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词完成性与名词可数性在认知语法中的无缝对接

毋亚勤

（上海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 上海 201306）

名词和动词这两大支柱词类之间存在语法差异本是显而易见的事，无需赘述；然而，名词与动词的相似却有点不可思议，倒也令人耳目一新。Mourelatos就曾提到名词可数性(Countability)与动词完成性(Perfectivity)之间的相似性[1]，Langacker 更进一步认为，不考虑名词和动词词类属性上的差异的话，两者可以说是完全相同，“… the perfective/imperfective and count / mass distinctions are precisely IDENTICAL,when due allowances are made for the intrinsic difference between verbs and nouns.[2](p80)对于动词完成性的研究国内语言学界不乏精品之作，如易仲良(1995)[3]，谢应光(2001)[4]，陈友良(2005)[5]，兰静(2008)[6]，一般多见于从动词进行式的角度进行研究。本文基于笔者对名词可数性的认知解读[7]，进一步探讨动词完成性与名词可数性在Langacker认知语法，尤其是be+-ing进行式中的无缝对接。

一、动词完成性

Langacker认为英语动词最基本的体性区别在于完成动词(Perfective)与非完成动词(Imperfective)的区分，“The most fundamental aspectual distinction for English verbs is between what I call PERFECTIVE VS.IMPERFECTIVE PROCESSES”[2](p78-79)。两者之间的区别，归根结底基于内部的同质性与外部的有界性。典型的完成动词cook内部过程逐步变化，外部有始有终过程完整；典型的非完成动词know内部过程稳定不变，外部没有起点终点的边界，如图1所示[2](p81)。

图1

有意思的是，动词完成性的鉴别Langacker用be+-ing进行式来作试金石，“A verb’s ability to take the progressive is widely and correctly acknowledged as a diagnostic for its perfectivity”.[8](P207)完成动词只用于进行式，而非完成动词不用进行式，对此Langacker 给出如此解释，“...the progressive is imperfectivizing；hence its occurrence with imperfectives would be superfulous”，并分别给出图 2 所示的-ing 分词和be+-ing进行式的图式[2](P84)。

图2

动词的完成性和动词进行式在相关文献中近乎于融为一体，事实证明两者确有不解之缘，我们下文有关动词完成性和名词可数性的讨论对此也在所难免。

二、完成性与可数性

Langacker 指出，用以区分可数名词和不可数名词的有界性(Boundedness)、同质性(Homogeneity)、伸缩性(Contractibility)和叠加性(Replicability)这四条标准，动词的完成性都对应满足，即完成动词内部异质外围有界个体可以叠加；未完成动词内部同质外围无界伸缩自由[2](P80]。笔者曾就例示域(Domain of Instantiation)、辖域(Scope)和精细度(Level of Specificity)与名词可数性的辩证关系做过一些探讨[7]，下面我们横向对比一下动词完成性在这几点上的表现。

（一）例示域。Langacker指出例示域中的有界性决定名词的可数性[8](P18)。名词的例示域有点复杂，但典型情形一般体现于空间域，动词则一般体现于时间域；例如，The road winds through the mountain在空间域尤其空中俯瞰山的轮廓路的盘绕清晰可见，名词mountain和road均为可数名词；而在时间域动词wind 所表现的盘绕动作恒定存在无始无终，用一般现在时而非现在进行时，视为非完成动词。例示域看来是名词可数性和动词完成性之间仅有的不同之处。

（二）辖域。辖域所涉及的是外部的有界性。名词是否可数取决于外围边界是否落入辖域。辖域可以比作我们视线所及，空中鸟瞰湖泊，其边界在视线范围以内，缘此成就可数名词lake；湖中游泳，视线范围内只看到无边的水，因而得到不可数名词water；再看动词，I saw him walk into the room辖域囊括有始有终有界的walk 整个动作；I saw him walking into the room则是湖中看水，只见树木不见森林。Langacker认为进行式“takes an internal perspective on a perfective process”[8](P209)。同理，The truck is winding through the mountain便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三）精细度。精细度关系到内部的同质性、不可数名词的伸缩性和可数名词的叠加性。名词内部是否同质取决于观察的精细度。典型的不可数名词water，内部高度同质，可以不断分割依然是水(不可数名词的伸缩)；而典型可数名词的car，一经分割就不再是车。不过换个角度看，water 无限细分至单个水分子，再分下去也不是水了；显微镜下的水分子群和高空俯瞰的停车场(可数名词的叠加)应该是类似效果吧。因此不难理解Langacker将可数名词复数看做可数名词单数和不可数名词之间、更为靠近后者的过渡状态[8](P77-78)。这样一来，He wakes up at six every morning 和He is knocking at the door 类似可数名词复数和不可数名词，其异曲同工也水到渠成。

名词有典型的可数名词、不可数名词和介乎其间者；其实在典型的可数名词和典型的不可数名词之间存在着可数性程度不同的等级序列[9]。典型的完成动词和典型的非完成动词之间也存在类似sleep、sit 之类明显有界但内部几乎同质的动词，且动词之间内部同质的程度也有差异。自然界本就存在典型的鸟、典型的兽以及两者之间不同程度的中间情形所构成的序列，尤其是亦鸟亦兽有非鸟非兽的蝙蝠。能够从不同角度、不同精细度看问题，允许中间状态存在，尊重自然及认知规律也许正是认知语法的解释力及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