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至简

董慧慧

前几日，听到一出老戏。“五更三点望晓星，文武百官上朝廷，东华龙门文官走，西华龙门武将行，文官执笔安天下，武官上马定乾坤……”忽然就热泪盈眶。为那天宽地阔的气魄，为那简单纯净的文心，为那素朴、天真。

打动我们的，往往是最简单、最朴素的。像那句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烟，无风，本是直的;落日，用最简单的词形容，就是圆。一个“直”字，一个“圆”字，不是最直白、最简明、最确切的吗？然而诗人在写这句时，恐怕是经过千思万想。古人云：炼字。一个“炼”，足见用功之苦。这清水出芙蓉，并非未经雕饰，而是雕饰得不留痕迹。除了李白斗酒诗百篇那样百年不遇的天才，其他诗人恐是推敲了又推敲，才得一千古佳句。再看流芳百世之句，却是最简单直接的，像“烟直”“落日圆”一样。转了一大圈，终还是回到最初，而此“最初”已不是彼“最初”。没有经一大圈的“最初”，不能与历经磨难回复到的“最初”同日而語。

正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当你经历了人生风雨，才会明白，表面上看起来越愚笨越平凡的东西可能越是蕴涵着精巧的极致，只要运用得当必能克敌制胜。重剑无锋，指剑法中有“重、拙、大”三字真诀，讲究以简化繁、以重克轻、以拙胜巧、以大胜小，而能运用玄铁重剑之人必是天生神力，内功修为过人。大巧不工，是指巧到极点为不巧，即不工了，所谓大智若愚。两个词放在一起，意思是说，真正的剑技依靠的不是剑锋，而是个人的修行。

习文如此。习武如此。艺术亦同理。

你看，这世上最深刻的道理往往听上去最简单。

一如最精巧的东西恰恰是最不需要雕琢的，只需要你能让其本身蕴含的形态自己显露出来。而我们要修炼的就是一颗能看透石头、木头、泥土、金银铜铁等万物的本质的眼睛，练就一双使那本质完全显现的巧手。

大道至简。艺术如是。生命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