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户兼业与“两型农业”技术采用意愿研究*——以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为例

张安然，张俊飚※，盖 豪

(1.华中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湖北武汉 430070； 2.湖北农村发展研究中心，武汉 430070)

0 引言

建设“两型农业”是落实科学发展观、转变农业发展方式的重大举措，是农业发展理念、发展模式的一场革命，为现代农业未来发展指明了方向[1]。然而，中国却是世界上农药、化肥等农业化学品使用量最多的发展中国家[2]，自身相对薄弱的农业经济基础和长期以来形成的粗放型增长方式，造成了农业资源利用效率低下的基本格局，并引致了较为严重的农业“立体污染”后果，与“两型农业”建设的要求渐行渐远[3-4]。农业增长的关键在于采用新技术，新技术从研究到成果转化再到农户应用于农业生产实践，缺少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发挥作用[5]。因此，走“资源节约型”与“环境友好型”新技术改造传统农业的道路是实现农业现代化的必然选择。农户是农业生产最基本的单元，又是实现农地可持续利用的主体[6]，“两型农业”技术能否被他们认可、接受并应用到农业生产实践中是发展“两型农业”的关键。

对于农户对技术的采用问题，针对农户的农业技术采用行为影响因素，学者们从不同角度对其展开研究并形成了大量与农户对农业技术采用意愿相关的研究成果，基本可归纳为个体因素和外部因素两大方面。在个体因素方面，具体研究包括：(1)以性别为研究重点，何可等[4]以自我雇佣型农村妇女为研究对象分析其对农业废弃物基质产业技术的需求意愿及其影响因素。(2)以家庭资源禀赋为关注焦点，姚文[7]基于家庭农场视角和西南地区的调查数据，分析了户主创业能力和农户家庭资源禀赋对环境友好型技术采用意愿的影响。(3)霍瑜等[8]以土地种植规模为研究重点，比较和探讨了不同土地规模经营的农户对农业技术利用意愿及其影响因素。在外部因素方面，包括以下相关研究：(1)以生产性服务为研究重点，李容容等[9]从种植大户需求的视角出发，分析了种植大户对农业社会化服务组织的选择行为，探讨了其究竟是偏向营利性组织还是非营利性组织。(2)以农业信息化为关注焦点，盛智颖等[10]通过湖南省家庭农场调查数据，对家庭农场农业信息支付意愿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技术信息、市场信息以及政策信息是家庭农场信息需求中最重要的3类信息，不同经营类型家庭农场的农业信息需求也存在差别。(3)在种植风险的视角下，乔金杰等[11]从理论上分析了政府补贴对农业技术采用的影响机理，并实证检验了政府补贴对低碳农业技术采用的干预效应，认为补贴政策对技术采用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而技术风险对技术采用具有显著的阻碍作用。

越来越多的学者们认为，从农户需求的角度出发，明确影响农户技术采用的行为选择与决定因素，满足农户对于技术的需求，才能更好地推动新技术的采用[12]。但是，目前大部分研究只是将农户有无兼业活动作为众多潜在影响因素中的一个而进行研究，而事实上农户兼业已成为一种普遍现象[13]，由于个体特征、经营方式、资源禀赋、生计方式等方面的差别，不同兼业类型农户对“两型农业”技术采用的意愿必然会有所差异。因此，文章认为，有必要从实证分析的角度出发，探究不同兼业类型的农户对“两型农业”技术的采用意愿，并找到其中的关键影响因素。

我国是农药使用大国，农药过量施用现象在农业生产中极为普遍[14]，而使用农药的农户当中有近一半仍然采用高毒农药[15]，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能够实现农药施用剂量的节约和作物产量的增加，同时还具有降低农户健康成本和减少环境负面效应等作用[16]。绿色防控是指以保护农作物、减少化学农药使用为目标，协调采取生态控制、生物防治、物理防治和化学调控等环境友好型防控技术措施来控制有害生物的行为，是绿色植保的具体体现[17]，同时也是“两型农业”技术中有代表性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该文以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为例，探讨农户“两型农业”技术采用意愿。

1 数据来源与样本特征

1.1 数据来源

该文数据来自于课题组2014年7—8月对湖北省武汉市、随州市和天门市3市的实地调研。课题组在实地调研前综合考量了3地的经济发展水平、农业种植技术、环境保护基础等方面的条件，在此基础上选取了三店街、凤凰镇、徐古镇、安居镇、万店镇、淅河镇、净潭乡等乡镇，并在每个乡镇中随机选取2～3个村庄，由拥有丰富调研经验且接受过相关培训的调研员深入村镇，对农户进行一对一的入户走访与面谈。调研问卷主要包括：农户家庭基本情况、农户生产经营情况、家庭收支情况、农户兼业情况、使用农药的基本投入、对“两型农业”的认识、对“两型农业”技术的采用意愿等方面内容。此次调研共发放问卷502份，结合研究目的和问卷质量，进一步筛选和剔除不符合研究规范的漏填、错填等无效问卷后，共获得问卷476份，问卷有效率为94.82%。从有效样本分布区域来看，新洲190份，随州194份，天门92份。

1.2 样本特征

当前，农户兼业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现象，通过对国外农户兼业化的研究发现，一般来说，农户兼业分类标准的划分一般有两项重要指标：一是非农收入比例，二是非农劳动时间，这也是国内关于农户兼业化分类的一个普遍指标[18]。根据相关学者对农户兼业类型界定的划分[19]，结合我国具体国情，我国农业生产主要是以农户为单位的，因此该文按照农户从事非农业经营获得的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比例来衡量农户的兼业化程度。结合调研统计实际结果，对此次研究调研数据进行了统计分类，共将农户划分为3类：纯农户(当年农业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90%以上)、一兼农户(当年农业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50% ～90%)、二兼农户(当年农业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50%以下)。基于上述农户兼业类型的划分标准，结合调研统计的实际结果，对样本农户进行了统计分类，共分为3个大类，其中纯农户样本共137户，占样本总量的28.78%，一兼农户样本151户，占总体样本数量的31.72%，二兼农户样本数量相对较多，共188户，占样本总量的39.50%。

如表1所示，样本农户呈现了以下基本特征：(1)从性别比例看，样本地区的样本农户以男性为主，共353户，占比为74.16%； (2)从年龄构成比例看，劳动力以中老年为主， 46～65岁样本数量之和占总量的67.22%； (3)从文化程度看，初中文化程度农户人数最多，为175户，占总体数量比例达到了36.76%，其次是小学文化程度的农户，占比为25.42%，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农户仅占5.67%，表明农户整体文化程度不高，纯农户的文化程度要低于兼业农户； (4)从家庭种植规模看，样本区域集中在0.3～0.6hm2，共有208户，占比为43.70%，纯农户和一兼农户中，种植规模为0.3～0.6hm2的农户占比最多，均超过了半数，而二兼农户中，种植面积多在0.3hm2以下； (5)从家庭年收入看，农户年收入多为1万～3万元，占整体比重的67.86%，特别需要注意的是，纯农户、一兼农户和二兼农户的家庭年收入差距较大，共81.75%的纯农户家庭年收入在不足2万元，有72.18%的一兼农户家庭年收入在1万～3万元之间，而有58.62%的二兼农户家庭年收入超过了2万元，说明兼业农户的家庭年收入要高于纯农户，非农收入在家庭收入中占比较高。总体样本情况比较符合湖北一般地区农户的主要特征，因此调研样本具有一定的代表意义。

表1 样本农户基本统计特征

指标分类全部样本农户纯农户一兼农户二兼农户户数比例户数比例户数比例户数比例性别男35374.1610576.6410770.8614175.00女12325.843223.364429.144725.00年龄36岁以下142.9432.1953.3163.1936～45岁9219.332115.333120.534021.2846～55岁17737.185540.155737.756534.5756～65岁14330.044532.854227.815629.7965岁以上5010.50139.491610.602111.17文化程度文盲5511.552115.331610.60189.57小学12125.423324.094127.154725.00初中17536.765137.235536.426936.70高中9820.592719.713019.874121.81大专及以上275.6753.6595.96136.91种植规模0.3hm2以下13227.732719.713623.846936.700.3～0.6hm220843.707151.827952.325830.850.6hm2以上13628.573928.473623.846132.45家庭年收入1万元以下7215.133122.632013.252111.171万～2万元18238.248159.126341.723820.212万～3万元14129.62139.494630.468243.623万元以上8117.02128.762214.574725.00

1.3 不同兼业类型农户对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采用意愿现状

表2反映了不同兼业类型农户对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的采用意愿现状。其中，全部样本中有69.96%(共333户)的农户表示愿意采用此项技术。就兼业类型而言，采用意愿最高的为二兼农户，占全部二兼农户的比例为72.87%，比样本总量比例高出2.91个百分点； 一兼农户和纯农户则采用意愿相对较低，占比分别为68.21%和67.88%，均略低于全部样本农户采用意愿。

表2 不同兼业类型农户对“两型农业”技术采用意愿

采用意愿全部样本农户纯农户一兼农户二兼农户户数比例(%)户数比例(%)户数比例(%)户数比例(%)愿意33369.969367.8810368.2113772.87不愿意14330.044432.124831.795127.13

2 理论分析、模型设定和变量描述

2.1 理论分析

技术接受模型(TAM)是由Davis于1989年提出，其最初目的是从用户内在主观因素方面对其采纳信息技术的行为做出解释说明，该模型提出了两个主要的决定因素：一是感知的有用性，反映了个体用户认为使用一种新技术或新系统对其工作业绩提高的程度； 二是感知的易用性，反映了个体用户认为容易使用一种新技术或新系统的程度。目前，“两型农业”对于农户而言仍是一种较为新型的发展理念，可谓是一种新系统，而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就是一种新的农业生产技术。因此，该文在确定影响农户“两型农业”技术采用意愿的主观因素时，选取了农户感知有用性和感知易用性两个方面。由于农户的内在感知难以直接测量，因此以“喷施农药有害身体健康”和“应大力发展两型农业技术”两个问题来体现农户对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的感知有用性，通过询问农户对“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操作的难易程度”、“每年亲自接受技术指导次数”和“较容易获得农业技术信息”体现其感知易用性。

农户是否接受并采用“两型农业”技术往往还受客观因素的影响。个人因素方面，农户性别、年龄、文化程度等因素会对“两型农业”技术采用产生一定的影响。家庭因素方面，家庭劳动力占比、种植规模的大小、家庭收入的多少等也是影响农户采用“两型农业”技术意愿的影响因素。农业生产过程中农药使用频率和农药使用所需投入的费用，更可能会影响农户对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的采用意愿。因此，该文也从以上几个方面选取了相应变量，以期通过验证得出相关结论。

2.2 模型设定

该文以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为例，共设定了4个模型。模型Ⅰ～Ⅳ分别为全部样本组、纯农户、一兼农户和二兼农户的“两型农业”技术采用意愿的影响因素模型。根据农户行为理论、计划行为理论、技术接受模型理论分析，建立农户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采用意愿方程：

y=f+μ

(1)

式(1)中,y=1表示被调查农户愿意采用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y=0表示被调查农户不愿采用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f包含农户个人特征、家庭特征、生产特征、感知有用性与感知易用性特征变量；μ为随机干扰项。分析此类问题，一般采用离散选择模型，该文选用二项式Logistic模型对农户对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采用意愿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Logistic线性函数形式为：

(2)

式(2)中,xi(i=1， 2，…，k)为实际观测到影响农户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采用意愿的影响因素，包括个人特征、家庭特征、生产特征、感知有用性与感知易用性特征5类变量；Pr(y=1|x1，x2，…，xk)，Pr(y=1|x1，x2，…，xk)表示农户采用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的概率；β0为截距项，β1，β2，…，βk为各自变量对农户采用意愿的影响程度。

2.3 变量描述

农户“两型农业”技术采用意愿影响因素的全部变量的名称、代码、变量定义及预期影响方向见表3。

表3 变量的含义及预期影响

类别变量名称代码变量定义预期影响因变量采用意愿y无采用意愿=0; 有采用意愿=1自变量个人因素性别x1女=0; 男=1+年龄x236岁以下=1; 36～45岁=2; 46～55岁=3; 56～65岁=4; 65岁以上=5; -文化程度x3识字很少=1; 小学=2; 初中=3; 高中(中专)=4; 大专及以上=5+家庭因素劳动力占比x4(0, 0.3]=1; (0.3, 0.7]=2; (0.7, 1]=3+种植规模x50.2hm2以下=1; 0.2～0.4hm2=2; 0.4hm2以上=3+家庭年纯收入x6[0, 1)万元=1; [1, 2)万元=2; [2, 3)万元=3; [3, 4)万元=4; [4,+∞)万元=5+生产特征农药使用频率x7[0, 3)次=1; [3, 5)次=2; [5, 8)次=3-农药使用费用x8[0, 100)元=1; [100, 200)元=2; [200, 300)元=3; [300, 400)元=4; [400,+∞)元=5-感知有用性喷施农药有害身体健康x9完全不同意=1; 比较不同意=2; 一般=3; 比较同意=4; 完全同意=5+应大力发展两型农业技术x10完全不同意=1; 比较不同意=2; 一般=3; 比较同意=4; 完全同意=5+感知易用性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操作的难易程度x11非常简单=1; 比较简单=2; 一般=3; 比较难=4; 非常难=5+每年亲自接受技术指导次数x120次=1; 1～2次=2; 3次及以上=3+较容易获得农业技术信息x13完全不同意=1; 比较不同意=2; 一般=3; 比较同意=4; 完全同意=5+ 注:“+”代表正向预期,“-”代表负向预期

表4 多重共线诊断结果

变量名称容差方差膨胀因子VIF性别0.980 1.020 年龄0.970 1.030 文化程度0.953 1.049 劳动力占比0.869 1.151 种植规模0.966 1.035 家庭年纯收入0.869 1.150 农药使用频率0.962 1.040 农药使用费用0.860 1.163 喷施农药有害身体健康0.864 1.158 应大力发展“两型农业”技术0.898 1.113 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操作的难易程度0.977 1.024 每年亲自接受技术指导次数0.987 1.022 较容易获得农业技术信息0.986 1.015

2.4 计量检验

在进行回归分析之前，考虑到农户个人因素、家庭因素、生产特征、感知有用性和感知易用性等各变量之间可能存在某种会导致模型估计结果产生偏差的相关性，从而对参数估计精度产生严重的影响。为了保证模型的准确性和稳定性，需检验回归方程中各个自变量之间是否存在多重共线性。该文运用SPSS 19.0软件对自变量的多重共线性进行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容差均在0.8～1之间，远远大于0.1； 方差膨胀因(VIF)均在1～2之间，远远小于10。这意味着，自变量中各解释变量之间有相应的独立性，自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满足回归要求，可进行下一步的模型回归分析。

3 不同兼业类型农户“两型农业”技术采用意愿影响因素及差异性比较

3.1 实证分析结果

该文运用SPSS 19.0统计软件，通过建立Logistic回归模型，对全部样本、纯农户、一兼农户和二兼农户“两型农业”技术采用意愿的样本数据进行处理分析，估计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参数模型估计与检验

类别变量名称全部样本农户纯农户一兼农户二兼农户BSig.BSig.BSig.BSig.个人因素性别0.0750.8001.6510.219-0.936∗0.063-0.4440.671年龄-0.0010.9360.2130.190-0.0250.239-0.0630.177文化程度0.1570.176-0.0650.870-0.0360.8651.289∗∗0.022家庭因素劳动力占比-0.1200.820-14.633∗∗∗0.0060.8960.3165.2390.184种植规模0.058∗∗∗0.003-0.091∗0.0560.0230.4210.433∗0.076家庭年纯收入0.200∗∗0.0200.7290.128-0.0760.5290.948∗∗0.019生产特征农药使用频率0.125∗0.072-0.650∗∗0.0460.569∗∗∗0.000-0.5460.168农药使用费用0.286∗∗0.014-0.4550.3340.3610.1211.580∗∗0.050感知有用性喷施农药有害身体健康0.667∗∗∗0.0002.725∗∗∗0.0040.385∗∗0.0402.234∗∗∗0.001应大力发展两型农业技术0.845∗∗∗0.0004.285∗∗∗0.0020.1590.5691.987∗∗∗0.004感知易用性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操作的难易程度-0.215∗∗0.043-3.270∗∗∗0.003-0.349∗0.0960.5830.157每年亲自接受技术指导次数0.0070.9681.1490.1360.0990.742-0.5340.485较容易获得农业技术信息0.0640.566-3.270∗∗∗0.0050.639∗∗∗0.0040.1540.771χ2统计值166.355(P=0.000)135.576(P=0.000)43.710(P=0.000)179.537(P=0.000)Nagelkerke R20.4180.8790.3520.892 注:∗∗∗、∗∗、∗ 分别表示自变量在1%、5%和10%的置信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

根据统计结果， 4个模型的χ2统计值分别166.355、135.576、43.710和179.537，且P值均小于0.01，说明各模型中自变量所提供的信息对农户“两型农业”技术采用意愿研究均具有显著的解释能力。此外，该文4个模型的Nagelkerke R2值分别为0.418、0.879、0.352和0.892，也显示出各模型中自变量和因变量均有不同程度的关系存在，具有统计学意义。回归结果显示，模型拟合情况较好，户主的个人特征、家庭特征、生产特征、感知有用性和感知易用性对农户在生产过程采用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都有重要影响。

3.2 统计结果分析

(1)个人因素的影响。回归结果显示，性别变量对一兼农户有着一定的负向影响，即一兼农户中，女性成员采用“两型农业”技术的意愿较高。在兼业成为普遍现象的今天，农户家中的男性成员多外出务工，大多女性成员留守家中，不但要从事农业生产活动，还肩负起了照顾家庭、赡养老人和教育子女的重要责任。诸如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等“两型农业”技术可以大大提升其农业生产效率，让她们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照顾家庭，因此，这些技术对其更具吸引力，采用意愿也会越强。

文化程度对二兼农户有较为显著的正向影响，即在二兼农户中，农户的文化程度越高，采用“两型农业”技术的意愿越强。对比统计数据可知，纯农户的文化程度普遍低于兼业农户，二兼农户的文化程度在整体农户群体中相对较高，加之二兼农户从事其他行业所积累的社会经验，接触新事物较多，眼界相比纯农户和一兼农户而言更为开阔，环境保护的意识相对较强，因此文化程度越高的二兼农户采用“两型农业”技术的意愿越强。

(2)家庭因素的影响。家庭劳动力占比变量对纯农户“两型农业”技术的采用具有十分显著的负向影响，家庭劳动力占比越低，采用“两型农业”技术的意愿越强。与一兼和二兼农户相比，纯农户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农业经营中，而传统农业技术生产需要投入大量的劳动力数量和人工劳动时间，家庭劳动力占比越少的农户越是需要有高效的技术支撑，以弥补家庭劳动力不足的“短板”，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将可以使农户在相同情况下投入更少的劳动力，这很好地迎合了家庭劳动力占比较低的纯农户的需求，因而纯农户中劳动力数量占比越低的农户对“两型农业”技术的采用意愿更强。

此外，回归结果显示，种植规模变量对整体样本和二兼农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即种植面规模越大的整体样本和二兼农户对“两型农业”技术的采用意愿越高，与之相反的是，对纯农户的采用意愿有负向影响，即种植规模越小的纯农户对“两型农业”技术的采用意愿越高。原因在于兼业农户比纯农户在农业生产中拥有更少的劳动投入时间和精力，种植规模越大，越方便使用和推广新的农业生产技术，能够大大提高农业生产效率，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等“两型农业”技术“高效”的特点在此时将会突出体现，因此此类农户对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的采用也会有越强的意愿。而纯农户的农业收入基本就是其家庭的全部经济来源，与可能存在一定风险的新技术相比，种植规模越大的纯农户，越倾向于采用能稳定保证其收益的传统农业生产技术，因而具有相对较低的采用意愿。

家庭年纯收入变量对全部样本农户和二兼农户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即家庭年纯收入越高的样本农户和二兼农户对“两型农业”技术的采用意愿越高。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在“环保”“高效”的同时，相对于传统农业的投入可能会有一定的上涨。农户的家庭收入增加，使得家庭有着较多的可支配收入，可投入到农业生产的部分也就相对较多，而二兼农户的非农收入比例较高，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分散农业生产的投入支出，因此拥有较高的家庭年纯收入的农户可能会更愿意采用“两型农业”技术。

(3)生产特征的影响。农药的使用频率变量对整体样本和一兼农户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即农药使用频率较高的整体样本和一兼农户对“两型农业”技术采用意愿越高，于此相反的是，农药的使用频率变量对纯农户有一定的负向影响，说明农药的使用频率越低的纯农户对“两型农业”技术有着越高的采用意愿。外出务工和参加兼业工作占用了农户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使得其可投入农业的时间和精力都必然会大大减少，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可降低农药的使用频率，能够以更少的使用次数达到更好的防治效果，使农业生产更加省时省力，对于因农药使用过多占用其兼业劳动时间和精力的一兼农户而言，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更具吸引力。而纯农户不外出务工就会有较为充裕的时间，对农业投入的时间相对充裕的时间，他们对病虫害绿色防治的效果期望更高，农户一般认为，多次喷洒农药对病虫害的防治能够起到更好的效果，会有意增加农药的喷洒次数，因此纯农户对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的需求也就较低。

农药使用费用变量对全部样本和二兼农户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在农药使用费用上花费越多的全部样本和二兼农户对“两型农业”技术采用意愿越高。农户要进行农业生产活动就必须有一定的农业投入，农户不仅期望能够省时省力得完成病虫害的防治工作，同时他们对农业生产成本也十分看重。对于在农药方面投入费用较多的农户来说，如果“两型农业”技术能够将农业的生产成本降低，他们就会有越强的采用意愿。

(4)感知有用性的影响。“喷施农药是否有害身体健康”这一变量在四个模型中均较为显著，且为正向影响，说农户对自身健康问题十分重视，而对此问题越为重视的农户，对“两型农业”技术的采用意愿也就越高。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能够实现农药施用剂量的节约和作物产量的增加，同时还具有降低农户健康成本和减少环境负面效应等作用[15]，因此，从自身角度出发，为了自己和家人的身体健康，农户采用更加环保健康的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意愿将越来越强。

“应大力发展两型农业技术”变量对于整体样本、纯农户和二兼农户均与显著的正向影响，即这3类农户对“两型农业”技术发展的认可程度越高，采用意愿也就越强。目前广大农户对一些“两型农业”技术可能还存在一些认知上的不足，但国家明确提出，到2020年，我国农村地区要基本形成“两型农业”生产体系，各级农技推广机构和部门多年来也大力倡导和推行相关技术，农户逐渐对此“两型农业”表示了一定的认可。这些农户也因受到环保农业、低碳农业和绿色农业宣传的影响，对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有着较强的采用意愿。

(5)感知易用性的影响。“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操作的难易程度”变量对整体样本、纯农户和一兼农户均有着显著的负向影响，表明认为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操作越为简单的农户，对“两型农业”技术需求和采用意愿越强。农户对一个新系统或一项新技术的接受程度受其对其感知易用性的影响，纯农户和一兼农户自身从事多年的农业生产活动，他们大多积累了丰富的农业技术操作经验，如果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简单易学且操作容易，那么他们对新技术的采用也会越有信心，其采用意愿也就越强。

“较容易获得农业技术信息”变量对纯农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对一兼农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表明纯农户中若不容易获取农业技术信息，则他们对“两型农业”技术的采用意愿越强，而一兼农户中若农业技术信息较容易获取，则这些农户越愿意采用“两型农业”技术。可能的原因在于，纯农户信息较为闭塞，与外界沟通交流较少，但也往往具有较为丰富的种植经验，在面临新技术的选择时，纯农户会更倾向于采用已经使用多年的传统农业技术，因而对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采用意愿较低。而兼业农户对农业技术信息的获取范围较为广泛，其眼界也更为开阔，加上兼业为其带来的经济收入来源的多样性使其更有底气也更有兴趣采用可以提高生产效率的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

4 结论及政策启示

该文基于农户兼业视角，以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为例，利用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对湖北省武汉市、随州市和天门市的实地微观调研结果进行实证分析，探究了不同兼业类型的农户对“两型农业”技术的采用意愿及其影响因素。主要得出以下几点研究结论。

(1)大部分农户对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有采用意愿，全部样本中有69.96%(共333户)的农户愿意采用该“两型农业”技术； 就兼业类型而言，采用意愿最高的为二兼农户，占全部二兼农户样本量的72.87%，比样本总量愿意采用比例高出2.91个百分点，一兼农户意愿略高于纯农户，采用意愿比例为68.21%，纯农户“两型农业”技术采用意愿比例最低，为67.88%。

(2)影响不同兼业类型农户“两型农业”技术采用意愿的共同因素主要集中在两方面。在感知有用性方面，“喷施农药有害身体健康”和“应大力发展两型农业技术”对各类型兼业农户均有十分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农户已经认识到“两型农业”既能有利于自身身体健康，又可以有益于环境保护； 在感知易用性方面，“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操作的难易程度”对各类型兼业农户均有负向影响，当农户认为此类技术简单易学且操作容易时，会更加受到农户的青睐。

(3)不同兼业类型农户对于“两型农业”技术采用意愿的影响因素有明显差异，对纯农户而言，劳动力占比、种植规模、农药使用频率、较容易获得农业技术信息等变量对其均有显著的负向影响； 就一兼农户而言，性别差异对其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农药使用频率则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 而就二兼农户而言，文化程度、种植规模、家庭年纯收入、农药使用费用均对其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基于上述主要结论，可以得出如下几点政策启示，以期提高农户对“两型农业”的认知和采用意愿，促进农户进一步采用“两型农业”技术，进而推动我国农业的绿色化发展。

(1)加强宣传推广力度，提高农户对“两型农业”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认识程度。推广如病虫害绿色防治技术的“两型农业”有效技术，因地制宜开展“两型农业”技术培训，打消农户因不了解而导致的技术采用的顾虑，增强农户“两型农业”技术采用的信心，进而激发农户对环境保护的责任意识，提高农户对“两型农业”的采用意愿。

(2)加大政策支持和技术推广补贴力度，鼓励和扶持“两型农业”的发展。给予采取绿色环保生产方式的农户相应的农业补贴，降低农户“两型农业”技术采用的投入成本，增强农户采用“两型农业”生产技术的积极性。政策制定过程中，应注意区分不同兼业类型的农户的需求差异，根据农户不同情况有针对性地提供政策支持。

(3)推进土地流转，发展规模化经营。土地流转是发展农业规模化经营的重要途径。应在现有政策框架下，适度推进土地流转，使有经营意愿且有经营能力的农户能够有土地可种，充分发挥农业生产的规模效益，用规模化的方式降低“两型农业”技术采用的投入成本，进而带动更多的农户采纳和使用“两型农业”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