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柿子
2019-05-08时习之
时习之
前不久,母亲的朋友从外地带回来一小箱柿子。打开一看,拳头大小的柿子,通红、透明,玛瑙般卧着,煞是可爱,忙忙地洗一个拿来吃。呀!这不是童年柿子的味道……
我祖父家在袁庄。祖父有一些责任田,其中有一块专门辟为果园。里面不种别的,只种柿子。我最喜这一片果园。从懂事时候起,心里就默认这片果园为“我的小园子”。小时的我好动。每每回乡下祖父家,都要到我的小园子里去巡视,专门数那仅剩的,独秀一枝的老柿子树上的柿子,有时还为树上少了的柿子和家人起争执,想来真是好笑。但,最难忘的莫过于那年秋天,打柿子的滋味……
“嘿,孙子,去给我把厨房里的网拿来,咱们要去打柿子了!”一听说是要打柿子,我立刻精神百倍,提着网就紧跟在祖父后面,紧紧地跟着。走进园子,来到老柿子树面前,拍拍老树的树干:“对不起,今天又要弄疼你了。”我将网递给祖父,让他去勾最上面日照时间长的柿子。这网可神奇了,它由一根细而长的竹竿作柄,一头编着一只柿子大小的网,刚好能将柿子钩下,是祖父专为钩柿子而制,市面上买不到的……一会儿工夫,祖父已经打下七八个柿子。我乐极了,也想来试试打柿子的滋味。因为那年身高还没竿儿长,于是就骑在祖父肩上,双手紧握竿子的前端,身子向前倾,朝着离自己最近的柿子钩去。那柿子红得很,我敢说它是深红的,又看它是橙红的,像是没那么熟。总而言之,那小东西的颜色似乎会变化,像灯笼悬挂在树上,整个的园子像是张灯结彩——当然了,张的是小灯。我又有些不忍心将它打下,但柿子终究是要吃的。我狠下心来一咬牙,将网给它套上,向后轻轻一拉。于是,像篮球进筐似的,一个柿子,被我打下来了。“进了!进了!”我狂喜道。这是我第一次体会打柿子的滋味。乐滋滋的,还没吃上柿子,我的心口就先涂上了一层蜜蜡。
下了祖父的背,祖孙俩就赶紧收拾东西回家。我抄起那个最大的柿子给了父亲,又挑了个略小一点的,像捡到了宝贝似的,托在手心,也顾不上洗去柿子皮上的尘土就啃了起来。
吃完才发现,柿子皮上压根就没有尘土。原来祖父早就洗好了,难怪上面会有些许的小水珠。但那时天真的我固执地认为,那是我跟祖父两个人的汗水,所以在吃柿子的时候,即便是甜的,我也感到一丝汗水的味道。
夕陽西下,余晖照到祖孙两个的脸上,我竟然吃出了阳光的滋味。
一晃几年过去了。我现在读高中了,再不是那个骑在祖父肩头打柿子的少年。又是秋天了,是柿子红了的季节。我从教科书的“长城”里抬起头,想起乡下我祖父那里“我的小园子”,那些柿子一定又红了吧?
心芸心语
童年,是记忆的源头,是远去的美好时代。该文看似在写打柿子,实则在怀念关于故乡的人和物。记忆中的“小园子”,那是充满了欢乐与童真的乐园,是与现在教科书的“万里长城”相去甚远的伊甸园。因为离开,所以怀念。其实,在不少名家的笔下,都曾写过童年的乐园,如鲁迅的“百草园”,萧红的“祖父的园子”等。童年的天真烂漫,随着记忆的丝绦飘荡在无邪的岁月里。可以说,写童年或多或少都带着对初心的探讨,对生命该归于何处的思考。该文虽没有明说,可字里行间我们仍可窥见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