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色“釉”惑,极致的瓷美学
2019-07-18鱼一太一窑
文:鱼一 图:太一窑
早前热播的《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剧中焚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透露出来的宋代生活美学,让人不由得向往。宋人对精致生活的执意追求,己经渗透到各种日常器物之中,香炉、花瓶、茶具、瓷器等都是士人日常起居中增添闲情逸致的载体。宋人对器物“美到极致是自然”的审美观念,时至今日为后世追慕。瓷人方正便是身体力行的一个,10年研究,6年沉淀,复兴中国瓷器美学,誓将单色釉瓷器做到极致。出自其“太一窑”的单色釉,直射出内在之美,不浮不嚣、不靡不媚,虽自人工,宛如天开。《易经》:“形而下者谓之器,形而上者谓之道,器用,可以载道。”器物,反映当下的生活方式和审美,当你融入美器之中,你即能体悟其道。
单色釉,瓷中大家闺秀
单色釉也称“一色釉”“纯色釉”或“一道釉”,因瓷釉所含的不同化学成分,在烧制成后呈现出不同的单一色泽,常见有青釉、红釉、黄釉、绿釉、蓝釉和白釉等。宋代,单色釉进入了蓬勃发展的时期;到了康雍乾三代,单色釉瓷器的烧制工艺更是达到了鼎盛时期。单色釉瓷器虽然颜色单一,但在某种程度上却是对“美到极致是自然”这一境界的经典诠释。
“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宋徽宗一句看似随意的诗句,却道出了宋人在单色瓷器上的美学意境表达。宋人不尚奢华,钟爱自然,细嚼生活。对精致生活的执意追求,便成就了宋瓷经世之美。它器形优雅、釉色纯净、图案清秀,体现了宋代人们所追求的简洁、素雅的审美观念。而这些审美观念与人们今天在生活中所倡导的极简主义不谋而合。而另一方面,单色釉瓷器烧制工艺的难度高,使得流传下来的佳品大多为官窑烧制,而民间流通的数量相对较少。
中国瓷器的釉彩始于单色釉,是瓷器中的大家闺秀。由于窑变的不确定性,每件颜色釉瓷都是独一无二的孤品,绝品。单色釉瓷器历来在文物鉴赏界享有盛誉,同时也是现今国际市场上的热门拍品,其工艺水平即使在今天仍令人叹为观止。
太一窑就是中国单色釉瓷器的一个审美的表达形式。
在快节奏的生活中,寻求一种优雅舒缓的生活方式,掬一杯清茶,把日子过得像瓷器一样雅致
怀着惜物精神,去轻抚圆润光洁的瓷体,融于这种独特审美情景之中
太一窑坚持的美学源于瓷都景德镇,传承于宋、明、清三代。太一窑主人方正,他不仅是太一窑瓷生活美学开创者,同时也是广州几家著名Live House(曾经的喜窝、TU凸空间、广州乐府)创始人之一,历经音乐圈最风风火火的十年,最终在艺术收藏中找到心灵净土。据说他烧出来的瓷器,康熙看了都会沉默。
“我觉得我应该给世界留下一点我的想法和我的作品”,于是,他沿袭和传承宜兴紫砂对线条、对韵味的理解,结合20多年的收藏沉淀与知识积累,投入大量资金和精力来恢复汉文化巅峰美学的景德镇单色釉瓷器。太一窑2013年就已开始运作,从第一件有突破性的器物——斗笠碗,到2016年恢复了康熙豇豆红的烧制,2017年恢复了永乐翠青釉的烧制……“瓷器的学问太大,它是需要有传承的,我们通过对中华文明、中华文化、中国审美、东方美学进行了沉淀积累和完整的传承,最后把这单色釉,也就是颜色釉的审美向大家呈现出来。”
太一窑单色釉以纯美取胜,没有缤纷之色,没有彩绘加点,单色釉瓷在观者面前一览无遗,不但不容有半点瑕疵,更需要直射出内在之美,不浮不嚣、不靡不媚、大美至简。
而取名“太一窑”,方正是希望在传承的基础上有所超越,有所突破。一个时代的器物代表一个时代的发展,这是将宋代美学和现代生活方式与技术结合的一次尝试,每一件瓷器的诞生都蕴含着匠人的审美和情怀,传递着属于我们这个时代气韵的器物美学。
大素尚朴,器物美学本质
自古以来,人们就对器物之美有着谜般热衷。有人说过:“若没有器物之美,世界将一片荒芜,杀心四起。”风雅的生活方式,集中表现了精致的人生态度和“器物精神”。其实,每一件器物背后都有一片精神领地,它不仅是物质化的呈现,其中还有创造者对人生品质的不懈追求,在人与器物、人与人之间达成更多的相互敬仰,让生活变得更有味道。
现在越来越多人开始推崇“宋式生活美学”,就好比瓷器鉴赏通常应该从器型、釉色、胎体开始着手,剔除表面的虚饰才能看见美的真理。通过还原中国瓷器的基础器型,可以探寻到中国的造物哲学是建立在老子道法自然的基础上,形式受儒家中庸之道制约,宋瓷整体呈现含蓄、内敛、和谐、雅致的美学特征。
烧瓷是不确定系数很高的一门工艺,每个环节都是关键,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
“每一件单色釉瓷器的诞生,背后都包含着因温度变化、氧化的程度甚至于自然天气等因素的不确定性,带给人们意外的艺术美感与生命力,这也是单色釉瓷器的魅力所在。”方正说,“烧瓷是不确定系数很高的一门工艺,毕竟土一堆、火一烧,釉层在里面如何龟裂、流动、填缝,那完全就是釉的自由。”
因为少了彩绘,单色釉瓷展现在观者面前不容有半点瑕疵,更需要直射出内在之美,所以对技术水平和呈现美感提出更高要求。古法柴窑烧制高温单色釉,如何控制烧成过程的每个环节是工艺的难点,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甚至满窑皆废,需要有丰富经验的烧窑师傅坐阵把桩。在古代官窑中,常常烧制一两百件才能得到一件良品。
瓷中“釉”惑,令人迷醉(翠青釉瓷器)
清代康熙朝的红釉瓷器因其釉色鲜艳而独树一帜,备受人们推崇,其中尤以豇豆红最为名贵。豇豆红釉由于烧造难度极大,因此没有大器,均为康熙皇帝御用之物。2016年,太一窑恢复烧制工艺,将无法烧制三百年的豇豆红重新烧制成功。明永乐翠青釉因其青翠欲滴似冰种翡翠般清澈亮丽而极具迷人魅力,由于烧造难度极大,极为难得,存世量稀少,均为皇室御用。2017年,太一窑将永乐之后再无法烧制的翠青釉重新烧制成功。豇豆红与翠青釉都在慕古学古的基础上,瓷胎和釉色方面有所创新。
“太一窑瓷器的线条,目标是先超越宜兴紫砂,再超越了古人,”这是他们对宜兴紫砂潜心研究了十年的成果和自信。太一窑在瓷胎、造型、颜色、韵味、意境、柴窑控制等方面做到极致。无论造型、釉色、纹饰都追求天然完美,犹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相比宋瓷的阴柔,太一窑的单色釉却多了一番阳刚之气。“太一窑单色釉根据鲁班尺黄金分割线的内里规则进行设计,不管是茶器、花器还是文房器,线条都必须充满力量,活似一张拉满的弓、绷满的弦。器型与线条恰到好处后就会产生韵味,最后赋予它思想,它就是有灵魂的器物。”大美而不言,真正高超的技巧,大概就是这种于无形中透出的震慑心扉的力量。
不止如此,玩音乐出身的方正还尝试用音乐寻器之跌宕韵律,摸索出音符韵律和器物的线条美之间的美学关系,“审美,不但是要有完整的思想,它还要有完美的表达方式。器物身上的每一个线条就好像每一个音符,这首音乐美不美妙,音符首先要准确。如果你要讲美的话,你要去细究每一个音符,每一个线条”,这是他对美学的独到理解。
欧阳修说过:“道尚取乎反本,里何求于外饰。”对方正而言,器物美学并不是哗众取宠,它是要踏踏实实地做研究,扎扎实实地做事情,本本分分地把自己所学所思所想呈现出来,世人自然会给你公道的评说。言辞语义里都透着一种不在江湖的淡泊之心,也诠释了一种“不执着于世人评说”的禅意人生。
闭上眼,让指尖行走于杯壁,行走于杯沿。每一条行走的痕迹,每一个起伏,若心静便能感觉属于瓷器的韵律;还有那些可见,却不可触的开片,它就像是顽童,用另一种方式,给你演绎物的和谐圆润。当茶水流入杯中,与杯壁碰撞出的声响,有些声音通透,有些声音厚重,有些难以言表……这是瓷釉在火中涅槃之后的特别。
太一窑瓷生活美学空间时常开展各类茶会,传播瓷意生活美学
不需繁芜装饰,只需稍作点缀,一器一物足以装点生活(郎红釉梅瓶)
瓷意美学,终归于生活
单色釉“匿大美于无形,藏万象于极简”,早已不仅仅是一种器物美学,它更多地融入了我们的生活,变为一种时尚的生活态度。这种去繁求简、质朴素雅的审美风潮,弥漫在服装、家居、建筑等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细节里。
在当今快节奏、加速度的生活中,人们日益浮躁和疲惫,自然而然地亟待渴求一种优雅舒缓、熨帖人心的生活方式,以平复我们浮躁的心相、雅致我们忙碌的生活,“放下忙碌,走过迷失,焚香、品茗、插花、挂画,把生活过得像宋人一样雅致精彩”。宋瓷在趋于精致化的同时也越来越贴近日常生活,艺术与生活的充分融合成为宋代的审美风尚,由此催生了宋代美学的休闲情调。这也是闹市中的我们一直艳羡的。
每个瓷器,并不是独立的个体,它能与其他事物融于一体,可以是陈列器、花器、茶器、文房器……不需繁芜装饰,只在局部稍作画龙点睛式的点缀,便能装点生活,呈现一种简洁亦不单调的素雅视觉美感。这正是美的包容性。
事实上,太一窑要做的,并非要复原什么,而是汲取宋式生活美学,为现代人重新搭建了一种有格调的生活方式。所以太一窑瓷生活美学空间经常会参加或者筹办各类雅集、茶会、分享会,当瓷意美学的践行者和传播者。瓷意美学源于生活,也终将归于生活本身,这是一种高阶审美。
“人的审美有不同进阶,第一阶段是追求美;第二阶段叫质朴,即回归内心,超越物质,也就是日本所推崇的极简主义;第三阶段是极虚,这是一种有思想境界的追求;但极虚状态需要一种表现方式,虚中求实,即意境的审美,这是审美的最高段位。太一窑瓷器便是最高级审美的求实表现。”
在业内已有声名的方正不觉得自己是个名人,他表示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比别人稍微走得早一点,只是一个瓷美学的先行者和生活方式的传播者”。
在平淡的生活中以平常之心态赏瓷玩瓷,这本身就是一种禅意的心境,也是一种人与自然的和谐境界。这种物我相亲的状态,契合于万物合一的宁静自然状态,才是单色釉的独特之美。当我们被互联网信息流裹挟时,不如怀着惜物精神,去轻抚圆润光洁的瓷体,或观赏瓷中那些“釉惑”,你会沉醉于这天人和谐独特审美情境之中,“虽自人工,宛如天开。”当你融入之中,你即能体悟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