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亲子依恋对创造性的影响：自主性的中介作用

徐碧波 李小娜 卢 钰，2 谢桂阳

（1湖北大学教育学院心理学系，武汉 430062；2北京零点市场调查有限公司，北京 100015）

1 问题提出

创新能力是一个国家核心竞争力和软实力的重要体现。创造性（creativity）作为创新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是一种思维能力，更是一种人格倾向（Eysenck，1993）。已有研究在探讨人格特征与创造性关系的同时（Liang et al.，2018；Kandler et al.，2016； Kaspi-Baruch，2017），也逐渐开始关注外部环境对创造性的重要影响 （Cheng et al.，2016；Deng，Wang，＆ Zhao，2016； Gong ＆ Zhang，2017； Wang，Tsai，＆ Chang，2018； Zhang，Gong，Zhang，＆ Zhao，2017）。家庭是幼儿可接触到的最主要的外部环境（Fuentes，Hernandez，Escobedo，Herskovic，＆ Tentori，2014），而亲子依恋（parent-child attachment）则是家庭环境中极为重要的部分，对幼儿发展起着关键作用。

亲子依恋一般被定义为婴儿与其照料者之间的一种特殊情感联结（Bowlby，1973）。亲子依恋往往通过离散依恋行为 （discrete behavioral）（如微笑、哭、靠近）予以表现（Maccoby ＆ Masters，1970）。亲子依恋的安全性程度则是幼儿将依恋对象作为探索外部世界安全基地的程度，是其依恋行为与探索行为之间的动态平衡（O’Connor＆ Byrne，2010）。根据依恋理论（Bowlby，1973），亲子依恋具有安全基地的功能，亲子依恋安全性是亲子依恋的核心成分（Waters＆ Cummings，2010）。研究发现，依恋安全性能够对个体的好奇性、探索兴趣等产生影响（Aspelmeier ＆ Kerns，2003； Zadeh，Jones，Basi，＆Golombok，2017），且这些均是创造性的重要特征。另外，Yang，Long 和 Hou（2018）的研究也发现，个体的高依恋安全性能够促进其创造性发展。由于幼儿时期是个体创造性发展的高峰期，本研究推测，幼儿亲子依恋发展越好，其创造性的程度越高。

自主性 （autonomy）是自我决定论的维度之一（Deci＆ Ryan，1985），指较少受到外界影响而坚持自我的能力，主要分为自我依靠、自我主张和自我控制三个维度（邹晓燕，杨丽珠，2005）。很多研究者对自主性和亲子依恋的关系进行了探究。例如，Saunders（2012）对400名青少年进行研究，发现情感自主和认知自主均与亲子依恋的安全性程度有关。Hurst和Dallas（2010）也发现，幼儿的亲子依恋安全性越高，其后期的自主性越强。以上研究表明，自主性的形成与发展受到亲子依恋的作用和影响。幼儿时期正是自主性发展的关键时期，研究幼儿的亲子依恋对其自主性的作用对探索幼儿自主性发展有重要意义。

另一方面，创造性与自主性也有密切关系。根据自我决定论，个体的自主性程度是在任务情景中影响个体动机水平和任务创造性表现的关键因素（Deci＆ Ryan，2015）。有研究表明，组织场景中的员工工作自主性会对其创造性产生重要影响（Greenberg，2011； Wang，2013）。另外，学生的自主性程度也会对其创造能力产生显著影响（郭晓亭，范瑞，陈泊蓉，胡卫平，谢丹，2013；Rejskind，2011）。目前，大多数研究均认为创造性与自主性正相关（Hashamdar ＆ Rangriz，2017；Wang，2015），但也有研究者认为自主性对创造性具有负向预测作用（Shalley，1991），或没有预测作用（Zhou，1998），因此本研究对幼儿自主性对创造性的预测作用展开进一步探讨与澄清。

综上，亲子依恋、自主性与创造性具有密切关系，但针对幼儿群体，目前还未有实证研究对三者之间的关系予以探讨。因此，本研究从幼儿发展的角度出发，探究亲子依恋与创造性之间的关系，并尝试以自主性为中介变量，探讨亲子依恋与创造性之间的内在作用机制，以期为实践提供理论和实证支持。本研究拟探讨以下问题：（1）幼儿亲子依恋、自主性与创造性三者之间的相关关系，（2）自主性是否在幼儿亲子依恋与创造性之间起中介作用。

2 方法

2.1 被试

本研究在北京、武汉两地选择5所幼儿园，每个幼儿园选取3～4个班级的幼儿作为研究对象，问卷请其父母填答。本研究共计发放问卷540份，除去回收的缺失问卷和填写无效的问卷，回收有效问卷444份（有效回收率为82.2%）。其中，男性213人，女性231人。小班156人，中班105人，大班183人。被试年龄在26～83个月之间，平均年龄为56.25个月（SD＝11.70）。

2.2 研究工具

2.2.1 基本情况调查问卷

本研究中的基本情况调查问卷的内容主要包括幼儿的基本信息，如性别、年龄和年级。

2.2.2 幼儿依恋问卷

本研究采用洪佩佩 （2008）编制的幼儿依恋问卷，测量幼儿与家长之间的依恋关系。该问卷由31道题目组成，家长根据孩子最近两周的表现，采用3点记分对孩子进行评分。“1”表示有点符合，“2”表示比较符合，“3”表示完全符合，项目得分越高、问卷总分越高，表明幼儿安全依恋的程度越高。问卷分为依恋探索、交互顺畅和社交活跃三个维度，问卷总的α系数为0.72，总的重测信度为0.79，具有良好的信度。效度方面，由于亲子依恋关系是儿童早期社会性情绪和行为的核心因素，因此采用幼儿社会行为问卷作为依恋问卷的预测效标。结果显示，依恋分数与其中的害羞—退缩行为维度呈显著负相关（r＝-0.34，p＜0.05）。在本研究中，幼儿依恋问卷的α系数为0.78，依恋探索、交互顺畅和社交活跃三个维度的α系数分别为 0.72、0.76 和 0.70。

2.2.3 儿童自主性家长评定问卷

本研究采用邹晓燕（2006）编制的儿童自主性家长评定问卷测量幼儿的自主性。问卷由20个题目组成，家长根据孩子的具体表现，采用5点记分对孩子进行评分，“1”表示从来没有，“2”表示难得发生，“3”表示有时发生，“4”表示常常发生，“5”表示总是发生，得分越高表明幼儿自主性越强。问卷分为自我依靠、自我主张和自我控制三个维度，问卷三维度及总量表的 α 系数分别为 0.83、0.81、0.80 和 0.90，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在本研究中，自主性量表的α系数为0.82，自我依靠、自我控制和自我主张三维度的α系数分别为 0.77、0.66 和 0.81。

2.2.4 威廉姆斯创造性量表

本研究采用林幸台和王木荣（1994）修订的威廉姆斯创造性量表测量幼儿的创造性，包括冒险性、好奇性、想象力和挑战性4个分量表，共50道题目，采用3点记分。其中“1”表示完全不符合，“2”表示部分符合，“3”表示完全符合。冒险性即敢于直面失败与批评，能够克服不稳定因素达成任务并为自我辩护；好奇性即能够寻根究底，乐于思考并把握事物的本质特征；想象力即能够实现事物的视觉化，通过直觉推断事物特征；挑战性即发现各种可能性，探求复杂问题的解决以及克服困难。幼儿在各量表上得分及总分越高表明其创造性越好。量表四维度及总量表的 α 系数分别为 0.73、0.76、0.67、0.67 和 0.85，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在本研究中，创造性量表的α系数为0.86，冒险性、好奇性、想象力和挑战性四维度的α 系数分别为 0.56、0.71、0.56 和 0.60。

2.3 数据收集与整理

本研究中的测评问卷由幼儿父母填答。经过培训的主试将问卷发放给幼儿家长并讲解作答规则，在随后的一周内回收问卷。使用SPSS19.0对收集到的数据进行描述统计、相关分析和回归分析。

2.4 共同方法偏差的控制

本研究采用问卷法收集数据，可能会出现共同方法偏差。为检验共同方法偏差问题，采用Harman单因素检验方法进行统计诊断 （周浩，龙立荣，2004）。将所有变量一起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检验未旋转的因素分析结果，如果只析出一个因子或析出多个因子但其中某个因子的解释力特别大 （超过40%），即可判定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统计结果发现，特征值大于1的公因子有多个，且第一个因子只解释了方差的11.55%。因此，本研究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3 结果

3.1 亲子依恋、自主性与创造性之间的相关

表1列出了各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研究结果表明，幼儿亲子依恋与自主性之间呈显著正相关（p＜0.01），即幼儿的亲子依恋程度越高，自主性水平越高；幼儿亲子依恋与创造性总分及其各维度之间均呈显著正相关（p＜0.01），即幼儿的亲子依恋程度越高，创造性及其各维度发展得越好；自主性与创造性总分及其各维度之间均呈显著正相关 （p＜0.01），即自主性水平越高，创造性及其各维度发展得越好。

表1 亲子依恋、自主性与创造性各维度的相关矩阵（n＝444）

3.2 自主性在亲子依恋与创造性关系中的作用

根据幼儿亲子依恋、自主性和和创造性之间的相关分析结果可知，幼儿亲子依恋、自主性和创造性两两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p＜0.01），这为检验自主性的中介效应提供了可能。故本研究借助回归分析验证研究假设 （自主性在幼儿亲子依恋和创造性之间起中介作用），以明确变量之间的关系。

以亲子依恋为自变量，幼儿自主性为中介变量，创造性为因变量，采用强迫进入法进行回归分析。按照检验中介效应的步骤，首先，以创造性为结果变量、亲子依恋为预测变量；然后，以自主性为结果变量、亲子依恋为预测变量；最后，以创造性为结果变量、亲子依恋和自主性为预测变量，依次进行回归分析并检验路径系数c、a、b、c’是否达到显著水平。 c是亲子依恋对创造性的总效应，ab是经过中介变量自主性的中介效应，c’是亲子依恋对创造性的直接效应。当c达到显著时，说明亲子依恋与创造性相关显著，可继续进行中介检验；之后，分别对a、b进行检验，若a、b均显著，则说明中介效应显著；进一步对c’进行检验，若c’显著，则部分中介效应显著，若c’不显著，则完全中介效应显著。具体的自变量和因变量放入回归方程的顺序及回归分析结果见表2。

表2 自主性对亲子依恋和创造性关系的中介效应检验

由 表 2 可 知 ，a＝0.40 （p＜0.001），b＝0.27 （p＜0.001）均达到显著水平，说明自主性的中介效应显著，即幼儿亲子依恋通过自主性这一中介变量对创造性产生了影响。同时，c’＝0.14（p＜0.01）也达到显著水平，因此本研究中亲子依恋与创造性总分之间存在部分中介效应，中介效应与总体效应的比值为：ab ／c ＝0.40×0.27／0.25＝43.20%，形成如图 1 所示的自主性对幼儿亲子依恋和创造性关系的中介模型。

为进一步探讨亲子依恋通过自主性对创造性各维度的作用，本研究以亲子依恋为自变量，幼儿自主性为中介变量，创造性的各维度为因变量，采用强迫进入法进行回归分析。按照检验中介效应的步骤，首先，以创造性各维度为结果变量、亲子依恋为预测变量；然后，以自主性为结果变量、亲子依恋为预测变量；最后，以创造性各维度为结果变量、亲子依恋和自主性为预测变量，依次进行回归分析并检验各维度下的路径系数 c、a、b、c’是否达到显著水平。

具体的自变量和因变量放入回归方程的顺序及回归分析结果见表3。

表3 自主性对亲子依恋和创造性各维度关系的中介效应检验

由表3可知，幼儿亲子依恋对创造性的四个维度，包括挑战性、冒险性、好奇性和想象力，均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自主性在亲子依恋与创造性四个维度之间均起中介作用，但是中介的效果不同。

将冒险性与挑战性作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当自主性进入方程后，幼儿亲子依恋对冒险性与挑战性的回归系数有所降低，但是依然显著。以冒险性为因变量，a＝0.40（p＜0.001），b＝0.27（p＜0.001）均达到显著水平，这说明自主性的中介效应显著，即幼儿亲子依恋通过自主性这一中介变量对冒险性产生了正向预测作用。同时，c’＝0.20（p＜0.001）也达到显著水平，因此本研究中幼儿亲子依恋与冒险性之间存在部分中介效应，中介效应与总体效应的比值为：ab／c＝0.40×0.27／0.30＝36.00%。 同理，以挑战性为因变量，a＝0.40（p＜0.001），b＝0.20（p＜0.001）均达到显著水平，这说明自主性的中介效应显著，即幼儿亲子依恋通过自主性这一中介变量对挑战性产生了正向预测作用。 同时，c’＝0.18（p＜0.001）也达到显著水平，因此本研究中幼儿亲子依恋与挑战性之间存在部分中介效应，中介效应与总体效应的比值为：ab／c＝0.40×0.20／0.26＝30.77%。

将好奇性与想象力作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当自主性进入方程后，亲子依恋对好奇性与想象力的回归系数降低且不显著。以好奇性为因变量，a＝0.40（p＜0.001），b＝0.17（p＜0.001）均达到显著水平，但 c’＝0.07（p＞0.01）未达到显著水平，因此本研究中亲子依恋与好奇性之间存在完全中介效应。以想象力为因变量，a＝0.40（p＜0.001），b＝0.27（p＞0.01）均达到显著水平，c’＝0.06（p＞0.01）未达到显著水平，因此本研究中亲子依恋与想象力之间存在完全中介效应。形成如图2所示的自主性对亲子依恋与创造性各维度关系的中介模型。

4 讨论

4.1 幼儿亲子依恋、自主性与创造性三者之间的相关关系

本研究结果显示，幼儿亲子依恋与创造性存在显著正相关，即幼儿亲子依恋安全性越高，其创造性发展得越好。Hasanvand，Khaledian 和 Merati（2013）的研究也发现了类似的结论，即安全型依恋与创造性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而不安全型依恋与创造性之间存在显著负相关。本研究采用Bowlby（1973）的依恋理论解释这一结果：亲子依恋的安全性高，说明儿童将父母作为安全基地，父母为儿童提供了充分的心理安全感、归属感和自我效能感；同时，幼儿的社交活跃性高，对陌生人具有更好的反应，对新事物具有更高的接受度，这也将对幼儿冒险性、挑战性、好奇性和想象力的发挥起到促进作用。因此，当幼儿与父母建立起良好的依恋关系时，幼儿与父母的互动情感及耐心程度使儿童与父母之间的交往更为和谐，这有利于父母对其冒险性和挑战性发展给予鼓励和支持。

幼儿亲子依恋与自主性存在显著正相关，即幼儿亲子依恋安全性越高，其自主性水平越高，这与已有研究结果一致 （Permuy，Merino，＆ Fernandez-Rey，2010； Van Petegem，Beyers，Brenning，＆Vansteenkiste，2013）。当儿童具有较高的依恋安全性时，他们就能独立自主地展开活动，并在活动的顺利进行中提升自我肯定的水平 （Davies＆Cummings，1994）。在人际交往中，具有心理安全感的个体也能自主地控制和调节自己的行为，独立自主地做出决策（Bowlby，1973）。

自主性与创造性存在显著正相关，即幼儿的自主性越高，其创造性发展越好。根据自我决定论（Deci＆ Ryan，1985），个体的自主性程度是影响个体在任务情景中的动机水平和对任务创造性表现的关键因素 （Davies＆ Cummings，1994）。如李宝（2013）通过对深圳的10个IT业公司的团队研究发现，自主性对创造性既具有直接预测作用，也可通过内部动机的中介传导实现。Hashamdar和Rangriz（2017）通过对EFL学习者的调查研究也发现，学习者的自主性与其创造性之间具有高度正相关。这些结果可能意味着，高创造性个体具有独立自主的判断能力，能够充分地相信和接纳自己（Zhang，Jex，Peng，＆ Wang，2017），因而能够更好地指导自身的成长。

4.2 自主性在幼儿亲子依恋对创造性及其各维度的影响中起中介作用

在证实了幼儿亲子依恋对其创造性的显著正向预测作用后，本研究引入自主性这一中介变量，对幼儿亲子依恋影响创造性的内部机制进行了初步探讨。通过对幼儿亲子依恋、自主性和创造性的中介效应分析发现，幼儿亲子依恋的安全性对创造性既有直接预测作用，也可通过自主性对其创造性产生间接影响，说明自主性在亲子依恋与创造性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本研究进一步对创造性的各维度单独进行中介效应分析，发现自主性的中介作用在创造性的不同维度上存在差异，具体表现为：自主性在幼儿亲子依恋与冒险性、幼儿亲子依恋与挑战性的关系中均起部分中介作用，而在幼儿亲子依恋与好奇性、幼儿亲子依恋与想象力的关系中起完全中介作用。

首先，关于亲子依恋的研究表明，亲子依恋的安全性可影响儿童发展的各个方面。例如，亲子依恋的安全性可促进儿童大脑发育，影响幼儿的人格形成和发展，可帮助学习情绪调节，改变其社交倾向性及对外部世界的表征（崔亚平，许玲，2011），与这些因素相关的社交智力（Kim ＆ Rahim，2013）、人格特质（Hirsh，2015）、情绪（叶岚，2017）等均会影响其创造性的形成及创造性的表现。

在本研究中，自主性作为幼儿亲子依恋和创造性之间的中介变量，对创造性的维度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首先，自主性在亲子依恋与冒险性、亲子依恋与挑战性的关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根据Vygotsky（1978）的观点，幼儿有很多行为都是从与父母和同伴的交往中发展出来的，具有安全依恋的幼儿能够将父母作为安全支撑（Eindor＆ Hirschberger，2016），与父母进行良好沟通以及具有较高的社交活跃性，能够积极地去探索外部世界和发展同伴关系。获得心理安全感和自我效能感的幼儿在行为层面上的表现就是具有较少的社会退缩行为，敢于直面失败和乐于解决复杂问题。同时，他们也能够充分相信自己，依靠自己，不受他人影响地自主做决定，并且能够根据目标的不同，合理控制和调节自己的行为（Zhang et al.，2017）。 Moss和 Kagan（1961）的研究发现，安全感低的学生自主性较低，他们的行为方式更加墨守成规，具有保守主义；而安全感高的学生自主性更高，能够依靠自己独立地做出决策，其创造性水平则相对更高。也就是说，幼儿亲子依恋能够通过影响其自主性水平（Saunders，2012），进而对创造性产生影响。

其次，在亲子依恋与好奇性、亲子依恋与想象力的关系中，自主性起着完全中介的作用，说明幼儿亲子依恋对好奇性和想象力的影响可能是完全通过自主性实现的。幼儿的自主性在三岁左右形成，之后逐渐发展 （Erikson，1959； Mcalister ＆ Peterson，2013）。Erikson（1959）的人格发展阶段理论认为，幼儿的自主性会使他们富有好奇心，勇于去探索和使用想象力，并对事物追根究底，肯定幼儿的自主性与主动行为有利于其充分发挥想象力和创造力 （王家军，2011）。当个体具有较强自主性时，其创造性表现更好（Rejskind，2011；Liu，Chen，＆ Yao，2011），而如果父母过分保护幼儿，幼儿的创造性发展则会受到阻碍（李倩，2015）。在拥有自主性之后，幼儿就能以一种健康的独创性意识离开这个阶段，并继续后续阶段的发展（Erikson，1959），而幼儿的自主性发展又受到亲子依恋关系安全性的影响。正如胡婷（2008）在研究中指出，依恋安全的个体较依恋不安全的个体具有更高的行为自主性。因此，幼儿的亲子依恋能够通过影响其自主性进而影响其创造性。

4.3 研究的局限性以及未来研究展望

本研究探讨了幼儿亲子依恋通过自主性对其创造性的影响，但在研究中仍存在一些不足。首先，本研究没有控制其它家庭环境变量，如父母教养方式、家庭氛围、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等，这有可能使幼儿亲子依恋对创造性的影响效果产生偏差。因此，在未来研究中，有必要对这些影响因素进行控制以展开进一步的探讨。其次，本研究采用自评问卷进行横断面研究，一方面让幼儿父母主观作答可能会产生一定的社会称许效应，另一方面，横断面研究可以为亲子依恋和自主性如何影响创造性提供客观描述，但不能对其做因果推断。因此，在今后的研究中应通过更加严密的实验设计和纵向研究探究创造性的影响因素和心理机制。最后，有研究者指出，自主性对创造性的作用具有边界条件 （Chang，Huang，＆ Choi，2012），因此后续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探讨影响创造性发展的边界因素。

5 结论

幼儿亲子依恋与自主性和创造性均呈显著正相关，即幼儿的亲子依恋程度越高，自主性程度越高，创造性程度越高。这表明在幼儿时期，亲子依恋是自主性和创造性发展的重要影响因素。

自主性在幼儿亲子依恋与创造性的关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即幼儿亲子依恋对创造性既具有直接影响，也可通过自主性的作用间接促进创造性的发展。

自主性在幼儿亲子依恋与创造性各维度的关系中起中介作用，具体表现为：一方面，自主性在亲子依恋与冒险性、亲子依恋与挑战性的关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即亲子依恋对冒险性和挑战性既有直接影响，也可通过自主性对冒险性和挑战性产生作用；另一方面，自主性在亲子依恋与好奇性、亲子依恋与想象力的关系中起完全中介作用，即亲子依恋必须通过自主性才能对好奇性和想象力产生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