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思绪
2019-04-19何思源
何思源
秋是被风吹来的。
江水粼粼,闪着金色的光芒——“金秋金秋”,当真是一个妙词。“三峡平湖,三生有幸”,在柔和的阳光照射下,水鸟白影翻飞,偶尔又停在远处旅游船的旗杆上;船舱内载着归乡的水手捎来远方的眷念;那些游览秋季三峡美景的游客,怀着满心喜悦、千般思绪,悠悠地融进一江秋水里。近岸清澈的柔波映出江岸的色彩万千,片片黄叶从枝头飘落,落进碧绿的江水中,发出轻微的声响,溅起满腔的秋的思绪。
这到底是个感伤的季节啊!瑟瑟秋风吹得燕雀发寒,吹走了夏的余温,吹来了秋的悲伤。古人在秋里悲叹:叹离愁别绪盛事难再,叹时光流逝人生苦短,叹生不逢时国之将亡……总之,秋是残破的、伶仃的,她聚不起丝毫喜悦与生机,只留给人无数伤怀的残景。
没有广阔的天地可供探寻秋,实为遗憾。只有通过眼前这方小小的窗口窥视属于秋的一星半点真意。可似乎也不全是那样,日夜沉郁的小窗,分明被小窗吹活了,她告别了整日的紧闭,告别了作为烈日炎炎与凉爽空调的界限。银杏树应该是最先触到秋的:夏天的时候她总是绿得青翠,在40摄氏度的高温下任然怒放生命,从不见一点萎靡。然而,秋天的风一过,就如夜空中绽放的焰火夺人眼球、黄得热烈、艳得纯粹,点燃了夏遗留的阴沉,更是鹤立鸡群、独占鳌头。眼前那方作为背景的碧绿的海桐树被这一片深黄撕碎,无数幕景象被秋风呼啦啦地吹动,打碎了“残破之秋”的固有思维。
她在我头脑中分明是这个样子的:楚天千里清秋,一江秋水随天而去流入大荒;秋风劲吹时天高气爽,层林尽染;稻谷满仓时黄鸡啄粒,白酒新酿;还有那农人沟壑般脸庞下裂开的笑容,无限的喜悦……因而,秋本不该套上“愁”的枷锁。她千变万化,本就是一个“收获”与“孕育”的季节,哪来的固定形容。
从天时来看,春是新生,夏是蓬勃,秋是悲凉,冬是冷寂。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每一个季节都被古代文人烙上了她特有的标记,轮回不停,标记不褪。而为他们打上标记的人,也终究脱离不了思维的定式。因为先贤赋予了秋的“悲”与“愁”,后人出于对先贤的认同和模仿,随即缩小了视野,因而,心中便只装得下“悲”与“愁”。“为赋新词强说愁”便是直接的证明。少年人未经生活的波瀾,体会不深,只好沿先贤足迹缓缓前行。倘若他所拜读的名篇又全是“愁”,那么,他定然不能体会真正的秋。他只能管中窥豹,不能得其全;代代相传,秋定为“愁”的思维便会深刻嵌进人们的思想,定式就此形成。
当然,任何定式下都会存在反叛者。“我言秋日胜春朝”打破了秋次于春的定式;“万类霜天竞自由”打破了秋景萧瑟的定式。他们离经叛道、独树一帜将秋翻了个面,从另一个角度观察这个千变万化的神奇之物。因而,后人读之倍感新奇,不禁击节称快。
对于学子而言,“检藏”与“新生”便同时存在于这一特殊季节。他们迎着秋光,收整行囊,齐聚校园,或三五成群,或独步疾行,踏着厚厚的落叶,发出窸窣愉悦的声响。他们为沉默了一个暑假的校园注入了新的活力与灵气,给校园注入了生机。他们走上的路途,不仅是去往教室的路、知识的路,更是通往未来人生、未来祖国的路。这岂不是新了序幕?如此,秋岂不是有了同春一样的新生?
谁又敢只言“一年之计在于春”?开始,并不在某个特定时段,而是跳出了季节的变换,以人的活动为基础的新的起点。所谓春是开始的季节,也是人赋予的。创世者并未定下春天即是一年开始的法令规则。而终究影响规定的,还是古人一直崇尚的顺应天时的思维定式而已。当然,人的活动自然也可以改变秋的含义,理论上凄清的秋夜可成为阖家团圆的中秋;秋季寒意袭人的山间也可以成为九九登高的佳处。自然的感情由人赋予,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是自然的情感,也是人生经历的轨迹。
人的情感是变化的,不可避免地产生消极情绪。然而人本身,对于美好的事物又有天生的追求。对一种事物是否存在追求之心,使得人类人为将世间万物划分为好坏、优劣。“喜乐”与“好”事相连,“怒哀”与“坏”事相通。人人都追求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对老、病、死、贪、嗔、痴避之不及。既然择优而从是人类天性,那么,为什么不将“喜”“乐”也赋予秋呢?何不在追求热情与蓬勃之时,也珍惜凄苦和沉寂呢?既然有赋予季节情感的能力,何不将萧萧落木理解为自然的赞歌?为何执着于秋的寂寥而看不见秋的绚丽?为何不抛弃思维定式,拓展出一片思想的沃土?事物千面,翻个面,便是不同发现。此为“乐观”之道也!
于是,再度临风,秋高气爽,真好!
指导老师:重庆市云阳县凤鸣镇院庄小学 田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