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自主招生实施效果的实证研究

周艳林 陈华 张永祥

摘要：从后期质量跟踪的角度，对自主招生学生进校后的情况进行了跟踪调研，通过学生问卷调查结合大量的客观数据统计，从能力素质方面及学习成绩、奖学金获得、参加科研情况等多角度分析、比较自主招生和普通高考两类学生入校后的差异，并在此基础上分析结论背后的原因，以此检验CQ大学自主招生效果，回答社会对自主招生的质疑，丰富相关研究领域成果。研究表明，自主招生学生能力素质均分及各项能力素质均显著高于普通高考学生;自主招生学生成绩略高于普通高考学生;自主招生学生综合素质表现（综合奖学金、五四评优、争先创优）显著高于普通高考学生;自2015年开始自主招生学生科创能力（科创项目立项）显著高于普通高考学生。

关键词：自主招生;普通高考;效果;比较

中图分类号：G64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5-2909（2019）01-0150-12

高校自主招生是我国考试招生制度的有机组成部分，是对现行统一高考招生录取的一种补充，是扩大高校招生自主权，打破高考“唯分数论”的积极探索。自2003年教育部正式确定全国22所高校为自主招生试点单位以来，自主招生试点范围不断扩大，目前试点高校已达90余所[1]。作为关系到考生切身利益的一种新的人才选拔模式，自主招生一直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然而，高校自主招生政策实施十余年，是否实现了改革的初衷？ 是否真正发现和培养了一批拔尖创新人才？通过自主招生选拔出来的学生相对于普通高考学生是否有差异[2]？

这些问题都亟待高校及相关研究者回答。

当前关于自主招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自主招生实施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及建议、相关政策的解读、发展趋势等[3-7]，对自主招生效果的研究较少。关于自主招生效果的实证研究中，研究者从不同角度分析了自主招生的效果[8-13]。如：侯佳伟对北京某高校自主招生学生和普通考生的家庭特征、学习、体育锻炼、志愿活动、师生交往、恋爱等进行了对比分析[2]。李雄鹰通过抽样调查，从自主招生试题质量和经自主招生选拔的学生质量两个视角研究自主招生质量[11]。

CQ大学作为教育部批准的自主招生试点高校之一，已开展自主招生试点工作多年。围绕选拔具有学科特长和创新潜质的优秀学生，CQ大学在选拔方式、选拔流程、考核评价指标等方面进行了积极的改革探索，逐步形成了一套稳定的自主选拔模式。以该校为例进行自主招生效果分析不仅能进一步丰富相关领域研究成果，也能在一定能程度上回答公众关于自主招生政策效果的质疑。

一、研究方法

研究从后期质量跟踪的角度，对自主招生学生（简称“自招生”）与普通高考学生（简称“普考生”）进校后的发展情况进行了跟踪调研，采用学生问卷调查自评（研究一）结合大量的客观数据统计（研究二），分析比较两类学生表现，并探讨数据背后的原因。

研究一：学生能力素质自评。采用李志教授的《大学生能力素质问卷》，调查自招生在各项能力素质上的得分情况。一方面，通过数据分析，了解自招生能力素质现状特征;另一方面，通过对CQ大学学生能力素质现状（整体及各条目）进行差异比较，分析两类学生能力素质差异情况。自评的方式会受学生主观赞许效应、理解偏差等因素影响，评分的客观性较为欠缺，因此研究还加入了客观指标统计。

二、自招生与普考生能力素质问卷调查及数据分析

（一）研究设计

1.问卷编制

在《大学生能力素质调查问卷》基础上，根据研究需要进行修订完善，修订后的问卷有两个部分的内容：一是个人基本信息，包括性别、科类、省份等;另一部分是包括品德素养、政治素养、身心素质、成就品质动机、自我管理能力、团队管理能力、知识运用能力、学习创新能力、表达能力等在内的62个条目。检验表明，问卷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符合统计测量学的要求。请调查对象依次做出自我评价，测量尺度采用LIKERT五点法，1—5代表完全不符合——非常符合。

2.样本选取及问卷发放

此次研究选取2011、2012、2013级本科生为研究对象，与李志教授对CQ大学在校大学生能力素质现状研究对象为同一批学生，研究结论更具科学性和可比性。正式调查问卷一共向三届自招生发放问卷862份，回收有效问卷729份，有效问卷回收率88.26%。

（二）调查结果

通过对自主招生群体能力素质问卷分析探讨自主生能力素质现状，同时將自主生数据与前期李志教授对CQ大学学生能力素质数据进行比较（如表1所示），从而分析两类学生在各项素质上的差异。

1.自招生能力素质水平整体较高

从整体得分情况可以看出，自招生在62项条目上均分为4.02±0.50，其中，民族自豪感得分最高（4.60±0.649），创业精神得分最低（3.65±1.094）。可见，自招生群体能力素质水平整体较高。排名前十的素质由高到低依次是民族自豪感、诚实守信、社会责任感、政治立场、遵纪守法等（如图1所示）;排名后十项素质从低到高依次是职业生涯规划意识、专业知识和技能、调查研究能力、竞聘能力等（如图2所示）。可见，自招生群体在品德素质、政治素养以及身心素质等方面整体水平较高，而在专业知识及创新创业等方面相对其他素质稍低。

2.自招生能力素质总分显著高于普考生

对自招生和普考生的能力素质总分进行比较，CQ大学普考生的能力素质均分为3.47±0.52，自招生均分为4.02±0.51。差异检验显示，自招生能力素质总分显著高于普考生（t=-22.02， p=0.00<0.01）。可见，通过自主招生录取的学生进校后在同等培养模式下，总体能力素质显著高于普考生。

3.自招生各项能力素质均显著高于普考生

对每个条目进行差异分析，数据显示两类学生差异显著，具体表现为自招生各项能力素质均显著高于普考生（P=0.00﹤0.01）。

（三）分析与讨论

根据自主招生政策，2014年以前自主招生选拔对象主要有两类：一类是学科潜质生，要求志向远大，追求卓越，在某学科领域（非艺体类）具有浓厚的兴趣、良好的创新潜质和较好的发展潜能，且综合素质高者;另一类是学科特长生，要求学生志向远大，追求卓越，特别在以下学科领域特长突出并取得一定成果、具备良好的创新潜质和实践能力。基于此，CQ大学围绕选拔具有发展潜力的学生为主要目的，构建了CQ大学自招生素质模型（如表2所示），该模型由知识水平与学习态度、思想品质、心理素质、个性、能力五个维度构建而成。围绕以上模型CQ大学还设计了相应的自主招生选拔模式和选拔流程。

调查结论显示，自招生能力素质得分整体均分及各项条目均分显著高于普考生。究其原因，对比CQ大学本科招生自主选拔学生素质模型与此次调研的62项条目，两者具有一定的相似性。一定程度上说明CQ大学围绕自主招生素质模型有效选拔出了更具发展潜质的学生，这部分学生进校后发展潜力大，各方面表现均超过普通高考学生。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CQ大学自主招生制度基本实现了选拔之初的设想和目的。

调查结论显示，自招生在品德素养、政治素养、身心素质等方面整体水平较高，而在专业知识及其他方面能力较弱。究其原因，2014年以前自招生选拔更注重综合素质，对专业知识、竞争意识、创业意识等素质关注较少，在自主选拔学生素质模型中也未明显体现，因此就自招生群体自身而言在专业知识等方面能力相对较弱。

三、自招生与普考生在各项客观指标上的差异比较

（一）研究设计

根据数据搜集情况及指标代表性，经过项目组整理和筛选，最终选取学生平均绩点、推免研究生数据、综合奖学金获得情况、争先创优评选结果、五四表彰评选结果、SRTP项目立项、国创项目立项情况等作为对比指标。在每项指标中，分成自招生和普考生两类进行分析比较。

根据学校统计口径（除推免研究生），大部分数据如综合奖学金、创先争优等，均按照年份进行统计。因此，为与问卷调查进行有效对比，保持研究对象一致，进一步验证问卷调查结论，数据收集了2011—2013级学生在校时的统计数据。同时，为在更长期限内观察自主招生群体情况是否因选拔对象的调整而发生变化（2014年自主招生选拔对象调整），收集了近3—4年学校相关部门统计数据，即2014—2017年数据。

（二）数据结果

1.两类学生绩点及推免研究生比例情况

绩点和推免研究生具有相似性，两者均是对学生学习成绩的总概，绩点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在校学生专业学习及专业知识积累情况、学习态度，以及学习能力情况，研究选取了2011级、2012级、2013级学生四年的绩点数据，从纵向和横向两个维度进行比较分析。

数据显示，自招生绩点均显著高于普考生。数据中三届学生大学四年里，自主生平均绩点均高于普通高考学生。差异检验显示，两个群体在多数年份的平均绩点存在显著差异。从毕业年级绩点看，2011级与2012级自招生毕业生平均绩点显著高于普考生，2013级无显著差异。

推免研究生主要依据学习成绩及大学期间所有课程的绩点，同时参考论文及学科竞赛国家级奖项加分。该研究以每年推免研究生中自招生人数和普考生人数分别除以两类群体总人数，即得出推免研究生比例。这一数据相较于不同专业绩点的平均数，有效地避开了专业间课程难度不一，无法科学比较的困难，更能直观反映学生本科四年专业学习情况。

研究选取最近三届推免生名单进行数据分析，如表4所示，三届学生中自招生推免比例分别为22.96%、21.8%、23.14%，分别高于普考生的推免比例18.93%、18.96%、20.28%。差异检验显示，两者差异不显著。

2.两类学生获得综合奖学金、争先创优、五四表彰比例情况

综合奖学金评选依据涵盖了学习成绩、社会实践、竞赛、担任干部情况以及其他各类实践活动，因此，这一指标除学生学习情况以外，更是学生综合素质的全面反映。研究选取2014—2015、2015—2016、2016—2017学年度6个学期全校综合奖学金发放情况，为使数据样本更大，未对甲乙丙等奖学金作区分，统计出每学期奖学金获得者中自招生和普考生人数，分别除以两个群体总人数，得出各学期自招生群体奖学金获奖比例和普考生获奖比例，如表5所示。

从表中6个学期数据可以看出，自招生获得奖学金的比例高于普考生。进一步进行差异比較，结果显示，除2016—2017学年第一学期外（边缘显著），其他学期两类群体均存在显著差异。

五四表彰与争先创优评选在一定程度上有共性;需要从思想、个性、能力、学习成绩等多方面对学生进行综合考核。因此，这一数据也是反映学生综合素质高低的重要指标。研究选取了近三年获奖名单，分别统计出两类群体获奖人数比例。

由表6可以看出，三个学年争先创优评选中，自主招生学生的评选比例高于普通高考学生。差异检验显示，两个群体差异非常显著。

3.两类学生参与“大学生科研训练计划”“国家级大学生创新项目”项目比例情况

大学生科研训练计划（简称“SRTP”）是为了促进本科生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的培养，以学生兴趣为出发点，使其通过项目熟悉科学研究方法，得到科学研究训练。申报项目应有一定的创新点，以各学科的研究热点、国内外的新技术、新材料、新工艺、新方法等内容作为选题主要方向。可见，这一指标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学生创新精神、实践能力、科研应用能力等。研究选取了最近四届（即第六届至第九届）SRTP立项情况，分别按照年级和年份对两个群体申报立项情况进行比较。

第一，按年级比较分析两类学生中参与SRTP的情况。四届SRTP主要涵盖了2013—2016级学生，四届学生申报立项情况如表8所示，2013—2016级每届自招生参与SRTP的人数比例均高于普考生。差异检验显示，2014—2016级自招生比例显著高普考生。

第二，按年份比较分析两个群体参加SRTP的情况。从四届SRTP统计情况可以看出，自招生群体中参加SRTP的人数比例也均高于普考生。差异检验显示，从第八届开始，自招生立项比例显著高于普考生。

国家级大学生创新项目，简称“国创”，是为了强化创新创业能力训练，增强大学生的创新能力和在创新基础上的创业能力，培养适应创新型国家建设需要的高水平创新人才，是为培养学生创新精神与实践能力而设立的一项科技创新活动，旨在提高大学生实践创新能力和动手能力。可见，这一指标除可以反映学生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科研能力外，还能反映学生创业能力等。研究统计了最近三年（即2015年、2016年、2017年）国创项目立项情况，分别按照年级和年份对两个群体申报立项情况作了比較。

第一，按年级比较分析两个群体参与国创项目的情况。2013—2015级申报国创项目立项的学生中，2015级自招生立项比例显著高于普考生，而2013级、2014级两类学生并无显著差异。

第二，按年份比较分析两个群体参与国创项目的情况。从立项比例上看，自招生群体国创立项比例三年均高于普考生。差异检验显示，2015年、2016年两个群体并无显著差异，2017年自招生国创立项比例显著高于普考生。

（三）讨论与分析

1.自招生进入大学后专业成绩提升明显，整体成绩显著高于普考生，但拔尖优势不明显

从课程绩点来看，自招生进校后绩点不断提高，部分年份自招生平均绩点显著高于普考生。从推免数据看，三届自招生推免研究生比例略高于普考生（无显著差异）。虽然自主生在高考时分数普遍低于普考生，但进校后自招生群体专业成绩已与普考生水平一致，甚至略高。这一数据与研究一相契合，有力地印证了自招生在学习能力、专业知识水平等方面的发展潜力，也在一定程度上回答了社会对于自招生低分进校的质疑，也是对CQ大学自主招生选拔制度和流程科学性的有效检验。

2.自招生大学期间综合素质显著高于普考生

综合奖学金统计结果显示，除2015—2016学年第一学期外，自招生群体其他五个学期获奖比例均显著高于普考生。综合奖学金的评选主要依据学习成绩排名及其他加分。结合两类学生在绩点和推免情况的比较，两类学生在学习成绩无显著差异的情况下，奖学金获得比例存在显著差异，说明自招生获综合奖学金比例更高的原因在于学习成绩之外的其他综合能力加分。加分项主要包括社会实践、竞赛、担任干部情况及其他相关活动，这也是学生综合素质的集中反映。两个群体“争先创优”及“五四表彰”评选数据调研显示，自招生的评选比例显著高于普考生。这两类奖项评选标准包含了思想、能力、学习成绩等多方面因素，是对学生综合素质的集中反映。可见，自招生进校后除了学习认真外，相对于普考生在思想品格、个性品质、综合能力等方面都有更好的表现。这一数据结果与自主招生的“选拔综合素质突出的学生”目标相吻合，也进一步说明CQ大学自主招生选拔出来的学生综合素质高，有力地支撑和验证了问卷调查的数据结果。

3.自招生（自2015年开始）科创能力显著高于普考生

SRTP和国创项目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学生的创新精神、实践能力、科研应用能力和创业能力等。研究显示，从年级统计看，自主生群体SRTP立项比例从2014级开始显著高于普考生，国创项目从2015级开始显著高于普考生;从年份统计看，SRTP从第八届（含2014、2015级）开始自招生显著高于普考生，国创项目从2017年（2014—2016级）开始显著高于普考生。由此可见，无论是按年级还是按年份比较，两类学生群体从2015级开始出现显著性差异，具体表现为自招生群体立项比例显著高于普考生。

究其原因，CQ大学从2014年开始逐渐注重对学科特长的测试，2015年教育部出台的《实施意见》中明确招生对象要有学科特长和创新潜质，为此，CQ大学以及其他自主招生试点高校正式将招收对象从“学科潜质生”（注重综合素质）和“学科特长生”（注重学科特长）转向招收学科特长生（即具备学科特长和创新潜质的考生）。与此相应，在选拔过程中也大幅提高了对学生学科特长和创新潜质方面（包括报名条件和选拔测试）的要求和考察。自招生在高中阶段就已开始撰写论文、参与科研项目、参加竞赛，这类学生的应用能力、研究能力、创新能力、实践动手能力较普考生更强，因此，进校后在对学生创新精神、创业能力、科研能力等能力要求较高的SRTP及国创项目中表现更为出色。由此可以看出，CQ大学自主招生评价机制科学地选出了具备学科特长和创新潜质的学生，很好地落实了教育部相关文件精神。同时，这一数据也进一步印证问卷调查中学生在这些条目上与普通高考学生的显著差异。

综上，两项研究相互验证，从学习成绩、学习能力、综合素质、科研创新能力等多个角度论证了自主招生群体进校后在各方面比普通高考学生有更加优异的表现。同时相关数据也反映了自主招生政策变化带来的明显效果。一方面反映了CQ大学自主招生实践多年的效果，另一方面也在一定程度上回答了社会对自主招生政策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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