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贾平凹《废都》中的情爱书写
2019-07-08高宁
高宁
摘要:1993年6月,长篇小说《废都》问世,作者贾平凹模拟《金瓶梅》的手法,描写了庄之蝶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极其荒唐、放纵的个人生活。其中在情爱书写方面,因其人物之间混乱的性关系和露骨的性描写,使小说饱受争议。本文通过对主人公庄之蝶及其身边的四个女人的相关内容进行分析,得出《废都》中大量情爱书写具有“肉体欲望的机械宣泄”、“标签化的‘爱情”以及“道德与爱情的畸变”这三大突出特征,从而体现了小说在男女情爱描写的背后,对人性的复杂与幽微和肉体与精神互补的思考。
关键词:废都;贾平凹;情爱书写;爱情
一、直白机械的写实:对肉体欲望的宣泄
在情爱书写中,对性爱的描写是最常见且最能展现情爱之深重的。《废都》在讲述庄之蝶与四位女性角色的感情发展时,进行了大量的性描写。作者直白而机械地展现了一场又一场不伦不德的性爱。通过裸露式表达的写实手法,对动作描写细致无遗,极尽渲染,使得情爱的神秘与审美意义荡然无存,丧失了情爱的朦胧美感。此外,不论是唐宛儿、柳月或是阿灿,庄之蝶对他们的爱不是从精神上、情感中、心灵里迸发出来的,而是单纯的性吸引。男女之爱的全部内容都是肉体的享受、宣泄,如一段唐宛儿与庄之蝶的性爱场景描写:“血水就吧嗒吧嗒滴在地上的纸上,如一片梅瓣……倒在那里了,深沉低缓的哀乐还在继续流泻”[1],小说中的性爱书写抽去了情爱意识里人的社会性与道德感,用袒露的话语,暧昧的氛围来修饰原始的兽性的肉体欲望,使其产生强烈的反差感,从而更深刻地体现出赤裸裸的狂欢式肉体宣泄,背后则是精神上的巨大空虚。
二、“废都”中人的心灵窥探:追求标签化“爱情”
瓦西列夫在《情爱论》中谈及性欲和爱情时提出自己的观点:“男女之间柏拉图式的非肉体的‘虚幻爱情,即性欲客观上不起作用的爱情,在社会生活范围内是不存在的。”[2]在《廢都》中,西京城的人们在现代都市文明的浸淫下,都追求着一种外在的光鲜。市长不整治内部腐败而致力于旅游开发打造城市的良好形象,四大名人外表风光私生活混乱,柳月作为一个农村来城市的务工者,也把辛苦挣来的钱全买作衣裳打扮自己。因此他们的爱情也变了味。
唐宛儿曾激情洋溢地对庄之蝶说:“我也会调整我来适应你,使你常看常新。适应了你也并不是没有了我,却反倒使我也活得有滋有味,反过来说,就是我为了我活得有滋有味了,你也就常看常新不会厌烦。女人的作用是来贡献美的,贡献出来,也便使你更有强烈的力量去发展你的天才”。[3]在这一系列的表白中,唐宛儿把自己定位成激发庄之蝶灵感的物品、工具,她愿意贡献自己的价值,使庄之蝶感到快乐。而在她的心理描写中,也多次透露出她对“作家夫人”这一身份的向往。而最终她被亲夫绑回潼关受尽折磨,庄之蝶所表现出来的也仅有对她美妙肉体的怜惜。另外柳月对庄之蝶的爱慕更是充满功利色彩,她与庄之蝶发生关系也是以获得利益为基础的,最终她嫁入“豪门”,实现了她的“蜕变”。可见《废都》中描述的爱情只是一具贴满各种名利标签的空壳,正因失去了精神上的丰裕,才妄图以欲望来拯救个体生命的荒芜。
三、社会转型的弊病:道德与爱情的畸变
牛月清,这位庄之蝶的原配夫人的身上有着许多典型的中国传统女性的品性,贤惠、善良、简朴、操劳、持家有道。她在生活中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丈夫,把丈夫作为自己生活的中心,恪守妻子的本分。她总是在和庄之蝶吵架之后又因为担心他的生活起居而主动言和;为了庄之蝶和景雪萌的官司东奔西走,尽全力打点,只为能维护丈夫声誉;在待客以及各种家庭琐事上,更是尽显主妇风范。可以说庄之蝶和牛月清两人的结合代表了传统淳朴的原生态式爱情。这样的感情在现代都市中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传统爱情不能被物欲横流的城市所接受,从而走向没落。最终,曾经素面朝天的牛月清在与庄之蝶离婚后看透了城市的虚伪,她文了眉,垫了鼻梁,除了皱纹,去了蝴蝶斑,成为追赶时髦元素的新一代俘虏。因为当时西京的社会面貌使得真诚的东西不复存在,传统的信仰轰然倒塌,道德与爱情也在世俗中渐渐畸变。
四、结语
《废都》的情爱书写在表现手法上,有所失度,同样表现出我国古代艳情小说的负面影响,以及当代文学中“商业炒作”的迹象,这也是争议的焦点之所在。但在内容上:通过大量直白的性宣泄展现文人空虚的精神状态,通过庄之蝶与多位女性不伦关系展现这种只图名利肉欲不问精神内在的变质爱情,通过牛月清与庄之蝶的失败婚姻表现乡村传统情感遭遇现代都市文明后的异化与消退。这些特征所引出的文化命题也值得人去深刻思考。
参考文献:
[1][3]贾平凹.废都[M].漓江出版社,2013:157,74.
[2](保加利亚)基里尔·瓦西列夫,著,赵丹,译.情爱论[M].安徽文艺出版社,201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