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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绿皮书》中唐·谢利的文化身份建构

2019-03-20

传媒论坛 2019年15期

王 霞

(川北医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0)

一、引言

电影《绿皮书》自2018年9月上映后陆续摘得奥斯卡多项金奖。影片主要讲述了音乐家唐·谢利在举办美国南方巡演时与司机兼保镖托尼·利普一起经历的一系列故事。谢利是一位黑皮肤、才华横溢的艺术家:他不仅获得了礼仪学和声乐学的博士学位,更数次入驻美国白宫进行钢琴演奏。电影中托尼则是一位处于社会底层又平凡无奇的白皮肤酒吧保安。迫于生计,托尼接受了谢利的司机职位。于是,二人拿着绿皮书——当时的“黑人专用旅行手册”,开启了黑白组合的“奇幻之旅”[1]。在一系列的种族歧视事件之中,二人相互理解和支持,最终成为了至交好友。

二、“第三空间”理论发展历程

20世纪末,随着以美苏为首的冷战的结束,世界范围内的殖民地纷纷独立。然而,西方国家依然从政治、经济、文化等诸多领域对殖民地继续实施侵略和渗透[2]。因此,西方对殖民地的文化殖民和两者的权力关系引起了学界的极大兴趣,后殖民主义理论应运而生。其中,后殖民主义理论家赛义德的《东方学》和霍米·巴巴的《文化的定位》最为著名。赛义德的《东方学》主要研究东西方的文化差异和权力关系,而霍米·巴巴的《文化的定位》则主要研究不同种族的文化身份认同以及文化归属问题。他还提出了著名的“第三空间”理论。

根据霍米·巴巴,殖民者与被殖民者所代表的两种文化差异与矛盾并存;然而,两者并非简单的二元对立关系。巴巴认为,在两种不同文化的共存与交锋中,两种异质文化会互相杂糅,不再保留原有的本体文化的纯粹性,而是形成:能够超越种族,语言和文化的界限,兼具两种文化特质的“第三空间”。与此同时,处于“第三空间”中的族裔文化身份具有多元属性,而非本质性的不可更改的属性;故而,流散族裔多处于“文化之间的世界”,即“第三空间”[3]。这,对于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族裔的身份建构有着重要意义:只有当族裔找到自己的文化身份定位并对之产生认同时,才能找到自身身份的归属感,完成文化上的“救赎”。

三、男主人公唐·谢利的身份建构

巴巴的“第三空间”理论主要研究对象是少数民族族裔的文化身份建构问题,然而,它的生命力却十分旺盛,适用范围极广。“第三空间”女性研究,城市和乡村“第三空间”等研究悄然兴起。因此,本文主要从“第三空间”视角探究电影《绿皮书》中主人公唐·谢利的文化身份建构问题。

(一)文化身份认知——白人身份的认同和黑人身份的疏离

电影《绿皮书》中,谢利是一位黑皮肤的钢琴家兼艺术家;然而,他的衣着、谈吐、行为习惯都严格地遵从着白人文化准则。与此同时,他对黑人文化习俗则持避而远之的态度。

首先,谢利每时每刻都十分注重自己的形象:一袭正式的西装加领结,走起路来步伐坚定,这和随意、任意的黑人穿戴风格形成了鲜明相比。其次,谢利用词文雅、委婉而烂漫。在司机托尼用粗鲁直白的话语向他的妻子表达思念时,谢利顿时觉得粗俗难听,便自告奋勇帮助托尼修改辞藻。经谢利修改的书信读来婉转优雅,令托尼的妻子十分感动。与此同时,谢利的生活习惯同样展示着他对白人文化的深深认同和对黑人文化的严重疏离。首先,谢利从不去黑人专用的酒吧饮酒作乐,相反,他会在家里摆上几瓶上好的红酒,在演奏完毕后慢慢品鉴。其次,谢利拒绝像传统意义上黑人的饮食习惯那样在公共场合比如汽车内随意吃食。这就是托尼在汽车中热情邀请谢利吃汉堡包时,谢利拒绝尝试的原因。在谢利心中,只有黑人才会手拿汉堡包,油腻腻地大口吃肉。可见,黑人出身的谢利,其言行举止都透露着一个信息:高度认同白人文化同时高度疏离黑人文化。谢利对自己的文化身份定位就是一个白人。

(二)文化身份困境—黑白双重身份的双重边缘化

然而,尽管谢利热情拥抱白人文化,却遭到了白人的疏离和边缘化对待。首先,谢利不能与其白人经纪人同坐一辆汽车,这才导致了后来谢利别无选择雇用了托尼担任自己的专人司机。于是,电影《绿皮书》中出现了戏剧性的一面:谢利和托尼单独乘坐一辆车;而另外两位与谢利同行的白人经纪人则单独驾驶着另外一辆汽车。其次,虽然谢利是琴技精湛的钢琴家,但他除了在钢琴演奏时被白人视为高雅艺术的演奏者,其余时候依然被当作普通的黑人对待。电影中,谢利依然只能住黑人专用的旅馆,用黑人专用的换衣间,上黑人专用的厕所。更为甚者,当演奏大厅没有黑人专用厕所的情况下,白人负责人依然拒绝让谢利进入白人的厕所,认为他没有资格享有白人的一切权利。可见,谢利虽极力希望融入白人社会,却被白人社会所排斥和拒绝。换而言之,他仍然处于白人社会的边缘,不被白人所真正认可和接受。

与此同时,谢利不仅不被白人所接纳,他同样在其同类中显得格格不入。首先,谢利不接纳黑人的生活方式:他既不愿意像黑人一样在公共场合随意地吃东西,也从不出现在黑人聚集的酒吧;认识托尼前谢利也从未为黑人进行钢琴演奏。此外,他也拒绝接触黑人音乐,从托尼第一次带他去酒吧感受黑人音乐,他才第一次接触到黑人音乐。不仅如此,托尼和谢利在南方之行即将结束时的一幕场景更是极具象征意义:当谢利打开车门下车时,田地里耕作的全是黑皮肤的黑人农民,他们与西装革履的谢利形成了鲜明的巨大反差。黑人劳工们惊讶地看着谢利,仿佛在看一个异类而不是自己的同类。由此可见,虽然身为有着黑皮肤,谢利却并不被自己的同胞们所认同:他被视为既不“黑”也不“白”的异类。换而言之,在黑人群体中,谢利亦没有一席之地。由此可见,谢利既在白人中找寻不到身份认可,也得不到黑人同胞的身份认可。这使得他十分窘迫。于是,谢利独自一人在家饮酒,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究其原因,正是因为谢利在白人和黑人文化中皆找不到自我的身份定位,从而没有身份归属感。

(三)文化身份的重构—黑白双重身份的杂糅与融合

根据巴巴的“第三空间”理论,在两种不同质的文化相遇时,“弱势群体可以通过‘模拟’的方式从内部解构强势文化,辅之以自己的理念和传统”,从而产生“非此非比,亦此亦比的新生事物”[4]。换而言之,在不同质的文化交融下产生的“第三空间”中,人们可以“通过持续、重复的协商来建立起一个平衡的身份”[5]。谢利正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对自己的文化身份进行了重构,从而找到了内心的归属感。

在电影《绿皮书》伊始,谢利在自家的狭小空间内独自饮酒,其背影略显孤独,此时谢利将自己的文化身份定位为白人。然而,谢利过的拘谨严肃,他并没感到真正的自由和开心。尽管他努力靠近白人文化,却并未寻到文化之根。此时,托尼出现在了谢利的生活中。托尼虽为白人,却并不歧视黑人。相反,他反而性格洒脱,乐于接受黑人文化。电影中,托尼与谢利吃汉堡的一幕令人影响深刻:托尼主动邀请谢利大口吃汉堡,一开始谢利拒绝接受。此时,托尼便随性地拿起汉堡大口吃起来。受托尼的快乐情绪感染,谢利最终主动尝试曾经为他所不屑的传统意义上黑人随性的饮食习惯。不仅如此,谢利还爱上了这种自由不拘的举止,跟着托尼一起大口吃起来,两人的相视一笑,表示出谢利已经不再拒绝黑人文化。

四、结语

正如巴巴的理论所言,谢利通过杂糅白人文化和黑人文化,在处于白人和黑人双重边缘的生活状态中最终找到了平衡点,重新成功建构了自己的文化身份,从而探寻到生活的方向,向着新生活勇敢迈出了新的步伐。这,对于生活中处于相对弱势的群体不失为一种策略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