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教师专业发展困境及支持体系构建

王淑宁

摘   要 经济迅速发展和城镇化建设的不断推进，不仅影响农村社会结构的改变，而且对农村教育产生巨大影响。而要提高农村教育质量，应积极创造条件，为农村教师专业发展提供强有力的社会支持。本文从社会支持视角，分析了当前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困境及形成原因，进而从社会支持视角建构支持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社会体系。

关键词 社会支持  农村教师  专业发展

在《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年）》中指出：“发展乡村教育，让每个乡村孩子都能接受公平、有质量的教育，阻止贫困现象代际传递，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1]师资队伍的整体素质是影响农村教育发展的关键因素，因此要提高农村教育质量，应积极创造条件，为农村教师专业发展提供强有力的社会支持。但是当前农村教育发展缓慢，农村教师的工作环境、专业发展状况令人担忧。因而，从社会支持视角分析当前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困境及其形成原因，进而从社会支持视角建构支持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社会体系尤为重要。

一、教师的社会支持及其价值

社会支持是指个体从他人或社会网络中获得的一般或特定的支持性资源，是一种重要的、外在的压力应对资源，包括社会和支持两个方面[2]。社会支持作为重要的支持性资源，不仅能缓解个体压力、促进个体身心健康，还有利于良好人际关系或社会交往的形成。Cassel认为社会支持是居于个体之外的资源总和，这些资源在压力和健康之间起着中介变量的作用，当个体遭受到压力性事件的时候，能启用周边的社会支持，缓解或抵御因压力带来的负面影响，促进个体身心健康的恢复[3]。有研究表明，在压力情境下，那些受到来自伴侣、朋友或家庭成员较高心理或物理支持的人，比受到较少支持的人身心更为健康[4]。结合教师的职业特点，教师的社会支持是指教师通过社会联系从他人或社会中获得的、能减轻工作压力、有利身体健康的资源总和，主要包括来自学生、家庭、同事、社会等方面的精神支持和物质帮助。

研究表明，教师的社会支持对缓解工作压力、增强职业幸福感、降低职业倦怠水平等有显著影响。申艳娥、陈时见等人对教师的社会支持与职业适应的关系进行研究表明，教师的社会支持有助于教师缓解压力并对压力采用适应性的应对方式，为教师的职业适应提供外部环境[5][6];叶映华、钟珊珊等人通过证实研究表明，社会支持是影响教师主观幸福感受的主要因素，教师社会支持与主观幸福感存在显著正相关[7][8];Cordes Dougherty的研究表明，社会支持可直接降低倦怠水平[9]。通过上述分析可知，社会支持对缓解教师职业压力、增强职业幸福感等具有重要作用。因此，要提高农村教育质量，改善当前农村师资队伍发展现状，应积极构建健全的社会支持体系。

二、当前农村教师专业发展面临的困境

为应对当今农村经济和教育的變革，国家颁布了一些支持农村教育和教师发展的措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农村教育环境、促进了农村教师的发展。但是，随着新型城镇化和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的推进，对农村教师整体素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本研究结合相关文献、教师社会支持理论及教师专业标准，编制调研问卷及访谈提纲，选取河南省四地市20所农村学校，随机从每所学校选取25名教师，共发放500份问卷，回收378份有效问卷。同时，课题组从参与问卷调查的教师中随机选取50名进行访谈，访谈的形式有电话、微信、QQ和电子邮件等。通过对调研材料的梳理，发现当前农村教师专业发展存在一定的困境。

1.专业伦理素养急需提高

教师专业伦理不仅是教师应遵循的基本行为规范，也是影响教师专业发展的关键指标。但课题组研究发现，农村教师专业伦理素养偏低，主要表现为以下两个方面：第一，农村教师缺乏较强的职业认同感。在关于“教师工作态度”的调查发现，有38.5%的农村教师对工作的态度一般、11.3%的农村教师不热爱本职工作，即有近50%的农村教师缺乏工作热情、职业认同感不高。访谈中还发现，部分农村教师不是因为喜欢从事教学工作，而是迫于生活压力而选择教师职业。第二，教师与学生相处的融洽度偏低。首先，大部分农村教师会受学生父母职业、课堂表现及成绩等因素的影响，而不能客观公平地对待学生。仅有28.6%的农村教师能在平时教学中客观、公正地评价学生。其次，体罚现象依然存在。关于“学生违反纪律时，您会采取什么方式？”这一问题的调查发现，41.1%的农村教师会惩罚学生，个别教师会采用体罚的方式管教学生。再次，部分农村教师给予后进生的关心不够，过度看重学生语数外的成绩而忽视音体美等方面才能的开发。最后，有些教师会以补课、发放学习资料等理由，变相收取学生费用，违背教师专业道德。

2.专业知识储备不全面

根据教师专业标准，“教师专业知识主要包括教育知识、学科知识、学科教学知识、通识性知识等知识”[10]。面对新时期农村教育的变革，农村教师需要不断更新自身知识储备和结构。但是通过调研发现，农村教师在专业知识上存在结构不合理、储备不全面等问题。第一，比较重视学科教学知识。由于农村教师学历层次偏低、外出学习机会缺乏，使得农村教师教育观念滞后，比较重视学科教学知识，缺乏通识性知识和教育知识。课题组在关于“你最需补充的是哪类专业知识”的调研中发现，40%以上的农村教师认为最需补充的是学科教学知识，而很少有教师提到补充通识性知识和教育知识。第二，农村学校教师学科结构不健全。调研发现，多数农村学校缺乏心理教师、综合实践活动教师，以及音、体、美等艺术教师。因为农村学校对语数外等学科的重视，注重这些科学教师的引进，在组织教师学习和培训时也比较重视这些学科知识和教学技能学习。教师学科结构不健全致使农村学校的孩子们错过音、体、美等方面发展的最佳时机。第三，缺少相关教育知识。调研发现，大部分农村教师虽然具备教育基本原理与方法和班级管理的相关策略，但是农村教师普遍缺乏儿童心理健康、校园安全事故防范等方面的知识。因此，未来农村教师的培养，应将这些知识纳入课程体系中。

3.专业能力急需加强

农村教师的专业能力不仅是组织教学活动的重要保障，也是农村教师胜任工作的基本条件。通过调研发现，农村教师专业能力整体情况较好，但其教育教学评价、沟通与合作、反思与发展等能力较弱。首先，在教育教学评价上，存在评价内容片面、评价方式单一等问题。关于农村教师评价学生主要依据的调查表明，58.1%的教师仍然以“考试成绩”作为评价学生的主要方式;关于农村教师教学评价内容的调查显示，47.5%的教师重视学生知识学习，而对学生的社会实践、思想道德等方面关注不够。其次，在与学生沟通方式上，存在沟通方式单一、沟通积极性不高等问题。近40%的农村教师喜欢用“语言”这种方式;面对学生提出的问题，有近30%的农村教师会“不回应”。同时，访谈中还发现，只是少数农村教师会积极与家长沟通，大多数农村教师与家长沟通、合作意识淡薄。最后，在专业反思与发展方面，多数农村教师普遍认同反思的价值，但存在反思方式单一、缺少批判性等问题。访谈中发现，交流式反思是农村教师最常用的方式，很少有人采用自我内省式反思或撰写文字材料反思。

三、社会支持视角下制约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因素

要提高农村教育质量，提升农村师资队伍整体水平，从社会支持视角分析制约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因素尤为重要。

1.缺少支持性资源，制约专业发展

农村教师的专业发展需要一定的社会支持，而来自学生、家庭、同事、社会等方面的精神支持和物质帮助是重要支持资源。调研中发现社会支持资源的缺乏，是阻碍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原因之一，具体表现为：一是农村教师任务繁杂，缺少自主学习时间。农村师资数量不足，使得多数农村教师教学任务重、工作任务繁杂，有些农村教师不仅要担任班主任、教学管理，还要承担一些后勤工作，长期超负荷工作致使农村教师缺乏充足的学习时间。二是专业发展经费投入不足。相比城市地区，国家对农村的教育投入远远不足，特别是用于农村教师专业再提升的经费更是严重缺乏，致使多数农村教师专业提升的机会少、层次偏低。三是专家、名师等引领资源缺乏。专家、名师的理论指导、教学示范等经验传授，是引领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因素，但是由于缺乏相关部门的组织，农村学校工作环境吸引力差，又缺乏相应的资金支持，使得农村学校很难引进或聘请到专家型名师。

2.缺乏专业发展动机，自主发展意识薄弱

专业发展动机是激发并维持教师行为指向专业发展目标的重要力量，在推动教师专业发展中起着重要作用。强烈的专业发展动机是推动农村教师专业自主发展的重要原因。通过调研发现，大部分农村教师学习条件有限、教育观念比较落后、专业发展动机不强。关于“您对未来的职业规划情况”的调查显示，有近40%的农村教师会规划未来职业并积极执行，约50%的农村教师会规划职业发展但执行力弱，还有近10%的农村教师没有职业规划。由此可知，大多数农村教师专业发展动机不强，缺乏专业自主发展意识。部分有理想有抱负的农村教师，刚开始会积极规范专业发展目标，但是因为教育经费、资源有限，信息不畅通，缺乏理论引导等因素，致使他们专业发展积极性和动力不足。

3.在职培训的针对性不强，专业发展缺乏引領

职前职后一体化是当前教师教育的重要趋势，但是要提升教师的实践智慧，职后培训是重要途径之一。调研发现，当前针对农村教师的培训不仅机会少，而且培训的针对性和实效性不强。首先，一线农村教师参加培训机会少。访谈中发现，在参加培训的人员方面，多数学校都是领导或管理人员，大部分农村教师参加培训的机会少，特别是一线教师和新教师的机会更少。其次，参培农村教师学习动机不强。由于培训组织层面管理疏漏，部分农村教师重复参加形式类似的培训，使得参培教师学习积极性不高。再次，培训内容重理论，脱离一线农村教师的工作实际。调查发现，50%以上的农村教师认为参加的培训学习与实际工作存在差距，培训过于重理论灌输，对农村一线教学缺乏指导性和针对性。最后，农村教师与培训者未能建立起联系，培训者不能长期、有效地指导农村教师工作中的实际问题。农村教师在实际教学中会遇到各种问题，但是由于理论知识的缺乏不能有效解决，如能与培训者建立长期联系，在理论上给予指导，对农村教师科研将起到很大的帮助作用。

4.缺乏支持性制度，限制专业发展

一定的制度支持不仅是促进教师发展的社会环境，也在一定程度上起着重要的引导作用。因此，要促进农村教师专业发展，需要一系列的支持性制度作保障。但通过对研究资料的梳理发现，目前有关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制度还不健全，并缺少对制度落实效果的监管。首先，缺乏相应的财力支持制度。虽然近几年国家加大了对农村地区的教育投入，但农村的基础教育发展速度依然比较缓慢，专门针对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的财政政策更是缺乏，缺少专项经费支持，限制农村教师专业发展。其次，农村教师聘任制度不公平、编制紧缺。当前农村教师的聘任执行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教师法》第十七条规定，但由于农村工资福利、软硬件设施的缺乏，加上农村地区交通、通讯等因素影响，使得农村地区很难吸引优秀教师。农村教师编制管理执行的是《关于制定中小学教职工编制标准的意见》，但是“这一编制标准以压缩编制和效率优先、城市优先为导向，存在编制标准整体偏紧、城市偏向和城乡严重倒挂的突出缺陷。”[11]最后，缺乏相应的农村教师继续教育制度。调研发现，农村地区缺乏有针对性的继续教育政策，使得多数农村教师培训次数少、学习机会少。

四、创建支持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社会体系

农村教师专业发展，需要社会、政府、学校等各部门的相互协作，多主体的合力共建，创建全方位、多层次促进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社会支持体系。

1.政府层面的支持

相应的政策支持、充足的物质资源是促进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保障。因此，各级政府需要制定有利于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的政策，增加相应的经费和物质投入，创造强有力的外部支持体系。第一，政府应增加经费投入，健全农村教师聘任制度。教育经费不足、缺乏相应物质支持，是影响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的主要因素之一。因此，政府应向农村增加经费投入，健全农村教师聘任制度，并建立相应的监管措施。还应制订“农村教师津贴”政策，激励农村教师长期扎根农村学校。第二，建立相应培训制度，提升农村教师专业发展水平。农村教师学历层次偏低，有些农村教师学科背景与所教学科不符，且在专业上缺乏专家名师引领。因此，国家应针对农村教师的特点创设多样化、有针对性的培训机制，确保培训主题、培训内容、培训形式的适宜性。政府还应加强对各类教师培训的监管机制，确保培训经费合理利用。

2.社会层面的支持

第一，要营造更宽松、更公平的适宜农村教师发展的舆论环境。当下社会对农村教师的尊重、关心、支持等都存在一定的不足。因此，应改变社会对农村教师的片面认识，加大农村教师职业特性和工作职责的宣传力度，给予农村更多的宽容和理解。第二，提高公众对农村教师的认知水平，营造信任与支持的公共氛围。黄赐英的研究表明：“在一种公共信任、理解、援助的氛围中，教师会表现出坚定的信心和十足的干劲，进而产生高度的自尊感，把教学视为自己追求的一种事业。”[12]为此，社会应通过多种途径加大宣传农村教师形象的力度，让家长明确自己的教育责任，提高公众对农村教师的认知水平，使其理解农村教师的艰辛，信任与支持农村教师的工作。

3.学校层面的支持

农村学校不仅是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平台，也是支持其成长的重要资源。针对当前农村教师专业发展困境，农村学校应积极创造有利条件、制定相应制度，给农村教师专业发展搭建好支持平台。首先，农村学校应整合和优化校内外资源。一方面，农村学校应借助各类平台，积极整合当地高校、县级和乡镇中心小学的优质教育资源，为农村教师专业发展搭建学习和发展平台;另一方面，邀请教学名师讲学、开展影子教师和一对一帮扶机制等，引领农村教师专业发展。其次，结合农村各科教师发展特点，组织相应帮扶和教研活动。教研活动是引领农村教师专业成长的重要方式，农村学校应营造校本教研文化环境，集体备课、集体观摩课、集体科研，专家教师带领新手教师，促使教师在反思与同伴互助中不断反思、不断成长。再次，完善各类教学竞赛。农村学校应完善校内各类教学竞赛，让教师在备课、观摩、反思的过程中提高教学技能。还应创造条件让优秀教师走出去，多学习、多观摩，作为种子教师引领同伴专业成长。最后，构建多元化的评价体系。科学的评价反馈对农村教师专业发展起到监督和控制作用，因此，在评价形式、评价内容上应该多元化，关注农村教师在教学的各个方面、成长的各个时期的发展状况。

4.教师个人层面

专业素质的全面提升，需要农村教师的持续学习，从而更新教育观念，提高其专业自信和认同度，需要激发和提升农村教师的专业发展内驱力，积极扩展社会支持来源，并有效提高各方面的社会支持利用度。首先，提高农村教师专业自信和认同度。只有较高的专业自信和认同度，才能有效激发农村教师的专业自主发展内驱力。因此，农村教师应具有学习意识，主动丰富理论知识，树立农村教师的文化形象，提升农村教师的专业自信和认同度。其次，积极拓展社会支持的来源。当前社会对农村教师的身份认可度偏低，使得农村教师地位“边缘化”。因此，农村教师应充分利用闲暇时光，参与社会活动，积极争取社会支持，拓展社会支持的来源。最后，有效提高各方面的社会支持利用度。农村教师除了积极扩展支持专业发展的社会支持资源，还应利用政府、社會、学校等方面的社会支持，提高社会支持的利用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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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庞丽娟.代表委员：解决教育公平问题不能仅靠教育本身[EB/OL].（2009-3-5）.http：//020.teambuy.com.cn/info/info.php？ch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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