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莫高窟壁画中的“能量波纹”佛像背光①

仲星明 徐千善（上海大学数码 艺术学院，上海 201800）

2018年暑期，笔者与上海文教结合项目“中韩VR技术研发与国际化创新艺术人才培养工作室”小组赴敦煌莫高窟考察，在众多壁画中，一种独特的、极具动感的波纹佛像背光强烈地震撼着我们，像是能量波，吸引着大家的目光。这种佛像背光的艺术形象源于什么？它的文化内涵又是什么？带着这些问题，笔者拜访了敦煌研究院，与相关专家进行了交流，并对这类背光图像进一步研究，提出此纹样是“能量波纹”的推论。

一、佛像背光的概念阐述

佛像背光，是佛教造像背后的光明之相，表示佛光普照四方。背光包括头光和身光，又称佛光、圆光、光背、光相、光焰、光轮等。《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第三百八十一记载：“世尊常光面各一寻。”[1]《佛教大辞典》中对“光轮”的释义为：轮者圆满之意，又佛之光明有碾摧众生烦恼之用。[2]

背光一般为圆形或近似圆形，圆代表自性智慧的圆满、圆融，象征佛光普照。在艺术创作中，佛像诞生地古印度大约从公元一二世纪开始出现背光，早期的佛像背光多为素面圆形，之后才逐渐出现卷叶纹、莲叶纹、火焰纹、锯齿纹、放射线纹、连弧纹、莲花纹等。

佛教艺术传入中国后，带来了古印度、东罗马、波斯这些异域的艺术风格，佛像背光除了延续古印度的风格特征外，也与中国本土艺术相结合，产生了中国特有的背光纹样。

二、敦煌莫高窟佛像背光纹样简析

莫高窟壁画中的佛像背光，早期图案简单，之后出现各式复杂纹样。这些背光纹样按类型主要可分为：几何纹、火焰纹、植物纹、人物纹、波纹。

1．几何纹，主要有圆形纹、联珠纹、方形纹、菱形纹、三角纹、折带纹、卷云纹、回纹、编织纹等。

2．火焰纹，源于古印度犍陀罗佛教艺术中迦毕试的焰肩佛，由双肩生火、背光绕焰的特征演化而来。

3．植物纹，主要有莲花纹、忍冬纹、卷草纹、宝相花、缠枝纹、葡萄、牡丹、石榴花、茶花、团花等。

4．人物纹，主要有飞天、千佛。飞天的原型是印度神话中的乾闼婆和紧那罗，千佛是多个小坐佛。

图1 中唐第112窟波纹背光

图2 盛唐第320窟波纹背光

图3 晚唐第135窟波纹背光

图4 晚唐第148窟波纹背光

5．波纹，从中唐的佛像背光开始出现，由彩色波折纹样依次排列组成圆形，富有流动的韵律，艺术特征很明显。波纹的样式有多种，有的沿中线左右对称，如中唐第112窟的佛像头光（图1），盛唐第320窟的佛像头光（图2），以及晚唐第135窟的佛像头光（图3）和第148窟的佛像身光（图4）。有的以头或背为中心按顺时针旋转，如晚唐第148窟的佛像头光（图4）。其中，第112窟头光、第135窟头光和第148窟头光立体效果不明显，而第320窟头光和第148窟身光波折幅度较大，立体效果很明显。对比发现，最初的中唐波纹造型简单，到了盛唐波纹造型繁复，晚唐的波纹造型飘逸，更具动势，每个时期的纹样风格都与时代特征相对应。

三、“能量波纹”的推论

笔者在敦煌莫高窟实地考察壁画时，多次被动感强烈的波纹背光所吸引，它们仿佛在佛像背后持续释放着光的能量。这种佛像背光独特的艺术形象到底源于什么？它的文化内涵又是什么?

带着这些问题，笔者拜访了研究敦煌艺术的相关专家，向他们请教壁画中波纹背光的问题。敦煌研究院赵声良副院长介绍说，有一些专家曾经探讨过这种波纹，迄今为止都认为是水波纹。但笔者认为，背光表现的是佛菩萨的光芒和能量，尤其是头光，若是水波纹，那不成“脑子进水”了？这不合常理。

笔者查阅了佛教经典及相关资料，并对获取的三十多处波纹背光照片进行了仔细研究和深入思考，判断此纹样不是水波纹，原因如下：

1．水的形态是透明的，只呈现出一种颜色，而这些波纹背光多由三至五种色彩绘成，水波于情不合。

2．在佛法中，组成物质的四大元素为地、水、火、风。佛像背光是用于表现佛的光明能量，属性为阳、为赤、为火，充满张力，而水波的属性为阴、为玄、为水，含蓄内敛，在中国传统文化的五行学说中，水克火，水波于理不合。

3．水波的状态是单向流动，即便是涟漪或旋涡也是呈圆圈扩散或螺旋形，而这些波纹背光的造型多为多层反向运动，水波于形不合。

现代量子物理学表明，世间一切的相都是由能量波同频共振产生的，能量波是所有事物的本质，是最简单的存在。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向外发散能量波，只是属性有别，一念就是一个能量波。基于现代量子物理学理论，笔者认为波纹背光应该是古代艺术家用图画的形式来表现佛光能量波，推论如下：

1．波纹背光主要由红、绿、蓝三种颜色组成，这正是光的三原色，符合光学特征，现代的卡尔良相机（Kirlian）拍摄出的人体光晕呈现出七彩的颜色，“能量波纹”于情相合。

2．波纹造型源于古代画师对佛法的崇敬，以及对大自然中太阳、火焰能量的认知和想象力，佛经中描述佛菩萨智慧圆满、身放大光明、充满正能量，所以古代画师用光球式的能量波来表现佛光普照、法音传播，“能量波纹”于理相合。

3．以现代科技为基础绘制的宇宙气旋、磁场、光子、量子缠绕等示意图，都与莫高窟壁画中的波纹背光有异曲同工之妙，现代绘画、动画、影视等艺术作品中也有一些是用这类波纹来表现光波、声波、能量波等，“能量波纹”于形相合。

所有波纹背光的图形分解来看，都是正弦波的图形。现代光学设备拍摄到人体从上至下有七个能量光波中心，与佛家所说的七轮正好吻合。不同形式的波纹背光，都是能量波叠加的结果，只是能量分布的状态不一样。佛眉间的毫光、身后的背光，表现的都是能量波。如图所示的莫高窟第112窟、第320窟、第135窟和第148窟的佛像头光，图案中心都在眉心，这是眉心轮的位置；第320窟和第135窟的佛像头光上方都有一个开口似的黑点，这是头顶上方顶轮的位置，开口的特点也与顶轮相符；第148窟的佛像身光，包括其他纹样的身光，中心都在心轮位置。眉心轮和心轮，也是佛经中最常提及的两个能量中心。

四、结论

在天为象，在地成形。佛经中关于背光的描述和人类自古以来对能量场的认知，应是莫高窟壁画中“能量波纹”背光的创作源泉。“能量波纹”的佛法内涵和独特造型，不仅构成了莫高窟壁画中佛像背光的重要元素，而且展示了古代画师的艺术审美和对实证的了解。画师们用绘画形式，将宇宙中最基本的元素——能量波呈现出来，让我们能够从画上看到多彩又充满能量的光波。

笔者对莫高窟背光纹样进行了深入分析，根据现代量子物理学的研究成果，结合佛教修行内证的相关文献，推论这种波纹是一种表现能量场的纹样，是球形动态的“能量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