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乳β-酪蛋白多态性及其对人体健康影响的研究进展
2019-06-14耿晓晖刘延平殷臣胤
梁 杰,耿晓晖,*,刘延平,殷臣胤
(1.北京向中生物技术有限公司,北京 100084;2.陕西省延安市安塞区高桥畜牧兽医站,陕西 延安 717401)
牛乳除了富含人体日常所需的营养物质外,还含有众多生物活性成分,如乳铁蛋白、生长因子等。市场上的牛乳产品主要来自荷斯坦牛,荷斯坦牛因其外观上的特点,亦被称为黑白花牛。荷斯坦牛牛乳主要由水、脂肪、蛋白质、乳糖及无机盐等成分组成,其中水的比例最高,约占87%,脂肪3.5%~4.2%、乳糖4.6%~4.8%、蛋白质2.8%~3.4%、无机盐0.7%左右。其中最受关注的营养指标是蛋白质,牛乳蛋白质由酪蛋白和乳清蛋白两大部分组成。酪蛋白约占总蛋白质含量的80%,其为白色、无味的两性分子,即含有亲水层和疏水层,可在牛乳纤维蛋白酶的作用下分解成γ1-、γ2-和γ3-酪蛋白。牛乳中的酪蛋白含有几乎全部的必需氨基酸,并且含有大量的脯氨酸,在促进新生儿的骨骼发育、矿物质元素吸收等方面具有重要的营养价值。酪蛋白由于其空间结构和氨基酸的差异而存在多种变体,主要包括4 种:αS1-酪蛋白、αS2-酪蛋白、β-酪蛋白和κ-酪蛋白[1-2]。
1β-酪蛋白概述
牛乳中β-酪蛋白的含量仅次于αS1-酪蛋白,具有较强的疏水性,可与磷酸钙形成稳定的微胶粒,从而提高牛乳中的钙磷含量。牛乳β-酪蛋白由209 个氨基酸组成,其信号肽由15 个氨基酸组成,因此其前体蛋白有224 个氨基酸。控制β-酪蛋白产生的基因是CSN2基因,位于6号染色体,长8 693 bp,有9 个外显子和8 个内含子,该基因是酪蛋白基因家族的一员,其与水牛、山羊、家猪、小鼠、人等其他哺乳动物的基因序列有着较高的一致性,但在氨基酸组成上存在差异。此外,国外还有过CSN2基因与生产性状存在一定关联性的相关报道:Visker等[3]研究发现,荷斯坦牛的CSN2基因与控制产生α-酪蛋白、κ-酪蛋白等的基因多态性共同影响牛乳产量和牛乳成分;Olenski等[4]通过线性混合模型分析CSN2基因的A1、A2变型及一个新的单核苷酸多态性(single nucleotide polymorphism,SNP)与生产性状育种值之间的关系时,发现A2等位基因对应较高的牛乳产量和牛乳蛋白产量育种值,新发现的SNP的C碱基对应较高的乳脂产量育种值;Gustavsson等[5]研究瑞士红牛、丹麦荷斯坦牛等酪蛋白基因变异对牛乳的影响时发现,高频率的αS1-β-κ-酪蛋白复合基因型(BB/A1A2/AB)以及降低BB/A2A2/AA基因型的频率,可能对牛乳的生产性能(如奶酪加工等)产生正面影响。
2β-酪蛋白的基因分型
牛乳β-酪蛋白有众多变型体,目前共发现13 种分型,包括A1、A2、A3、A4、B、C、D、E、F、G、H1、H2及I型(表1)[6]。需要注意的是,A4型只在韩国本土发现,对其存在还有待进一步确认。在这些变型体中,最常见的是A1型和A2型,它们是一对共显性的等位基因,其次为B型,其他类型均较少见。不同变型体多由氨基酸的替换造成,在研究各种分型时,一般以A2型作为基本型,比较其他类型与A2型的差异。A1型β-酪蛋白是A2型β-酪蛋白氨基酸链上67位发生Pro→His替换,A3型是106位发生His→Gln替换,B型是67位上发生Pro→His替换、122位Ser→Arg,C型是在35、37、67位上分别发生SerP→Ser、Glu→Lys、Pro→His,D型是18位上SerP→Lys,E型是36位上Glu→Lys,F型是在67和152位上分别发生Pro→His和Pro→Leu,G型是在67和137或138位上分别发生Pro→His和Pro→Leu,H1型是在25和88位上分别发生Arg→Cys和Leu→Ile,H2型是72位上发生Gln→Glu、93位上发生Met→Leu、114位与169位间的Gln替换为Glu,I型是93位上发生Met→Leu。
表1 β-酪蛋白各分型的氨基酸序列变化[6] Table 1 Positions and amino acid sequence differences in genetic variants of β-CN[6]
2.1 β-酪蛋白的分型方法
目前,针对β-酪蛋白分型的检测主要有2 种方式,一种是直接检测牛乳中β-酪蛋白的种类,另一种是检测牛乳来源牛的基因型。直接检测β-酪蛋白种类的常见方法有液相色谱法[7]和等电聚焦电泳法[8]。液相色谱法是根据蛋白质、脂类间具有不同的吸附性、分配系数及亲和力等特点,对不同蛋白质进行分离然后测定。等电聚焦电泳法是根据不同种类蛋白质具有不同的等电点,其在电泳中会聚集到相应的不同位置,从而进行分离和鉴定。但直接检测β-酪蛋白这一方法在检测某些基因型时存在较难分离的情况,因此直接验证奶牛的基因型在实际中应用更加广泛,而且对生产者而言更加方便。从DNA水平区分基因型的方法有酶切法、测序法、探针法及质谱法等[9-11]。基因检测较蛋白检测具有可大批量操作、成本较低等优点,能够帮助生产者更便捷地对牛群进行筛分。此外,商业公牛所提供的遗传信息已包含β-酪蛋白的分型,如果产奶牛父母双方的系谱清晰,根据遗传定律可对其基因型进行推测。
2.2 β-酪蛋白等位基因的基因频率
β-酪蛋白各个分型相应的基因频率因奶牛品种、地区的不同存在显著差异,但A1型和A2型始终占据绝对优势,其他分型占比较小。例如,在墨西哥,娟珊牛牛乳β-酪蛋白的A2型基因占主导地位,其基因频率高达0.71,A1型β-酪蛋白的基因频率只有0.19、A3型为0.05、B型为0.04、C型为0.01[12]。在德国进行的一项研究中发现,娟珊牛A1型β-酪蛋白的基因频率为0.09,A2型为0.72,B型为0.19,瑞士褐牛A1型、A2型、B型β-酪蛋白的基因频率分别为0.11、0.71和0.17,西门塔尔牛A1型和A2型β-酪蛋白的基因频率分别为0.34和0.57,荷斯坦牛A1型、A2型、B型β-酪蛋白的基因频率分别为0.47、0.50和0.03[13]。巴西的瑞士褐牛、瘤牛中A2型β-酪蛋白的基因频率分别为0.96和0.93[14],而荷斯坦牛的A1型、A2型β-酪蛋白基因频率均为0.50[15];在波兰,荷斯坦牛乳中A1型β-酪蛋白的基因频率为0.35,A2型为0.65[16]。而在荷兰的一项研究中,荷斯坦牛乳中A1型、A2型β-酪蛋白的基因频率分别为0.29和0.69,B型和A3型仅为0.02和0.001,相较于1989年的牛群,A2型β-酪蛋白的基因频率有所增高[17]。
3β-酪蛋白分型与人体健康
牛乳β-酪蛋白有众多分型,但与人类健康相关的研究主要针对A1型和A2型,其他分型罕有报道,这与A1、A2型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有关。由于组氨酸替代了原本的脯氨酸(表1),使得A1型β-酪蛋白在人体内消化时会产生一种具有生物活性的小肽,即β-酪啡肽-7(β-casomorphin-7,BCM7)[8,18]。虽然Cieslinska[19]、Ul Haq[20]等的研究表明,A2型β-酪蛋白也会产生BCM7,但其浓度远远低于A1型β-酪蛋白产生的BCM7[21]。而动物实验也证明,由A1型β-酪蛋白产生的BCM7具有生理效应,虽然其生理作用还未完全明确,但仍然被许多研究者认为其与一些疾病的发生有关联,因此认为牛乳中A2型β-酪蛋白相较于A1型β-酪蛋白更加安全和健康。
3.1 β-酪蛋白与1型糖尿病
1型糖尿病是常见的儿童慢性疾病之一,该病是由自体免疫系统对产生胰岛素的胰腺胰岛β细胞造成破坏引起的,医学上普遍认为环境因素是主要诱因。鉴于牛乳在儿童中较高的食用比例,有研究将焦点放在牛乳与1型糖尿病的相关性上,研究人员试图通过分析多个国家1型糖尿病的发病情况和牛乳的消费情况,来确定牛乳能否诱发1型糖尿病,在这些研究中,既有肯定的结果[22-24],但也存在与之相反的结论[25-26]。在认为牛乳可以引发1型糖尿病的研究中,有部分研究人员认为,A1型β-酪蛋白可能是引发1型糖尿病的关键因素,他们发现A1型β-酪蛋白的消耗量与1型糖尿病的发病情况具有相关性,并且这种相关性强于1型糖尿病的发病情况与牛乳消费的相关性[22,27-28]。Elliott等[29]在相关的动物实验中发现,饲喂添加A1型β-酪蛋白饲料的小鼠,其1型糖尿病发病率要高于饲喂添加A2型β-酪蛋白饲料的小鼠,但目前,在临床上还没有相关研究表明A1、A2型β-酪蛋白对1型糖尿病存在影响。Elliott等[30]的另一项研究认为,BCM7是A1型β-酪蛋白引发1型糖尿病的元凶,但还未见有关BCM7在人体内作用的相关报道,暂无法证明其与1型糖尿病存在直接的相关性。Vaarala[31]、Bosi[32]等的研究认为,A1型β-酪蛋白可能与肠道菌群异常、肠道通透性异常和肠道免疫系统异常有关,从而诱发1型糖尿病,这一说法同样有待进一步验证。
3.2 牛乳不耐受
有部分人长期受到牛乳不耐受的困扰,这些人饮用牛乳后会出现腹部不适的症状,只能远离牛乳产品。大部分研究者认为,这种情况是由于身体中缺乏乳糖酶,导致自身乳糖代谢障碍,使得人体对牛乳有不良反应,但事实上缺乏乳糖酶引发的牛乳不耐受并不是唯一的情况,有些人并不存在乳糖吸收不良的情况,但仍然对牛乳不耐受[33],这种情况可能是牛乳蛋白过敏引起的。而牛乳蛋白中占比最高的酪蛋白又是牛乳中的主要过敏原,因此一些针对牛乳不耐受进行研究的研究人员将目光聚集到酪蛋白,Pal[34]、Rangel[15]、Sun Jianqin[35]等的多项研究发现,在A1、A2型β-酪蛋白的对比实验中,A2型β-酪蛋白未引起相关的牛乳不耐受,因此认为,A1型β-酪蛋白和BCM7是引起牛乳蛋白过敏的重要因素。Barnett等[36]在大鼠实验中证明A1型β-酪蛋白会延缓肠道运动,从而影响大鼠的肠胃功能。在Ul Haq[20]、Crowley[37]等的动物实验中发现,A1型β-酪蛋白和BCM7会导致炎症标志物的增加,可能会促发炎症,作为对比的A2型β-酪蛋白则没有产生相同的反应。此外,Zoghbi等[38]的研究表明,BCM7还会参与肠道内黏液的产生,产生的黏液过多时可能会破坏胃肠功能。这些研究虽然可以作为A1型β-酪蛋白和BCM7引发牛乳不耐受的佐证,但目前还未找到A1型β-酪蛋白和BCM7影响肠胃的机理,还缺乏更强有力、更直接的证据来证实A1型β-酪蛋白与牛乳不耐受的关系。
3.3 β-酪蛋白与谷胱甘肽
谷胱甘肽(glutathione,GSH)是人体内一种重要的抗氧化剂,对于调节人体内的氧化还原状态、保持机体免疫功能正常、广谱解毒、抗氧化和一些疾病的预防具有重要作用。Yao[39]、Gawryluk[40]等认为,GSH在体内的水平与神经发育、某些神经性疾病和心理障碍有关。Trivedi等[41]开展的一项体外实验研究发现,源于牛乳的BCM7可以影响GSH的浓度,并影响神经干细胞的分化和生长。Deth等[42]的一项临床实验也表明,A1型β-酪蛋白产生的BCM7可以影响人体内GSH的浓度,仅含有A2型β-酪蛋白而不含有A1型β-酪蛋白的牛乳可能促进人体内GSH的产生,说明BCM7可能是GSH的潜在调节剂,而饮用含有A1型β-酪蛋白的牛乳后,体内GSH的浓度虽然也有增加,但与饮用只含有A2型β-酪蛋白的牛乳相比,后者的增幅更大,A1型β-酪蛋白的存在可能减少了GSH的产生。
4 结 语
β-酪蛋白作为牛乳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含有人体所必需的8 种氨基酸,有着较高的营养价值,而其显著的多态性对于牛乳的成分、品质及生产性能等具有重要影响,因而对其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近些年,国内外针对β-酪蛋白的研究逐渐增多,目前对于β-酪蛋白与人类健康的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A1和A2 2 种类型的β-酪蛋白上。虽然学者们就A1、A2型β-酪蛋白对人类健康的作用还存在争议,但A2型β-酪蛋白作为一种更接近人乳中β-酪蛋白的存在,在现今崇尚原始与自然的风尚中,A2牛乳仍是一种不错的选择。而对于牛乳不耐受的患者和对摄入A1型β-酪蛋白心存顾虑的消费者来说,饮用A2牛乳也是一个有益的尝试。
虽然现阶段的研究还不充分,仍然存在诸多问题,但随着研究的逐步深入,对于β-酪蛋白会有更加全面的认识,为整个乳品业发展提供更多的理论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