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哲学思维进行教育反思——以现象学方法解读自主生长式教师专业发展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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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象学是20世纪在西方流行的一种哲学思潮。其中狭义的现象学是指20世纪西方哲学中由德国犹太人哲学家胡塞尔创立的哲学流派。现象学方法是一种仅观察个体的当前经验，并试图尽可能不带偏见或不加解释地进行描述的心理学研究方法，包括本质直观、还原直观等方法。现象学方法主要从利用现象学直观、现象学描述、现象学分析抓住某一事物的某一特征来自由联想出事物的可能方面、性质和形态，以及对于事物的个别感性直观到考察事物的一般本质，理解本质之间的联系，关注事物显示的方式，从而利用“悬搁”揭示被蒙蔽的意义，还原事物的本来面目。

教师的专业发展策略大多以传授——接受为主。教师沉迷在专家思想理论和他人传授的知识中，从而丧失了自身的批判反思能力。潘海燕教授的自主生长式教师专业发展理论提出：教师从亲身体验中提炼“事例经验”，在系列事例经验中整合“类经验”，通过“成果整理”形成自己的经验体系并在自己的课堂上应用自己的教育思想形成教育智慧。对比现象学方法过程与此理论的发展思路，在其方法特点上有不少相似之处。自主生长式教师专业发展理论还特别强调对自我经验的反思。“自我经验”指的是个体通过亲身体验，在反思中获得的感悟。“自我经验”是生长性的。只有通过不断地对实践产物及认识的反思，和其本质的研究，教师才能一步步接近更为真理性的现象。因而，以哲学的思维态度进行教育反思是教师不断超越认识应怀有的重要态度。本文就从现象学方法过程特点解读自我生长式教师专业发展理论实践方法的相关性。

一、教师亲身经历的事例是对直观的个别现象的考察

现象学强调，现象学的意识，本质的普遍之物也必须和进行经验操作的科学家的思维一样，从个别情况出发，感性经验、经验最终建立在直觉之上。教师“自我经验”必须经历四个发展阶段，“事例经验”是自我经验的初级阶段。“事例经验”是教师在亲身经历的教学事件中获取的体验感悟及解决问题的能力。这种经验是真实的，单一的，独特的。“事例经验”是教师在真实环境中亲身经历和感知所得到的。相反，对“事例经验”进行直观考察，便能使教师返回到真实的具体事例中。教师在专业发展过程中经历了大量的具体事例，从事例中获得的感悟和认识常常因为没有受到关注而被遗忘，然而具体的事例却永远作为客观存在不会消失。所以，具体的事例是教师理性认识的根源和基础。

每个知觉都有被知觉之物，每个思维都有被思维之物，每个爱都有被爱之物。每个行为都有一个对立面，即意识在其所有的行为中都是关于某物的意识。教师的自我经验也存在着与之对立的客观存在的事物，即真实的事例。对教师“自我经验”进行合理性考察则要回到对具体“事例”存在有效性的考察中去。现象学的“考察”是指事物在映射中成为被给予性，而我们在反思中使映射变得原本直观和当下，即内在地“知觉”我们的意识。教师的自我经验都是具体事例的映射，教师通过对映射的反思从而还原具体事例使得教师在事例中对自我经验不断进行改进和重建，这样才能在其过程中把握客观事物的本质。

二、关注事例显现方式，揭示一般本质是“类经验”的形成过程

现象学认为，事物或显现在感觉知觉中，或显示在联想中，或显示在概念意义之中，或显示在概念联系之中，方式不同清晰程度也不同，其中在感觉知觉中最为清晰。现象学方法把对现象的考察集中于对显示过程的考察，而事物显现过程中则呈现出事实的自由变更。

事实的自由变更是把握事物本质直观的基础。根据事实引导产生的“前图像”和在现实中不断获得新的类似图像“后图像”即事实自由变更，从中总结出贯穿着的一个统一，也就是事实的一般本质。一个事物在自由变更中，必然有一个常项作为必然的一般形式保留下来，没有这个形式，就不能把它作为这一类的例子。而这个一般本质便是埃多斯（第一实体），是一种纯粹的、摆脱所有形而上学解释的理念，是在进行观念直观中直接直观地被给予我们的那样，是源于事物所有事实现象的一般本质，那么把握一般本质的可能性又有多少呢？

由于事实的变更是自由的，而在每个对事物的经验中都存在着一种完全确定的约束。人认识事物获得经验是在已有之物的基地上感受性地经验，是建立在人的统觉的基地上。所有我们所经验的东西都必定能够获得一致的联系。所有自身包含主动性的经验过程都叫做“立足于经验的基地上”，而每个人都拥有各自的经验基地，因为经验的差异，也就造就了经验基地的独一无二和不可复制性。也就是说在每个人的经验基地上去把握事实的一般本质是可行的，也是必然的。

自主生长式教师专业发展理论第二阶段聚焦于教师自身的“类经验”的形成，是以教师亲身经历的事例经验为事物自由变更的事例，通过不断的反思总结把握事例经验中的一个贯穿的统一，将事例经验归类为一个个有共同埃多斯的“类经验”。由于事物的变更是自由的，而人的经验是有约束的，是立足于各自的经验基地上的，每一位教师的拥有不同的经验，包括职前和职后两阶段的经验，所以每个教师对于类经验中的埃多斯的总结也是不同的，类经验对于每个教师来说就是独一无二的。并且人的内在知觉具有无疑性，而超越知觉是可疑的，这也正是为什么统一的培训与观摩不能对教师职业发展起到持续推动作用的原因。无论是职前的直接观摩、还是是职后教师的在职培训传递的都是在各自经验基地上的某一次事实自由变更的特殊事例，而非贯穿类经验的统一，参与培训的教师也无法准确地感知超越自我知觉的经验。由于经验基地的差异性和超越知觉的可疑性，教师往往能在短时间内获得一定的成果，即短时间内可以模仿体会他人的经验基地上的个体经验，却无法促进教师专业化的发展。教师一旦开始反思总结自己亲身经历的事例经验，对其进行归纳时，就能够在自我经验基地上整合出自我的“类经验”，即在自己的经验基地上塑造适合自己职业发展的道路，这样的道路是事实经验的道路，也是科学的道路。在实践中经验，在经验中反思，是教师职业的个性化道路发展过程。

三、探索事例本质的联系即自我经验体系建构

任何本质，无论它是包含实事的，还是空泛的（即纯粹逻辑的）本质，都可以归入总体性和特殊性的一系列层次中。这一系列层次包含两个永远不会重合的界限：我们从上而下地达到最低层的种差，或者，我们也可以说，本质的个别性；从下而上地通过种和属的本质达到最高层的属。本质的个别性是本质，这种本质尽管还必然具有作为自己的属的、高于自身的“更普遍”的本质，但它们不再具有低于自身的那种分类，在与这些分类的联系中它们本身是种（进一层的种、或间接的、更高的属）。同样，那种不再具有高于自身之属的属是最高的属。通过属与种而得以标志的本质关系（不是层次关系，即不是量的关系）还在于，更普遍之物是直接地或间接地包含在特殊本质之中的——这是在一种确定的、在本质直观中根据此本质的特征可把握到的意义上而言。理解事例本质的联系是理解对事例直观性的概念之间的联系，这个直观过程称为范畴直观，范畴直观是个别现象考察及事物一般本质无法说明的。自我经验的系统化可以得到自我反思及总结外的经验。此外，自我经验体系的构建包括两个事物之间的关系，此关系即为现象学方法中探索事物本质的联系，教师对于自我经验的不断深入和扩展都离不开探索这些自我经验的联系才有可能形成一个经验系统，这样系统的总结的反思的经验体系才能使自我经验体系升华为教育实践智慧。

四、“悬搁”自我经验，“还原”事例本来面目，形成教育实践智慧

现象学方法提出要“悬搁”对现实性的信念以揭示被遮蔽了的意义，还事物以本来面目。现象在显现过程中表现自己，但现象在意识中的显现并不是自明的，而是受到各种偏见、尤其是语言的歧义性的干扰和遮蔽。因此，现象学要求对一切表示现象的理论语言都要进行这样的考察。又由于每个人统觉的约束性，人们往往无法在意识中准确把握事实的真正面目，现象学就是要摆脱意识对于事物的先入为主的约束，探究事物科学地个体存在或不存在。现象学处理的是所有直观材料，不管它们是现实的还是非现实的，是具体的还是抽象的，现象学要求对这些直观材料不做本体论上的区别，把其存在或不存在的判断先“悬搁”起来，通过回归事实本身来还原事实，保证科学。

教师自主生长式发展并不是阶段上升的模式，而是反复循环往复，螺旋发展的过程。在形成自我经验体系后，并不能直接产生实践智慧，而是需要重新回到教育实践中，重新面对一次类似经验的现实呈现。在自我经验的基地上发展建立起来的经验体系常常受个人意识加工的影响，与客观事实有或多或少的偏差，而这种偏差是无法避免的，只能让经验无限接近事实，所以“悬搁”教师的经验体系，不判断经验存在的科学与否，让教师进行一个冷思考，重新回到教育实践中，重新经验教育实践，是保证教师经验接近事例本来面目的过程。有的教师在践行自主生长式教师专业发展的过程中往往会遇到瓶颈，为什么自己长期积累事例经验，发展经验体系的过程终究不能成为自己教育的实践智慧，为什么自己的经验体系就是没有用呢？这些问题的出现往往是教师自我钻研的结果，带有强烈主观意志的经验体系是特殊的，是个别的，不能促进经验的发展。教师自主生长式发展阶段断论是“外铄+内塑”取向，所谓“外铄”便不能仅有内塑来完成，需要教师自身通过现实的实践还原教育经验的本来面目才能揭示证自我经验发展的科学性与否。所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由于教育经验的特殊性，无法简单地判断对错，只有在一次次的教育实践中一步步接近教育经验的本真，把握教育经验的本质，形成在教育实践中无形的教育智慧。由于经验的事实变更的自由性，受约束形成的经验体系不能完全适应事实变更，所以经验体系成为实践并不是绝对的，只能提供一种范式，它同“智慧型”教师一样只是理想化的概念，无限让自己的经验体系把握和接近事实的一般本质，教师专业化发展才能越接近“智慧型”教师。

这样看来，自主生长式教师专业发展理论是在哲学的思维态度角度，以教育实践活动本身为依据，从教育中人的体验和情感出发。这样的教师发展是有人的发展,是回归人性、追求教育人文关怀和经验本质的教师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