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 “十七年”时期广东报告文学及其书写模式
2019-03-18蔡杨淇
蔡杨淇
(暨南大学,广州 广东 510632)
一
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已经出版了不少具有广东地域性,或者说本土地域意识的报告文学作品,尤其是新时期以后的报告文学作品和报告文学集。但是,“十七年”时期的广东报告文学史却一直没有形成其自身的文学史体系,连基本的作家作品的收集与整理方面也尚有欠缺。所以,广东“十七年”时期报告文学,一开始是在什么样的创作环境下写作,其写作有什么特点,这都是值得挖掘和梳理的。
报告文学对于现实社会的描述,相比其他文体的表述会更加直接和具体,容易使读者产生共鸣。抗日战争结束后,新中国和平的新生活让广大百姓,包括作家们都沉浸在这种举国欢庆的氛围中,当时大量出现歌颂式报告文学作品与人们心里对新中国的期望是一致的。1958年第20期《文艺报》特别发表专论《大搞报告文学》,并开辟“大家写报告文学”专栏,号召全国各地“更多地注意报告文学”。报告文学在新中国文艺秩序重建时期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1963年3月,中国作家协会和《人民日报》编辑部联合举办了报告文学座谈会,是新中国成立以后首次专门讨论报告文学的会议,与会者共30多人,包括邵荃麟、夏衍、胡绩伟和马铁丁等。会后由袁鹰、朱宝蓁、吴培华根据会议内容整理了一篇会议综述《报告文学座谈会纪要》,成为全国学习此次会议精神的一篇重要文章。在学界不断的讨论和调整,在专业作家和工农兵作家的共同努力下,报告文学在中国“十七年”时期的成绩斐然。全国掀起了创作报告文学的热潮,并且出现了魏巍《谁是最可爱的人》、巴金《我们会见了彭德怀司令员》刘白羽《早晨的太阳》、王磊、房树名《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兄弟》、穆青《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和徐迟《祁连山下》等优秀的报告文学作品,直至今日已经成为中国报告文学史上的经典之作。
1949年7月,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在北平召开(简称第一次文代会)。广东文艺工作者欧阳山、秦牧、钟敬文、黄药眠、碧野、刘思慕、蔡楚生和关山月等都有出席。会上确立了以毛泽东文艺思想作为新文艺的基本方针,号召文艺工作者,以建设新中国无产阶级文艺为奋斗目标。文艺工作者根据第一次文代会的思想,被指派到农村、工厂以及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去体验、调查,写出了一大批歌颂新政权、新中国、新生活的文学作品。“把延安文学所代表的方向,确定为当代文学的方向,并对当代文学的创作、理论批评、文艺运动的展开方式和方针政策,制定规范性的纲要和具体的细则[1]P15”。广东文艺事业也在这样一种思潮之下,慢慢摸索与调整其发展方向。第一次文代会结束后,广东各地也开展活动宣扬会议精神。1951年潮汕地区就召开了第一次文代会,提出“普及第一,生根第一”的口号,并由潮汕文联在1950年7月创办通俗文艺刊物《工农兵》,实行地方化、通俗化和群众化的办刊方针,进一步确立地方文艺事业的路线。1953年,广州作家协会成立,再次确立为工农兵服务的创作方向。1954年,时任中共中央华南分局代理书记的陶铸发表《关于文艺创作上的一些问题》的讲话,提倡作家深入生活、反映现实斗争的写作方向。随后很多作家像欧阳山、杜埃、陈残云、于逢、黄谷柳、司马文森和华嘉等都被指派到地方学习和调查,知识分子工农化成为趋势,其创作也有了“被组织”的意味。1955年,广州作家协会改名为中国作家协会广东分会,其他省也同样更名。这是中国作协对于全国各省作协组织管理加强的信号。1961年,广东省作协召开“百家争鸣”座谈会。1963年,广东省广州市文艺界集会举行,陶铸在会上发表了《关于文艺下乡》的讲话,号召广东文艺工作者“要到农村去”,创作农民喜闻乐见的文艺作品,这对于作家获得创作素材是很有帮助,尤其是强调书写现实的报告文学。广东“十七年”时期报告文学文学也在全国“文艺为政治服务”“为工农兵服务”文学理论的指导下,涌现出一大批具有广东文化特色的文学作品。这批作品书写了广东地域自然风光、民风民俗、文化环境、百姓生活和突出人物事例等等。在当时活跃的文艺环境下,广东的文学作品呈现出那个时代特有的历史场景和艺术特色,广东报告文学也是如此。该时期的广东报告文学按照题材内容,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类:
第一,过去的历史和生活,是作家们仍然关注的创作题材。这个时期,一些作家继续关注和总结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素材和经验。比如穆欣《南线巡回》,林焕平《西北远征记》等。第二,大量反映新中国的“新人新事”题材的报告文学作品。在新中国建立初期,为了巩固新政府的政权,文艺作品中需要不断宣扬新社会、新生活的美好。这些作品主要是歌唱时代主旋律,描写劳动人民的生产生活和精神面貌,这种创作题材一直贯穿整个“十七年”时期。代表作品有杜埃《沸腾的乡村》、司马文森《汪汉国的故事》、吴紫风《写在泥地上的诗》《社会主义的花圃》、草明《鞍山的人》、秦牧《复员军人杜美宗》《太阳河畔的处女地》、戴帆《雄伟壮丽的创业歌》、方红《巧种》、章集思《年轻的党员》、林元《渤海湾的浪潮》,欧阳山、周方旸、张涛和关振东合写的《严重的斗争》等。第三,反映朝鲜战争的题材。朝鲜战争爆发以后,中央政府和全国各地纷纷向朝鲜伸出援手。除了前往前线的志愿军,华南地区各界积极响应号召支援朝鲜,前后成立了广州市抗美援朝分会和广东省抗美援朝分会,共同组织广东各界的支援活动。很多作家深入前线进行报道,完成了他们的报告文学作品,比如林元《访战后朝鲜》,黄药眠报告文学集《朝鲜——英雄底国度》,黄谷柳《战友的爱 朝鲜通讯报告集》等。这些报告文学作品反映了朝鲜战争战场上的危险、伟大、坚强、友爱和悲伤,作者通过自己的亲身体验,将他们的所见所闻以文学的形式向千万不能亲临现场的民众展示前线上的动人故事。第四,专门描写英雄人物和事迹的作品。有白岚、孙辑六等六人《欧阳海》,关振东的《苏满基》,以及与何继宁合著的《丹心谱》,岑桑和王伟轩的《向秀丽》等。第五,反映革命斗争题材的作品。有仇智杰《青春路》,关国栋、杨家文、周毅、俞述度合写的关于海防题材的《怒剑出鞘》,潘举修、何继宁《月夜飞帆抓“水鬼”》、华嘉《海岸线上》等,反映建国后部队生活有白岚、景宏、孙永尧的《红色尖兵》,海沫《南海前哨钢八连》等。
二
“十七年”时期既是战后报告文学的一段黄金时期,也是报告文学开始成规模的时期。全国的文艺创作,从形式到内容基本上趋向统一,报告文学也不例外。新中国刚成立的时候,大批报告文学作家及时反映了社会生产和生活的全新面貌。并且带着与旧社会告别的激动心情,积极书写他们所看到的社会新貌。
广东报告文学的题材一开始就保持着与日常生活的联系,对于广东新面貌新生活的书写非常多。通过这些报告文学作品,广东第一次向中国集中展示自己的正面形象。并且在这些作品中,很多在题材、语言和主题上,既带有广东地域特征,又采用普通话的语音规范来写作,相比过去的粤语写作扩大了读者群。而在创作手法上,报告文学的人物描写比例增加,塑造人物形象的手法更加丰富。报告文学还尝试结合其他体裁的文体特征进行创作,增加了报告文学的文体容量。现代时期的报告文学主要是结合小说的创作技巧,而“十七年”时期的报告文学则借鉴了散文、诗歌等文体的写作,使得报告文学的艺术形式更加丰富。在内容上,“十七年”时期广东报告文学集中展现“新”的题材和主题,呈现出广东人民拥抱新生活、歌颂新政府的热情。这方面的代表作要数广东作家吴紫风的《写在泥地上的诗》。这部作品在众多反映新中国成就的报告文学当中,以其独特的第二人称视角脱颖而出,更是以其娴熟自然的散文化语言和饱满的感情引人入胜。《写在泥地上的诗》收录在上海文艺出版社1958年出版的同名报告文学集中,全文使用的是第二人称叙述,、详细介绍村里制造车子代替扁担劳动、炮楼和沼气发电站的对立、未来的天桥和机械加工厂和高产量的番薯地等岭南农村新景象。这首“诗”以饱满的热情,书写建国后岭南农村社会建设令人欣喜的成果。叙述者就像是一位引路人,带着读者在这个村里到处走动观看,详细讲解各处新变化,娓娓道来,语气亲切,态度热情,富有感染力。
广东“十七年”时期的报告文学创作相比现代时期,文学创作制度的组织化、体制化特征更明显,如地方作协或者文联经常组织人员采风,通过大量的调查实践,创作反映各地发展情况的报告文学。同时,到了20世纪50年代中期,开始出现了合作创作的报告文学作品,报告文学集的出版也增加不少。这些报告文学集作品比较关注社会主义建设、农村建设、战争与革命等主题,展示的社会内容比较丰富,从人民的日常生活到国家的宏大建设,反映该时期广东报告文学关注的时代焦点与精神面貌。而地方报告文学在关注全国性重大事件的同时,也开始有意识挖掘地域性的重大事件题材,更能突出报告文学的本土化特色。广东的文化机构也开始收集、出版报告文学集,意在集中书写社会重大事件,反映社会发展动态;或者反映各地域发生重要事件和先进个人的主题。对于该时期的报告文学来说,找到相同主题的不同作品,收录在一个集子中并不困难。
现代文学时期只出版少量的报告文学集,比如20世纪30年代的《上海事变与报告文学》《中国的一日》《活的记录》等。而在“十七年”时期出版的报告文学集有如雨后春笋,该时期在广东出版的报告文学集就有:1956年《沸腾的农村 报告特写集》《城市在前进 报告特写集》、1957年《一张照片 报告特写集》、1959年《青年红旗手》、1960年《锦绣广东 特写集》、1962年《银河纪事》、1964年《报春集》等,以上选集都是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还有1965年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战火纷飞》等等。这些报告文学集大部分作品都是关注广东本土上的新生事物、新建设和新发展,反映社会其他方面或者主题的报告文学集几乎没有,其主题和题材的同质化、主题狭隘的问题逐渐凸显出来。同时,报告文学集出版热的现象说明了报告文学作品开始有意识地被收集出版,并以宏大主题如反映战争、建设祖国等歌颂功业的主题来统领意识形态,反映了当代报告文学创作的集体化、模式化倾向。
在这些报告文学集所收入的报告文学作品中,无论是什么题材,最后的主题总是在政治意识形态落脚。比如1964年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报春集》,收录了1963年到1964年间的10篇报告文学作品,有的在《人民日报》《羊城晚报》等报刊已经发表过。《报春集》中的报告文学,也被打上阶级斗争的印记。这些作品反映了广东各地先进人民群众、单位和解放军战士等生产和生活事迹,弘扬建国以来广东所取得的傲人成绩,表现“工农兵群众中涌现的新人、新事、新风格;报告各条战线在阶级斗争、生产斗争、科学实验三大革命运动中的光辉成就;报告社会主义制度下人民群众昂扬的革命斗争和巨大的创造力[2]P1”。《报春集》中的10篇报告文学,都是书写广东大地上发生的先进事迹,背景与环境的铺设上具有一定的广东地域色彩,但其政治意识形态的表达更为突出。比如《万顷碧波一点红》主要反映隐藏在资本主义社会澳门里的美蒋特务分子,试图用资本主义的一套来诱惑八连的战士们,但是战士们认清阶级敌人的本质,坚守自己的岗位阵地和阶级立场的故事。《压倒邪气》讲述广东四会县上岗村第三生产队的会计员罗谷标,在党的八届十中全会精神的指导下,排除一切困难,积极创办家乡的业余夜校的事迹。《林举瑞和机帆船》讲述的是广东闸坡港上,渔业生产合作社决心改变渔港落后的面貌,攒钱买机帆船;全国劳动模范、第二渔业社社长林举瑞不计报酬,帮助合作社修理机帆船,大大提高捕鱼量,带领渔港走上现代化的故事等等。整体而言,这部报告文学集题材是比较多样的,反映了广东在新中国的新变化,涵盖了农业生产、驻守部队、先进人物、生产实验等方面,但有一个贯穿始终的主题思想,就是阶级斗争。而这个主题思想,也主导了这些报告文学作品情节的发展轨迹,生活化的叙述逻辑被政治意识形态的集体化、模式化所代替。
三
从具体的作品分析,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十七年”时期广东报告文学的集体化、模式化创作痕迹。例如华棣的《车从深圳来》在处理其题材的时候,背后政治意识形态的指导就非常明显。这篇作品最早发表在《羊城晚报》1963年第2期,后被收入多本报告文学集,包括《南柳春光》《报春集》《新人新作选第3集·报告文学散文》,以及福建人民教育出版社的“红色接班人小丛书”系列。这篇报告文学讲述了在沟通大陆和港澳、海外的“广深线”上,女列车员们怎么面对列车上每天形形色色的乘客,进一步认识香港这片资本主义统治下的土地的故事。车上的女列车员们,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社会主义的思想模式和生活方式;来自港澳及海外的乘客们,代表的资本主义的思想模式和生活方式。在强调意识形态对立、阶级斗争的20世纪60年代,同在一趟列车的不同阶级群体之间,自然都会对对方所代表的社会阶级有不理解和有所堤防。文中主要从女列车员们的角度,去描述她们接触到的“另一个世界”来的乘客是什么样的,进而判断她们从未去过的资本主义世界是什么样的。“广深线”上,“情况是复杂的”。之所以复杂,是因为加入了所谓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路线斗争和阶级斗争的思想观念。所以,哪怕是一群没有接触过所谓资本主义生活的年轻姑娘,她们对资本主义的想象一开始就是抱着对立的态度。在文中,作者突出设计表现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场景,比如列车员们受到有钱乘客在言语上或者物质上的诱惑,丝毫没有动摇;有钱的乘客总是打扮得光鲜亮丽,对列车员颐指气使;去香港打工的大陆人总是备受欺压,没有尊严……这些问题,作者都归结为资本主义制度的不好,而突出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而当来自香港的乘客对列车员的服务不满意的时候,他也“大发牢骚,讲怪话,讽刺我们社会主义制度”。可见,社会意识形态会影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与对彼此的看法,表面看似互不关联的事物之间一旦与政治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挂钩,就会被冠以另一种特殊语境下去理解。例如文本中的香港以及香港人的形象,都是被放在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以外的角度下理解的,所选取的故事都是经过一定的过滤。
在广东报告文学的整体创作趋势和同时期其他报告文学作品的同类型人物形象相比,《车从深圳来》的人物形象在战胜资产阶级思想的腐化后的表现,难免变得僵化。同时期反映广深线上第二包乘组的报告文学还有杨冠英、郁茹的《阳春三月》,发表于《广东文艺》1974年第3期。这篇报告文学选取同一个事件的不同截面进行书写,两者的主题思想高度相似。作家们对这类题材的认识已经受到时代题材严重的影响。
另外,报告文学也出现了集体创作的写作模式,这种写作模式往往是由多人一起商榷、合作完成。在“十七年”时期广东报告文学中最典型的例子是广州部队组织白岚、孙辑六、廖永铭、王伟、陈培斜和段雨生等六人共同完成报告文学《欧阳海》。这部作品发表于《解放军文艺》1964年第4期,后于1964年7月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并收入《欧阳海的故事》。《欧阳海》是一部集体创作的作品,它的叙事风格和手法已经被限定,体现出集体化、模式化的创作特征。比如所有的解放军英雄战士,无论是欧阳海还是雷锋,他们都出身于贫农家庭,受到剥削阶级的压迫,所以他们对剥削阶级的仇恨顺理成章;他们爱党爱民、尽忠职守、勤俭朴实,没有受到多少教育但是通过自学,认真研读毛泽东作品,并深受启发和感动;他们都热心助人,不怕困难和牺牲……这是一个优秀的解放军战士的基本模板,在这种统一的创作标准下,对人的个性化的挖掘和表现就有些缺乏,比如最后一章描写到火车即将和马车相撞的那一刻欧阳海心理活动的描写:
“谁能捉住抵胸的羽箭?!谁能扑灭燃眉的烈火?
“列车滚动巨大的钢轮,响声隆隆,恰如排山倒海,越逼越近……
“上去,粉身碎骨!不上,车毁人亡!上?不上?这惊心动魄的时刻,还容得斟酌吗?欧阳海这样的人,还用得着斟酌吗?
欧阳海箭步飞身,抢上路心,水淋淋的雨衣,噗拉拉地飘起,高高地扬向风云变色的天空。他脸不变色,心不跳,拼出性命把战马推离了道轨……”[3]P61
千钧一发的时刻,作者描写了欧阳海舍我其谁、挺身而出的壮举。上或者不上,是普通人都会思考的问题。在紧急时刻,欧阳海“这样的人”毫无疑问会选择上去。这就是按照革命英雄的思考所塑造的形象,人物的思考逻辑背后,是一套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害的思维逻辑,即所有优秀的解放军战士都会和欧阳海一样,没有犹豫地选择冲上去。
像《欧阳海》这样的报告文学作品,基本的故事框架是符合一位英雄人物英勇事迹的发展的。但是在叙述这个故事的过程中,作者是按照英雄人物的模式来书写,而故事真实性难免和“英雄人物”的形象包袱发生冲突,形成文本的一定的内在矛盾。同时,这类英雄人物故事因为有了既定的主题,所以创作的时候很难脱离单一的主题,难以呈现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方法的个性。
余 论
广东“十七年”时期的报告文学在组织创作的护航下,拥有一个稳定的创作环境,保证了创作报告文学的作家数量和作品数量。而在质量上,总体上呈现一个不断进步与丰富的趋势,能及时把握社会现实,报告新社会的新面貌,文学性突出,体例相对成熟。但是与同时期的中国优秀报告文学相比,广东“十七年”时期的报告文学依然存在一些不足:一是报告文学理论的建树较弱,基本上没有出现关于报告文学理论的突出成果;二是与同时期中国优秀的报告文学作品相比,挖掘社会问题的深度与反思不够,缺乏宏观的视角;三是书写的地域特色可以从文本中的地名或者是生活习俗、方言的区别中体现,但是因为表现手法与思想主题的单一,所表现的地域特色都趋向同质化,不是歌颂美景风俗和美好品质,就是批判资本主义道路和阶级斗争,描写光明与黑暗的对立。虽然报告文学作品不少,但是实际上反映的生活广度和深度是非常有限的。在特定主题的限制下,这些报告文学能提供给读者一个前所未见的激昂向上、乐观战斗的广东形象,但是对除此以外的现实生活的反映却较少。以“干预生活”为特征的报告文学作品遭受政治批判后,报告文学也自觉回避这些生活暗礁,这种写作环境与姿态,及其背后的历史原因都值得今天的我们深入反思。