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性生活事件与大学生抑郁情绪的关系:社会支持的中介与调节作用
2019-03-29季善玲王惠萍
季善玲,王惠萍
(鲁东大学,山东 烟台 264000
研究表明,抑郁情绪个体比非抑郁情绪个体更可能发展成为抑郁症。抑郁情绪与个体的人格气质特点、成长环境、应对方式、生活应激等因素相关,其中负性生活事件是触发抑郁情绪的重要因素之一[1-2]。负性生活事件是指发生在个体生活中的超出其自身应对能力的不良事件,导致个体体验到强烈的压力和紧张感,并使其产生失落、绝望等抑郁情绪[3]。大学生群体的负性生活事件包括人际关系、学习压力、受惩罚、丧失、健康适应等方面。社会支持是指个体从外界获得帮助和支持的资源,包括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和对支持的利用度。凌宇等[4-5]研究显示,良好的社会支持可缓冲负性生活事件对个体造成的不良影响。但乌拉等[6-7]研究表明,社会支持对抑郁情绪并无缓冲保护作用。社会支持是否能保护个体免受抑郁情绪的影响,研究结论尚不一致。探索社会支持在负性生活事件与抑郁情绪之间的关系,可帮助处于应激状态的个体更好地利用资源来对抗应激事件,从而降低发生抑郁情绪的可能性。本研究旨在探讨负性生活事件与大学生抑郁情绪的相关性以及社会支持在负性生活事件与抑郁情绪之间的作用,为改善大学生的抑郁情绪提供参考。本研究假设:负性生活事件、社会支持与大学生抑郁情绪均存在相关性,社会支持可缓冲负性生活事件对大学生抑郁情绪的影响。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于2017年1月和3月在山东省济南市和烟台市各抽取一所高校,以这两所高校的在校大学生为研究对象。采用整群抽样方法,在每个专业抽取一个班级,以班级为单位进行问卷调查。共抽取600名学生并发放问卷,填写完成后现场回收。剔除无效问卷34份后,回收有效问卷566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94.3%。被试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评定工具
1.2.1流调中心抑郁量表(Center for Epidemiological Studies-Depression Scale,CES-D)
CES-D主要用于评定非抑郁症群体的抑郁情绪,由Radloff[8]于1977年编制,具有良好的效度[9-11]。CES-D共20个条目,包含4个因素:抑郁情绪、积极情绪、躯体症状与活动迟滞和人际。受试者根据最近1周内症状出现的频度进行自评,采用0~3分4级评分。偶尔或无(少于1天)为0分,有时(1~2天)为1分,经常或一半时间(3~4天)为2分,大部分时间或持续(5~7天)为3分。总评分范围为0~60分,评分越高表示抑郁情绪越严重。
1.2.2青少年生活事件量表(Adolescent Self-Rating Life Events Check List,ASLEC)
ASLEC用于评定青少年负性生活事件的发生情况及其影响,为自评问卷。ASLEC由刘贤臣等[12]在国内外文献基础上,结合我国青少年的生理心理特点和所扮演的家庭社会角色编制,国内既往研究显示ASLEC效度良好[13-18]。ASLEC由27项可能给青少年带来心理反应的负性生活事件构成,包括人际关系、学习压力、受惩罚、丧失、健康适应和其他共6个因子。根据事件发生时的心理感受采用1~5分5级评分,无影响为1分,轻度为2分,中度为3分,重度为4分,极重度为5分。评分越高表明经历的负性生活事件越多。
1.2.3社会支持评定量表(Social Support Rating Scale,SSRS)
SSRS用于评定个体获得的社会支持程度和资源,由肖水源等[19]编制。国内既往研究显示SSRS效度良好[20-25]。SSRS共10个条目,包括客观支持、主观支持和对支持的利用度共3个维度。SSRS总评分为各条目评分之和,评分越高表明社会支持水平越高。
1.3 评定方法
在被试所就读学校以班级为单位在晚自习时间进行集体评定,由两名经过统一培训的心理学专业研究生担任主试,各班班长协助发放和回收问卷,所有量表评定耗时约40 min。告知被试自愿填写问卷和匿名保密。
1.4 统计方法
2 结 果
2.1 研究对象一般资料及各量表评分
共566名大学生完成本调查,其中男生351人(62.01%),女生215人(37.99%);16~17岁15人(2.65%),18~21岁486人(85.87%),21~22岁65人(11.48%),平均年龄(20.00±1.20)岁。
566名大学生CES-D和ASLEC评分分别为(29.20±9.50)分、(64.83±22.10)分,SSRS总评分、客观支持、主观支持和对支持的利用度评分分别为(36.25±5.45)分、(7.99±1.85)分、(20.70±3.62)分、(7.57±1.82)分。不同人口学变量的CES-D、ASLEC和SSRS评分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见表1。
2.2 相关分析
CES-D与ASLEC评分、CES-D与SSRS评分、ASLEC与SSRS评分散点图见图1-图3。相关分析显示,CES-D与ASLEC评分呈正相关(r=0.271,P<0.05),CES-D与SSRS客观支持、主观支持和对支持的利用度评分均呈负相关(r=-0.127、-0.239、-0.215,P均<0.05)。ASLEC与SSRS的主观支持评分呈负相关(r=-0.083,P<0.01)。见表2。
表1 不同人口学变量的CES-D、ASLEC和SSRS评分比较分)
注:CES-D,流调中心抑郁量表;ASLEC,青少年生活事件量表;SSRS,社会支持评定量表
图1 CES-D与ASLEC评分散点图
图2 CES-D与SSRS评分散点图
图3 ASLEC与SSRS评分散点图
2.3 中介效应检验
以抑郁情绪为因变量(Y)、负性生活事件为自变量(X)、主观支持为中间变量(M),对各变量进行中心化处理和控制被试的人口学变量后,进行中介效应检验。第一步为负性生活事件对主观支持的回归方程,回归系数有统计学意义(P<0.05);第二步为负性生活事件对抑郁情绪的回归方程,回归系数有统计学意义(P<0.05),自变量对因变量的解释程度为9%;第三步表示在抑郁情绪和负性生活事件之间加入中间变量主观支持后,负性生活事件对抑郁情绪的解释程度由9%提高到13%,回归系数有统计学意义(P<0.01),自变量的回归系数小于加入中间变量之前。因此为部分中介效应,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6.25%。见表3。
表2 抑郁、社会支持和生活事件的相关分析(r)
注:CES-D,流调中心抑郁量表;ASLEC,青少年生活事件量表;aP<0.05,bP<0.01
表3 社会支持的中介效应检验
注:aP<0.05,bP<0.01
2.4 调节效应检验
对社会支持的三个维度、负性生活事件、抑郁情绪进行中心化处理和控制被试的人口学变量后,对社会支持在负性生活事件与抑郁情绪之间的调节效应进行检验。其中,Y表示抑郁情绪,X表示生活事件,U1表示社会支持总分,U1X表示社会支持总分与生活事件的乘积项,U2表示主观支持,U2X表示主观支持与生活事件的乘积项,U3表示客观支持,U3X表示客观支持与生活事件的乘积项,U4表示对支持的利用度,U4X表示对支持的利用度与生活事件的乘积项。调节效应检验显示,总的社会支持、主观支持、客观支持的调节效应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而对支持利用度的调节效应未达到显著水平。见表4。
表4 社会支持的调节效应检验
注:aP<0.05,bP<0.01
3 讨 论
本研究结果显示,被试CES-D、ASLEC和SSRS评分在性别、是否为独生子女、生源地方面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提示被试的抑郁情绪、社会支持和负性生活事件不会因人口学变量的不同而有所差异。这可能是由于本研究的被试均为在校大学生,其生活环境、学习环境和人际交往对象等均存在一定的共性。
本研究显示,CES-D与ASLEC评分呈正相关,CES-D与SSRS各维度评分均呈负相关,与李晓敏等[26]研究结果一致。这可能是因为负性生活事件会使个体感受到较大的压力和应激,在压力和应激状态下,个体的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被激活,下丘脑分泌促肾上腺皮质激素释放激素,激活垂体产生促肾上腺皮质激素,促肾上腺皮质激素促进肾上腺皮质的组织增生以及皮质激素的生成和分泌。皮质激素的增加会使个体的前额叶皮层、杏仁核和海马体等情绪中枢神经系统受到一定影响,促使抑郁情绪的产生。而社会支持则会起相反的作用。
在本研究中,CES-D与ASLEC评分呈正相关,CES-D与SSRS各维度评分均呈负相关,且相关系数均较小,其中CES-D与SSRS主观支持评分的相关系数绝对值最大(r=-0.239),提示与客观支持和对支持的利用度相比,主观支持与在校大学生的抑郁情绪关系更密切,主观支持水平越高的个体抑郁情绪水平越低。本研究显示,主观支持在负性生活事件与抑郁情绪之间具有部分中介效应。既往研究也表明,负性生活事件越多,个体越需要更多的可利用资源来应对应激事件,其主观上感受到的社会支持程度会影响其负性情绪体验[27]。而个体所感知到的社会支持越少,其抑郁情绪越严重。因此,负性生活事件可直接影响个体的抑郁情绪,也可以通过降低个体的主观支持来影响抑郁情绪。
本研究结果显示,SSRS总评分、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在负性生活事件与抑郁情绪之间的调节效应有统计学意义(P<0.05),与既往研究结果一致[3-4]。提示主观支持和客观支持均可以缓冲负性生活事件对个体抑郁情绪的影响。说明当个体面对负性生活事件时,为减少抑郁情绪的体验,不仅要增加他们客观上的社会支持,也要使其在主观上感受到来自他人,包括亲人、同学、老师以及心理咨询师的社会支持。
综上所述,负性生活事件对大学生抑郁情绪有正向预测作用,主观支持在负性生活事件和抑郁情绪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在负性生活事件与抑郁情绪之间起调节效应。提示可通过提高个体的主观支持和客观支持来缓冲负性生活事件对抑郁情绪的影响,在对存在抑郁情绪的个体进行干预时,重点是减少其对负性生活事件的关注,同时增加其社会支持,特别是主观感受到的支持,进而降低其抑郁情绪体验。
本研究不足之处在于:首先,本研究仅探讨了负性生活事件与抑郁情绪之间的关系以及社会支持在二者之间的作用,个体抑郁情绪的发生不仅涉及生活事件和社会支持,还受到认知方式、人格特质和所处环境等的影响,本研究未深入探讨其中的心理机制;其次,不同的生活事件对个体的影响程度可能不同,相同的生活事件对不同个体的影响也可能不同,建议将来的研究纳入其他群体并考虑其他相关因素,以深入探讨影响非抑郁症患者群体抑郁情绪的具体心理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