业耦合协调发展特征能辨识二者协调发展瓶颈,对于调整产业结构实现二者协调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本文以31个省级行政区为研究对象,基于2006-2016年的全国各省统计面板数据,分别构建评价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和制造业竞争力的评价模型,在获取房地产业和制造业发展水平的时空演化特征的基础上,进一步探究二者的时空耦合特征和空间耦合规律,为合理调控二者发展规模,优化产业结构提供政策参考。
2研究方法
2.1构建评价指标体系
本文将评价指标体系划分为目标层、准则层、指标层三个层次,根据数据可得性、可比性、科学性、层次性、系统性等原则,分别构建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和制造业竞争力评价模型,最终构建包含5个准则层和26个指标层的评价体系,详细指标如表1所示。其中,房地产业发展水平的评价参考王先柱、张巍等人的研究,从开发规模和产业规模两个准则层维度,分别通过8个指标来进行评价。制造业竞争力基于李廉水等人对于“新型制造业”内涵的研究,分别从经济创造能力、科技创新能力、资源环境保护能力三个准则层维度构建包括制造业总产值、制造业单位产值、制造业R&D经费支出、制造业技术创新投入产出系数等18个指标的评价定量测度各省制造业竞争力。
2.2数据来源及处理
2.2.1数据来源
本文所选用的数据选取自2006-2016年全国各省(香港、澳门、台湾除外)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统计年鉴。对于个别省份某些年份统计数据的缺失,为保持面板数据的完整性,采取CM(1,1)灰色预测模型进行补充。制造业竞争力评价指标体系中科技创新能力和资源环境保护能力相关指标由于目前还没有细分至制造业口径,根据数据可得性和可比性原则,本文统一采用工业口径进行替代。
3实证分析
3.1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和制造业竞争力综合评价
从全国整体范围来看,2006-2012年间,中国的房地产行业得到了快速发展,但2012年以后房地产行业整体的发展水平却成下降趋势。节节攀升的房价背后,是房地产行业集中度越来越高,开发企业和从业人数规模逐渐减少,土地资源也愈难获得,高房价造就了房地产行业的表面繁荣,从长远来看整个房地产行业的发展水平却不容乐观。而在2006-2016年间,中国整体的制造业竞争力在波动中却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上升,2006-2009年制造业竞争力大幅下降,2010-2013年得到缓慢回升,2014-2016年又开始逐步下降。究其原因,一方面是由于全球经济情况不容乐观,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中小型制造业企业的运营便举步维艰;另一方面,我国正处于产业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一大批落后产能遭到淘汰,再加上全国各省制造业竞争力差距较大,从而拉低了整体的制造业竞争力。
3.2房地产业发展水平时问演化
本文将31个省级行政区分为7片区域,即东北地区、华东地区、华北地区、华中地区、华南地区、西南地区和西北地区,以此分析2006-2016年不同区域房地产业发展水平的时空演化特征。
从图3中不难看出,我国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值存在着明显的地区差异。华东地区一枝独秀,长期以来房地产业的发展水平值明显高于其他区域,且发展一直很平稳,自2006-2014年华东地区房地产业发展水平总体呈上升趋势,但2014年之后开始逐渐下降。华南、华中地区紧随其后,两片区域2006-2016年房地产行业得到了快速发展,尤其是华中地区发展势头尤为强劲,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值从2006年的0.307上升到2016年的0.406,增长了约32.2%,且从2011年首次超越了华南区域开始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值就一直排名第二。华北、东北区域的房地产业发展水平曲线呈抛物线形态,自2011年达到峰值以后开始不断下降,尤其是东北降幅远超其他区域,2016年与2006年比下降了约18.24%,波谷与波峰相比降幅高达47.81%。西南地区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值在局部波动中整体呈上升趋势,除去西藏,川、渝、滇、黔四省房地产业在10年间得到长足发展,发展前景良好,与2006年相比2016年西南地区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值上升了约11.49%。西北地区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居全国最低水平,但整体也在稳步提升中,2016年与2006年相比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值上升了37.57%,但跟全国其他地区仍有较大差距。总的来说,我国各区域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值呈现“東高西低,南高北低”的趋势,且各地区的发展水平排序基本为华东>华中>华南>华北>西南>东北>西北,且基本以2012年为分水岭,2012年以前各地区房地产业发展水平整体呈上升趋势,2012年以后则呈下降趋势。这可能是由于2012年之前受金融危机影响,国家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引擎来带动整个社会经济的复苏,房地产的火热应运而生,2012年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历史最接近制造业竞争力值,并有超过趋势。这可能是因为2011年国家颁布“限购令”,开始抑制房地产业的过快增长,所以2012年后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值开始逐年下降。
3.3制造业竞争力时空演化
我国制造业竞争力的时间演化如图4所示。从图中不难看出我国制造业竞争力同样呈现出明显的区域差异,基本呈现出华东>华南>华中>华北>东北>西南>西北的梯级层次差异。
除华中地区外,其余各地区制造业竞争力均在波动中呈下降趋势,这可能是华中地区作为承接沿海地区制造业产业转移的主要地区,其良好的人力、资源和政策优势促使华中地区制造业得到了快速发展。但从整体来看,其余各地区制造业发展疲软,增长动力不足。华东地区制造业竞争力由2006年的0.53下降至2016年的0.51,这可能是由于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劳动力成本的上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以及污染大、效益低、技术落后的制造业企业被逐步淘汰等因素导致。华南、华北、西南、西北制造业竞争力值2009年以前呈下降趋势,2009年复苏后则呈现“局部波动,整体平稳”的态势。东北地区制造业竞争力近年来则不断下降,由2006年的0.29下降到2016年的0.26。
3.4房地产业发展水平与制造业竞争力的时空耦合特征分析
本文分别截取2006、2011、2016年3个时间点对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和制造业竞争力的耦合协调度进行分析。除西藏、青海两省外,其余各省份基本处于高耦合阶段,即房地产业和制造业两个产业发展高度相关,但除江苏、广东、山东、浙江4省外,全国其余各省的耦合协调度值大部分集中在0.4-0.7之间,即大部分省份房地产业和制造业发展处于不协调阶段,总体呈现“高耦合低协调”特征。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大部分省份2006-2016年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和制造业竞争力的耦合协调度值10年间均呈现不同程度的下降。降幅最高的分别是上海、北京、辽宁,与2006年相比下降幅度分别高达17.02%、14.31%、13.36%。2006年以后特别是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房地产业得到了快速发展,房价大幅上升,开发活动频繁,经济增长主要依靠房地产拉动。相比之下,制造业的发展却乏善可陈,房地产市场的火热导致资本、资源更多涌向房地产业,甚至很多制造业企业都搁置主业转而涉足房地产开发从而形成“产业空心化”现象。这就导致制造业更加一蹶不振,最终走向恶性循环。为进一步探索房地产业发展水平与制造业竞争力的空间分异特征,本文利用ArcCIS软件对2006、2011、2016年31个省市区的耦合协调水平进行分析,如图5所示。
从图5中可以看出,2006-2016年我国房地产业发展水平与制造业竞争力的耦合协调水平整体偏低,空间分异特征突出。主要表现为:(1)从耦合协调度的整体空间分布特征来看,房地产业发展水平与制造业竞争力两者的协调发展状况呈不断恶化趋势,且耦合协调度低值区大面积存在,存在较大的空间聚集性。(2)从区域差异看,我国东部沿海地区的耦合协调水平明显高于西部内陆地区,空间上由东向西梯度递减。耦合协调度高值区主要分布在华东地区的江苏省、浙江省、山东省以及华南地区的广东省,初级及以上协调区域主要集中在长江流域沿线省份以及沿海省份,空间上呈“T”型分布。(3)从时变特征看,耦合协调度值的变化以2011年为界,2011年之前全国各省份耦合协调度值整体呈上升趋势,2011年之后则开始逐渐下降。
4结论与建议
4.1结论
本文利用2006-2016年31个省市区相关统计数据,通过构建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和制造业竞争力评价模型,对二者发展水平的演化特征进行分析。在此基础上,利用耦合度协调模型定量测度两者的耦合协调发展水平并对其时空演化特征进行分析。结果表明:(1)2006-2016年,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和制造业竞争力均呈现出较大的地区差异性,且高度相似,即房地产业发展水平高的地区制造业竞争力也相对较高,二者高度相关。(2)从各区域发展状况来看东北地区发展态势最差,华中地区发展态势最好,华东地区基础最为雄厚。大部分省市区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和制造业竞争力自2012年后均出现不同程度的下降,总体形势不容乐观。(3)大部分省市区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和制造业竞争力耦合协调度值波动中持续走低,失调程度越来越大,尤其是东北地区近几年降幅远超其他地区。
4.2建议
根据对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和制造业竞争力耦合协调度时空演化特征的分析,结合国家对房地产业和制造业相关政策规划,根据二者协调发展的异质性对我国各省市区提出以下三点差异化策略:(I)对于经济基础雄厚,起点高但近年来增长乏力的地区如:江苏、浙江、山东、广东等东部沿海省市区,加速推进制造业转型升级,不断优化制造业产业结构,加大对高技术制造业的研发投入,为制造业的增长寻找新的突破点,同时合理调控房地产业发展水平,稳定房地产市场,切实做到“房住不炒”,实现房地产业的可持续发展。(2)对于有一定经济基础,近年来发展势头强劲的地区如华中的湖北、湖南、河南以及华北的河北中部省市区,要紧紧抓住产业转移机遇,充分挖掘自身潜力,实现自身经济实力的飞跃发展,同时在城市建设的过程中合理调控房地产市场,避免让过热的房地产打乱自身发展的步伐。(3)对于经济基础相对薄弱的广大西部地区以及东北地区应该优先振兴制造业,加大对西部及东北部地区的政策扶持力度和资源倾斜程度,在制造业发展起来的基础之上再寻求房地产市场潜力的挖掘。
囿于作者能力以及数据获取方面的局限,研究仍然存在不足,有待进一步思考和完善,可从以下两方面深入探究:(1)由于可获得的基础数据有限,论文中构建的评价指标体系中的指标数量相对较少,制造业竞争力评价中还可引入能耗指标,房地产业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中还可引入购置土地面积等指标,以更全面反映行业发展水平。(2)本文仅从我国各省市区的角度对房地产业发展水平和城市竞争力的耦合协调度进行研究,但各省市区同样存在内部差异性,因此下一步可从城市视角近一步探索二者的耦合协调发展演化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