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

陆健

（中国建设银行常州分行，江苏 常州 213000）

经济全球化是当今世界最主要的潮流，跨国公司的对外直接投资是经济全球化的主要推动力，历史数据表明，随着一个国家和地区的对外开放程度逐步加深，其对外直接投资规模(FDI,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也将逐渐扩大。世界经济发展史告诉我们：经济强国必然是对外直接投资大国。我国要实现从经济大国到经济强国的转变，必须顺应潮流，加快对外直接投资，融入世界潮流。自1997年提出“走出去”战略以来，作为世界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我国在对外直接投资方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不仅规模逐年上升，增速也保持稳健。即使在全球经济危机过程中，我国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规模依旧逆势上扬，与老牌发达经济体形成鲜明对比。我国正在通过“走出去”战略，加速融入世界经济的大潮。因此，研究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现状、存在的问题，并探讨相关政策建议，对于更好地推动我国企业迈出国门、走向世界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现状

（一）投资规模状况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对外直接投资逐年增加的趋势较为明显。整体规模来看，从1990年的8.3亿美元增加到2018年的1298.3亿美元，短短二十八年规模扩张了150多倍，增长速度举世瞩目。阶段趋势来看，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在2004年以前增长较为缓慢。2005年开始，随着中央政府大力完善“走出去”服务体系，对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强化引导，有效运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对外直接投资开始呈现爆发式增长，2005年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净流出环比增速高达526%，其后即使在2007年-2009全球金融危机期间，我国对外直接投资规模依然保持稳健增长。2012年开始，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深入推进，沿线对外投资掀起一股新热潮，2016年达到峰值1701.1亿美元。2017年由于外管政策以及企业投资结构的调整和优化，国内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规模有所下降，2017年较2016年减少了500.3亿美元。但2018年又逐渐企稳回升，较2017年增加97.5亿美元。特别是2018年上半年，全球外国直接投资的总额下降至4700亿美元，同比下降40%以上，在全球投资规模下降的背景下，我国对外投资能够取得如此成绩难能可贵。

图1 1990-2018年我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变化情况（亿美元）

（二）投资方式和结构

近年来，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方式逐渐多样化，兼并收购、投建一体化、联合投资、股权互换等创新形式层出不穷。2018年，我国企业共完成405项海外并购项目，实际交易额达702.6亿美元。投资结构也逐渐多元化，租赁和商务服务业、制造业、批发和零售业、采矿业等均有涉猎，其中第三产业流入最多。2018年，流入第三产业的对外直接投资总金额达842.5亿美元，环比增长3.6%，占全部对外直接投资的69.9%。

（三）投资区域特色

我国对外投资区域不平衡的现象尚未改善，投资目的地主要集中于亚洲地区，2017年对亚洲的直接投资额达1100.4亿美元，虽然增速较上年下降15.5%，但是由于对拉丁美洲、北美洲等地区的直接投资下降幅度更大，从而导致对亚洲地区投资的比重上升，占总投资额的69.5%，同比上升3.1个百分点。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已成为我国对外投资的重要区域，同时也成为推动我国对外投资增长的主要动力。2018年，我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继续快速增长，沿线56个国家的非金融类直接投资达到156.4亿美元，同比增长8.9%。自从其他国家加强了外国投资审查后，我国对北美地区的直接投资大幅放缓，2017年仅投资65亿美元，同比下降68.1%，北美地区占我国对外投资的比重已降至4.1%，较上年下降了6.3个百分点。与此同时，我国加强了对欧洲地区的直接投资，2017年对欧洲的投资达184.6亿美元，同比增长72.7%，占对外直接投资的比重升至11.7%，较上年增加6.3个百分点。进入2018年后，尽管欧洲部分国家加大了外资审查的力度，但欧洲仍是我国对外投资青睐之地，前三季度我国对欧洲并购投资额高达608.1亿美元，同比增长58.2%，占我国并购规模的近六成，而对北美地区的投资增速进一步放缓，并购投资额下降三成以上，我国对发达经济体的投资已由北美地区转向欧洲地区。

二、当前对外投资存在的问题和特征

（一）发达经济体对外商投资监管趋严

在全球贸易保护主义不断升温的情况下，投资保护主义日渐抬头，发达经济体进一步加强了对外商投资的监管。其中，2018年8月中旬颁布的《外国投资风险评估现代化法案》，该法案赋予了该国外商投资委员会（CFIUS）更大的权力，CFIUS的审查范围也随之拓宽，凡是涉及投资到国家关键基础设施、关键技术或个人敏感信息的公司，不论股权比例是否少于10%均要受到CFIUS的国家安全评估，同时将审查期限由30天进一步延长至45天，此外还要求商务部每两年向国会和CFIUS提供一份我国的投资分析报告。我国企业投资特别是对科技领域的并购愈发艰难。同时，随着我国对欧洲地区投资的快速增长，部分欧洲国家也开始对外商投资制度进行修订，以便加强国家安全审查力度。其中，德国已于2017年通过《对外贸易条例》的修正案，针对非欧盟国家投向国防、关键基础设施建设以及与国家安全有关的科技行业制定了更为严格的审查制度，而在最新的法规草案中计划进一步加强监管，将非欧盟投资者的股权收购申报门槛由25%降至15%。英国也发布了《国家安全和投资》白皮书，明确加强政府对外商投资的监管权限。欧洲原本相对宽松的投资环境已开始收紧，未来我国对欧洲部分国家的投资将受到抑制。

（二）对外投资的融资环境趋紧

随着经济的逐步复苏以及物价水平的上升，全球主要经济体央行已纷纷调整货币政策，全球利率水平逐渐向正常化靠拢。其中，美国于2015年开启加息周期，联邦基金利率已调升至2.25%的水平，预计2019年将继续加息三次，届时利率将达到3%左右的水平，同时计划到2022年将资产负债表规模降至3万亿美元左右；欧洲央行也在缩减购债规模，并于2018年底终止购债计划；日本央行虽保持着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但其购债规模远未达到年度目标，购债增速逐渐放缓，从而标志着长期宽松的货币政策出现松动。国外市场流动性偏紧导致我国对外投资的外部融资成本上升。而在结构性去杠杆以及对金融领域监管趋严的背景下，国内信用环境也逐渐收紧，企业的融资渠道明显收窄，截至2018年底，我国社会融资规模较上年同期减少3.14万亿元，新增外币贷款、委托贷款、信托贷款均有不同程度的下跌，以加杠杆形式的对外投资受到削弱。此外，自2018年4月份以来，人民币呈现不断贬值态势，美元兑人民币由4月份的6.29升至目前的6.91，人民币贬值幅度达10%。随着美元的不断升值，未来人民币贬值压力将进一步加大，企业对外投资的短期成本也随之上升。

三、下一步措施和建议

综上所述，考虑到我国融入世界经济的时间相对较短，在贸易和投资规则设置上不具备先发优势，这一方面要求政府强化对企业的对外投资指引，在规则内积极保护我国企业“走出去”的合法权益，另一方面也要求企业提高对外投资能力和风险防范水平，防止项目半途而废引发损失。主要提出以下六点建议：

（一）企业在“走出去”前要充分考虑自身的管理能力、人才储备、激励机制等是否足以支撑海外经营扩张，尤其要重点建设一支具备全球化经验的国际人才队伍，防止“水土不服”。

（二）企业选择对外直接投资项目时，不仅要考虑项目的潜在收益情况，更要考虑到东道国的投资环境，充分考量在司法、文化、政治制度等方面差异而导致的潜在风险。例如拉美地区国际关系复杂,其在制度文化等层面与中国存在较大差异, 对同一投资项目的看法也会截然不同,在这一地区投资项目必须要充分考量这一因素。

（三）企业在对外投资时要充分考虑当地经济的发展阶段和居民消费水平，紧密联系地方政府，持续优化投资结构，尽可能符合当地产业升级的节奏和趋势。通过有效带动区域经济的发展，提高地区就业水平，逐渐增强企业与地方政府的合作关系，提升本地化经营能力和当地民众认可度。

（四）注重与东道国的外交关系，努力建立高标准的双边合作关系，促进形成互利互惠、长期合作的共同发展愿景。同时充分利用驻外使馆搜集最新的海外投资信息，为国内企业“走出去”提供信息援助。

（五）协助企业增强风险预测和防范能力，进一步完善海外直接投资保险制度，扩大保险覆盖范围，为跨国投资活动提供更加全面的保障。

（六）强化对企业海外投资行为的法律保护，努力争取本国企业在东道国获得优惠待遇。同时通过出口退税、税收限额抵免、税收减免、提供低息贷款等措施，鼓励符合国家战略导向的企业开展对外直接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