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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视域下的城市全民阅读空间创建

2019-04-20王鹏飞

出版广角 2019年6期
关键词:书店全民出版社

【摘 要】 城市全民阅读空间构建是全民阅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出版社作为全民阅读链条的上游环节,主要在三个方面参与着阅读空间的构建:一是立足城市,思考阅读空间的构建可能;二是定位阅读,提供差异化的阅读产品;三是围绕空间,开发多样化的参与模式。

【关 键 词】出版社;全民阅读;阅读空间

【作者单位】王鹏飞,河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中图分类号】G123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19.06.001

《书店的灯光》封底写着一句话,“是谁传下这行业,黄昏里挂起一盏灯”。这句改编自郑愁予诗作的深情之语,曾挂在北京万圣书园的墙上,反映出书店作为一个阅读空间,对知识分子或者读者大众的心理慰藉。阅读空间的意义也体现在国家决策层的关注目光里。2019年3月15日通过的《政府工作报告》,第六次写入“倡导全民阅读,推进学习型社会建设”的论述。国家政策连续六年重复强调,说明全民阅读和学习型社会的建设依然任重道远。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在代表阅读大众聚集地的城市,公共阅读空间并不普及,曾经一度风生水起的独立书店,由于经济压力或者盈利模式的原因,这些年陆续倒闭,导致书店的灯光越发黯淡。

书店是城市全民阅读空间的重要表征,作为大众接触阅读的第一渠道,书店与图书馆这种政府主导的公益文化机构一起,成为城市全民阅读空间的主要力量。城市中书店的数量一旦萎缩,或者变成其他商业领域,就会引起大眾对城市全民阅读空间发展的担忧。这种背景之下,加之“书香中国”战略的提出以及全民阅读政策的出台,城市全民阅读空间的建设成为近年学界思考的热点。

综观诸多研究成果,拓展城市全民阅读空间的方式主要集中在书店与图书馆两个渠道,无论运作模式上是政府主办,还是民资经营,或者官办民助或民办官助,都围绕增设各种各样的书店尤其是公益性的图书馆进行探讨。拓展城市书店和图书馆的思路,链接着阅读和空间两个关键词,切入城市全民阅读空间的本质问题。与书店和图书馆相比,出版社的优势主要在于充足的作者资源和内容资源,但在出版和发行相对分离的态势下,出版社与阅读空间更多的是一种间接联系。那么,在城市全民阅读空间的建构中,位列全民阅读链条上游的出版社该如何参与?城市、阅读、空间这三个关键词,可以作为思考的三个维度。

一、城市:阅读空间打造的文化坐标

相对衣食住行的重要性来说,阅读在大众生活中并非雪中送炭式的刚性需求,更大的意义体现在让生命意义丰盈和让生活更加美好。这就意味着阅读空间的多少或有无,目前对全民来说还只是一种弹性需求,只是部分大众的“刚需”。事实也是如此,当前城市全民阅读空间建设较为成功的地域,基本都集中在地级市以上以及沿海经济发达地区。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些地方不仅有足够的人口基数,得以保证拥有阅读刚需的读者达到一定规模,而且有较好的经济基础,使国人在忙于生活之外,有一份可以阅读的闲暇。

2018年1月,原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发布的《关于开展2018年全民阅读工作的通知》提出开展全民阅读“七进”活动——“大力推动全民阅读进农村、进社区、进家庭、进学校、进机关、进企业、进军营,使阅读活动更加深入基层、深入群众”,这些地点,更多的是围绕城市或准城市区域展开。更重要的是,我国580多家出版社,包括一些民营出版机构,无一例外全部集中在城市。因此,出版社与城市全民阅读空间的构建,首要的思考点便是城市元素和现有出版资源之间的联系。

1.城市提供了充足的阅读人口

在芝加哥学派的城市社会学看来,城市不是简单的乡村整合与升级,美国社会学家路易·沃斯于1938年发表的《作为一种生活方式的都市主义》一文提到“社区规模越大,人口密度越高,个体种类越多,与都市生活相关的特征就越突出”[1]。换句话说就是,都市的三种主要因素——人口规模、人口密度、人口异质性,全部围绕一个核心词汇——人口。阅读是一个主动的过程,需要通过视觉进行抽象思维以获取信息的能力。就阅读所需的文化基础而言,只有大规模集聚的城市人口,才能提供阅读空间所需的一定数量的刚需人群,这也是城市全民阅读空间得以存在的一个前提。

2.城市提供了分类化的阅读人群

所谓人以群分,与个人喜好紧密相关的阅读行为,很多时候会呈现分类化和阶层化的特征。一位学者在思考公共阅读空间时曾说道,“书籍是心灵交往最好的媒介,而心灵沟通一般是在知识的涓涓细流而非滔滔江水中完成的。所以有些十人左右的小型经典品读会、诗歌鉴赏会等,只适宜在某种文化层次的读者群中开展”[2]。

细分化的阅读人群能更好地体现阅读的效果和价值,但也更苛求真正意义上的“读者”,这就构成了公共阅读空间更高层次上的细分化需求。正如沃斯所言,“个体意义上的都市人实际上已变得软弱无力,与其他兴趣爱好相似的人结成群体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发挥自己的作用。结果产生的许多自愿组织以满足人们不同的需要和利益为目标。”[3]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与此紧密相连的小众化阅读所需的既有阅读需求又有小众特征的阅读人群,只有在城市这种密度高、规模大、异质性强、流动频繁的新型社会关系与社会组织中才更容易实现。

3.城市为阅读提供了空间

美国社会学家雷·奥登伯格在《绝好的地方》一书中曾提出第三空间的说法,“第一空间是家庭,第二空间是职场,就是工作空间。第三空间是指闹市区、咖啡馆、酒吧、城市公园、图书馆等公共空间”[3] 。大众生活质量的提高,主要依赖分配于第三空间的时间多少和质量高低。在政府提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我们的奋斗目标之后,大力拓展第三空间就成为一条很具体的发展路径。

在谈及19世纪西方城市的发展时,德国社会学家尤尔根·哈贝马斯曾说,“城市不仅仅是资产阶级社会的生活中心,城市里最突出的是一种文学公共领域,其机制体现为咖啡馆、沙龙及宴会等”[4]。文学公共领域,类似于当前大力建设的城市全民阅读空间,更强调人口的规模与集聚,作为第三空间的一种,其为阅读提供了更有质量的空间。因此,从阅读人口和阅读空间而言,城市对阅读空间来说已经不仅是一个单纯的空间坐标,还具有文化地理学的深层意义。同样位于城市的出版社,也具备切入城市全民阅读空间建构的可能性。但从当前我国的阅读空间来看,出版产业链的直接参与力量主要是负责发行和销售的新华书店系统,也包括一些民营独立书店。那么,处于相对隐性位置的出版社要参与建构城市全民阅读空间,就需要在提供阅读产品以及切入阅读空间两个方面进行功能上的拓展。

二、阅读:出版社参与的产品定位

城市全民阅读空间的功能定位就是阅读, 相较于商场、影院等其他城市空间,阅读空间的特色是提供图书为主的阅读产品。几份关于全民阅读工作的通知,都提及要进一步提供丰富的阅读内容,而提供多样化的图书,正是出版社参与城市全民阅读空间建构的连接点。这种思考维度下,出版社有两个着力点。

1.从阅读内容上入手,提供分类图书

现代社会的阅读可大致分为知识性阅读、实用性阅读和娱乐性阅读三种。知识性阅读,是为获得特定领域较为专业的知识而进行的阅读活动,读者更多的是为了提升自身的知识水平。彼得·伯克从社会学的角度认为,信息特指相对原始的、特殊的和实际的内容,而知识则表示深思熟虑的、处理过的或系统化的内容[5]。就此而言,知识性阅读的对象主要承载专业或精深的知识,对信息的质量和密度有较高的要求,除各种教科书外,还包括学术专著、辞典、考试书籍等。实用性阅读,则是密切服务于人们日常生活、生产活动而进行的阅读,如各种育儿、栽培技术、汽车修理、菜肴制作等图书,主要立足于信息的有用性,能够拿来直接解决实际问题。知识性阅读和实用性阅读所面向的是不同类型的知识,但都有较强的针对性。进行知识性阅读的读者注重知识的可获取性和高质量,进行实用性阅读的读者则强调实用性信息获取的便捷性。出版社要主动挖掘人们日常中的信息需求,针对这些需求提供解决方案。

因为阅读诉求明晰,知识性和实用性阅读空间主要建立在特定的场域,如学校、医院等专业空间。对于普泛式的城市全民阅读空间来说,出版社的参与角度主要是提供第三种阅读类型即娱乐性阅读的内容。娱乐性阅读,是为了获得身心愉悦和放松而进行的阅读活动,如阅读大众类图书、时尚类杂志、儿童类漫画等。娱乐性阅读有着宽泛的阅读范围,需要出版社进行宽泛的对接。当前已经完成集团化改制的省级出版业态,大多涵盖了人民社、教育社、文艺社、少儿社、古籍社、音像社,以及期刊社等不同类型的全方位出版机构。从内容上来说,出版社要实现城市全民阅读空间在地化的全方位内容对接,并不存在参与困境,当前的问题是诸多阅读空间的读物,未呈现鲜明的地域特色。

2.从阅读体验上入手,为阅读空间提供形式多样的产品

以书籍为主的阅读对象是文本和形式的复合体,因此出版社在提供丰富内容的同时,还必须关注书籍最终呈现的物质形态。随着互联网技术的飞速发展,能够为民众提供阅读对象的载体越来越多,信息的极大丰富使阅读需求从单一化向多样化、精细化转变,这就要求出版社提供的阅读产品具有更丰富的阅读体验。

一方面,要注重图书的装帧设计。作为娱乐性阅读的主要场域,城市全民阅读空间更强调一种“悦读”效果,这就要求出版社在考虑图书的形态譬如开本、字体、印刷、封面设计时,既要规范化,又要人性化和艺术化。雅致新潮的装帧设计能够带来良好的阅读体验,而愉快的阅读体验又能提高读者的阅读兴趣。如2003年以來开展的“中国最美的书”评选活动,正是在美学意义上提升了阅读空间的产品价值。

另一方面,要注重书籍形态的多样化。随着读屏时代的到来,读者对电子书的接受度越来越高。随着人们阅读习惯的改变,城市全民阅读空间的出版物形态也必须进行多样化拓展,除提供纸质书的购买和借阅外,也可以适当展售运用最新技术的电子书、AR图书等富媒体出版物。当前诉求体验模式的诸多城市书展,也从单纯的图书售卖转化为狂欢式的文化综合体,正可以为城市全民阅读空间立足于阅读但不限于图书的产品陈设提供一个思路。

三、空间:出版社参与的现实指向

阅读空间,顾名思义,是一个可以容纳阅读行为的物理区域,无论现在的书店,还是图书馆,在这一方面都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对出版社来说,要想参与全民阅读建构,必须在空间上做文章,具体来说,主要有三种模式。

1.出版社自身办书店

在当前出版架构模式下,属于发行系统的书店大都与出版社处于分离的状态,但在现代出版业开始的时候,无论是大型书局“商中世大开”,还是中小型的北新书局、生活书店、文化生活出版社等大都自办发行,书店成为出版社的标配之一。就欧美诸多大型出版机构而言,自办书店也是常态,英国诸多高校旁边可见的Blackwell书店,与学术出版商Blackwell Publishing 和出版服务商Blackwell Book Services一起,同属Blackwell Limited集团。但我国出版营销一体化的架构,在出版业社会主义改造之后被终止,发行工作单列出来交由新华书店系统负责。因此,出版社参与城市全民阅读空间建构的第一种模式就是自办书店。

其实早在1989年,三联书店在郑州就设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第一个分销店,尝试恢复三联书店最初“前店后坊”的模式。这种操作,为读者提供了以三联版图书为主的社科图书销售场地。从1993年到2010年,郑州三联书店与越秀酒家合作,邀请全国知名文化人士举办了160多期学术讲座,被认为开中国民间学术讲座的先河,为读者提供了真正意义上的公共文化空间。

在出版社参与城市全民阅读空间的自办书店方面,三联模式是最早也是最有成效的一个。虽然后来随着网购的兴起,实体书店逐渐倒闭,三联书店在郑州、杭州、广州等地的多家分销店均遭遇不少困难,甚至关闭。但在市场好转、国家政策送暖的情况下,成立于1996年的北京三联韬奋书店在2014年4月8日率先改为24小时书店,成为读书人心中最温暖的“书店的灯光”。

三联书店之外,商务印书馆2003年开办的涵芬楼书店,除了售卖图书,还举办文化讲座、学者沙龙、读书会、书画展诸多文化活动。就如书店墙上张贴的“涵宇内大智慧,与吾邦共芬芳”,以及张元济手书的“数百年旧家无非积德,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两副对联一样,培育着城市的“悦读”文化空间。

两大名社之外,还有中华书局2017年开设的伯鸿书店、诸多出版社附设的本社图书展销店等,虽功能略为单一,但也都以自办书店的形式,代表着城市全民阅读空间中的出版社元素。

2.出版社与文化机构合办书店

业务细分之后,并非所有出版社都有能力或意愿设置书店。因此,与其他文化机构合办书店,是出版社参与城市全民阅读空间的另一路径。2018年8月18日,中国出版集团和江苏凤凰出版传媒集团联合打造的首家品牌书店——中版书房,正式落户苏州工业园区。中版书房依托凤凰出版集团旗下的发行标兵苏州新华书店,把图书上游的出版社、下游的书店和终端消费者紧密联系起来。正如江苏新华发行集团总经理金国华的评价,“社店联合的经营模式,实现了资源协作,两大文化品牌效应的叠加带来了‘1+1>2的效果,为实体书店经营注入了文化活力”[7]。

与此类似,商务印书馆在涵芬楼书店之外,积极与高校合作,通过阅读体验店的形式推广全民阅读。2014年,商务印书馆与山西大学合作成立了全国首家高校阅读体验店——商务印书馆山西大学阅读体验店。2016年11月,商务印书馆与华东师范大学合作成立的商务印书馆涵芬楼阅读体验中心,是集阅读体验、讲座沙龙、学术交流、文创开发等为一体的校园文化综合体。这种合作创办书店的模式对出版社来说,主要以本社出版物为合作资源,减轻了寻找空间的压力,既与新华书店主导的各种分店有所差异,也更能体现出版社之于阅读空间的意义。

3.“无处不空间”的“阅读+”模式

选择上述两种空间建构模式,主要是基于出版社或新华书店、高校等文化力量,但对于拥有多元化人群聚集空间的城市来说,是超市、咖啡厅、社会活动中心等为城市阅读提供了潜在人群。这些狭义的文化空间之外的场域,可否成为城市阅读的空间,正是近年来诸多出版社努力拓展阅读空间的地方。郑州的三联购书中心就在进行这样的尝试,“30年来,把书店开到餐厅里,开到郑州百货大楼,开到超市,开到艺术中心……三联书店从未停止过与其他业态的结合”[7]。

此外,城市閱读“无处不空间”的思维,如同万物皆媒的定位一样,一方面可以最大化利用读者集聚区域拓展城市全民阅读空间,另一方面可以根据不同的空间模式进行小众化精准设计。如常见的文化艺术类产品书店之外,以医学类和健康类主导的医学书店、以生活类和菜谱类为主的社区书店、以时尚类和文艺类为主的咖啡书店、以畅销品类和儿童类为主的超市售书区域等,都是依托现有的交流空间,加入阅读元素,从而成为一种无处不空间的“阅读+”模式。这种模式,对生产阅读产品的出版社而言提供了较大的参与空间,虽然当前主要是新华书店系统在进行操作。

当然,本文所述的出版社参与的城市全民阅读空间,并未涉及虚拟的网络空间。虽然现在社会的运转已经不再仅仅依赖于物理空间,也不是只有面对面坐在一起才算是一个阅读空间,但对于一个读屏远超读书的时代,阅读空间还是现实的更好一些。

|参考文献|

[1]路易·沃斯. 作为一种生活方式的都市主义[A]. 城市文化读本[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43).

[2]王子舟. 我国公共阅读空间的兴起与发展[J]. 图书情报知识,2017(2):4-12.

[3]Ray Oldenburg. The Great Good Place[M]. Cambridge:Marlowe & Co,1989:20-42.

[4]哈贝马斯. 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M]. 上海:学林出版社,1999 (34).

[5]彼得·伯克. 知识的社会史(上)[M]. 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 (12).

[6]王少波. 阅读空间新主张 各方有话说[N]. 中国出版传媒商报,2018-10-23.

[7]张丛博. 新型书店如何赚钱?郑州品牌书店老板们玩转“书店+”[N]. 大河报,2018-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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