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目特邀主持人:陈 霖
2019-04-18
主持人语:本期刊出的四篇论文,不约而同地表现出对文本的关注,以文本为研究对象,并通过对文本的分析展开各自的命题。这让我不禁想到文本分析在文化研究中的命运。
作为一个学派,“文化研究”以综合性和跨学科为特征,而在具体的研究方法中,文本分析一直是其进行文化诊断与批评的重要策略,在某种意义上具有本源性的地位。作为文化研究学派的开拓者,英国学者雷蒙德·威廉斯对后来的研究产生深远影响的著作《乡村与城市》《漫长的革命》《文化与社会》《现代悲剧》等,都在作家作品的研究中确立观念,阐发思想。他的“共同文化”“感觉结构”等概念,他对文化精英主义和保守主义的批判,为大众文化所做的辩护,等等,无不以对文本的深入剖析为基础。斯图亚特·霍尔、迪克·赫布迪克、约翰·菲斯克、安吉拉·默克罗比等文化研究学派的代表性学人也都以对文本的分析和对文本分析的研究作为重要手段。结构主义浪潮中的叙事学、符号学以及话语分析等为文本分析策略提供了各种“功夫”,以施展于文化研究的领地。而在以解构主义为言路的后现代主义背景下,媒介批评与媒介文化研究破除了“文本之外,一无所有”的学术自闭,使文本的概念不断放大,含括各种文化符号形态和文化产品,大有“一切皆文本”之势,并将文本研究从文学的单一领域,延展到更为广阔、复杂、多样的领域。与此同时,文本分析的方法也逐渐放弃“独当一面”的角色,越来越多地与各种实证研究方法相携而行。
从这样简单的回溯来看本期四篇论文,可以发现,作者们从文本出发展现出的不同的研究,既沐浴着文本研究的光辉,也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偏离”。胡影怡的《造物赋形:网络小说中人物形象的构建》将米克·巴尔的叙事理论运用于网络小说的人物形象创造分析,同时将网络小说的存在样态和媒介特性作为突出的背景穿插其中;李梦茹的《日本救世动漫中人物的自我认同与主体意识研究——以〈心理测量者〉为例》将文本分析引向后现代主义中有关主体和认同的理论论述;马晓梅、梁源的《中国男性杂志中男性特质变化研究——以〈时尚先生〉封面(1997—2018)为例》以文化符号分析的方法对封面图像进行解读,并与社会背景的变迁相勾连;郭春娟的《被误读的纳西族——从媒介文化表征视角看民族文化的冲突和消解》援引霍尔文化分析中的“表征”概念,对纳西族文化在媒介呈现中的“他者”表征与自我表征进行比较,探讨少数民族文化如何才能获得合理的媒介文本呈现。
可以说,这些论文在选题和立意中,对文本的意识和探究的兴趣具有某种先导性,即研究对象作为文本的存在状态引发了论者的关注,文本分析的支撑性作用也就不言而喻;而由此出发所做的各种关联表现出的“偏离”,则开阔了文本分析的视野,社会学、心理学、传播学等领域的学术资源被勾连于其间,文本的外部联系得到揭示和阐释。这些都表明,文本分析的价值不在于其“纯粹性”,而在于其“可供性”。当然,就文本分析而言,这些论文若能在“细读”上更多些耐心,展开更为丰富的层次,触及更为深入的文本肌理,那么论文更新的境界当会为之打开。也因此,我想说,若要发扬光大文本分析的传统,并由此展开新的学术言路,做到所谓的“返本开新”,那么,只有“细读”文本,才能提供扎实的基础,才能尽显文本分析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