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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骚》中词的重叠与所反映的文化现象

2019-03-20罗桂花

成功 2019年4期
关键词:王逸离骚楚文化

罗桂花

江西科技师范大学 江西南昌 330038

一、词的重叠

(一)概念

我们知道“重叠”的含义是指同样的东西层层堆叠,互相覆盖,所以词的重叠就是相同的字或词的重叠。

(二)词的重叠现象概况

《离骚》中词的重叠现象有16处,分别是謇謇(jian)、冉冉、纚纚(li)、岌岌(ji)、菲菲、申申、浪浪、忽忽、漫漫、总总、暧暧、剡剡(yan)、啾啾、翼翼、婉婉、邈邈。其中“菲菲”和“总总”分别出现了两次,所以准确的来说应该有18处。

(三)作用

1.使所描绘之物生动形象,并且能增强感情色彩。重叠词的运用恰到好处,可使所描绘的自然景色或人物特征更加形象,增强感情色彩。

2.使所写之物有一定的渲染氛围和摹状作用。重叠词的使用既可以摹声,又可以摹色,达到摹状的修辞效果,使表达的意象更加确切,这一类尤以拟声词为主要代表。

3.使整体具有音乐感、加强语义,重叠词可以使音律和谐,朗朗上口,听起来也很悦耳。还能加强所要表达之意。

二、《离骚》中词的重叠与所反映的文化现象

《离骚》中词的重叠与所反映的文化现象多表现为楚文化,楚文化是说中国春秋时期南方诸侯国楚国的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的一个总称,是华夏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下面将从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两个方面来阐释《离骚》中的文化现象。

(一)物质文化

物质文化是指人类创造的物质产品,这些物质产品包括生产工具、劳动对象、技术等。物质文化会通过经济、社会、金融和市场等表现出来。

1.纺织文化。楚国的纺织文化深入人心,楚国民族最基本的技能就是会纺织。楚国纺织的发生发展,全面、系统、深入地阐述了纺织对楚民族社会生活的文化意义。楚国的纺织文化可以从很多重叠词中表现出来,如“纚纚”,《离骚》原文:“掔木根以结茝兮,贯薜荔之落蕊。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纚纚。”纚,表示长而下垂貌,王逸注:“纚纚,索如貌”。两个“纚”的重叠更加突出了所搓胡绳的一个形态,又长又好又结实,表明楚国人民搓胡绳的技术也是很高超的。“纚纚”的使用透露出了屈原以胡绳搓成的绳索又长又好来形容自己约束自身做得很到位,也表明自己不愿与世同流合污的鲜明态度。用树木的根编结茝草,再把薜荔花蕊穿在一起。拿菌桂枝条联结蕙草,胡绳搓成绳索又长好。用简单的树木就能把茝草编结起来,对花草也能对其花蕊进行纺织编结,在楚国,最早的就是用植物纤维进行纺织,“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也是很好的证明,虽然屈原在此提到的只是简单的用植物进行编结,但从侧面已经反映出了当时楚国人民的纺织手法已经很娴熟。

2.玉文化。玉文化是中国楚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以玉为中心载体的玉文化,不仅深深影响了古代楚国人的思想观念,也成为楚文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玉文化包含着一个民族的爱国、高尚的气节,屈原便是一个典型的爱国主义者。玉文化在楚国文化中的体现也有很多,如《离骚》中的“玉鸾”,是指车铃的美称。“扬云霓之晻蔼兮,鸣玉鸾之啾啾。”朱熹集注:“鸾,铃之著于衡者。”王逸注为:“鸾,以玉为之,著于衡。”三国曹植《洛神赋》:“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游。”楚国人的马车喜欢用车铃来装饰,而车铃一般由玉做成,表明自己的爱国之心,啾啾,鸟鸣声,在此表示车铃的错杂响声,“啾啾”这个拟声词的使用增强了玉制的车铃响声的清脆性,更加表明屈原的内心坚贞。但是据考证当时的车铃多为青铜所铸,而屈原把它想象成玉做的,是有其理由的,说明在楚国人心中,玉是有特殊含义的。“驷玉虬以乘鹥兮”此处的玉虬也是马车上的车饰。“纫秋兰以为佩”王逸注:“所以象德故行清洁者佩芳,德光明者佩玉。”说明楚国人也有佩戴玉的习惯。“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此处也是以玉的润泽之色来表示自身内心的馥郁芬芳、高洁。

3.服饰文化。服饰和装束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国家的文化姿态,楚国的服饰文化悠久绵长,在《离骚》中也有很多的体现。当时的楚国贵族的帽子就有很多种,如冠、冕、弁、帻等,而且他们不说帽子,一般说“头衣”。“高于冠之岌岌兮”中的“冠”就是指的贵族所带的普通帽子,“男子二十,冠而字。”由此可以看出,“冠”不但是一种服饰,还是一种礼制。高冠又称云冠,把自己的帽子加高,佩戴增长。岌,高耸的样子。“岌岌”一词的使用有明显地突出意味,突出帽子增高了这一特别的现象,与平常的衣着习惯有点不一样,加高帽子,增长佩带来显得自己的与众不同,高官富贵之人就喜欢加高帽子来显示自己的地位,可是这都不是屈原的真正意思,因为屈原始终相信“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他的与众不同、不同流合污是因为其内心真正馥郁芬芳,而根本不是靠简单的加高帽子、增长佩带这些外表的东西来显示的。

4.祭祀文化。楚文化中有很多的文化,楚国人信迷信、信鬼神,所以就会有很多相应的祭祀习俗。从《离骚》开篇的:“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提摄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就可以看出,因为楚国人把神灵之后称为“苗裔”,也才会用“降”字来形容。“巫咸将夕降兮,怀椒糈而要之。”巫咸要来,所以抱着自己喜欢的椒糈用来作为给巫咸的礼物,想要从他那里听到好的消息。见神灵,要带礼物去祭拜,这已经成为楚国的一种祭祀习俗了。“皇剡剡其扬灵兮,告余以吉故。”巫咸是占卜师,所以他要来到人民群众中,百姓是很开心的,而且很尊重那些神灵和占卜师,把占卜师认为是与神灵通话的人。所以他们自带光环,“剡剡”朱熹集注:“剡剡,闪光貌。”王逸注:“剡剡,光貌。”《国语·晋语二》:“丧乱有小大,大丧大乱之剡也,不可犯也。”此句的“剡”即有炽烈之意,重叠后其意义引申为光貌。灵光闪闪显示神灵,突出楚国人对神灵的敬畏,“皇剡剡其扬灵兮”,神灵的光辉闪闪烁烁,令人敬畏和向往,占卜师巫咸又告诉屈原一些好的话语和事情。巫咸是当时楚国有名的占卜师,善用筮(蓍草占卜的迷信活动)替人占卜。祭祀除了这些,还会有伴随一些舞蹈和音乐,演奏《九歌》,跳《韶》舞就是最好的证明。

(二)精神文化

1.建功立业之积极。楚国的人民,无论是知识分子还是贵族,都会有一种想趁早建功立业的心,特别是以屈原为代表的这种贵族知识分子,他们对时间的感慨一般都会有着对建功立业渴望,感慨没能趁着青春年华好好为国家干一番事业。屈原的“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就是最好的证明,“冉冉”是一个形容词,表示行貌。王逸《楚辞章句》中说:“冉冉,行貌。”朱熹解释为:冉冉,渐也。可以让我们知道屈原的真实想法,表达出当时的屈原很在乎自己的名声,看着自己一天天的老去,很担心自己不能在世间留下美好的名声。同时也反映出当时楚国的知识分子都很希望能够建功立业、为国家做贡献,从而名垂青史,留下好名声。

2.爱国奉献、直言进谏之精神。楚国知识分子大都爱国,也都有直言进谏的精神。“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漫漫”修饰路的漫长,远貌。此路非彼路,是既可指空间的广远,又可指时间的长远,还指与自己志同道合之路。屈原在楚国无人能理解,找不到志同道合之人,且连国君都不理解自己,这让屈原很难过。屈原的政治抱负得不到实现又无人能理解自己,所以他的路悠悠长长,遥遥远远,屈原还需好好的去寻找能理解自己和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人。

又如“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在这里两个“謇”重叠使用更加表现出了屈原当时不顾自身危险而直言进谏的令人可敬的一种精神。环境对人的性格很有影响,因为楚民族的天性中摄取了山川天地的精气,形成热情浪漫、追求原始自然美德的民族特性,所以屈原的这种“謇謇”直言的美德与此有一定的关联。“謇謇”是指忠正直言的样子。王逸注为忠贞貌,朱熹注:“謇,居辇反,謇謇,难于言也。”是说直词进谏,己所难言,而君亦难听,故其言之出,有不易者,如謇吃然也。所以以屈原这一知识分子知有身患,但也不能不进谏。

3.香草文化。香草文化在楚国也是很突出的一种文化,“菲菲”在《离骚》中出现了两次,第一处是“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菲菲,犹勃勃,芳香貌也。第二处是“芳菲菲而难亏兮,纷至今犹未沫。”“菲菲”常形容花草的芳香貌,在楚国人当中,他们常喜欢用香草来修饰自己,也会选用各自觉得配自己品格和身份的香草。“攬茹蕙以掩涕兮”用蕙草来掩饰自己的悲伤,屈原非常喜欢用蕙草、茝、留夷、揭车、白芷、芙蓉等香草来修饰自己,而形容奸佞小人,他常用艾草、茅莠、荒蒿、花椒、茱萸等。这说明在楚国人民当中,对香草是有划分的,白芷、蕙草等用来形容品德高洁、洁身自好的君子,而野艾、花椒等则用来形容不好的事物和人。屈原开香草的传统,香草文化在楚文化中也就成为一种典型的文化。

《离骚》中重叠词的使用使得文章意蕴更加丰富多彩,《离骚》中的楚文化意蕴悠长,也使得屈原的形象更加生动逼真,好似跃然于纸上。而词汇与文化的关系还可以从很多的方面来表现,重叠词的使用只是其中一个方面,除此之外,拟声词和语气词等也可以去深入探讨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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