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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非洲对人类出版的历史性贡献

2019-03-25万安伦李仪周杨

出版参考 2019年2期
关键词:书吏

万安伦 李仪 周杨

摘 要:人类最早从非洲丛林走出,非洲是人类最古老文明的发祥地,也是人类出版活动最初的发源地之一。非洲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开展了丰富的出版实践活动,从原始岩画出版到铭文出版;从亡灵书、Kinglist(法老王年表类)为代表的宗教、王权相关文献的出版到世界性的亚历山大图书馆的建成。古代非洲已经具备了完善的出版文字符号系统,萌发了早期图书出版产业和图书贸易市场形态,并探索出一套初期出版物制作规范和以政府主导的早期出版制度。非洲对于人类出版具有独特贡献:古代非洲的岩画出版和铭文出版为迎来人类文明曙光发挥了积极和重要作用;象形文字成为人类最早的成熟文字符号系统之一;古代非洲文明见证了出版范式由单一到多样的嬗变;神庙图书馆推动了古代出版系统的形成与完善;莎草纸出版促进了出版活动基本要素的协同发展。而“莎草纸的硬质略软的独特性能,又开启了人类出版从硬质迈向软质过渡的新航程”。

关键词:岩画出版 铭文出版 象形文字 莎草纸 神庙图书馆 书吏

非洲最早的出版实践是距今一万多年的岩画出版。古代非洲的硬质出版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一是非洲史前无文字记载时期的岩画出版;二是非洲象形文字诞生后的铭文出版;三是莎草纸作为出版载体的纸草纸出版。象形文字发明标志着非洲进入文字记载的时代,此时铭文出版,包括墓铭、庙铭、碑铭等,成为非洲最主要的出版方式,其出版符号主要为象形文字系统,包含由其演变而来的僧侣体、圣书体。此外,非洲的文字符号系统在出版实践的过程中也随之丰富发展,例如古埃及各民族的语言和文字系统,包括斯瓦希里文、阿扎米文等。从出版学的不同维度来看,古代非洲与出版有关的实践活动对于人类出版的萌芽和早期发展具有领跑性作用。

一、非洲的岩画出版和铭文出版增亮人类文明曙光

“出版与文明具有极强的正相关性。”非洲的原始岩画出版和铭文出版对于人类文明曙光的升起具有积极的促进和增亮作用。

(一)强烈叙事色彩的非洲岩画出版

之所以将岩画归入出版史,是因为岩画出版符号的图画符号与我们今天的图册出版只是形式上的出版载体不同而已,现在是纸质载体,岩画是石质载体。其出版的本质和目的是一致的。早在公元前9000年左右,非洲早期原始狩猎族便进行了岩画出版实践,孕育了岩刻这种独具特色的原始出版方式。通过在天然岩石或岩洞洞壁上刻满各式各样图案来记载当时自然界境况和日常生活,这些岩画为后人留下了丰富的出版史迹,是早期人类出版活动的萌芽。

非洲岩画具有强烈的叙事色彩和时代气息。公元前5000年的南非布须曼岩画及稍晚的中非坦桑尼亚岩画是杰出代表。布须曼岩画分岩刻和岩绘两种。岩刻的年代较早,题材各式各样:动物、人物、头饰、面具以及狩猎、捕鱼、采集、舞蹈、战争和欢庆场景。岩绘的年代稍晚,早期为黑白两色,后期有了一些简单的颜色。岩绘线条流畅,其画笔可能是鸟类羽毛或动物尾毛。一些精致的小圆圈,可能是用空心芦苇杆点成。坦桑尼亚岩画出版画风粗犷,主要记录了石器时代当地人们的衣着面貌和日常衣食住行等一系列生活场景。岩画中的人物一般没有脸部特征,这与当时人们的习俗信仰有一定的关系。

非洲这些写实主义风格的岩画,反映了史前人们对自然的思考和自我的认知,是早期人类表现事物、习俗、信仰的一种重要出版方式,是人类文明的晨曦。

(二)形式多样的非洲铭文出版

非洲最早的成熟文字符号系统是古埃及的象形文字。公元前3500年左右,象形文字被古埃及人发明,非洲自此进入文字记载的时代。从出土的考古实物来看,古埃及的象形文字出版文献除莎草纸外,主要为铭文出版,包括“墓铭、庙铭、碑铭以及采石场铭文”。这些以象形文字为主要出版符号的铭文出版与两河流域以楔形文字为主要出版符号的泥版书,共同标志着人类从蛮荒走向文明。

1.墓铭。从古王国时期(公元前2890-公元前2686年)开始,埃及陵墓的墙壁、屋顶上便出现了大量的壁画和浮雕出版物及大量的古埃及铭文,体现了浓厚的宗教气息,一般被称为金字塔铭文和墓葬铭文。有些埃及学家更将古埃及墓铭称为“集体备忘录”。这与墓铭的出版作用有关。金字塔铭文,是古埃及《亡灵书》的重要部分之一,“非皇室成员开始得以阅读和制作亡灵书及其他宗教性图书,但他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仍然只能在墙上刻写这些内容”。这种出版载体上的文字符号多为早期象形文字,即碑铭体文字,这种文字样式,具有很强的图画性,金字塔铭文既是古埃及人们重要的出版物,也是人类文明的早期结晶。

2.庙铭。古埃及人认为,神庙是神在人间的居住场所。神庙在古埃及中极具特殊性,兼具宗教崇拜、经济、教育、行政等多种功能。古埃及的神庙,不同于中国的寺庙或教堂,不是宗教集会和祈祷的地方,普通埃及人是被禁止进入神庙的,浮雕上的象形文字也并非为了教育访客而雕刻的。主要功用是颂神和记功。少数庙铭也会记载神庙建造者的生平,或将国王生平、登上王位情况等悉数刻写下来。神庙的墙壁成为重要的硬质出版载体,几乎所有地方都布满了象形文字,构成庙铭的出版内容。

3.碑铭——石柱图书。碑铭,可以说是一种石柱图书出版样式。石柱,是埃及现今保存完好的最重要的出版文物之一,时间大约从古王朝时期到罗马时代。石柱一般用于供奉和纪念,也有用来界定土地边界。石柱上的图画通常表现的是石柱的主人及其家人,碑文会写明向掌管死亡的神的祷文和供奉的请求,接着会刻上死者的名字和头衔。巴勒莫石碑是现存埃及年代最为久远的石刻出版作品,是记录古埃及国家历史的活化石,是研究古埃及文明的重要出版史料。方尖碑铭也是碑铭的重要形式,有紀念神灵的,也有记载法老(国王)武功文治的。此外,在石碑或坟墓墙壁上还刻录有记载各个国王的历史文档和传记文学,一般是贵族显要们的职业生涯和丰功伟绩。

4.采石场铭文。古埃及是盛产石头的国家,石碑、石柱、雕塑、金字塔、神庙等建筑都需要大量的石料。阿斯旺地区石质好,古埃及硬质出版所用的石料大部分是从阿斯旺开采而来。许多铭文都是在采石场完成雕刻任务的。采石场留下的象形文字铭文不仅有国王的名字、负责队伍的官员的名字、派遣队伍的标记,还会出现很多出征细节的记录。除了这些正式文书,采石场还散落有在石头上刻写的文字,类似于当今社会的涂鸦出版,这些与采石场铭文一同成为古埃及历史铭文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古埃及硬质出版的一项重要内容。

二、古埃及的象形文字是人类最早的成熟文字符号系统之一

5500年前,古埃及人创造出一套独特的象形文字符号系统,古代非洲由此跨进文字记载和文明时代的门槛。象形文字(Hieroglyphs),由希腊语“神圣的”(hīeros)和“雕刻”(glūpho)两词合成,意为“神圣的雕刻”(sacred sculptures)。

中国古代有“仓颉造字”的传说;古巴比伦有名叫纳布的文字神;古印度人称他们的文字为“梵天大帝的文字”;古埃及人认为象形文字也是由神——月神、计算与学问之神图特创造的。古埃及文字最初是图画文字,后发展为成熟的象形文字符号系统,有表意符号、表音符号及限定符号。

古埃及文字产生初期,任何一个能画得出来的实物都可以用该物的图形表示,一个图形可以代表一个词,即表意符号(ideograms)。例如,“太阳”——画一个圆圈中加一点;“月亮”——画一个月牙儿的形状;“星星”——画一个五角星;“水”——画三条波浪线等。表意符号虽然是直接采用图形表示词义,但不同于绘画,其造字原则具有约定俗成的特点。例如,“走”——画一前一后迈开的腿;“吃”——画一个人把手放在嘴里;“藏”——画一个人蹲在一堵墙后面。古埃及人开始采用象征的方法来发展形象文字,如“正义”——画一根鸵鸟羽毛,鸵鸟两翼的羽毛几乎是一样长,表示“公平正义”;“力量”——画一个狮子头的图形。“死亡”——画一个人头部淌血,向前倾倒的姿势;“多”——画三条小蝌蚪等等。表音符号(phonograms)是从早期的部分表意符号转化而来的,在外形上与表意符号完全一致,但它具有发音功能。古埃及人还创造了限定符号即在表音符号词尾加上一个纯属表意的图形符号,使词的意义范畴不言自明。

公元前332年,亚历山大率领马其顿帝国铁骑攻占埃及;公元前30年,东罗马帝国完成对埃及的占领;公元641年,阿拉伯人征服埃及。经过多次覆灭性击打,古埃及的象形文字最终被历史的烟尘完全掩盖,直到十九世纪初,法国语言学家商博良的出现,才破解这种古老神秘的象形文字,为复活这种沉寂的死文明打开通道。

三、莎草纸促进了出版活动基本要素的协同发展

莎草纸的创世发明是古埃及人对人类出版载体探索的杰出成就,也是古埃及对人类出版最伟大贡献之一。古埃及人使用尼罗河三角洲特产的水生植物纸莎草的茎秆,剖成薄片,纵横交错编织成片,用重力挤压,制成莎草纸。莎草纸对人类出版史书写材料的创新产生了重要而深远的影响。

(一)莎草纸为古代非洲、欧洲及西亚地区长时期提供稳定的出版载体

在古代埃及,莎草纸成为了埃及文明的主要出版载体,“纸莎草的本质同样是为了进行详细记录(讲述),一卷卷的莎草纸推进了人类文明,不仅在当世是如此,在后世仍能让人铭记 ”。在古埃及,最早的书籍和文献被王室垄断,阅读和学习文献的权利被控制少数人手里,但纸莎草的出现使埃及的图书贸易成为可能。作为一种优良的书写材料,纸莎草不同于古代非洲的石料、金属等,其具有书卷的韧性;又可以由莎草片粘贴连成长幅,逐渐代替了石质、木质、陶器、金属等出版载体成为人们广泛采用的出版载体。“以石头和象形文字为核心的知识垄断,受到莎草纸的挑战。后者是一种更为有效的新媒介。”

纸莎草“主导性出版载体”的地位体现在它存在了长达4000年的时间及其广泛使用地理区域,它从非洲传播到西亚地域,公元前6世纪传播到希腊,而后传播到整个罗马帝国,公元1017年,在法国和西班牙也确认了有一些莎草纸出版物。总体而言,莎草纸的使用不仅深刻影响了非洲北部和地中海沿岸,甚至普及到了欧洲内陆和西亚地区,记录了大量古代西方世界弥足珍贵的历史信息。亚历山大图书馆的建立是莎草纸出版物生产激增的象征,托勒密三世时期保存了40万卷单一内容作品的纸草卷以及9万卷混合不同内容的纸草卷。这也是纸莎草作为当时主要出版载体的重要证据。

古埃及的莎草纸出版在世界出版史上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对早期非洲乃至世界文明的传播和传承具有关键而深远的意义,是后世人们通过文献了解古埃及文明甚至古代非洲、欧洲和亚洲部分地区文明的重要窗口。

(二)莎草纸促进了古代埃及出版符号的发展更新

在埃及古老文明中,象形文字和莎草纸是极具代表性的,古埃及象形文字符号在莎草纸的制作技术的发展和成熟应用的过程中不断更新,主要表现在从象形文字到草书体再到僧侣体(世俗体)的变化。“如果没有埃及充足的莎草纸供给,僧侣体书写是否还会发展和繁荣是令人怀疑的。”

在古埃及的早期,象形文字主要被刻在石头上和墙壁上,同时由于象形文字的书写非常复杂,最初这一体系有800多个不同的符号。到公元前300年,这一数字增加到了6000个以上。随着宗教和神学的发展进步,以及莎草纸这种易于书写、易于携带的出版载体的普及应用,古埃及社会对于文献材料的需求变得更大,为了使图书资料的生产更为有效,古埃及书写者在使用早期象形文字的同时,也更新了一种更为潦草的、非正式的草书体文字符号,以便提高文字书写速度。这种被称为草书体的字体,“在木头或莎草纸上书写,文字简化、形态圆润……草书体和圣书体都匆匆挥就,笔法潦草、儉省,或略或连……文字不再像图画,而成为单纯的文字”。古埃及文字和草书文字都用墨水书写在莎草纸上。

约公元前700年,埃及的书吏们发明了一种更为世俗的“僧侣体”(也称为世俗体),与草书体极为相似,两种文字符号大多都是遵循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的书写规范。僧侣体是一种普通的手写体,上一个字母的尾端通常与下一个字母相连,它的符号大多看起来像是简化版的象形文字,并且所包含的符号数量比象形文字体系要少。考古学家发现了一些僧侣体宗教文献,还有很多私人信件或商业记录。通过使用僧侣体,书吏的书写速度得以快速提高,不用抬笔便能流畅书写出一行。著名的“格林菲尔德纸草卷”就是用僧侣体象形字工整缮写的卷轴。

(三)莎草纸的广泛应用催生了纸草书装帧及笔墨制作等出版技术

随着纸草书慢慢成为古埃及主要的出版载体,以纸草书售卖为主的早期图书市场应运而生,在古埃及的新王朝时期,以莎草纸为主要载体的亡灵书开始被自由制作和销售,亡灵书贸易是古埃及唯一合法的图书贸易形式。纸草书的生产者也在不断地发展中形成了一套成熟的纸草书装帧方式以及与纸草书出版相关的出版技术。

在纸草书的装帧和储存方面,纸草卷的末端会附着一个轴棍,并会饰以突出的球柄;更高档一些的还会配上一个皮纸封套,不用的时候加以保护;而这封套可以用彩色加以装饰。在书架上的卷子存放在盒状的书函或桶状的书筒内,同时,纸草书的封面上配一个突出的标签,写着书名。当在书架上卷子横放在书函(scrinia)里或竖放在书筒(capsae)里的时候,标签朝外飘垂,利于文献的查找和整理。

“纸莎草纸的发明,古埃及人不再用泥、石、木、陶、金属等材料记录文字或图画,开始以削尖的纸莎草或鹅毛为‘笔,用烟渣调水或菜汁当‘墨汁,在莎草纸上书写,写好后卷在木杆上,用细绳扎好,形成卷帙。”书写工具包括调色板、盛刷子和颜料的器皿以及笔。调色板由长方形的木头或雪花石膏制成,中部有两个放墨的椭圆形的凹槽,分别盛放红色和黑色的墨块。盛刷子和颜料的器皿大多为陶制品。书写的笔最初是由灯心草制成,后来,古代埃及人又发明了芦苇笔,由一端削平、顶端削尖的芦苇管制成,这种笔结实耐用、制作简单,但用它书写的字不甚美观。

四、古埃及神庙推动了现代出版系统的初步形成

神庙(Mortuary Temple)在文献、书籍制作和集藏上具有独特的作用,是古埃及十分重要的出版中心,“在文化方面,神庙是古埃及的文化中心,集学校教育、图书馆、档案馆、天文馆、科技馆和心理治疗于一身, 具有多重功能”,“神庙是世界的一面镜子,也是创造力的发源地”。例如,“Tebtunis神庙图书馆”保存了从古埃及幸存下来的最大的文学和科学文本的同源集合,包括大约从公元前二世纪到公元三世纪之间的300-400份莎草纸手稿,是目前在埃及发现的最重要的莎草纸群。同样,在法尤姆的泰卜图尼斯城镇一座神庙图书馆里发现了包括文学、宗教和科学等内容的莎草纸文献;此外刻在埃德弗神庙墙上的铭文里也出现了书名的列表。现有的考古材料无一不证实了神庙承担着古埃及“图书馆”的职责,它培养了书吏这一专业的出版人才,并在具体的文化实践中发展了一套早期的出版制度,形成了一个功能相对齐全的出版系统。

(一)神庙中的“生活之屋”是世界最早的专业“出版机构”

“生活之屋”(house of life)是古埃及神庙中最重要的职能部门,它最初可以追溯到埃及古王朝时期(公元前2575-前2134),主要是书吏编辑、抄写复制和存储其宗教文本的地方,包括用于寺庙仪式的宗教文本和亡灵书。但同时,它也作为研究中心和教育机构而存在,专业的书吏在此处创造了很多非宗教主题的文献和图书,如历史、地理、天文学和医学相关资料。“‘生活之屋显然一直是神庙中充当图书馆、书房和高级教学机构的地方,在那里,神圣的文字制造、收藏,古埃及的教育活动也在那里进行。医药和魔法文书以及宗教图书也可能在那里编辑誊写。”因此,大多数学者认为“生活之屋”是一个依附于神庙的教学机构,类似于现代的大学。

(二) 神庙图书馆的书吏扮演了“职业出版人”的角色

书吏是古埃及受过阅读、写作、艺术等教育,并精通算术的精英,他们主要为政府和宗教机构工作,职责主要是详细地登记财产、人员,以及负责各种日常供给的发放。

古埃及神庙里的书吏可以说是古埃及的高级知识分子, “(在神庙里)书吏不用穿僧侣那种粗糙的工服”,他们在一个名为“生命之屋”的部门里工作,主要负责记录祭品、管理神庙财产、编写宗教书籍(包括亡灵书)、制定宗教教规和训令等。此外,书吏还会与画家和工匠合作,用场景、人物或象形文字装饰浮雕和其他建筑作品,包括神庙的建造。

关于古埃及书吏最著名的象征符是其书写工具,包括调色板、装刷子和颜料的器皿、压平莎草纸的石头和芦苇笔,显而易见,书吏承担着编写的任务。掌握书写能力的书吏乐于抄写和创作书籍,他们“创造了一个广义的文学——小说、诗歌、抒情诗、赞美诗、沉思录、教谕和哀悼诗”。书吏也作为史官而存在,负责记载古埃及各个王朝的历史。书吏作为知识分子阶层,在创造、传播和保存古埃及文化方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是古埃及出版成就的直接创造者,是古埃及重要的“职业出版家”。

(三)书吏在出版实践中探索出一套“出版制度”

以神庙书吏为主的书吏群体在大量的图书制作和复制工作,逐渐探索出一些约定俗成的出版规范及一套较为完整的图书制作流程。例如,除了古王朝时期的一些文献,大部分书写在莎草纸上的宗教性内容,特别是亡灵书,都是用更现代的草书体书写;在排版上,通常是从右到左沿着水平方向书写,但也有一少部分竖排书写的图书。另外,古埃及中王国时期的手稿上通常会有一些标点来指示停顿,由于书吏是通过听写来进行文献的抄写和复制,他们会在听到的“短语或者句子结尾标注红色小点”,以便后期修改,这在当时也是作为一种编校符号而发挥作用。另外,神庙对皇室纪念册的内容写作也有一套标准的格式和模版,例如必须包含“某位国王演讲的场景、他对于国家发展的一些积极、有效的觀点”等内容,并提供了一些固定的修辞方式,这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此类历史文献生产的效率,并为其大量复制提供了便利。

五、“稍逊风骚”的非洲软质出版和“尚属起步”的非洲虚拟出版

从以上论述中不难看出,古代非洲的硬质出版在整个人类硬质出版活动中“木秀于林”。但较为遗憾的是,其软质出版“稍逊风骚”,而虚拟出版则“尚属起步”。

(一)与硬质出版相比非洲软质出版“稍逊风骚”

与古代非洲的硬质出版的辉煌成就及杰出贡献相比,古代非洲的软质出版则较为逊色。其对人类出版较有价值的亮点有二:一是在中国造纸术传播过程中的重要节点性作用;二是对文字符号的多样性探索取得了不俗成绩。

1.中国造纸术经北非开罗和摩洛哥跨海远传至西班牙和意大利

中国造纸术“经北非到西班牙和意大利——造纸术西传完成跨海动作”。公元9世纪末,中国造纸术沿“丝绸之路”传入北非,非洲第一家植物纤维纸的造纸厂在尼罗河三角洲的开罗设立,开罗在造纸过程中,推陈出新,在原有造纸原料麻、桑等中加入本地盛产的棉花,生产出品质更为精良的“开罗纸”。开罗由此成为造纸术传播的重要节点,“从此以后,分成两条线路传播,一条是经过摩洛哥再渡海于1150年到欧洲的西班牙;另一条是通过地中海进入西西里岛于1276年传至意大利,再转传到欧洲内陆各地。”“开罗纸是通过地中海运往西西里岛和欧洲大陆。”纸张及造纸技术从开罗、摩洛哥等地跨海进入欧洲。从北非的开罗和摩洛哥到西班牙和意大利,中国造纸术的欧传之旅完成最为关键的跨海动作,此后便是一路凯歌,直接推动欧洲文艺复兴的发生发展。

2.软质出版时代非洲对文字符号的多样的探索

硬质出版时代盛极一时的非洲象形文字及埃及文明因外族入侵被中断。非洲大陆主体开始使用占领者的文字。但也有一些区域性的出版文字符号被探索创造出来,其中一些文字已经达到成熟水平。这是软质出版时代非洲大陆对于人类出版的重要贡献。

斯瓦希里(Swahili)文字。7世纪,黑人居民同阿拉伯人交往密切,形成一种“共通的语言”。这种文字以班图语言为基础,融入些许阿拉伯詞汇,并使用阿拉伯字母注音,之后将阿拉伯字母换成拉丁字母。主要流传于东非沿海地区。

阿扎米(Ajami)文字。9-12世纪,阿拉伯语在苏丹及乍得湖等地迅速发展。豪萨族、富尔贝族和卡努里族在原语言的基础上,借用阿拉伯字母,加入一些辅助符号,发明了适应本民族特有的文字体系,统称为阿扎米文字。其中,豪萨文的应用最广泛,代表作有《卡诺编年史》。

瓦伊(Vai)文字。19世纪非洲人布克拉根据以前瓦伊人使用的记事符号创制了瓦伊文字。这是一种音节文字,主要在利比里亚、塞拉里昂境内使用。在瓦伊族文字的影响下,周边其他一些民族都创造了与之相似的、适用于本族的语言文字。

巴蒙(Barnum)文字。20世纪初期,巴蒙国国王尼奥亚选用早期流传在土著居民中的图形与符号,学习模仿欧洲和豪萨等地的文字,赋予原固定符号相对应的语音和语义,创制巴蒙文字。巴蒙文字在某种程度上和古埃及文字相似。

恩西比底(Nsibidi)文字。20世纪初,在尼日利亚南部的卡巴拉尔地区和喀麦隆克罗斯河流域,发现了恩西比底文字。这些文字由简易的图画组成,具备一点文字体系的特征。

(二)非洲的虚拟出版“尚属起步”

互联网技术与数字技术给出版业带来的变革是世界性的,没有哪个地方能够避开软质出版向虚拟出版的变革态势,非洲也不例外。非洲的虚拟出版“尚属起步”但“加速度很快”。21世纪以来,非洲互联网使用率增长了3606%,是世界互联网平均增长水平566%的6倍多。2016年,总人口12.26亿的非洲互联网用户达3.4亿,2017年已超过3.5 亿。但是非洲大陆的虚拟出版远远落后于世界整体水平,一方面是出版内容的匮乏,一方面是技术的落后。因此非洲大陆的虚拟出版产业形势较其他国家、地区来说更为严峻。非洲的虚拟出版刚刚起步,还有较长的追赶之路。“随着非洲互联网及手机市场的快速发展,非洲出版界把希望投向数字出版,不少非洲国家的出版商已经开始尝试通过数字出版来弥补传统出版的不足,并期盼数字出版给非洲人民带来福音。”

非洲对于人类出版的贡献,是多方面的,也是巨大的。在出版载体探索方面,石质、木质、金属载体蔚成大观,莎草纸载体更是灿若晨星。在出版符号方面,其象形文字系统成熟,使用长达四千多年,而且成为人类第一个字母文字——腓尼基字母的直接源头之一。在出版技术方面,硬质出版的刻、抄技术臻于完善。总之,非洲硬质出版“木秀于林”,软质出版“稍逊风骚”,虚拟出版“尙属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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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造纸术和印刷术在‘一带一路上的传播及影响研究”(17BXW046)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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