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语动词义位的形式句法描写

田欣欣

(黑龙江大学 俄罗斯语言文学与文化研究中心，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哈尔滨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40)

0 引言

动词作为当代语义学研究的重要对象，其研究角度涉及语义、句法、语用、认知等多方面，尤其是它丰富、独特的句法语义表现反映出其在内容、形式上所具有的复杂多向、层级分明、系统多元等特质。本文将以俄语常用动词делать(做，行事)为典型，尝试对俄语动词义位展开形式句法分析。我们将立足于莫斯科语义学派(the Moscow Semantic School/MSS)的语义句法思想和原则，主要从配价模式、题元结构、兼容共现特征及词汇-句法转换形式等方面对该动词义位进行多向位的句法分析和描写。相关分析将反映出“语义决定句法，通过句法可以描写语义”的自然语言机制和特点，体现“有多少个动词义位，就有多少个形式聚合类与之相呼应”的句法语义实质，有助于进一步证实和揭示词汇多义语义的形式变化机制，加深对动词语义功能和本质的认识，从整合论角度推进动词语义句法研究的深入开展。

1 动词语义-句法多向位分析框架

本文研究的理论基础是莫斯科语义学派集成描写理论。该理论旨在揭示语言单位间和语义相关的各种语法特性(Апресян, 1995: 8-242; 1999: 39-53; 2005: 3-30; 2009: 101-148)，它的理论基本点是有关同语义与广义句法的结合问题，强调语义信息要有语法形式的支撑，要求把相关词位的所有信息和意义罗列出来并编入词典，把语法和语义紧密结合起来，使每一个层次的语义信息与相关的形式表达紧扣在一起(彭玉海，2013：5)。莫斯科语义集成描写方法为动词研究纳入了新的信息，可以使说话人的能力在很大程度上得以模式化，所构拟的分析与综合的语言能力模式在文本自动翻译中可以得到卓有成效的运用，其间语义属性受制于广义的语法属性(彭玉海，2013：17)。

根据莫斯科语义学派的集成描写理论，本文提出主要以配价模式、题元结构、兼容共现特征以及语义-句法转换特征等几个方面对俄语动词делать展开形式句法描写。下面分别对此加以分析。

1.1配价模式与题元结构

莫斯科语义学派一直强调，脱离语法的语义是不完整的，动词语义分析过程中必不可少的语法分析环节就是动词同其他意义单位之间的组配性能，配价模式及题元、配价成为词汇单位语义-句法表现的重要环节。

配价模式是动词命题事件中情景参与者的语义配价及相应形态-句法表达形式所勾勒出来的动词支配模式。所谓题元结构是由一定语义性质和数量的题元所反映出来的动词语义成分结构关系，是对动词语义结构的题元层面反映所构成的动词情景框型结构。而根据题元与配价的关系，这样的题元结构又可以通过语义配价结构呈现出来，其中语义配价是一个针对动词等谓词语义单位而言的概念，谓词语义单位以客观情景为描写对象，反映必需情景参与者的属性、相互关系以及与之相关的事件，必需情景参与者在相应谓词语义结构中对应的抽象语义参数即为该谓词的语义配价。语义配价对于描写谓词语义、深层句法结构与表层的相互转换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张家骅 等，2003：28)，很大程度上，语义配价和句法题元之间的关系实质上就是动词深层语义结构的表层句法体现(张家骅，2011：163)。我们的基本观点是，动词义位不同，则它的语义配价结构往往相应不同、义位语义差异多少会在语义角色关系上有所体现，进一步反映在它的句法搭配和支配模式上也会相应有所不同，由此形成动词语义描写中的语义配价、语义题元同句法配价、句法题元之间的对应关系问题，这一层次的语义、句法关系内容构成本文有关动词义位的句法描写框架中的一个基本分析层面。

1.2兼容共现性

所谓兼容共现是指在动词语义配价结构之外的其他语义成分进入动词语义表达，以某种形态-句法形式对动词表层结构加以扩充时所形成的句法关系，“是根据结构和表达之需，在语义适应的基础上以情景元(ситуант)或可选性语义要素对动词进行扩展时所形成的特殊语言关系”(彭玉海，2001：56)，属于动词语义表现的表层组合层面内容。此时，取得扩充性句法身份、与动词情境必须参与者同现于动词构式的语法成分即为动词语义表现中的兼容共现语。兼容共现语在动词语义-句法分析体系中发挥着极为独特的作用，这主要表现在它的语义区分和描写作用方面：它看似是结构上次要、非必需的，但却能够从动词义位之间所能兼容的语义成分类型上的差异以及这些义位分别不能与哪些相同类型的成分相兼容、同现来区分动词的语义异同，即通过正面和负面兼容语两种句法行为来呈现动词词汇单位的不同语义关系、从正、反两方面来执行兼容共性成分的语义刻画和表现的功能。限于篇幅，后文具体分析中，将只涉及正面形式的兼容语在动词语义中的区分、描写功能。

1.3 转换形式

“转换关系形式特征同句法分布一样，是语言语义形式化描写的重要内容。”(彭玉海，1999：56)语义-句法转换形式是指动词在基本句子结构形式之外，还会有其他的结构表达方式，借助各种形态、句法手段乃至词汇手段所形成的动词构式和不同表层结构之间的变化关系即为动词语义-句法转换形式，该形式转换特征是从聚合关系层面上为动词语义的句法区分提供形式手段。动词转换形式主要有同义转换形式、词汇-句法转换形式和逆向转换形式。其中，同义转换是指基于动词构式所反映、表现的情境事件内容相同一的转换形式，此时它在实现动词情景和事件语义同指的同时，一般也可以保障是通过语法手段达成的语法关系意义上的句法性转换。词汇-句法转换是在一定句法条件下借助词汇方式参与构成的句子转换形式，它主要凭借情景语义的同指来实现句子表层结构变化、丰富动词语义的表达形式并为动词不同义位的形式句法区分提供相应聚合手段，此时它所表达的动词客观事件内容、动作情景关系在转换前后没有发生质的改变，基本保留动词情景的同指性，因此大体也可归之于同义转换。因篇幅的原因，本文将不涉及其中的逆向转换形式，而且受制于动词делать语言转换方面的具体情况和特点，将要分析、使用的主要是词汇-句法性质的同义转换形式。

2 делать的形式句法多向位分析

“同一动词性词汇往往有静态、动态意义及其各种变体意义方式和用法。”(彭玉海，2018：1)本文所理解和定位的义位(sememe)是指一个动词的词汇语义单位和变体，凡是涉及动词的内容层面，表示一个意义有不同的用法，就视为一个义位、一个意义单位。其中既包括动词的基本意义、用法，也包括与它有关的其他意义和用法，并不局限于严格意义上的动词多义义项。本着本文研究目的，这样可以在更为开阔的视野下分析、说明动词语义的不同与形式层面之间的关系，印证动词语义内容同形式句法特征之间的紧密联系。在对该动词词典释义进行综合分析的基础上，笔者重新梳理、确立出俄语动词делать的八个义位，它们分别是：(1)做，行事；(2)制造，生产；(3)创作，创造；(4)定做，订制；(5)给予；(6)改变，使成为……；(7)假装，装着……；(8)进行……，使……发生。其中义位(1)中的“做，行事”意义是动词делать的本义，为核心义、原型义。义位(2)“制造，生产”与核心义的主要区别在于动作对象具体化，从较为概括、笼统的行为活动对象过渡到具体物体。义位(3)“创作，创造”与核心义项的主要区别在于特定行为目的所指向的是抽象的精神活动成果。义位(4)“定做，订制”与核心义项的主要不同在于行为主体并不是“制作”行为的真正实施者，而只是该行为的交托人、促发者，他想要得到的结果事物需通过其所托付的人来完成、获得。义位(5)“给予”与核心义的主要区别在于不是改变已有的，而是使动作对象拥有某种或具体或抽象的事物，包含事物所有权的转移。义位(6)“改变，使成为……”与核心义的主要区别在于主体使人或事物变成不同于原来的人、物或使其处于某种新的状态，是对客体对象自身或其相关因素的改变。义位(7)“假装，装着……”与核心义的主要区别在于是为了呈现某种状态，是对自身的一种表达，而不是对客观世界进行改造。义位(8)“进行……，使……发生”与核心义的区别在于表示的只是概念性的动作行为，代表一个虚化的、没有物理实在行为意义的动作符号，客体对象为具体落实行为实体语义的抽象命题单位。之所以仍把它当作动词делать的一个义位，主要是从范畴意义上考虑，它所具有的动作概括范畴特征是将其纳入到语义的形式句法描写体系的依据。

形式句法描写方面，我们将根据动词在句法层面要求必须同现的名词性成分来判断语义配价数量，同时借助动词情境事件的语义成分分析来确定非必有价，以认定其中的时间、地点、方式、手段、工具等语义成分为情景非必须参加者、非语义配价，体现的是делать的可选性甚至任选性搭配关系项，归属于动词必有成分之外的兼容共现成分。Ю. Д. Апресян的词汇语义研究和语言同义手段研究中曾提出25个语义配价(Апресян, 1974: 125-126)，本文参考该语义配价体系，并用(X)表示主体，(Y)表示直接客体，(C)表示间接客体，同时用罗马数字I，II，III分别表示配价在句中的位序，尝试借助元语言释义方法解析并呈现出делать上述各义位的语义配价和相应配价模式，进而对其题元结构、兼容共现语特征、词汇-句法转换特征展开讨论，实现对该动词义位的句法多向位分析和描写。以下逐一展开解析。

2.1 делать 1形式句法描写

义位делать1(做，行事)的元语言释义为“X对Y施加某种影响力”，属二价动词，在元语言释义中体现为必有语义变量X和Y。语义配价模式如下：

题元结构方面，用作“做，行事”意义时，其主体的语义角色为“施事”，语义上偏向于抽象、概括，表示的是积极行为事件，主体题元在语义范畴上为表人具体名词，客体题元一般是抽象名词(1)当概括性地表示“做”这一行为时，客体题元可以省略。，较少为事物名词，语义角色为“处事”即行为关涉、处置的对象。例如：Он говорит одно, а делает совсем другое(2)例句主要来源：https:∥ruscorpora.ru/; https:∥www.yandex.ru/; https:∥bestlavka.ru//他说一套，做一套，言行不一; Довольно говорить, мы должны дело делать/别再空谈，我们该干实事了; Они много для нас делали/他们为我们做了不少事情; Он не хочет делать “нечто иное”, он хочет делать “иначе”/他不是想做点别的什么，而是想按另一种方法来做。另外，该义位表示的动作行为包含“意识活动性”，语义角色“目的”即使不体现在表层句法形式中，也作为该动作得以实现的前提条件而存在。而当“目的”语义成分在表层结构中直接占据句法位时，则该结构中目的意义和客体意义同等重要，当不强调客体对象是否属于人们所认定要做的事情时，一般使用的模式是：Y(客体)+ (не) делают(……不会做)。例如：В России такого не делают./在俄罗斯这样的事人们不会去做。

兼容共现语方面，此时делать可兼容方式语、目的语、手段语、原因语、当下持续的观察时间语、抽象的想象时间语、频率语、品评语、条件语、方位语。例如：Она любит делать по-своему/她喜欢按自己的意志行事(方式语); Они делают всё это для победы/他们做这一都是为了获胜(目的语); Ведь человек больше ценит то, что делает своими руками/要知道，人更珍惜自己亲手做的(手段语); Ребята делают всё замечательно/同伴们一切都做得很好(品评语)。

词汇-句法转换方面，由于делать所对应的不及物动词делаться语义只有一个义项“成为，变成”与它相符，因此它无法构成纯粹语法性质的句法同义转换，而需要借助异根同义或近义词совершать(做……，作出), выполнять(执行，行事), устраивать(安排好，料理), поступать(做事，行事，处事), заниматься(从事，做……事)等进行词汇-句法性质的转换。这样，делать1(做，行事)的转换形式为：Наташа часто делает дело на мой счёт↔Наташа часто совершает(выполняет, устраивает)дело на мой счёт/娜塔莎经常拿我的钱来做事情; Как бы вы делали на моём месте?↔Как бы вы поступили на моём месте/要是处在我的位置上你们会怎么做呢？; В таком случае нам нельзя было делать иначе↔В таком случае нам нельзя было поступать иначе./那种情形下我们只能那样做。

2.2 делать 2形式句法描写

义位делать2(制造，生产)的元语言释义是“X做出某种物质产品Y”，属于二价动词，在元语言释义中体现为必有语义变量X，Y。语义配价模式如下：

题元结构方面，主体题元的语义角色是“施事”，在语义范畴上为表人名词或者以换喻方式代指人的工厂、企业类名词，客体题元的语义角色为“成事”，语义范畴实体上为表具体事物的名词，动词情景为“积极行为”事件：Мастер делает мебель/师傅在制作家具; Рабочие делают станки/工人们生产机床; Их завод делает консервированные продукты./他们工厂生产罐头食品。

兼容共现语方面，可扩展同现的语义成分类型较多，包括方位语、方式语、目的语、原因语、时间语、频率语、品评语、条件语、工具语和材料语等，这些共现语可以从不同方面细化动作行为的细节，同时也成为它区别于其他义位的一个句法表现特征。例如：Швейцарцы великолепео делают часы (В Швейцарии часы сделаны великолепно)/瑞士人把手表制作得极为出色(品评语); Эти заводы делают модели там, где были зоопарки/这些工厂在原动物园所在地生产模具(方位语); Пряхи делают ткани по-турецки/纺织女工按土耳其工艺织布; Плотник сделал стол из досок?/木工用木板做了一张桌子(材料语)。

词汇-句法转换方面，可参与构成转换形式的词汇手段主要有изготовить(制造), выпускать(生产), производить(出产), связать(编织), создать(建造)等。例如：Они делают цветные телевизоры по последнему слову техники↔Они изготовляют цветные телевизоры по последнему слову техники/他们运用最新技术生产彩电; Фабрика делает товары массового потребления↔Фабрика производит массового потребления./这家工厂生产消费品。

2.3 делать 3形式句法描写

义位делать3(创作，创造)的元语言释义是“X做出某一精神、文化、艺术产品Y”，属于二价动词，在元语言释义中体现为必有语义变量X，Y。语义配价模式如下：

题元结构方面，主体题元的语义角色是“施事”，在语义范畴上为表人的具体名词，客体题元的语义角色为“成事”，但与上一意义不同的是，此时客体题元名词只能是抽象名词，动词表示的也属于积极行为事件：Писатель написал новый роман/这位作家写出了一部新小说; Скульптор сделал образ красивой девушки/雕塑家塑造了一个美丽的少女形象; Композитор делал прекрасную музыку/曲作家创作出非常优美的音乐。

兼容共现语方面，可扩展同现的是时间语、方位语、方式语、目的语、原因语、频率语、品评语、条件语、材料语。例如：Сейчас он делает карикатуру в своём кабинете/这会儿他正在自己书房里创作漫画(时间语，方位语); Они делают газету для того, чтобы распространять свои политические взгляды/他们创办报纸是为了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目的语)。

词汇-句法转换方面，可参与构成转换形式的词汇手段主要有писать(写，谱写), рисовать(画), создать(创作), сочинять(写作，创作), проектировать(设计), планировать(设计，规划), творить(创作，创造)等。例如：В свободное время солтады любят делать(↔писать)стихи/空闲的时候士兵们喜欢写诗; Архитектор делает(↔проектирует, планирует) чертёж/建筑师在设计草图。

2.4 делать4形式句法描写

义位делать4(定做，订制)的元语言释义是“X为了C而让人制作出Y”，属于三价动词，在元语言释义中体现为必有语义变量X，Y以及可选性的变量C。语义配价模式如下：

题元结构方面，主体题元的语义角色是“施事”，但这不是直接参与、完成“制作”行为过程的动作主体，而只是制作行为的使令者、促发者，在语义范畴上为表人具体名词或“人”的换喻名词(公司单位、企业)；直接客体题元的语义角色不再是单一的“成事”，而是“目的”(为了获得……而订制)与“成事”的题元重合(3)“题元重合”即“一个题元承担若干个语义角色的功能，形成题元(角色)兼类”(彭玉海，2008：17)，“配价合并”是指“谓词的两个语义配价在句子结构层面用一个句法位体现的语义-句法现象”(张家骅，2012：76)，二者分别侧重从语义呈现(方式)和语义-句法关系层面来看待这一问题，而实质内涵相似。，此时它兼含使令者和制作者两个语义特征成素——客体物对于使令者是“目的”，而对于制作者则是“成事”，这都形成同动词上述“生成，制造”和“创作，创造”义位之间的不同：Компания делает банкетный стол/公司预定一桌宴席; Они делают чайный сервиз/他们订制了一套茶具。另外，新增加的可选性的第三价、间接客体表示定制行为所针对的人，语义配价为“受体”或“受益者”“对象”语义角色。例如：Он делает себе костюм в мастерской./他在裁缝店为自己定做一套西装; Петрова делает сыну часы на его день рождения./彼得诺娃为儿子订制了一块手表作生日礼物。

兼容共现语方面，可扩展同现的主要有方位语、目的语、原因语、时间语，相比于义位(1)以及语义较为接近的(2)(3)义位，没有了方式语、频率语、条件语、品评语、材料语及工具语等，形成一定差异。例如：Они сделали серию почтовых марок в честь павших гуроев в революции/他们定做了一套邮票用以缅怀革命先烈(目的语)；Тамара делала шёлковое платье на прошлой неделе/塔玛拉上个礼拜定做了一件真丝连衣裙(时间语)。

词汇-句法转换方面，可参与构成转换形式的词汇手段主要有заказывать(预订), поручать изготовить(托人做……)等：Сергей делает(↔заказывает, поручает изготовить)себе галстук в магазине./谢尔盖在商店为自己定做了一条领带。

2.5 делать5形式句法描写

义位делать5(给予)的元语言释义为“X使C拥有Y”，为三价动词，必有语义变量为X，Y，C。语义配价模式如下：

题元结构方面，主体题元的语义角色为“施事”，语义属性多为具体名词，直接客体题元的语义角色为“受事”，语义属性上多为抽象名词，是完全名物化(полная номинация)的“命题”性质题元(王朔，2017：113-114)，间接客体题元的语义角色为“受体”或“对象”“收受者”：Тот, кто делает добро другому, делает добро себе самому(为别人做好事的人，也是在为自己做好事); Делай людям добро, и они ответят тем же.(向他人行善吧/施善于人吧，他们会同样回报于你)同上述делать4(定做，订制)有所不同的是，这里的受体是必有语义配价，因此，делать5在题元结构方面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受体题元和客体题元必须同现于句子表层结构：Царь для вас всё делает хорошее и заботится об улучшении вашего быта/沙皇一直为你们做有益的事情，也一直关心改善你们的生活。

兼容共现语方面，可同现的主要是方式语、时间语、目的语、条件语。例如：В день рождения друг делал мне подарок/生日那天朋友送给我一个礼物(时间语); На прощании он делал мне фотографию на память/分手的时候他赠给我一张照片作纪念(目的语);Если каждый делает другим добро в пределах своих возможностей, возможности добра становятся беспредельными/如果每个人都能在能力范围内为他人做善事，那么善意的表现将是无止境的 (条件语)。

词汇-句法转换方面，делать5的“给予”义在俄语中较为常用的转换性词汇主要是дать(给，给予)。例如：Анна умеет делать (↔дать) человеку приятное/安娜善于给人以快乐; Иисус делает(↔даёт)верующим добро/耶稣为信仰他的人做善事; Как делать (↔дать) своё счастье самому, а не ждать, когда оно придёт?/当幸福来临时，如何才能把属于自己的幸福给予自己？; Вы можете делать (↔дать)добро другим людям, но смысл счастья кроется не только в этом/你们要将幸福传递给别人，但是幸福的真谛并不仅在于此。

2.6 делать6形式句法描写

义位делать6(改变，使成为……)的元语言释义为“X使C成为Y”，为三价动词，语义配价模式如下：

题元结构方面，主体题元的语义角色是可以使客体发生变化的“施事”(致使改变的“人”)或“诱因”(导致改变的“原由”)。当делать6具体意义为“使……变成……”时，主体题元的语义角色可以是“施事”或“诱因”，客体的语义角色为“成事”，间接客体的语义角色为“受事”与“来源”(“人”时)或“材料”(“物”时)的题元重合：Отец хочет делать из него настоящего человека/父亲想让他成为真正的人; Пережитое за 10 лет делает из лентяев прилежных/10年的人生经历使懒汉变成了勤勉的人; Алёша часто делает модель из дерева./阿廖沙常用木头做模型。而当делать6的具体意义变异为“使……处于某种状况、状态”时，主体题元的语义角色一般只能是“诱因”，客体题元的语义角色为“受事”，间接客体的语义角色为“结果”，即表示客体所处的结果状态，语义属性上为具体名词或抽象名词、性质形容词。相应表层句法中体现为两种句式，间接客体分别表现为名词和形容词的第5格形式。例如：Эта встреча делает его заменяющим игроком/这场比赛使他沦为替补; Деятели литературы и искусства должны делать искусство достоянием масс/文艺工作者应当使艺术成为群众的财富; Что делает человека счастливым?/什么可以使人感到幸福？; Это известие делает её печальной./这一消息让她感到忧伤。

兼容共现语方面，可兼容抽象方位语、时间语、条件语、让步语、方式语、目的语。例如：Это делает возможным преподавание детям рисования в тех же классах/在这些班级里教孩子们绘画是做得到的(方位语); Во всяком случае мы должны стараться делать жизнь лучшей/任何情况下我们都要努力让生活变得更美好(条件语); Что делает невозможной защиту детей от заболеваний с помощью вакцинации？/是什么使得孩子们即使有了疫苗也无法得到应有的疾病防治？(让步语)

词汇-句法转换方面，主要转换词主要为превращать(使……变成为)。例如：учитель решил делать его замечательным музыкантом↔Учитель решил превращать его в замечательного музыканта/老师下决心要把他培养成为杰出的音乐家; Этот скандал делает его посмешищем↔Этот скандал превращает его в посмешище/这个丑闻使他成为笑柄。

2.7 делать 7形式句法描写

义位делать7(假装出……)的元语言释义为“X表现出与实际不符的状态Y”，为二价动词，必有语义变量为X和Y。语义配价模式如下：

题元结构方面，主体题元的语义角色为施事，同时兼有“自事”语义成分，是二者的配价合并、题元重合，语义范畴方面为表人名词，客体题元的语义角色为“成事”，语义范畴上为抽象名词，表达主体呈现出来的某种(结果)“状态”，蕴含与现实世界不完全相符的意义，常见固定词汇搭配为“вид(样子，表象)”，表示“做出……样子”的意义。而值得注意的是，此时动词同客体名词一旦组构在一起，便会成为一个述谓语义整体，客体题元相应成为动词语义结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实际无须对它再进行语义角色方面的分析。即是说，这里的配价和题元分析可分为两步，第一步是动作参与者的语义切分，可以区分出两个不同的语义配价(施事兼自事、成事)；第二步是从事件语义整体的角度看，只有一个经历某种精神—心理状态的主体“自事”，例如：Они делают вид, что ничего не произошло./他们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兼容共现语方面，可兼容的主要有原因语、目的语、条件语、时间语。例如：Он в любом случае делает вид, что работает/他在什么情况下都做出一副在忙工作的样子(条件语); Иногда в начале отношений мужчина делает вид, что женщина ему безразлична./有时在交往之初，男人会装着对女孩子无所谓。(时间语)

词汇-转换方面，常用的转换词主要是притворяться(假装), изображать(装成……)。例如：И она не делает вид-она действительно такая↔И она не притворяется-она дейс-твительно такая/她并没有装样子，她原本就这样; Почему люди делают вид, что об этом ничего не знают↔Почему люди изображают из себя, что об этом ничего не знают./为什么大家都装着对此事一无所知。

2.8 делать8形式句法描写

义位делать8(进行，使……发生)的元语言释义为“X使Y发生”。为二价动词，必有语义变量为X和Y。语义配价模式如下：

题元结构方面，主体题元的语义角色为“施事”，语义范畴上为具体名词，客体题元语义属性为事件抽象名词，并且是“完全名物化”的述谓题元，不再进行语义配价的角色化，这是义位делать8在题元结构方面同上述各义位差别最大的地方。值得注意的是，这一“完全名物化”述谓题元是由动作述体派生出来的抽象名词，是句子得以成立的语义根本所在，但它在词汇语义上淡化了动作、行为意义(4)动词在这里更多的是一个功能词(функциональные глаголы)、参助词(глаголы-конпенсаторы)(Золотова, 2006: 158-159)，是从范畴意义和句法功能上参与和协助表达蕴含在其后抽象名词中的行为意义，此时的делать相当于汉语的虚义动词“做”、而非实义的“做事，行事”，它同命题事件名词的组合形成所谓的“轻动词构式(light verb constructions)”(Brugman, 2011: 551-578)，语义上只是引出实体行为意义的因子、介质和手段，是真正动作行为的结构标志、占位标记。，而由动词делать借助它的语法功能属性来行使其行为意义。表层句法上占据该述谓客体题元位的多为表示命题意义的下列动名词：ремонт/修理，обследование/考察，наблюдение/观察，попытка/尝试，рассмотрение/研究，анализ/分析，обобщение/总结，обзор/概述，обсуждение/讨论，выговор/申斥，пересказ/转述，ошибка/犯错，уборка/扫除，выбор/选择，замечание/提意见, визит/拜访……

兼容共现语方面，可同现的包括方式语、时间语、方位语、品评语、原因语、目的语及频率语等。 例如：Геологическая экспедиция делает обследование в Южной Африке/地质勘查队正在南部非洲进行考察(方位语); Алексею в минувший вторник пришлось делать выбор куда сложнее/上星期二阿列克赛不得不做出更复杂的选择(时间语)；Для этого требуется лишь одно: готовность осмысленно делать выбор./对于这件事情，所需要的只有一点：准备好理智地做出选择(方式语) 。

词汇-转换方面，相比于动词делать的上述各意义，该义位中的动词转换形式更为灵活，因为делать的实体意义淡化，主要突出其后动名词的命题行为和事件意义，转换时原动词делать可以替换为同义动词совершать(做出，实行), выполнять(完成，执行), исполнять(执行), вести(进行，举行), проводить(实行，施行)等以构成转换形式。除此之外，也可以直接将делать所组合的动名词客体宾语替换为相应动词进行句法转换。例如：Обычно гости делают беседу(ведут беседу )во время десертов, чая и холодных закусок/客人们一般在用甜品、喝茶和吃冷盘时进行交谈; Колесо делает(совершает)100 оборотов в минуту/轮子每分钟转动100圈;Путешественник по Италии делает наблюдение(наблюдает), что на великом римском обелиске может быть демонстрирована вся мировая история./这位完成了意大利之旅的旅行者观察到，在雄伟的罗马方尖碑上可能刻载着整个世界历史。

3 结语

综上所述，俄语动词делать不同义位所表达的不同语义内容和事件语义域特点相应促发新的语义组配关系和题元结构产生，此时делать一般情况下虽仍属于二价动词，但语义配价结构、题元结构性能乃至题元名词的语义范畴性质却会发生一定变化，客体位置可能产生配价合并和题元重合；表层结构中的时间、工具、程度、方式、方位、条件、品评语等兼容共现成分也会随之产生变化；借助词汇-句法转换手段形成的转换形式也同样各不相同。分析显示，如果动词义位在语义上接近，则彼此间在形式句法特征方面相应较为相似，最为明显的是(2)-(4)三个义位之间，在语义配价和题元结构、兼容共现以及转换形式方面都比较接近，只是在动词可选性语义配价和词汇-句法转换的词汇选择方面形成一定差异。而其他义位如(5)-(7)三个意义之间的语义差别较大，形式句法表现上的差异相应也较突出，同时这三个义位同(2)-(4)义位之间的语义、形式特征也具有明显不同。另外，义位(2)-(7)同动词基本意义即义位(1)之间也存在显著区别。再则，义位(8)由于实体动作意义虚化、行为特征主要表现在其范畴语义上，因此它同前面7个实体动作义位之间在语义和形式句法特征上都迥然不同。这些都显示出“语义决定句法，通过句法描写语义”的自然语言机制和特点，反映了“有多少个动词义位，就有多少个形式聚合类与之相呼应”的句法语义实质。研究表明，立足于莫斯科语义学派集成描写方法对动词展开的形式句法多方面阐释可以使语义与形式紧密融合、实现句法对词汇语义微系统的重新调整，动词义位的句法功能层面相应变化与重新协调有助于深入揭示动词语义句法性能及特点，以便更为细致地观察动词多义的语义关系。相关研究不仅对词汇教学具有指导意义，而且有助于验证词典释义的正确性，丰富动词的词汇语义研究成果，提高机器翻译准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