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导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的影响研究

朱秀梅，王天东，林晓玥

（吉林大学 管理学院，长春 130022）

资源和能力作为新企业成长的核心要素，逐渐引起学者的关注。然而，现有研究多单一视角聚焦于资源基础观或能力观，缺少对资源与能力相互作用共同取得企业竞争优势的关注。企业竞争优势究竟来自于企业资源还是企业能力？NEWBERT[1]首次提出了资源能力一体化（resource-capability integration）概念，将其界定为企业资源与能力相互匹配、相互作用以形成竞争优势的一体化开发行为，并用有价值性（value）和稀缺性（rareness）衡量资源能力一体化开发行为的结果。他指出资源和能力是不可分割的，两者互相作用共同取得企业竞争优势。资源能力一体化开发行为对新企业的生存和发展、建立竞争优势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但由于新企业资源积累与能力开发往往处于较低水平，知识导向成为创业者资源能力一体化开发行为的重要驱动因素。为什么在同样的制度环境与能够获取相同信息的情况下，有些企业能够通过开发独特的知识而创造竞争优势，而有些企业却不能？关键在于有些企业的领导者能够通过独特的知识利用过程将普通知识（common knowledge）转化为独特知识（uncommon knowledge），从而创造独特资源与能力[2]。结合知识基础观，借鉴NAG和GIOIA[2]的研究，本文提出知识导向的概念，并将知识导向界定为企业战略性利用知识的态度和行为倾向。知识导向促使创业者战略性运用知识，积极影响企业资源能力一体化开发行为。因此，本文研究了知识导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的影响。资源能力一体化是一个具有重要理论和现实意义的前沿科学问题，如何有效开展资源能力一体化行为以及影响资源能力一体化行为的因素路径有哪些，现有文献尚未有清晰的解答。

本研究拟从2个方面回答上述问题。首先，在探索建立知识导向与资源能力一体化关系模型时，本研究借鉴创业拼凑领域的相关研究发现，创业拼凑可以更好地解释二者之间的关系。创业拼凑带来的直接效果是解决新企业的资源约束问题，这是创业拼凑的基本效应，但创业拼凑更重要的作用在于其具有路径依赖效应，即新企业能够在独特的创业拼凑过程中形成独特的资源和能力匹配，促进资源与能力一体化，这是创业拼凑的深度影响。创业拼凑的效果在不同新企业之间存在很大区别，有些新企业只能简单解决资源约束问题，而有些则能够形成独特的资源能力优势。前者相对容易，后者则极富挑战。创业拼凑揭示了新企业成长的独特路径——通过手头资源的创造性利用，以低成本和快速响应支持新企业创立、发展并获得竞争优势。其次，提出能够加强创业拼凑作用的个体特质因素。创业激情是创业者从事创业活动时表现出的积极、强烈的情感[3]。创业激情能够引燃创业努力[4]，带来创业坚持[5]，促使创业者创造性解决创业困难，创新商业模式[6]，促进创业成功[7]，提升新企业绩效[8]。富有激情的创业者更可能实现创业拼凑的路径依赖效应，加强创业拼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的影响。

基于此，本文针对资源能力一体化开发行为影响因素这一问题展开研究，并将问题分解为3个层次。①新企业资源积累与能力开发处于较低水平时，知识导向成为资源能力一体化的主要驱动因素,促使创业者战略性运用知识，积极影响企业资源能力一体化开发行为，这是影响创业者资源能力一体化开发行为的关键因素，以往研究鲜有关注，因此本文揭示了知识导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的主效应。②本文以创业拼凑作为影响资源能力一体化的关键因素，建立知识导向→创业拼凑→资源能力一体化的路径关系。③创业激情这一个体特质因素能够加强创业拼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的影响，激情的创业者更可能实现创业拼凑的路径依赖效应，因此本文研究了创业激情在创业拼凑与资源能力一体化中的调节作用，进而构建理论模型。本文主要研究贡献在于：①拓展并深化了资源能力一体化概念，提出知识导向概念，验证了知识导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的预测和指导作用，建立知识观、资源观与能力观的有机联系；②引入创业拼凑和创业激情这一个体特质因素，揭示知识导向与资源能力一体化之间的路径与机制；③实证检验知识导向到资源能力一体化之间的路径，深化对知识导向和资源能力一体化作用路径的认识与理解。

1 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1.1 知识导向与资源能力一体化的关系

为了加强对企业领导者知识有效获取和运用的理解，结合知识基础观与NAG和GIOIA[2]的研究，本文提出知识导向的概念，即指企业绘制知识蓝图（knowledge scheme）、扫描知识（knowledge scanning）和独特利用知识（uncommon knowledge use）的态度和行为倾向。①知识蓝图指创业者对知识的重要性和知识来源的信念结构（belief structure），创业者具有强烈的知识信仰，能从战略高度上确认知识的重要性，认为知识具有可用性和可依赖性。②知识扫描体现在扫描积极性（scanning proactiveness）和扫描强度（scanning intensity）2个方面，前者指创业者积极寻求与竞争对手不同的或更好的知识，后者指创业者在信息搜索方面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③独特的知识利用指通过采取知识的独特使用模式创造独特的优势，包括知识调整（knowledge adaptation）和知识扩展（knowledge augmentation）。知识调整指修改和改进对现有知识的利用，利用独创性和创造力找到解决现实问题的方法。知识扩展指企业在使用现有的专业知识和技能时，通过反映、批判、质疑等方式超越给定的问题以产生新的见解指导未来的行动。

BARNEY[9]的资源基础观假定资源在企业之间的分布是不均匀和不完全流动的，企业拥有并利用有价值和稀缺的资源，并且资源和能力都是不可模仿和不可替代的，企业将获得并保持这种优势。资源基础观由于忽视了外部环境的动态变化对企业造成的影响而遭到质疑，如EISENHARDT和MARTIN[10]认为企业获得竞争优势并不是依靠使用单一资源，创业者只有在资源利用过程中不断提升能力才能保持竞争优势。能力是企业培育、发展、整合和配置企业资源的各种累积性知识、经验和技能[11]。能力观虽然强调了企业能力的动态作用，但忽视了能力和资源的相互适应、动态匹配。因此，基于资源基础观与能力基础观整合的视角，本研究拓展和深化了NEWBERT[1]提出的资源能力一体化概念。本文主要考虑资源能力一体化行为的开展与有效性。从行为开展的角度看，资源能力一体化是资源开发和能力开发的相互调整与匹配行为，作为能力的源泉，有形和无形资源是建立能力的物质基础和载体，反过来，能力能够更好地促进资源利用，因为企业自身所具有的能力可以强化现有资源配置。从有效性的角度看，获得竞争优势的关键不是简单地利用宝贵的资源或有价值、稀缺的能力，而是开发有价值和稀缺的资源能力组合，企业的资源能力一体化越有价值、越稀缺，则越有可能促进新企业建立竞争优势。虽然资源能力一体化源于资源基础观和能力基础观的融合，但三者之间存在诸多差异，通过三者之间比较分析，可以更清晰地了解资源能力一体化开发行为及其所带来的竞争优势，三者的比较如表1所示。

知识导向作为识别和获取知识，并不断地整合、扩散、配置、创新知识资源的行为倾向，是推动创业成功的关键因素。资源能力一体化是强调资源与能力开发相互促进和相互匹配的一个复杂的动态过程。知识导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的促进作用体现在以下3个方面。①在战略层面上对资源能力一体化起指导作用。知识导向可以强化创业者的知识扫描，使创业者能够以更有效、更快捷的方式获取有价值的外部知识和技术。对知识的重视可以帮助创业者具备足够能力，更好地整合、开发、重组企业资源以响应环境变化[12]。②促进资源能力的动态调整。新知识的调整、学习，惯例的改变可以引起资源能力的变化[13]，具体演化路径是知识变异—资源选择—能力调整—资源能力一体化[14]。③促进资源能力的动态匹配，在实践中指导“干中学”，促进与企业情境和创业任务相匹配的资源能力一体化行为的开展。根据路径依赖理论，创业者的知识导向使得新企业更容易累积有价值的、稀缺的、难以模仿和难以替代的独特战略性资源与能力，而这不仅能够有效解决资源约束问题[15]，更能为新企业创造竞争优势。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H1 知识导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具有正向影响。

表1 资源基础观、能力基础观与资源能力一体化的比较Tab.1 Comparison of resource-based view,capability-based view and resource-capability integration

1.2 知识导向与创业拼凑的关系

BAKER和NELSON[16]首次把拼凑引入创业领域，将其定义为新企业面对新问题和新机会时对手头资源的凑合利用。其本质特征包括2方面：①凑合利用（making do）手头资源，手头资源包括现有资源和可供使用的廉价或免费资源，凑合利用指在面对新问题和新机遇时采取积极态度和行动而不是等资源到位后再行动；②资源重构（combination of resources for new purposes），指将资源组合用于新的用途而不是它们最初的用途。创业拼凑的前因变量分为个体和组织2个层面。在个体层面，BAKER和NELSON[16]发现创业拼凑受创业者自身所特有社会网络的广度和强度的影响，并认为创业者对手头资源与机会、环境的敏锐性可以触发创业拼凑。SALUNK等[17]发现以创新性、预先感应以及风险承担能力为特征的创业精神能够推动创业拼凑。JANSEN等[18]发现知识与经验的积累可以帮助创业者更好地进行拼凑。在组织层面，FERNELEY和BELL[19]通过对2家英国小企业历时4年的案例追踪研究发现组织学习会影响拼凑战略实施的效果。REAL等[20]发现重视知识的企业，可以把每一次创业拼凑活动记录下来作为下次行为的参考，以发现规律并形成新的资源能力，进而提升企业的资源与能力水平。创业拼凑的结果变量主要包括企业竞争优势、企业绩效和资源整合能力等。SALUNKE等[17]发现创业拼凑对服务创新和企业竞争优势具有积极影响。张建琦等[21]发现创业拼凑通过组织双元学习促进企业创新。赵兴庐等[22]发现企业进行创业拼凑可以提高运用资源的水平，帮助企业提升资源能力整合。

知识导向对创业拼凑的促进作用表现在以下方面。①在战略上，知识导向能够有效指导创业拼凑行为。知识导向使创业者在战略高度上重视知识，积极扫描新知识，并创造性地利用知识，具有明确的知识管理过程和知识使用规划[23]，能有效指导创业拼凑行为，加强创业拼凑的效率和有效性。在解决特定问题时，知识导向会促使企业有效利用现有专业知识和技能，并超越给定的问题产生新见解，重构知识以引导未来的行动[2]。利用独创性和创造力找到解决手头问题的方法，使新企业比同行更“有见识（knowledgeable）”，帮助企业开发独特的洞察力和能力，使企业具备某种竞争优势[2]。另外，知识导向反映了一种“调整”标准技术的能力，以反映、批判和质疑的问题解决行为让员工产生新思想和新的理解方式[2]，从而指导具体的拼凑行为。②在过程上，知识导向有利于合理配置现有资源，推进创业拼凑活动。高管的认知框架可以影响组织的战略选择[24-25]。创业者对知识的不同定位影响他们看问题的方式，知识导向鼓励创业者从多角度分析问题，帮助创业者更高效地识别和利用现有资源，在此基础上形成差异化的资源，促进创业拼凑。③在方式上，知识导向能够提高创业者以创新性的方式创造性地解决问题的能力，提高创业拼凑的实施效率。成功的创业者和企业高管能够进行更广泛的知识扫描。他们会调整扫描方法以适应环境变化和不确定性，这种扫描模式强化了创业者和企业高管的“行动执行者”和“环境观察者”功能，并促使两者有机结合使新企业保持高度的“信息灵活性”[26]。新企业可以利用知识导向从多种信息和知识来源中创新性地获取信息和知识，节省信息搜索和获取的时间和精力，积极寻求与竞争对手不同的、更好的知识[2]，从而更大可能地发现或创造新机会，提高对现有资源的利用效率。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H2 知识导向对创业拼凑具有正向影响。

1.3 创业拼凑的中介作用

创业拼凑的主要特征是脱离传统的资源环境分析范式，不拘泥于资源属性，从全新的视角审视现有资源的价值，通过凑合利用与重新整合，构建新的导向关系从而更好把握创业机会或迎接挑战[27]。创业拼凑强调“面对新问题新机会时对现有资源的凑合利用”，是资源不足时对现有资源的初步整合。而资源能力一体化是企业资源与能力相互匹配、相互作用、动态调整的过程，强调资源与能力的匹配以及动态调整，因此创业拼凑是资源能力一体化的前因变量。凑合利用手头资源和资源重构是创业拼凑的本质内涵，两者都能够积极影响资源能力一体化。

凑合利用能够提高资源能力一体化的效率。由于环境与市场瞬息万变，机会窗口逐渐缩短，创业者在面对新问题和新机遇时通常会采取积极的态度和行动去寻求可控和可利用的手头资源，并通过凑合利用把握机遇，而不会等资源到位后再去实现可能已经不存在的机会[20]。在将就利用手头资源的过程中，创业者会根据已有资源调整和匹配相应能力或根据已有能力调整和匹配相应资源。创业者在资源约束、环境高速变化以及企业新生弱性的背景下，创造性地看待资源与目标的逻辑关系，通过相应的资源整合以实现既有目标，通过资源的再整合实现新的目标[28]，在此过程中，新企业能够通过资源积累和能力提升有效促进资源获取、创造和利用，从而实现资源和能力的动态匹配，进一步加强资源能力一体化。

资源重构能够加强资源能力一体化。①资源重构能够有效地提升资源和能力的动态匹配。获取所需资源并加以开发利用是创业时面临最大的困境，资源获取与能力开发在创业进程中扮演关键角色。创业拼凑描绘了一幅创造性整合资源和全新利用资源的生动图景，创业者通过拼凑能够对资源所隐含的价值进行充分的发掘和创造性利用[16]。创业拼凑也被视为一种特殊的资源能力[29]。祝振铎和李新春[27]指出拼凑能力（bricolage capability）是创业能力的一个重要维度。新企业通过资源重构能够有效利用资源提升能力，同时利用能力加强对资源的开发，实现资源与能力的动态匹配。②资源重构能够以新颖的方式促进新企业开展资源能力一体化行为。MILLER[30]认为，管理者不一定非要获取新颖的资源与能力，也可以通过采用新颖的方式更好利用手头资源和能力以建立竞争优势。创业者可以通过定义现有资源的新属性重构和创造性地利用现有资源，从而突破资源约束[16]，并在重构中生成新的资源和能力，促进新企业的资源能力一体化。

综上，知识导向对创业拼凑和资源能力一体化具有正向影响，创业拼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具有正向影响，因此，创业拼凑在知识导向与资源能力一体化之间具有中介影响。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H3 创业拼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具有正向影响。

H4 创业拼凑在知识导向与资源能力一体化之间具有中介作用。

1.4 创业激情的调节作用

激情是指人们对自己喜欢的、重要的活动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的强烈倾向。激情描述了客观事物价值的特定规则、对象或活动的情感[31-32]，为了保持激情，这种情感必须被内化到一个人的自我认知上[8]。近年来，创业激情逐渐引起了学术界的重视。BIRD[33]指出创业行为充满激情（即情感、动力和精神）。CARDON等[3]将激情理论引入创业领域，认为创业激情是突出的身份认同和强烈的积极感受之间的组合，是创业行为的关键驱动力之一。CARDON和KIRK[5]认为创业激情反映了创业者的身份认同，包括创业活动中最重要的发明者、创建者和发展者的角色身份。

创业激情对创业拼凑与资源能力一体化的加强作用主要体现在2个方面。①积极的情感可以加强创业拼凑向资源能力一体化的转化。一方面，富有激情的创业者更倾向于创造性地解决问题[3]，创造性地利用手头资源是其重要表现之一。激情是一种兴奋和充满能量的感觉，使创业者能够在自身所接受的不同思想的碰撞中产生火花，促使其利用更广泛的资源，提升自身能力，并尝试打破原有资源能力组合重新进行资源能力配置。另一方面，创业激情高的个体不太可能放弃自己的事业。创业激情能够激发创业者的持续努力[8，34]。有激情的创业者在面临资源能力约束时不可能选择放弃，激情催生的兴奋和能量会驱使创业者积极寻求新颖的拼凑组合作为资源约束的解决方案[35]，并在拼凑过程中形成独特的资源能力组合，从而加强创业拼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的积极影响。②自我认同能够促进创业拼凑向资源能力一体化转化。充满激情的创业者把应对挑战的经历作为自我认同的核心。DESA和BASU[36]研究了创业拼凑的环境决定因素，发现在面对新的环境不确定性以及资源约束的挑战时，创业者通常有3种选择：在企业范围以外寻找资源；保持惰性或者裁员来躲避挑战；通过拼凑行为对手头现有资源进行重构以面对新的挑战，寻求新的机会。富于创业激情的创业者更有可能采纳第3种选择，通过创业拼凑解决资源约束，在创业拼凑过程中创造独特的资源能力一体化。充满激情的创业者具有高度的自我认同，并不认为创业活动是繁重的或者不可战胜的，限制其创业活动会让创业者失去追求自我价值的动力与幸福感[3，5]。富有创业激情的创业者更享受创业过程中的激情与兴奋，能够努力通过创业拼凑创造独特资源与能力整合，从而加强和放大创业拼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的积极影响。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H5 创业激情正向调节创业拼凑与资源能力一体化之间关系。

2 实证分析

2.1 样本与数据收集

本文采用问卷调查的方法收集数据，研究对象是新企业。根据MCDOUGALL和ROBINSON[37]以及ZAHRA[38]对新企业的定义，本文对企业年龄在8年及以下的新企业展开调查。问卷调查共经过3个步骤。①问卷初稿设计。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尽量借鉴变量的成熟量表，英文的量表由老师和博士研究生进行翻译，经过调研小组讨论后修正，然后再进行反向过程，经过小组讨论后形成问卷初稿。②进行试调研。调研对象为长春市的15位企业家，采取半结构化访谈的形式，对知识导向、创业拼凑、创业激情、企业资源能力一体化进行提问，并就问卷初稿与企业家交换意见，根据企业家访谈意见对问卷进行修改，形成问卷终稿。③进行大规模问卷调查。面向北京市、广东省、浙江省、吉林省、黑龙江省和辽宁省发放问卷。选择这6个省市是因为其具有一定代表性，北京是中国的政治中心，在机会与资源供给和创业政策方面可能存在一定特殊性；广东省和浙江省是沿海发达省份，创业活跃；东北3省受东北老工业基地政策影响，近年来创业活动得到大幅度发展，但3个省份的创业活动仍存在一定差异，且与沿海和发达省份相比，创业活动仍相对落后。调研过程中，首先获得当地的企业家名录，与企业家进行初步电话或邮件沟通，每个区域选择同意参与调研的企业家150名，共发放问卷900份，通过现场填写和邮件填写的形式进行问卷填答。最后收回有效问卷386份。样本的基本特征如表2所示。

表2 样本企业的基本特征Tab.2 Main characteristics of sample enterprises

2.2 变量测量

知识导向借鉴NAG和GIOIA[2]的研究，从3个方面测量：知识蓝图包括2个题项，如“我们坚信知识资源对企业的战略绩效至关重要”；知识扫描包括3个题项，如“我们总是以创造性的方式搜索新信息与知识”；独特知识利用包括3个题项，如“我们能够通过调整已有知识来获得解决问题的新方法”。

创业拼凑借鉴SENYARD等[40]的量表，主要包括8个题项，如“面对新挑战，我们有信心能利用企业现有资源找到可行的解决方案”。

创业激情主要借鉴CARDON和KIRK[5]的量表，从3个方面测量：①发明激情包括2个题项，如“搜寻新的产品或服务的理念令我很愉快”；②创建激情的测量采用1个题项“建立一个新企业让我非常兴奋”；③发展激情的测量采用2个题项，如“安排合适的人为我的企业工作让人很兴奋”。

资源能力一体化的测量借鉴NEWBERT[1]的量表，包含6个题项，主要衡量资源与能力的相互促进和相互匹配，以及资源能力一体化的价值性和稀缺性。

控制变量主要有创业者学历、企业年龄、企业规模。创业者学历可能会影响创业者和新企业对资源利用与能力开发的水平，也可能会影响其知识导向以及动态匹配资源与能力的水平，因此将创业者学历作为控制变量。企业年龄、企业规模（员工人数）对资源需求和企业能力具有重要影响，可能对资源能力一体化行为产生影响，因此予以控制。

主要变量的量表使用1～7标度打分，具体测量题项如表3所示。

表3 主要变量的测量题项和因子分析Tab.3 Measure items and factor analysis of the variables

2.3 信度检验

对变量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和一致性检验，通过对量表测量的变量采用的测量条目的均值进行测量，检验结果表明，数据的因子值和一致性符合要求。主要量表的信度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

2.4 数据同源偏差检验

本文采用Harman的单因素检验方法对研究数据进行同源偏差检验，采用SPSS22.0对所有变量的测量题项进行未旋转的探索性因子分析，在未旋转时得到的第一个主成分为28.148%，小于临界值40%，并没有占到多数[39]。因此，本文调研数据的同源偏差并不影响最终数据分析结果。

3 实证分析

3.1 相关性分析

变量相关性分析如表4所示。

表4 变量相关性分析Tab.4 Correlation analysis of the variables

3.2 分层回归分析

回归分析时对VIF值进行分析，发现VIF符合要求，变量之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使用分层回归分析方法验证假设，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回归分析结果Tab.5 Regression analysis results

模型1和模型7分别是控制变量与资源能力一体化和创业拼凑之间的作用关系。模型2在控制变量的基础上加入知识导向，结果表明知识导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具有正向影响（b=0.168，p=0.001），研究结果支持H1。模型8在控制变量的基础上，验证了知识导向对创业拼凑的影响，结果表明知识导向对创业拼凑具有正向影响（b=0.253，p=0.000），检验结果支持H2。模型3在知识导向的基础上加入创业拼凑，可以看出，在加入创业拼凑变量后，知识导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促进作用有所下降，回归系数由b=0.168下降到b=0.109，显著性水平也由p=0.001下降到p=0.033。而模型4表明创业拼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具有正向影响（b=0.263，p=0.000）。模型2～模型4和模型8的验证结果支持H4，即创业拼凑在知识导向与资源能力一体化行为之间具有中介作用。模型4～模型6用来验证创业激情的调节作用。模型4表明创业拼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开发行为具有正向影响（b=0.263，p=0.000），验证结果支持H3。模型5表明创业拼凑（b=0.279，p=0.000）与创业激情（b=0.109，p=0.026）对资源能力一体化行为具有正向影响。模型6表明创业拼凑与创业激情的乘积对资源能力一体化开发行为具有正向影响（b=0.126，p=0.009）。模型4～模型6验证结果支持H5，创业激情正向调节创业拼凑与资源能力一体化之间关系。总体来看，本文的5个假设都得到了支持。

4 结论与讨论

4.1 研究结论

本文聚焦于知识导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的影响，探讨了知识导向、资源能力一体化、创业拼凑以及创业激情之间的关系。通过对386份问卷调查数据进行实证分析，得出以下结论。①知识导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知识导向作为资源能力一体化行为的重要驱动因素[12，41]，能够帮助创业者更好地审视和推进资源能力一体化，不断利用其稀缺性和有价值性获得竞争优势[1]。具有高知识导向的创业者能够从战略高度扫描信息并赋予其意义，在实践中实现资源能力的相互调整和匹配[2]。②创业拼凑在知识导向和资源能力一体化之间发挥中介作用，知识导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的影响能够在创业拼凑理论的解释下得以加强。另外，本研究揭示了知识导向对创业拼凑的前因影响，以及创业拼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的结果影响。③创业激情正向调节创业拼凑和资源能力一体化之间的关系。创业拼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的影响在创业激情理论的解释下能够得到加强。

4.2 理论贡献

资源能力一体化将资源基础观与能力基础观进行有机融合，是创业研究的重要拓展，既是对以往“资源—核心能力—竞争优势—企业绩效”范式的理论延伸，同时也为那些缺乏资源和能力融合观念的创业者和新企业提供了战略发展的新思路。本文的理论贡献体现在以下方面。

1）验证了知识导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的预测和指导作用，建立了知识观、资源观与能力观之间的有机联系。提出了知识导向的概念，从一个新视角拓展和丰富了知识管理相关研究，对于新企业独特的管理创业知识，将普通知识转化为独特知识具有重要理论意义。同时，本研究拓展和深化了资源能力一体化的概念。现有研究往往从单方面研究资源或能力对企业竞争优势的作用[9-10]，具有片面性与静态性，而资源能力一体化能够从双元视角实现资源观与能力观的深度融合，克服两者各自存在的不足。资源能力一体化强调资源开发和能力开发的相互调整与匹配，是一个不断调整的复杂行为过程。

2）研究了创业拼凑在知识导向与资源能力一体化之间的路径作用。已有研究认为创业拼凑对新企业的资源整合能力和发展潜质具有重要价值[42]，但对创业拼凑在知识导向与资源能力一体化的路径作用缺少关注。本文研究了创业拼凑的路径作用，说明了知识导向对创业拼凑的前因影响以及创业拼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的结果影响，丰富和拓展了创业拼凑的相关研究。

3）探讨了创业拼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的影响在创业者的创业激情特征的作用下得到加强。已有文献主要从认知视角研究创业激情对新创企业的影响，而创业激情如何加强创业行为没有得到重视。创业者情感因素需要一系列行为才能对新创企业产生作用[43]，本文将情感调节理论、资源观和能力有机联系，证实了创业拼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的影响在创业激情理论的解释下能够得到加强，丰富和拓展了创业激情的相关研究。

4.3 实践启示

1）创业者要提高对知识的重视，在学习过程中不断扫描、调整自身所具有的知识和惯例，在创业情境中对自身拥有的知识进行独特的利用。知识导向作为企业实施资源能力一体化行为的重要驱动因素[12，41]，能够帮助创业者更好地审视和推进资源能力一体化，不断利用其稀缺性和有价值性获得竞争优势[1]。具有高知识导向的创业者能够从战略高度扫描信息并赋予其意义，在实践中实现资源能力的相互调整匹配[2]。

2）对于创业者而言，要利用知识导向驱动创业拼凑进而有效开展资源能力一体化行为。在面临资源约束时，创业拼凑是实现资源能力一体化的一个合适的战略方法[44-45]。创业拼凑可以实现资源的价值最大化，使资源实现与预期不同的潜在价值，并以新颖的资源能力组合创造价值，实现顾客价值最大化[44-45]。在创业实践的过程中，创业者必须意识到知识导向—创业拼凑—资源能力一体化是新企业建立独特竞争优势的重要路径，新企业获得竞争优势的关键是通过资源能力一体化产生有价值的和稀缺的资源能力组合实现。

3）创业者要有效利用创业激情加强创业拼凑对资源能力一体化行为的影响。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新时期背景下，年轻的创业者时常陷入资源或者能力不足的困境中。如何突破资源约束为新创企业打好成长基础？面对资源约束，充满激情的创业者会看到更多的资源利用机会，而普通人看到的主要是局限性。热衷于发展自己的企业、创造新解决方案的创业者更倾向通过拼凑行为，结合激情的情感状态和坚持“做事（make-do）”的态度去突破资源约束。根据社会建构理论，资源环境与能力具有“建构性（constructivism）”，当体验到创业激情时，具有激情的创业者会做出有利的判断或评估，进而倾向于通过拼凑对资源与能力的利用价值进行积极的评估[43]，不断加强创业拼凑向资源能力一体化的转化。因此，在“众创时代”背景下，如何调动创业者的创业激情与培育企业家精神是必须要面对和充分重视的问题。

4.4 研究局限

本文在一定程度上拓展和推进了资源能力一体化的研究，主要局限在于研究数据是截面数据，不能够揭示资源能力一体化行为的动态特征。同时，对于不同类型、不同行业的新企业，资源能力一体化行为是否存在不同规律和特征，也需要进一步的深入探索。因此，未来需要深入挖掘资源能力一体化行为的其他前因变量和影响机制，并从动态的角度探索资源能力一体化行为的规律和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