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真相衰落”到“后真相”论的破灭

【摘要】美国兰德公司提出“真相衰落”的新概念。相关研究认为，真相不是一种意见，而是客观事实;真相是独立的，只有一個，不依赖人们的感觉和立场而存在。不同利益阶层对同一个事实的观点对立，都是列举不同事实力求证明自己认同的真相，并非认为真相不重要。经济的两极分化导致信仰和话语的对立，是产生“真相衰落”的根源。

【关键词】真相衰落;美国的真相衰落;真相的本质;真相纷争;真相规则

2016年，英国《牛津词典》把“后真相”（PostTruth）列为年度热词，拥趸们立刻与之呼应，认为：“今天这个时代，人们不再相信真相，只相信感觉。情感重于真相，只愿去听、去看想听和想看的东西，真相已不那么重要了。”“后真相”和“后真相时代”两个概念霎时流行起来。“张扬‘后真相论是十足的空穴来风”，是“英美自由知识分子无视真理的来源而制造的假象，用以歪曲和限制民众对社会真相的认识”[1]。2018年1月，美国兰德公司发布了《真相衰落》的研究报告，随后发表的几十篇介绍和研究文章纷纷抛弃“后真相”说，推翻了“后真相”论的种种臆断。

一、美国“真相衰落”的现实与历史

“真相衰落”（TruthDecay）作为兰德公司提出的新概念[2]，是指社会舆论和新闻报道出现的“四个相互关联的趋势”：第一，事实日益增多，对事实的分歧却越来越大，对事实和数据的分析和解释各持己见;第二，事实和意见之间的界限模糊，二者往往混淆在一起;第三，观点和个人经验比事实的数量影响更大，并不断增长;第四，对以前受到尊重的事实来源的信任降低了，权威机构（主流媒体和政府等）提供的事实受到许多人的怀疑。兰德公司把这四种趋势概括为“真相衰落”，即由于事实和意见的纠集，“关于事实的争论和对事实的推理较以前历史时期更为混乱”[3]。今天的美国不是处于“后真相时代”，而是“在国家政治和民间话语中，对事实的纷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4]，对事实的真相也就有不同的认识，似乎真相处于衰落状态。

《真相衰落》原为美国摇滚乐队2009年6月30日在洛杉矶独立唱片公司发行的第一张概念歌曲专辑的名称。歌曲围绕世界末日与生命周期展开故事情节，曲调低回沉吟，充满催眠旋律。当年9月，该歌曲在洛杉矶Skirball文化中心首次表演，一时声名鹊起，四处传唱。兰德公司的报告是否有意沿用这部摇滚乐的主题不得而知，但它探索了美国四个历史时期——19世纪90年代、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与六七十年代以及最近20年新闻报道和社会舆论的演变，寻找真相衰落的证据。观点和事实界限模糊，事实的大量涌现对观点产生了更大的影响，这早在19世纪90年代就已出现。当时美国到处掀起劳工的抗议活动，把阶级冲突推向了高潮。在目前这个镀金时代，快速工业化和经济的不平等，也引起报纸论战的白热化，谣言和攻击性言论掩盖了许多真实的事实。

20世纪二三十年代，伴随着经济萧条和美国贫民的抗争，银行及金融机构的信誉丧失殆尽。《爵士新闻》①（JazzJournalism）家庭小报和无线电广播除盛行传播谣言和丑闻外，更热衷于渲染各种对立情绪。20世纪六七十年代，面对轰轰烈烈的民权运动，美国政府和媒体竭力掩盖美军在越南的侵略罪行，《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最终揭露了越战真相，激愤的言论比暴露的事实发挥了更大的煽动作用。进入新世纪，美国的“真相衰落”越发令人震惊，各阶层对一系列问题意见相左，社会裂痕日益加深。传统媒体盛行政治投机，社交媒体淹没了可核实的事实与数据，党派及其追随者固执己见，媒体与社会体制极力制造民众对立。“每个群体都有自己的叙事，世界观和事实两极分化，事实的有效性和对事实与数据的分析很难被不同群体认同”[5]。

令人不解的是，大众媒体（包括网络）对同一个事实的解释莫衷一是，人们利用媒体特别是社交媒体挖掘和鼓吹不同“真相”，“真相一致”的信任度已经破碎。兰德公司报告的两位执笔者詹妮弗·卡瓦纳与迈克尔·D.里奇（Jennifer Kavanagh，Michael D.Rich）围绕总统和议员选举、贫富差距、种族主义、工资及生活成本、医保费用、少数族裔、非法移民、气候变化、转基因食品、疫苗争议、枪支暴力、性别歧视、恐怖主义等问题，进行了系统、深入的研究，指出多数民众对重要社会问题都刀戈相向，呈现出政治多极化。尽管有可靠的数据提供有证可查的事实和答案，但对立面的媒体和民众矢口否认，社会分裂日趋水火不容。更为严重的是，迄今为止，很少有研究来探讨这种困局及其形成的原因，昏聩欲厄的社会裂痕已经渗透到思想界和学术界。

兰德公司和一些学者认为，美国民众对社会机构的信任普遍下降（军方除外），媒体公信力几乎耗尽。媒体可信度从1976年的72%下降到2017年的32%。尤瓦尔·莱文（YuvalLevin）写道：“这种信任下降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是社交媒体的兴起使记者们把注意力集中在树立个人品牌上。记者本来很难将个人的工作与新闻机构分开，新闻机构总是记者个人品牌成功的平台。当记者的工作以网络为工具，似乎和抓起扩音器没什么区别，他们就变得难以信任了，他们也不再需要真的信任。”[6]为迎合粉丝，社交媒体的记者倾心塑造自我公众形象而陈述故事，捕风捉影，口若悬河，让人晕头转向。“在2016年总统大选期间，最受欢迎的‘假新闻故事（包含那些可证实的假信息的故事）在Facebook上被广泛分享，比最流行的主流新闻故事更为重要。”“如果没有对客观事实一致的看法和对数据的理解和尊重，就几乎不可能有构成民主基础的有意义的政策讨论。”[7]在一个不承认、不尊重事实的社会，对客观事实及其真相的认可不可能一致，真相衰落似乎成为定局。

二、造成美国“真相衰落”的直接原因

兰德公司的报告及其相关文章，把这种趋势的出现归结为三个直接原因。第一是人类对事实认知的加工带有偏见，往往把自己的错误观点强加给事实。美国的许多观察家认为，全球社会已进入“后事实”世界，“所有的人都以‘事实确认他们先前提出的见解，用以驳斥不同于自己的观点。持有强烈观点的人，特别是偏袒党派的人，不可能改变他们的意见，反而声称自己的‘偏见能经受住事实的检验”[8]。这使权威的信息源遭到质疑，而相反的符合自己观点的“事实”却受到青睐。兰德公司的报告强调，并非先有观点后有事实，在大多数领域事实和数据更为重要，媒体上的所谓“后事实”，都是远离真相的“假事实”和“假新闻”。

认知偏差作为“真相衰落”的潜在驱动因素，是社会更为复杂变动的先兆，表明政治和经济条件发生了本质性变化。兰德公司的报告指出，“真相衰落”的原因在于时代的变动，人们对事实越来越多的分歧及其对事实和数据的解释，不可能赢得多数人的认同，于是美国出现了一批政治偏执狂。他们是缺乏自我保护意识的受害者，由于无法接触可能启发他们的事件，于是强悍地坚持偏见。他们并不是拒绝启蒙，而是不承认事实和自己无知。美国经历了有记录以来的17个最温暖年度中的16个年份，许多科学家提出地球变暖的忠告，特朗普仅用“我不相信”一句话，粗鲁地否定了科学家多年的观察和研究结论。基于对事实与科学的拒绝，有人把事实与奇怪的阴谋论联系在一起，认为大学和政府雇佣的科学家“有一个由某人资助的议程”，他们的警告纯粹是胡言乱语。在特朗普时代，真相的观念正在遭受打击。

真相衰落的第二个直接原因是信息系统发生了巨变，社交媒体的大量新闻只有24小时周期，人们还来不及理解就受到大量新信息的冲击。如Facebook和Twitter对新意见的大规模扩散和瞬间传播，扩大了意见的数量和影响。两极分化的媒体消费也对公众的对立有不可忽视的作用：有人只接触娱乐媒体而不关心政治新闻，有人只使用社交媒体并不介入传统媒体，有人只看支持民主党的媒体而拒绝站在共和党一边的媒体，性质不同的媒体培育了具有不同观点的受众。从互联网、社交媒体、有线电视和谈话电台喷涌出来的大量信息是对事实越来越多的分歧和对事实的解释，受众很难从意见中分离出事实。新媒体技术不仅加剧了认知偏见，还促进了党派之争在媒体领域的渗透。

彼得·韦纳写道：人类在生物学上天生就对支持自己信仰的信息做出积极反应，对与他们相矛盾的信息做出消极反应。信仰常常和个人身份相联系，改变信仰可能使人们面临社会排斥的风险。在某种意义上，人们愿意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东西，以便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东西。每个人都喜欢被证明是正确的，改变他们的观点就是证明他们错了，或者至少对问题有不完全的理解。“随着人们越来越依赖社交媒体平台获取信息，任由无法控制的不透明的算法所支配。这些算法为使广告的美元收益最优化，并成为最大平台，极力传播能激起强烈情感的信息，不管信息是否真实，总是强化受众已经相信的东西。内容‘病毒化的速度和规模都在呈指数增长。”[9]社交媒体的新闻推送和在Google上的搜索，让人们看到的是强大的机器计算的结果，受众被困在“信息过滤泡”或“回声室”里，只能听到他们经常听到的声音。

更微妙的是，新闻频道经常被“专家”小组所占据，这些人除提供少量信息外，经常用观点代替事实。他们缺乏必备的特定知识，每天用背离事实的观点削弱人们对理性和真理的认识。虽然人们倾向于自我亲身经历的事实，但最多出现在人们眼前的却是政治上最活跃、知识最渊博、参与事实最多的少数人的意见。学术文献告诉人们，“回声室”的叙事反映的是少数人的体验，却被讽刺地放大和扭曲为一种回声室效应——大众的声音，这种声音不断地影响着一个个群体的态度。

美国有的学者还注意到，造成真相衰落的第三个直接原因是教育的失败使当今美国人越来越不能区分事实和虚构。民众对教育日益增长的需要和财政对教育支出的减少，使民众的媒介素养和批判思维能力不断下降，许多人不善于识别虚假和误导性信息，于是也习惯于传播这类信息。正如名人所言，每个人都有权发表自己的观点，但没有权发表自己的事实。当对事实没有一致意见时，就只剩下舆论螺旋在人们内心伪装成事实，这就是特朗普所说的“假新闻”。他不完全錯误。当人们填满他们的网页和屏幕发表意见，越来越多地迎合他们的用户时，也就越来越难得到“直截了当的故事”，何况作为国家总统的特朗普本人也是假新闻的传播者。据《华盛顿邮报》的“事实调查员”报道，特朗普在任的头365天里提出的2140个“虚假或误导性的声明”，平均每天发出将近6个。[10]

当人们很难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想、什么是信息、什么是观点、什么是科学时，人们变得愤世嫉俗，也容易上当受骗。把虚构的模糊事实归咎于总统办公室一伙人和他们所痛惜的媒体是错误的，把公民教育和媒介素养没有完全消除这种模糊的原因归咎于他们的疏忽也是错误的，把忽视“批判性思维”作为教育的主要疏漏，更是荒谬的。

错误的批判思维已经风靡了多年，对它的解释和应用可能成为“真相衰落”的罪魁祸首，因为这种批判思维存在两个错误：一是用批判取代知识、实际信息和事实。一些教育专家经常说：“在互联网时代，我们不需要给孩子提供信息。他们总是可以抬头看。我们必须做的是分析他们的分析能力，尤其是他们的批判性思维。”[11]问题在于，一旦“思维”脱离了“知识”，天空就成为人们思考的极限，而不是以现实为基础。二是“在社会研究领域，事实与概念二分法的威力已经变得如此之大，以至于一些专业人士现在本能地不信任事实”。如果教育者不教导孩子去获得、拥有和珍惜事实，他们就不可能教导他们珍惜真相，因为真相依附于藤壶②般的事实（Barnacle-likeFacts）。

美国直言不讳的博文写手戴夫·道本米尔（DaveDaubenmire）道破真相的本质，有力反驳了“后真相”论的子虚乌有。他认为，真相不是一种意见，真相立足于事实。不管你在当地的疏导中心（IndoctrinaTionCenter）教过什么，有些事情不是真的，仅仅因为人们相信它是真的，我们的学校和今天的新闻教给人们的很多东西都不是真的。真相只有一个，没有两面性。真相不是“公平与平衡”，真相没有政治标签，因为真相是独立的，不受感觉和立场的支配。正因为如此，“我们中的一些人仍然意识到‘真相对那些讨厌真相的人来说是讨厌的！”“不仅仅是假新闻，真相衰落也是致命的。”[12]

三、真相及在美国衰落的社会根源

兰德公司完成这份报告采访了170位各阶层人士，参与报告的研究人员有该智库各社会科学领域的专家，通过分析250多篇关于媒体、信息消费、认知科学、教育和政治科学的学术文章，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经济两极分化导致了信仰和话语的对立，因而对不同观点缺乏客观、正确的认识。[13]

這个结论是该报告的核心和重要价值所在。遗憾的是，报告自始至终没有就美国的两极分化造成的民众、党派和媒体的信仰和话语对立，进行深入、系统的探讨，对真相分歧产生的根源缺乏深度阐述，让置身度外的人多有余音未了之感。

社会真相首先是事实，其次它是人们对事实利害、好坏或是非的认同。戴夫·道本米尔说得非常正确，真相不是一种意见，真相是事实本身，即充满利害的事实或是事实的好坏。真相作为事实的内在倾向，是对有害或有利的事实、好事实或坏事实、正确或错误事实的笃信。能够把这种事实从大千世界中攫取出来，就抓住了社会问题的真相。新闻报道和社会讨论背离生活实际，大量列举事实证明社会现状日趋恶化，或罗列许多事实把社会的凋敝、颓废美化为健康兴旺，都是掩盖真相。

更为重要的是，究竟站在谁的立场认同事实的利害与是非，是从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出发还是从一部分人甚至少数人的得失出发，这正是美国“真相衰落”的根源。美国是世界头号强国，但由于两极分化，仅靠税收不能保障多数人成为富人。哈德逊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在2017年发布的报告称，最富有的5%的美国家庭在2013年持有大约62.5%的全国资产，95%的美国平民的资产仅占37.5%。美国从全世界吸引高素质人才，外来人口占据许多工作岗位，产业（外迁）空心化使相当一部分底层民众就业困难。③在过去10年里，有4300万人生活贫困，有2800万人没有医保，81%的家庭收入降低或没有增加，一半多退休工人没有积蓄。美国贫富差距的扩大，中产阶级逐渐失去“中产”地位，种族主义和排外情绪一再高涨;阶级矛盾、种族歧视和政党殴斗交织在一起，造成社会撕裂，对重要社会问题的真相不可能有一致的认识。各类媒体与利益群体对社会问题各执己见，触击螯攻，与其说是“真相衰落”，不如说是“真相纷争”。

真相总是寓于事实，与社会事物和社会变动同时并存，成为社会发展的动因，没有前后或重要不重要之分。在西方多种文字中，“真相”与“真理”拼写相同，是真理的代义词。不同利益阶层都是列举不同事实强调自己认同的真相，否定对立面的“真相”，认为“真相不重要”完全是自欺欺人。实质是，“他人”认可的真相不重要，“我”认可的真相才重要，这就是“真相纷争”的本质。“真相纷争”不是不分是非，“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判断哪种事实是社会真相，只能遵循“真相规则”，全面认识面对问题中的“真理”。任何社会问题的真理，都和利益联系在一起。“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14]，“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15]。社会问题的“真相规则”，是对社会必然性和人民整体利益实情的确切描述，否则就会歪曲和否定真相，陷入破绽百出的境地。

第一，真相是说明事物本质和社会趋势的确凿事实，不是社会的个别现象或非本质现象，凡呈现事物本质的事实就是真相。第二，有时真相是内幕事实，由于少数人的遮掩，多数人不可能知道，揭穿人为设置的假象，真相就会暴露出来。第三，对社会利害和是非问题，那些反映大多数人和社会整体利益的事实，总是处于真相地位，因而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第四，一般问题的真相人们容易识别和认可，复杂社会问题的真相，特别是涉及不同群体切身利益的现象，大都要产生意见分歧。这就需要社会科学工作者、媒体和政府官员进行细致的调查研究，确定人民整体利益的事实数据，经过一定时间的宣传和舆论引导，最终会消除“真相纷争”。第五，在社会利益尖锐对立的社会，少数人强悍地掠夺多数人的利益，“真相纷争”始终不能调和，这种社会分裂是利益分配不公造成的冲突，只能由社会革命来解决。这是更高层级的真理。遵循上述真相规则，媒体和社会管理者真实、公正地反映社会趋势，正确解释和处理问题，才能推动社会正常、健康的发展。

注 释：

①《爵士新闻》（jazzjournalism）是美国继黄色新闻之后专门揭露丑闻的报纸，有一般报纸的一半大小，盛行于1919年到1924年。这种报纸，利用摄影元素以新颖的方式传递信息，倾向于报道富人的道德败坏、名人、性、暴力和金钱之类的主题。在20世纪20年代，美国有2000份这类日报出版，全国有2700万读者。

②藤壶是附着在海边岩石上的一簇簇灰白色、有石灰质外壳的小动物，形状难看、丑陋，但吃起来味道鲜美。这里用藤壶形容有些事实尽管是负面的、不愉快的和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但有重要价值。

③特朗普上台后，美国的失业率逐月减少，取得了不俗成绩。2018年11月根据美国劳工部公布的数字，美国失业人数约为167万，失业率为3.7%左右，但贫困人口仍有4000多万（每人日均生活费不足1.25美元）。

参考文献：

[1]刘建明.“后真相”论的执迷与幻觉[J].新闻爱好者，2017（12）.

[2]Jennifer Kavanagh，Michael D.Rich，Truth Decay：An Initial Exploration of the Diminishing Role of Facts and Analysis in American Public Life.RAND Corporation（January 26， 2018）.

[3]Michael D. Rich and Jennifer Kavanagh，‘Fake newsand‘Truth Decaythreaten America.How can we revive respect for facts？USA TODAY，January 16，2018.

[4]Michael D. Rich and Jennifer Kavanagh，‘Fake newsand‘Truth Decaythreaten America.How can we revive respect for facts？USA TODAY，January 16，2018.

[5]Amanda Wilcox.Four Things Worth Talking About in “Truth Decay”，January 30，2018.https：//www.eandvgroup.com/.

[6]Nancy Watzman.How can we restore trust in a 'fake news' world？June8，2018.

[7]Michael D. Rich and Jennifer Kavanagh， ‘Fake news' and 'Truth Decay' threaten America. How can we revive respect for facts？ USA TODAY， January 16， 2018.

[8]Anne Applebaum.Fact checking in a‘post fact world，The Washington Post，May19，2016.

[9]Peter Wehner.Why people are wired to believe what they want to believe，https：//medium.com/trust-media-and-democracy/.

[10]Chester E. Finn Jr，Truth Decay In Education，Hoover Institution，February13，2018.

[11]Chester E. FinnJr，TruthDecay InEducation，HooverInstitution，February13，2018.

[12]Dave Daubenmire，Truth Decay，Donate-newswithviews，Aug16，2018.

[13]George Will，Report：Information overload has generated‘Truth DecayJanuary26，2018.www.lasvegassun.com/ne

[14]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87.

[1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286.

（作者为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

编校：王志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