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贸易发展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实证检验

周 晶

（西安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西安 710100）

0 引言

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创建新型全球化合作模式的重要战略中，贸易无疑是最为重要的环节之一。经济增长和进出口贸易长期以来一直是备受关注的热点话题，在以往的大量研究中，很多研究支持经济增长与进出口贸易之间的相互促进作用[1-3]。但也有一些学者并不支持进出口贸易对经济增长之间的促进作用，他们提出，发展中国家的发展要受控于发达国家，使得发展中国家的进出口贸易不但不能提升本国经济增长，反而制约国家的经济提升[4，5]。此外，对于全球化在经济增长过程中发挥的作用一直是具有争议的话题，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全球化”概念逐渐渗入到了经济、政治、社会等各个层面，推动了全球多方面的创新和发展。但批判者认为全球化会导致更严重的贫富差距，发展中国家非但不能从全球化中获得利益反而会落得更远[6]。通过对已有研究的梳理不难发现，对于发展中或是新兴经济体来说，全球化、贸易与经济之间的关系仍然需要进一步讨论。本文以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作为样本进行研究，不仅有助于促进国家间的相互沟通和相互合作，同时也能为中国企业及时把握对外合作国家和地区的环境及变化、有效防范外部风险提供帮助。

1 研究设计

1.1 模型构建

本文主要研究各国经济、贸易和全球化之间的关系，由于数据中可能存在异方差，首先通过取对数的方法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异方差的影响。所建计量模型如下：

其中，LnGDPit、LnImportit、LnExportit和LnGloba lizationit分别是第t年的第i个国家的国内生产总值的对数值、进口贸易总额的对数值、出口贸易总额的对数值和全球化指数的对数值。βi和γi分别表示贸易进口和贸易出口对经济增长的作用。ηi和λi分别表示全球化所产生的作用。

1.2 研究方法

根据以上模型，本文按照以下步骤来完成样本数据的协整分析。

（1）进行面板数据的单位根检验，本文采用的方法为LLC检验、Breitung检验、IPS检验和HT检验。

（2）采用Pedroni（1999）[7]开发的异质面板协整的检验方法进行协整检验，Pedroni（2000）[8]提出了两种类型的基于残差的检验。第一种类型是对组内残差的检验，包括面板v统计、面板r统计、面板PP统计和面板ADF统计；第二种类型是对组间残差的检验，包括组r统计、组PP统计和组ADF统计。Pedroni（2004）[9]提出的面板数据协整检验的零假设H0为不存在协整关系，在备择假设下，面板v统计量趋于正无穷，其他六个统计量趋于负无穷，因此对于面板v统计量，正态分布的右尾部分用来拒绝原假设，而其他六个统计量则是用正态分布的左尾部分来拒绝原假设。

（3）使用FMOLS方法对具有异质性的协整面板估计其长期关系。Pedroni（2000）[8]提出在面板协整回归的FMOLS方法中可以分别进行组内面板和组间面板的FMOLS估计，本文将分别对组内和组间样本进行估计。

（4）采用面板误差修正模型来测试变量之间的短期和长期因果关系。

1.3 数据说明

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共涉及65个国家，覆盖亚欧非三大洲，由于个别国家数据缺失，最终选择37个样本国家参与讨论，具体是位于东南亚的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缅甸、泰国、柬埔寨、文莱、菲律宾，位于西亚的伊朗、土耳其、以色列、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卡塔尔、科威特、约旦，位于南亚的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国、阿富汗、斯里兰卡、尼泊尔，位于中亚的哈萨克斯坦，位于中东欧的波兰、爱沙尼亚、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埃及，以及俄罗斯、乌克兰、蒙古和中国。

通过选取各国2010—2015年近六年的国民生产总值（GDP）、进口额（Import）、出口额（Export）和全球化指数（Globalization）四组数据进行研究，在具体分析全球化作用时，还分别用到经济全球化、社会全球化和政治全球化三组分量数据。数据主要来源于WDI世界银行数据库、瑞士经济分析局（KOF）以及中国“一带一路”官网。

2 实证分析

2.1 单位根检验与面板协整检验

首先，对样本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由检验结果不难看出，虽然对于各变量的单位根检验结果是不稳定的，但是通过对各变量的一阶差分进行单位根检验，则得到了很好的结果，能够在一定显著性水平下保持平稳，因此数据可以进行后续的面板协整检验。

表1 单位根检验

协整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从检验结果来看，PP检验和ADF检验无论是组内还是组间都得到了很好的结果，能够支持主要变量之间存在协整关系，并且这种协整关系能够在1%的置信水平下保持显著。这个检验结果证实了全球化、进出口贸易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的长期影响关系。

表2 经济增长、进出口贸易与FDI之间的协整检验

2.2 面板数据的FMOLS估计

为了更加清楚地分析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全球化、对外贸易与其经济增长之间的因果关系，接下来对37个国家的样本数据进行FMOLS估计，具体估计结果如表3所示，表3的统计结果中既包含了组内数据的估计值也包含了组间数据的估计值，在组间数据中还加入了全球化分量的统计数据，这将更加有利于分别进行整体和个体的分析与讨论。

表3 经济增长、进出口贸易与FDI的FMOLS估计

2.2.1 全球化、进口贸易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

从数据整体情况来看，样本国家的进口贸易并不能促进本国经济的增长，并且在此过程中，全球化的作用是负的，尤其值得关注的是，无论是全球化总量还是三个分量，统计的系数都是显著为负。

从具体国家来看，进口贸易促进经济增长的国家有17个，全球化促进经济增长的国家有17个，但是，进口贸易和全球化共同促进经济增长的国家只有8个，分别是柬埔寨、孟加拉国、尼泊尔、土耳其、斯里兰卡、文莱、约旦和中国。其中，有两点值得关注：

第一，数据显示在进口促进经济增长的17个国家中，有13个是来源于亚洲地区的发展中国家，具有很强的地域特征。亚洲一直在世界经济增长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虽然一些在经济发展中处于先行地位的亚洲国家正在向发达经济体迈进，但也不得不面对亚洲拥有近7亿贫困人口、占据世界贫困人口的65%，普遍存在的贫困问题导致亚洲很多经济欠发达国家基础设施条件不佳，严重影响到本国的投资环境。而以往研究也能够证实发展中国家通过进口来引入资金、技术和人才，从而促进本国经济发展[10,11]。

第二，进口贸易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在不同国家间差异较大。历史上关于进口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也存在诸多争议，支持者认为进口可以通过促进分工、降低成本、提高生产效率、优化资源配置、引进先进技术等多个方面发挥“发动机作用”，但是反对者认为进口会导致本国处于附属于发达国家的位置而难以获得真正发展，通过限制进口可以改变市场结构和环境，扶植本国战略性产业成长，增强其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进而促进经济增长。丝绸之路经济带覆盖国家数量众多，各国间经济贸易发展状态与发展路径并不相同，从研究数据中也明显反应出很多国家在全球化、进口贸易和经济发展的相互关系存在很大差异。例如，阿联酋、巴基斯坦、保加利亚、波兰、菲律宾、卡塔尔、克罗地亚和罗马尼亚等国家进口对经济的贡献系数为正而全球化系数为负，而俄罗斯、缅甸、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以色列和印度等国家进口对经济的作用为负但是全球化系数却为正。

2.2.2 全球化、出口贸易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

从数据整体情况来看，样本国家的出口贸易能够促进本国经济的增长，同时全球化也能够发挥显著的正向推动作用，具体表现在出口贸易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是0.18，同时全球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是0.05，并且这两个系数都是在1%的置信水平上保持显著。

从具体国家来看，出口贸易促进经济增长的国家有24个，全球化促进经济增长的国家有17个国家，出口贸易和全球化共同促进经济增长的国家有14个，分别是埃及、爱沙尼亚、巴基斯坦、卡塔尔、罗马尼亚、孟加拉国、沙特阿拉伯、乌克兰、新加坡、匈牙利、以色列、印度、约旦和中国。与前文分析的进口贸易相比，出口贸易的结论更加明确，只有少数国家的出口系数和全球化系数呈现出不匹配的情况，例如，阿富汗、阿联酋、保加利亚、捷克、印度尼西亚5个国家的出口贸易能够显著促进经济增长，但是全球化系数却显著为负，而只有土耳其一个国家的出口系数为负全球化系数为正。

除此之外，纵观经济增长与进出口贸易发展的研究数据，发现丝绸之路经济带大部分国家进出口贸易对经济的推动作用是微弱的，具体表现在几乎所有国家的进出口系数都在0～1之间。不仅如此，还有一些国家的进出口贸易抑制经济发展，例如缅甸和伊朗。以缅甸为例，进口和出口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分别是-0.05和-0.28，而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也是多方面的：法律法规方面，缅甸法规不够完善、政策稳定性不足；基础设施方面，缅甸交通、通讯等设施较为落后，工业发展水平低，电力供应不足；金融服务方面，缅甸金融体制和服务落后，外商融资困难，政府宏观调控能力不足，汇率和利率波动大；民族关系方面，缅中央政府和部分少数名族组织之间存在分歧，导致对外投资无法顺利进行；贸易结汇方面，虽然缅甸目前采用美元或欧元进行对外贸易结算，但受美国等西方国家制裁，无法与中国等国家进行直接信用证结算，等等。缅甸的情况既具有特殊性也具有普遍性，在数据分析所显示出经济增长与对外贸易不能相互促进的很多国家中，都存在有这样的问题，而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建设，也正是倡导通过以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为主要内容的合作，将沿线各国打造为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

以上检验结果表明，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在传统全球化背景下并没有发挥出进出口贸易对经济增长的“发动机作用”，这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国家的发展程度所决定的，大多数样本国家在基础设施、市场规模、经济开放程度、政策法规、人力资源等方面的滞后，无疑是影响投资贸易相互促进以及促进本国经济的一个重要原因。以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为核心的新型全球化时代，首先着眼于加强沿线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不仅规划了建设大量的公路网和铁路网，而且油气管道、跨界桥梁、输电线路、光缆传输系统等基础设施建设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大规模投资基础设施建设能够为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建立良好的物质基础，从源头改善国家间的互通往来，未来必将为沿线国家和地区带来长期的经济增长动力，打造欧亚区域经济一体化新格局。

2.3 误差修正模型

本文使用Engle和Granger（1987）[12]的方法进行因果检测，Granger指出，具有协整关系的变量一定能够进行误差修正模型（VECM）检验，它不仅能够考虑传统的因果关系检验所考查的变量间短期因果关系，而且能够研究变量间的长期因果关系，更重要的是还能够反映短期偏离长期均衡的修正机制，因此，VECM检验是能够同时反映长期和短期关系的一种稳定并且可靠的模型。

根据本文研究的具体情况，分别对经济增长-进口-全球化、经济增长-出口-全球化两组数据进行VECM检验，每一组在全球化指标中分别从全球化总量、经济全球化、社会全球化、政治全球化四个方面去进行检验，具体方程如下所示：

按照以上方程组完成的VECM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VECM检验结果

通过表4的统计结果可以看出，对于短期而言，进出口贸易、全球化（包括总量和分量）与经济增长之间普遍能够在一定的置信水平下存在因果关系，而对于长期而言，出口贸易和全球化（包括总量和分量）对经济增长能够产生长期的影响，而在进口方面，可以证实经济增长和全球化（包括总量和分量）能对进口贸易产生长期的影响，但是反之结论却并不成立，只有在经济增长-进口贸易-政治全球化一组的检验中，可以得出进口贸易和政治全球化能够对经济增长产生长期影响的结论。

3 结束语

通过以上研究可以发现，部分国家的贸易、经济和全球化之间能够呈现出相互促进的良性发展轨迹，但不可否认的是，仍有很多国家的进口贸易并不能对经济产生良好的推动作用，而出口贸易虽然能够促进经济增长，但是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却非常微弱。此外，在传统全球化背景下，样本国家的全球化水平并没有发挥它在贸易和经济发展中的正面作用，一定程度上说明传统意义上的全球化并未能惠及经济欠发达的国家和地区，而丝绸之路经济带开启的新型全球化合作模式，更多着眼于全球经济发展不平衡的现状，为广大发展中国家打开了一条贸易互通的有效通道，能促进各国经济共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